第53章 羌肅
第53章 第 53 章 羌肅
春杏轉頭看了看四周, 生怕碰上自家小姐相熟的人。
出了月闕樓,便直奔對街上停着的一輛馬車。
“小姐!”
聽到春杏的聲音,簾子被一只白皙的手快速掀開一角。
“打聽到了麽?”
楊依依生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 五官雖清秀, 卻是在算不上驚豔。
在她的催促聲中, 春杏連忙回道:
“小姐都打聽好了,蕭四小姐還未到,您快下來?先進去吧!”
楊依依聽罷只是略微一頓, 當即不再猶豫的下了車。
她今日來?,便已經?是想的十分清楚了。
為了心愛之人, 哪怕是再卑鄙、下賤的手段,也能使得。
春杏掩護着楊依依進了月闕樓,月闕樓的管事并?未見過蕭家的四小姐。
是以剛開始春杏便說自己是蕭小姐身邊的丫鬟,也并?未有人懷疑,順順利利的打聽到了蕭家所訂的雅閣是哪一間。
有驚無險的上了樓,進了雅閣,楊依依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下來?。
春杏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來?, 塞到楊依依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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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依依捏緊了手中的紙包, 她當然知道這是何物。
只是當想象中的事情真的讓她去做時,難免感到害怕。
她輕咬着下唇,春杏見她神情猶豫不定?,只能說道:
“小姐, 我?就在外面候着,也好幫您引開蕭四小姐。”
楊依依有些心神不寧的點點頭, 順着床邊坐下。
春杏給她倒了杯茶,實在是沒?忍住說道:
“小姐,您今兒個已經?出來?了, 待會?兒見到喬公子,倘若他對您有意,這事還好說,倘若他對您無意….”
“回頭這事再傳出去,您還嫁不嫁人了?”
聽到這話,楊依依當即心一橫,站起身來?把那?紙包打開,将裏面的白色粉末盡數倒進了酒壺裏。
“春杏,你一定?要幫我?守好這個門,除了喬公子,誰來?了也不準進,聽到了麽?”
春杏笑道:
“小姐,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另一側,思銘推門而入,向蕭河回話道:
“五爺,楊六小姐已經?在雅閣內候着了。”
“門外只有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在。”
蕭河微微垂眸,點了點頭。
“楊忠旗是在這附近沒?走吧?”
思銘笑了一聲,“楊家二公子正陪新婦在裁縫鋪裏選布匹呢,手下的人盯的緊不敢松懈。”
“要是今天事成,怕是楊家的臉面丢大了。”
蕭河勾勾唇角,淡聲道:
“這事不鬧大也就不好玩了。”
他就是要楊家收不了場,要麽逼着楊懷仁親手勒死自己的女兒,要麽喬家硬着頭皮也要把這不守婦道的女人娶進門。
思銘正欲開口,卻聽外面有人上了樓。
打開門一看,正是喬寂赴約而來?。
蕭河站起身,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喬兄,你來?了。”
“讓你久等了蕭公子,”喬寂面露感激之情,道:
“今日之事,多虧有你從中搭線,喬某萬分感激!”
說罷,便要倒上一杯酒來?敬蕭河。
蕭河也不攔着,也給自己倒上一杯,淡笑道:
“喬兄不必客氣,倘若你倆真的有緣,即便沒?有我?從中搭線,亦能結此良緣。”
“來?,我?敬你一杯….
”蕭河擡起手,喬寂便也跟着舉杯,并?未察覺蕭河臉上的笑并?未直達眼底。
三杯酒下肚之後,喬寂便按耐不住問道:
“蕭兄,你是最為善良之人,阿瑤也最願意聽你的話,那?她今日是否願意…..”
蕭河出聲打斷了他:
“人都來?了,你為何不親自去問問?”
說罷,他便喊來?思銘,為期帶路。
喬寂愣了片刻,總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妥。
但三杯酒剛剛下肚,渾身便熱的有些難耐,喬寂一時之間并?未想那?麽多。
直至跟着思銘踏進雅閣的門,他才發覺頭暈的有些厲害。
轉身就拉住思銘的胳膊,剛想問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思銘卻按住他的手,一點點推開。
“喬公子,小姐正在房裏等着呢。”
說完,“嘭”的一聲,門便從外面關?上了。
喬寂越想越不對勁,那?酒是一早就被人動過手腳的。
可蕭河是蕭瑤的親弟弟啊,他怎麽能…..怎麽能做出損壞親姐姐名聲的事來??!
除非…..
喬寂轉過身看向房內的人,在瞧清那?人的臉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除非在這等他的人,根本就不是蕭瑤。
楊依依羞澀的擡起頭來?,盡管喬寂在見到她時臉色難看,但她仍舊忍住了內心的苦澀,柔聲喚道:
“喬哥哥…..”
喬寂轉身就要走,但此時的門已經從外面鎖上了。
而身後的楊依依已經?從背後抱住了他,胸前的柔軟緊緊貼在一處。
喬寂只覺得一股無名邪火竄遍了全身,而他今日注定?要毀在蕭河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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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銘來?傳消息時,蕭河正與赫連凜在清雲榭下棋。
有一段時日未見,赫連凜要比以往沉穩了不少。
是以蕭捷練其劍,連帶着人都練得鋒利了一些。
“我?聽勞叔說,我?那?幾個叔叔好像又生禍端了。”
提前起自己的那?幾個叔叔,赫連凜臉上沒?什麽情緒。
羌肅,歷來?都是天淩帝王最難管制的一片疆土。
有些時候,倘若遇上部落紛争,即便是他們?所臣服的塔莫王的話,也并?不管用。
而為了更好的統治這些雜而亂的部落,往往由塔莫王的弟兄們?出手平亂。
但赫連凜的這三位叔叔們?,可并?非什麽良善之人。
部族與部族之間,常年都因糧食、馬匹、女人…..而争鬥不休。
而所有的部落都要按照塔莫王所定?下的規矩,每年向上遞交貢品。
倘若交不上來?,便只能向塔莫王獻上族內最美、最好的女子,或是小孩。
這些作為貢品的女子和孩童,僅為塔莫王一人私有,即便他們?身份低賤,沒?有塔莫王的允許,也不能許給他人。
赫連凜的母親,就是這般被自己的族人選為貢品,獻給了羌肅王。
即便是再美的女子,只要身為貢品,便只能一生做奴,服侍塔莫王。
他們?或為王府裏的婢子,或是馬夫雜役,也許一生也見不到塔莫王一面,便喪命在偌大的王府之中。
赫連凜的母親雖為貢品,但生的極美,所以才會?被他的父親一眼選中,留在身邊伺候。
這才有後來?的醉酒寵幸一事,而生下赫連凜之後,又毫無自保的能力,只能硬生生的被羌肅王的寵妾給逼死。
正是因為塔莫王在羌肅享有無上的權利,部族裏的女人、馬匹、糧食,乃至孩童,都是塔莫王的財産的一部分。
總會?有一些部族因此而奮力反抗,直至被塔莫王的弟兄們?殺盡。
赫連凜的那?幾個叔叔,都是赫赫有名的瘋子。
他們?平亂,往往是将一個部落所有的族人全部屠盡,只留下幾個孤苦伶仃的孩童。
倘若有些時候,殺的紅眼,瘋魔了,連孩童都不曾放過。
赫連凜的三叔叔阿爾真,就曾擡手抓起一名女童,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咬在其胸口上,撕扯下一塊血淋淋的肉來?。
那?場景,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人也只會?覺得毛骨悚然。
“正是因為塔莫王的許諾,只要他們?所戰勝的部落,所獲得的東西都歸他們?所有…..”
想起自己的母親,幾位叔叔的過往,赫連凜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起來?。
“屠殺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最平常的事了。”
而也正是因為羌肅王的這幾位弟兄兇名在外,他的位置才坐的要比以往的塔莫王更穩更長?久。
羌肅王也對自己這幾位弟兄放肆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不是太過分,小懲一下也就算過去了。
但就在上個月,赫連凜的三叔叔阿爾真,在受命平亂的途中,忽然渾身冒膿瘡,皮膚潰爛而死。
這事傳到羌肅王的耳朵裏,即便身為塔莫王,也震驚無比。
但這事并?未結束,但凡與阿爾真所接觸過的人,都開始出現?與其一摸一樣的症狀,宛如瘟疫。
羌肅王又命其他手下去查,這一查才得知阿爾真的府邸上豢養了不少的孩童。
是以赫連凜的另兩?位叔叔也知道此事,只是事發之後都吓破了膽,躲在家裏不敢出。
阿爾真能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另兩?外弟兄難保沒?有參與,更何況聽說羌肅王不少的手下,都與阿爾真來?往親密。
但是否與其一起食過人,這就不得而知了。
蕭河借機問道:
“你身邊那?個名叫蓋普的人,是被羌肅王召回了嗎?”
赫連凜執棋的手一頓,笑道:
“正是因為蓋普走了,我?的日子才能輕松許多。”
蕭河沉思片刻,忽而出聲道:
“倘若他再回來?,殺了,以絕後患。”
聽到此話,赫連凜明顯一愣,然而蕭河看向他,眼神認真并?非說笑。
他正欲再問,誰知思銘恰好推門進來?。
思銘看了看兩?人,總覺得兩?人的神情有些不對,遲疑片刻這才開口道:
“五爺,月闕樓那?邊…..”
蕭河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簍裏,問道:
“如何了?”
思銘這才回道:
“楊二公子撞破了自家妹妹的醜事,差點吓暈過去,但好在他反應夠快的,立即喊了身邊的人守住了門,才沒?把事情鬧大。”
“五爺,我?們?這邊是該……?”
蕭河淡聲道:
“先放點風聲出去,靜觀其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