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要找個鳥人
第2章 第 2 章 他要找個鳥人
雖是大病初愈,蕭河卻并不願在府上呆着,他太想出去透口氣了。
思銘備好了馬車,跳上去握好了馬缰,才想起來問:
“五爺,我們去哪?”
蕭河想了想,“去西集。”
“西集?五爺,咱們去哪裏做什麽?”
思銘雖有疑惑,但還是揮下了馬鞭。
淩天都的集市分為東西兩集,東集出售胭脂水粉、華貴綢緞乃至達官貴人賞玩的玉石珠寶,或是異域美女。
甚至有傳言道,只要身上帶足了銀兩,東集的老板必定不會讓客人敗興而歸。
相對于東集的奢侈糜費,西集則是窮苦人家的煉獄。
在西集,最常見的便是奴隸販賣的生意。
這些奴隸一部分是淩天都管轄不到的小鎮小村,家裏的長輩為了一口糧或是一匹布,一個無辜的孩童便被鞭打着來到了這裏。
普通的奴隸在西集是賣不上價格的,這裏相貌出衆的女子與會武的男子倒是搶手一些。
但仍舊價格低賤,幾兩碎銀便被買斷了一生。
有的買主甚至會聽從老板的建議,買走這些奴隸後,也會定期給他們喂特制的毒丹。
從而不用花費什麽力氣,也能穩定的控制這些奴婢。
Advertisement
而這些用于控制奴隸行動的毒丹,在西集也是随處可見。
并且賣主之間消息靈通,他們善于辨別淩天都每一個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對達官貴人更為了解,以至于沒有逃犯能從他們的手中拿到解藥。
一旦逃跑,只能等着毒發身亡,血流而死。
正是因為西集這一套相對完善的措施,讓這些販賣奴隸的老板們賺的更是盆滿缽滿。
其他各地來淩天都的富賈們,比起東集,更願意來西集購買足夠量的奴隸回去。
除此之外,西集私下裏還偷偷販賣來自天淩境外的異族。
天察府查不到的情報,西集能買到,淩淵司找不到的兇犯,西集能殺。
拿錢辦事,還是買兇殺人,在西集顯得十分常見。
如此一來,時間長了,東西兩集的水便越深,也被攪得越發渾濁。
東集背後的幕後操縱者,只要在淩天都有些權勢的人都知道,與當今溫皇後脫不了幹系。
而溫皇後有着除溫家之外的好幾個士族的支持,更何況她膝下所出的二皇子與朝陽長公主又頗得天武帝的喜愛。
只要不過了線,天武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罷了。
而掌控西集的勢力比起東集來說,更為複雜混亂,并非一家掌權,而是多人合而謀之的結果。
因西集失控而上訴的奏折多之又多,天武帝派去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抓去砍了頭的也有上百。
被推出來的全是替罪羔羊,正主查不到,或許查到了也未必敢動。
如此一來,過不了多久,西集又如野草般死灰複燃。
西集的商販并非不怕死,但人活着總有比死痛苦百倍的事情發生。
如此可見,背後操控着他們的人又是怎樣可怖的存在。
“五爺,咱們來這,就是…..逛逛嗎?”
馬車慢慢駛入西集的三讨街,便覺得有數百雙眼睛在暗處陰沉地盯着他們。
商販們穿着過于統一的灰藍色馬褂,認出了蕭府的刺繡印花,便個個都笑臉相迎着。
街的兩側站着的奴隸卻一個個面色麻木,思銘看着只覺得心裏發怵。
“找人,停車。”
出現在三讨街的蕭河,和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身着華服肩披狐裘,潑墨般的長發束至淡青色的玉帶,擡眸舉止之間盡顯貴氣。
有膽子大的商販欲上前攀談,停放好車的思銘正好過來擋在了面前。
蕭河更是視人為無物,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一個,那商販才悻悻然退了回去。
思銘跟着蕭河沿着三讨街一直往前走,都未見主子有停下的意思。
“五爺,您是要找什麽人?或許我能幫您問問呢?”
聽到這話的蕭河勾了勾唇角,“看見前面那棵枯樹沒有?”
”看見了五爺。”思銘順着蕭河的目光看去,仔細打量樹下站着的幾人。
一個矮小但持鞭的商販,一個衣服破爛、皮膚黢黑的壯年,還有一個躲在壯年身後渾身都白皙漂亮的女人。
“您、您這是…….?”蕭府不缺奴仆,不會是要買個女人回家吧?思銘心裏害怕着呢。
蕭河看了他一眼,便曉得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我讓你看樹上,沒叫你看人!”
思銘“啊”了一聲,那光禿禿的樹上除了延伸得亂七八糟的樹杈之外,還散落着幾只黑漆漆的烏鴉。
正歪着腦袋醜陋的叫着,時不時朝下望着來來往往的路人。
“五爺,咱們不是找人嗎?”思銘暈了。
一會看樹,一會看鴉,又要找人的,他真的暈了。
蕭河笑了,“我是要找人。”
“要找的這個人不僅會養鳥,還能聽懂鳥說話的。”
思銘嘴巴又張大了一些,“養鳥的人是有,會鳥語的……那是什麽?鳥人嗎?”
“西集現在都賣這個了?!”
蕭河:“…….”
“聽說過北境的羌澤國嗎?”
“傳聞羌澤人善于豢養飛禽走獸,自小就能與鳥獸溝通。”
“世上當真有這般能人異士嗎?”思銘有些不信。
蕭河看了他一眼,東西兩境如此之大,上一世他也沒少見光怪陸離的事情。
更何況作為已死之人,又重活一世,羌澤人會點鳥語又有什麽稀奇的呢。
蕭河有些許感慨,“我何曾騙過你?”
“羌澤國國土雖小,但物資富饒,可北境常年戰火紛飛,幾大國戰亂不斷,羌澤國早在天武元年之前就滅國了。”
“那……國都滅了,我們又上哪去找會鳥語的羌澤人呢?”
思銘不解,找到了的話,又能用來做些什麽呢?五爺也不喜歡養鳥呀。
蕭河沒再接話,而是兀得停下。
“思銘,我們被跟蹤了。”蕭河淡淡地開口道。
思銘也有所察覺,表情嚴肅道:
“五爺,前面第二個當口,我掩護您先走。”
蕭河沒說話,西集人多眼雜,難免會有居心叵測之人,就是不知道是索命還是貪財。
他與思銘兩人都會武,他的身手還更在思銘之上,只是來人明顯是沖他來的。
如若那人不追思銘,思銘也好回去通風報信。
兩人到了三讨街與百花巷的交叉口,在思銘的掩護下,兩人一個朝東一個朝西奔走。
身後跟着兩人的那人,毫不猶豫的跟上了朝東的蕭河。
一直追到巷口深處,避開了衆人耳目,蕭河才停下回頭,所料那般身後空無一人。
蕭河面色如常,淡淡開口道:
“閣下跟了蕭某一路,既已支開了思銘,您也就大大方方的亮相吧。”
這話落下後的片刻,巷口的另一側才走出來一個身披黑袍的男子。
那男子并未遮面,長眉丹鳳眼,臉上露出一抹笑,開口道:
“蕭少爺,您真是敏銳過人。”
“方某自認為自個兒的身手足夠輕巧的了,您是怎麽發現我的?”
蕭河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只是十六歲的蕭河并不認識方長恒。
“方大人,您輕敵了,腳步應當再放輕些。”
方長恒不以為意,輕笑道:
“三讨街雜亂,你又怎能分辨出我的腳步聲?”
蕭河無意再與他廢話下去,簡潔明了道:
“運起輕功行于高樓之上,腳步雖輕,節奏卻分明一致。”
聽到這,方長恒愣在了原地,神情終于認真起來。
此時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蕭河,絕非傳聞當中不谙世事、僅僅驕縱了些的蕭五。
“方大人,您有何事相求,不如有話直說。”
方長恒沉默片刻,終是開口道:
“方某确實有一事想求蕭少爺,作為回報,您要找的那人我知道他在哪。”
蕭河微微挑眉,頗有些意外。
“你知道那個羌澤人藏在何處?”
方長恒點點頭,“不錯,在下雖只是西臨駐守的一個小小官員,但在西集還是有些人脈的。”
聽到這話,蕭河莫名的笑了一下:
“方大人謙虛了。”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西臨駐守的八品小官,日後屠了溫氏滿門,成了時钊寒手裏的一名鐵血悍将。
“那名羌澤人在我天淩化名雀寧,以販賣鳥類詐騙他人錢財為生。”
“雀寧和你有仇?”蕭河忽然來了興趣。
方長恒臉色一僵,“他騙了我二十銀兩,老子半年的俸祿。”
蕭河“哦”了一聲,點點頭眼裏有了些笑意:
“方大人要辦的事呢,說來聽聽。”
—
思銘在馬車旁等不到蕭河,正欲快馬加鞭直接去離西集最近的淩淵司找二爺蕭斐,還沒上馬便見自家少爺從側邊冒了出來,手裏還捧着什麽東西。
“五爺,您沒事吧?”
蕭河擺擺手,将手裏的東西交給思銘。
“我的劍,你好生帶回去。”
“那您呢?”思銘接過,手中兀得一沉。
蕭河看了看盤旋于西集上空的黑影,開口道:
“我找我二哥有些事,你先回吧。”
思銘走後,蕭河本想先找到雀寧,以防夜長夢多,但方長恒的事确實有些緊迫,也是不辦不行了。
如今再世為人,時钊寒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到他與雀寧相遇的時間。
上一世,雀寧被時钊寒收用,他的異能着實有驚人之處。
羌澤人生來聰明,而雀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雀寧從不豢養鳥,但他卻能調動整個淩天都的鳥群。
于是,在這高空之上,樹杈之下,你會發現悄無聲息之中,多了一雙觀察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