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14、14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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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的生活豐富多彩且雜事良多。
四人寝上床下桌帶獨衛的環境算得上好, 可到底不比家裏。
陌生人相處到相識原本就會有這樣那樣的摩擦，加上民族和信仰不同就更離奇了。
遲喻理科出身，第一次知道五十六個民族中有一個叫白族, 聽了不少這個民族的風俗習慣，調停了數場室友的争執不休。
直到自己某日哭笑不得地跟湯寧扒拉手指強調, 240減去80等于160，你數學體育老師教的嗎？
湯寧很認真的回應她，“對啊，我小學六年，體育數學語文同一個老師教的，怎麽了？”
遲喻噎住，搖頭和對方道歉。
地域、家庭、成長環境迥然不同的四個人，都必須在磨合中去學着體諒包容對方。
遲喻最初在室友眼中同樣是足夠奇葩的存在, 入校的第一件事問網在哪裏辦, 十六寸的游戲本、機械鍵盤和各種外設占滿大半張桌子。
拒絕加入任何社團，因為活動會耽誤她玩游戲, 對各類講座更是全無興趣。
遲喻根本不像是來學習的, 更像是個網瘾少女來打游戲的，開學起就摸清了各類老師的習慣, 時常逃課回寝打游戲, 在室友不睡覺的時候挂yy語音。
會在每個十點半斷網的夜裏, 開手機熱點, 轉用筆記本自帶鍵盤繼續。
趕上有室友早睡或是失眠心煩難免有怨氣在胸，是她不對的地方更多, 然後就變成了每周五逃下午的課回家, 周一早上在打着哈欠來上課。
原因倒也無他, 唯對高數較為重視而已。
數學這玩意, 不會的是真不會，遲喻允許自己放縱打游戲，卻不許自己挂科重修浪費時間，以及績點過低影響出國。
多數懶得上課和想出去旅游，母親會找關系為她開病假條。
要求同樣是：你可以不去，但成績給我差不多點兒。
遲喻是相對争氣的，主要是高中素質教育好。
她體育課常年花錢雇人代課，到考試只能自己上場，憑借高中體育的排球技巧輕松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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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考結束後，遲喻開始重新打劍網三，afk大幾個月後，好友列表裏灰了一大片。
她的簽名還是從前的，那時候她所在的幫會和另一個幫會交惡，每日開幫戰打架。
于是中二病晚期的挂了一句：[醉卧沙場君莫笑。]
師徒列表空空如也，她的親傳師父直接注銷了賬號離開。
或許是有給她留下一言半語的，只是信件的時效是三十天，會過期。
遲喻在世界頻道給自己收了個親傳徒弟，同是萬花，體型是花姐，還沒有滿級，她從頭開始教，像是當年她師傅帶自己的那樣。
認識了新的朋友，開始學着去打本，時間在課業和游戲間反複消磨，小半年下來，和隔壁寝室同樣沉迷游戲雲南同學周晝結對出入……共同逃課。
她的書架上特地空出位置，放了只透明的玻璃罩，罩着瓶可樂，衣櫃中挂了件黑色衛衣。
遲喻能夠自由自在的抱着那件屬于江聿懷的衣服回到床上，拉好床簾，隔着許多年月觸碰他殘存的體溫。
深秋還沒來暖氣的季節，寝室裏冷得發慌。
遲喻失眠，她套了那件江聿懷的外套，拉開靠窗的簾布，籠着月色清晖入掌心。
上次雙方面聯系還是江聿懷誇她高考考得不錯。
那些接觸的好時光，全是遲喻靠着堂哥妹妹身份偷來的，終須歸還。
她什麽都明白的。
手法犀利且有錢，游戲裏自然混得風生水起，遲喻親友良多，用別人調侃的話。
“湯圓打二十五人團本時候喊了句老婆，半個團妹子都回她。”
虛拟世界背後是真實的玩家，遲喻沉溺其間，她看身邊朋友們的愛恨情仇，貼吧裏虐心的奔現故事。
無聊的時候在花海挂機，見過穿着競技場畢業套裝，可陣營中立的白發高馬尾道長，有人搭讪不會回話，蹭着聽了個之死靡它的明戀故事。
喜歡上自己的親傳師父，因陣營不同，看不到對方的位置，所以幹脆退掉。
“我只會打pvp，退掉陣營以後無事可做，所以幹脆在這兒等她，偶爾做門派日常時，總能遇到。”
唏噓多了。
自己的故事也不過是萬千無奈中的一個。
若有人問及遲喻她的游戲名字，她會在心情不錯的時候解釋提及，仰慕的慕，聿懷是她喜歡人的名，或者裝作沒看到在挂機。
每每有男性表現出越界的好與喜歡，遲喻就會先跑開或以“我不網戀”回絕。
遲喻尤愛給女性親友角色放一種折人民幣大概三十塊一個的道具煙花。
叫真橙之心，十分鐘燃盡，十分鐘的絢爛也是絢爛。
她喜歡世界頻道滾動的公告。
[奉日月以為盟，昭天地以為鑒，嘯山河以為證，敬鬼神以為憑，縱然前路荊棘遍野，亦将坦然無懼仗劍随行，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永生永世，相許想從。][《劍網3》游戲道具誓詞]
晃着晃着就到了期末，考前前三天一本書，考試重點借湯寧的書現畫現學。
會計是她們專業的公共課，遲喻趕着周末拉母親為她開小竈補習。
“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這樣簡單點兒事……考不到八十出去別說是我女兒了吧。”
鑒于網瘾少女身份在開學時被某位不合的室友傳到全班皆知。
出成績後不斷有人來遲喻寝室，妄圖為自己找找平衡。
遲喻大大方方的給對方看系統成績截圖界面，然後面帶微笑而眼神憐憫地講，“沒事兒，還有補考呢，你不一定會重修的。”
愛憎分明極了。
這樣喜歡看笑話，那就別想再自在的回去了。
而這個算得上高空飛過的期末沒讓遲喻多開心，西方經濟學老師堪稱變态，挂科率達五成，每節課坐前排聽課，借她畫重點的湯寧不幸以58被挂科。
遲喻在寝室樓下踯躅半個鐘頭，醞釀怎麽安慰對方和解釋，最後買了兩塊同樣的巧克力蛋糕推開門。
湯寧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箱，擡頭看她笑笑講，“沒事兒的湯圓圓，我知道你沒背着我偷偷學過，有哪閑工夫，你只想多打會兒游戲。”
“……”遲喻靠坐着爬床的梯子，漫不經心地戳着蛋糕，給她說自己高中的事情。
總在休學、複學、請假、複學中度過。
“總之我就是養成了種能在很短時間內輸入許多東西，考完就忘的能力，如果沒有你借給我每科的書和重點筆記，我根本什麽都不是。”
“我是舉手之勞，算我報答你每個逃課的中午幫我搶糖醋排骨吧。”湯寧莞爾，“我沒有手，你喂我。”
遲喻拆掉她湯寧份蛋糕，叉起很大一塊塞她嘴裏。
湯寧含混不清的講，“我是真的覺得沒什麽，我是少數民族預科一年才考到咱們學校來的，而你是三年裏一年半都在休學考來的，原本就不一樣。”
人生來就有差異化賽道。
有人三歲開始學英語，看迪士尼外語動畫長大，有人到初二才開始學英語，沒必要比較和嫉妒。
遲喻在湯寧身上汲取到許多種讓人心神凝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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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中她沒見到江聿懷，遲航回國給她送禮物的第一句就是，“江聿懷今年去他媽哪兒過年了，寒假在英國過。”
兄妹感情蕩然無存，遲喻拿了禮物轉身就走，遲航追着哄了半天都沒搭理他。
“要不我陪你去趟英國吧。”遲航咬着煙，翹二郎腿坐在長椅上，疲憊地揉着太陽穴提議，“不然你想讓你哥怎麽樣？”
遲喻橫眉瞪他，“誰讓你提他了？”
遲航一千萬個委屈，“那我這不是怕你暗戳戳惦記，沒事去他家門口溜達兩圈碰運氣失望嗎？”
“…….”這種知妹莫若兄的行為讓遲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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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上心的課程是外語，因為本校有過了六級免修英語的規定，遲喻成功在大一下學期高分刷過，為自己争取到每周多兩節的游戲時間。
彼年遲喻唯一一次見到江聿懷的機會是遲航的生日宴。
遲航生于八月末，出國念書後很少能夠在國內過完正經的生日，難得今年他兄弟們都為他推遲回校時間相聚。
結果被臺風“煙花”即将登陸的消息阻斷，大雨傾倒整座城市，單位停工、各類預警信號頻繁彈出。
遲喻抱着只兔子玩偶立在窗邊發呆，爺爺的水養假山綠苔脆嫩。
遲航捏煙把窗開了條小縫，順手拍她腦袋哄，“喂喂喂，你親哥生日哎，你這如喪考妣的樣子對誰呢？”
“對你啊。”遲喻挑眉。
“良心呢？”遲航氣得嗆到，猛吸了一大口才緩過勁來，斂了笑肅然問，“你真就那麽喜歡他啊？”
遲喻輕哼，雨聲壓過她的回答。
“是啊。”
我就是那麽喜歡江聿懷呢。
遲航背身，坐到暖氣片上，居高臨下地瞅自己妹妹那張執迷不悟的臉，幽幽講，“傷心總是難免的。”
“我知道。”
遲喻神色自若，“我為自己點播一首《癡心絕對》行了嗎？”
雨勢在臨近傍晚時徹底停了下來，再沒有降落，原計劃停課停工兩天，翌日卻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交通恢複正常。
臺風雖然失約，盛筵也再難聚集。
都必須各自奔赴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