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罪犯 “這第一個問題嘛,……
第49章 罪犯 “這第一個問題嘛,……
“這第一個問題嘛, 我是昨夜亥時初出城的,就在你派去保護諾禾的那批人回來報信之後。”蕭晗道。
“你昨夜就收到了消息,為什麽不及時告訴我?”林清羽怒瞪着他。
“告訴了你, 你要如何?跟我一起出城救人?”蕭晗直直地看着她, 笑着輕聲問道。
“我…”
“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這就別跟我置氣了吧!”蕭晗道。
林清羽偏頭冷哼一聲, 随後又問道:“那第二個問題呢?”
“這個嘛~”蕭晗故意拖長了語調, 随後又非常欠揍的來了一句,“你猜?”
靖王府。
夜色深沉, 翟修遠坐在紀諾禾的床邊,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顏, 許是餘毒還未徹底清除, 身上仍有痛苦, 紀諾禾的眉心微微蹙起, 似乎睡得不大安穩。
翟修遠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心輕輕撫平, 眼中滿是心疼。
“你怎麽這麽傻?”
——
蕭晗回宮後并沒有歇下,案桌上堆積的奏折幾乎已經有半人高。
簡單地洗漱過後, 便又埋頭處理起了政務。待到将手邊的所有奏折看完,天邊也已經泛起了微弱的晨光。
他倚靠在椅子上, 仰着頭一手搭在額頭上閉目養神, 連着忙了兩日沒有合眼, 還挺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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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何事?”蕭晗眼簾半掀,看清來人, 便又重新閉了起來。
“殿下,刑部派人傳來消息,說是白夫子身份有疑,不知該如何定奪, 想請您過去一趟。”
“白卿禮身份有疑?”蕭晗坐直了起來,目光銳利地看向邱耘
“是,據說白卿禮乃是女扮男裝,根本不是男子,其後又牽扯出了七年前的科舉舞弊一案。”
蕭晗皺緊了眉頭,起身便要走,走到門口時想到了什麽,又轉頭回來對丘耘交代道:“此事先瞞着清羽,切不可讓她知道。”
“是。”
蕭晗趕至刑部時,白卿禮似乎才剛被用完刑,頭發被汗水沾濕,淩亂的貼在臉上,身上原本白色的囚服也已沾滿了灰塵與血跡,她雙眼緊閉,蒼白而又虛弱的隐在牢房的昏暗的角落裏,若不是她胸膛還有着微弱的起伏,旁人只怕以為她已經斷氣了。
蕭晗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左文昊。
左天昊會意,立即解釋道:“這犯人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當初是誰助她女扮男裝參加科舉,無奈之下,下官只好對她動了些刑法,髒了殿下的眼,還請殿下見諒。”左文昊解釋得冠冕堂皇,臉上并沒有濫用私刑的心虛。
“那她可是招了?”
“這,還沒有。不過她女扮男裝參加科舉,欺君罔上,蔑視朝綱,光是這一條罪,便是直接将她殺了,也無不可啊。”左文昊道。
“倒是不知如今知府大人的權限竟已是如此之大,生殺大權在握,動辄便是要殺人滅口。”
“殿下恕罪,是下官失言了。”明白蕭晗這是真的動怒了,左文昊立馬屈膝下跪請罪。
蕭晗冷眼瞥他一眼,“如今白卿禮既已移交至刑部,知府大人無事便退下吧,總不好越俎代庖,你說是吧。”
左文昊眼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是,殿下說得是,下官告退。”
“劉大人,本宮想單獨與白卿禮聊聊,你帶人先退下吧。”
“是。”刑部尚書劉正石看了眼左右,确定牢裏的人不會對太子造成傷害,這才帶人離開。
蕭晗命人打開了牢門,在白卿禮對面的椅子上随意坐下,“還活着嗎?”
白卿禮緩緩擡起頭來,虛弱一笑:“承蒙太子殿下關心,勉強還活着。”
“現在是不是可以說出當日李大夫墜崖的真相了?”
“我以為殿下會問我為何要女扮男裝參加科舉。”白卿禮嘴角噙着一抹虛弱得笑意,目光直視着蕭晗,似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卻奈何這位太子早已練就了一副不形于色的本領,什麽也看不出來。
她斂了笑意,垂頭看着地上的雜草,陷入了回憶。
“隴西白氏,百年世家,可惜本家卻是幾代單傳,人丁不興,輪到我這一代,我父親連生了五個女兒,始終沒有得到一個兒子,眼見旁枝勢大,在我出生之時,父親便對外宣稱,我乃是兒子,此後二十年,我便一直以男子的身份活着。”
蕭晗挑了挑眉,并沒有打斷她。
“十歲時,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我瞞着家裏參加了院試,許是那會兒年紀太小,根本看不出男女之別,再則院試時的身體檢查并不嚴格,并沒有人懷疑我的身份,我很輕易的通過了院試,随後是鄉試,再來是會試,直到會試之前,都沒有人懷疑過我的身份。”
“可假的終究是假的,我本不欲再繼續考下去,可父親卻是被那點成績沖昏了頭,他以為,只要我考上了,便可以重振本家的聲望。為此,他特意找到了李先生,他曾經對李先生有救命之恩,便央求李先生幫我僞造了假體,又買通了幾個負責身體檢查的官員,我順利的通過了會試,不曾想我運氣不錯,在之後的殿試中又考中了狀元。”
白卿禮回憶起這些時,并沒有多少當初如履薄冰參加科舉考試時的膽戰心驚與害怕,更多的是當初與人比拼文采時的快活恣意,以及後來高中狀元時的意氣風發。
回想起這些,她蒼白的臉色不禁揚起一道笑意。
她從未後悔過!
“十三歲高中之時,我的身體已經開始發育,便找了李先生開了許多抑制發育的藥物,其後外放嶺南的兩年,因為水土不服,又因為此前服用的藥物,我的身體變得很差,險些死在任上,便是靠着李先生為我特制的藥,勉強活了下來。此後卻落下了病根,每每發病,只能依靠李先生開的藥。”
“李大夫死的那一日,你可是看見了什麽?”蕭晗問道。
“果然是什麽都瞞不過太子殿下。”白卿禮搖頭輕笑,“我确實看見了一人。”
白卿禮擡眸看向蕭晗,薄唇輕啓,輕聲說了三個字。
“他?”蕭晗眉心微蹙,似是沒有料到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白卿禮點了點頭,随後又将當日所見到的一切,悉數道來。
蕭晗眼簾微阖,靜靜聽她說完,只垂眸思考了片刻便有了想法,“此事我自會去查。”他起身準備離開,轉身之際卻又停了下來,再次問道,“為何先前不肯說,如今卻又肯說了。”
白卿禮聞言有一瞬間的怔愣,目光轉向牢房上方細小的窗戶,又似乎透過窗戶看向了更遠的地方,“八日過去了,白家始終沒有來人。”
蕭晗點了點頭,随後大步離開。
五年前,在白家家主的努力耕耘之下,總算是生出了真正的嫡子,因為害怕白卿禮身份暴露,屆時東窗事發,連累家族被問罪,因此白家責令白卿禮立即辭官回家,而白卿禮雖然答應了辭官,卻是并沒有直接回家。此後,白卿禮幾乎成了白家的棄子。
為什麽一直不肯說呢?
或許是還抱有一點零星的期待吧,期待白家會來人,期待父親母親還沒有放棄她,至少還願意來看望她一眼,如此,她便誓死守住這個秘密,以保全家族。
可是,沒有,白家始終沒有來人,父母更是不曾有過半封問候的書信。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她便也就再沒了隐瞞的必要。只是不知,當她身份暴露的消息傳回白家,父親母親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科舉舞弊一案茲事體大,由刑部主持,即将召開三司會審。
其中涉事官員基本已經全部緝拿在案,只等三司會審之後定罪。
林清羽得到消息時,已是半個月之後了,還是璃書進宮來看望她,順便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她才知道,否則她還被蒙在鼓裏。
“我不問,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打算告訴我?”林清羽看着前面攔住自己去路的漱玉,滿臉怒容。
“姑娘,科舉舞弊一案牽連甚廣,奴婢不想您去涉險。”漱玉跪在林清羽面前寸步不讓。
姑娘還未從李大夫逝世的打擊中緩過來,靖王妃又中了毒,姑娘是重情重義之人,這半個多月以來,本就已經操勞過度心力憔悴,若是再讓她知道了白夫子女扮男裝,牽扯出科舉舞弊一案,她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此事不比旁的事情,一旦姑娘涉足其中,只怕輕易脫身不得,那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形。
更何況,白夫子身上還極有可能背負着李大夫的人命,姑娘那麽敬重李大夫,若真兇真的是她,姑娘可怎麽遭受得住這份打擊?
林清羽閉眼長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她去了能做什麽,可她只想去看一眼,那個谪仙一般的女子,她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灑脫随性,這樣一個人,只因她是女子,便罪該萬死了麽?
“漱玉,你讓開,我不會做什麽,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林清羽嘆了口氣,輕聲道。
璃書站在一旁,有些後悔告訴她這個消息了,她原以為清羽是已經知道這個消息的,一直沒什麽反應,可能只是沒有放在心上,不曾想她的反應竟這麽大。
“姑娘。”漱玉跪在地上,有些糾結。
“漱玉你放心吧,我陪你家姑娘去,保證不會讓她亂來的。”璃書忽然上前一步,拍着胸脯保證。
看完她的保證,漱玉更加猶豫了。
罷了,若是不讓她去,只怕她是不肯罷休的,反正今日已是三四會審,即便她去了,也已經做不了什麽了。
漱玉派人去給太子殿下送了信,随後便跟着兩人一起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