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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來了 三合一萬字更新奉上

第33章 她來了 三合一萬字更新奉上

“嗯。”白卿禮笑着點了點頭, 并沒有被揭穿身世的窘迫與不安,望向遠方的眼眸中甚至還帶着幾分釋然的灑脫。

“書院比不得朝廷嚴苛,雖招收了女學生, 可從不招收女先生, 更何況, 夫子當初以男子身份參加科舉, 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夫子就這樣直白告訴我,難道就不怕我出賣你嗎?”林清羽目光直白的盯着她, 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你不會。”雖是陳述的語氣,白卿禮溫和的看着她, 說得卻是那般篤定。

林清羽愣了一瞬, 随後又道:“夫子十三歲便高中狀元, 被人稱頌為天才, 後來辭了官來書院教書, 傳言都說是夫子縱有滿身才華,可卻不懂為官之道, 最後只能灰溜溜的來書院教書,從前我本來也這麽以為, 可如今卻不這樣想了, 那麽請問夫子是為何會來書院教書呢?”

白卿禮淺淺一笑, 似乎并不意外她的這個問題,她坦然回道:“原因有二, 這其一,我暫時還不方便說,至于這其二嘛,”她看向林清羽, 眼中帶着些許贊賞的笑意,繼續道:“因為我想讓更多女子能意識到自己的優秀。”

林清羽雙眸微微擴大,似乎并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她垂下頭片刻,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随後才擡頭看向白卿禮,又緩緩開口問道,“夫子女扮男裝參加科舉,高中探花,卻又辭官來到書院裏教書,可曾有過後悔?”

白卿禮眼裏閃過一絲意外,淺淺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麽會女扮男裝?”

“夫子天縱英才,自幼被人稱為神童,可偏偏世人對女子滿是偏見苛刻,夫子為實現滿腔抱負,女扮男裝也就不難理解了。”

白卿禮直直的看着她,眼中多了些許光亮,她輕聲道:“我便知道你能理解我。”

“那日在澤蘭小院見着你,聽見你的那一番回答,着實讓我驚喜萬分,像你這樣灑脫,不畏懼世俗眼光的姑娘,世間難見。”

“夫子謬贊了,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林清羽低下頭,有些羞澀的回答道。

“能夠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已是世間難得。”白卿禮又道,“方才你問我可曾後悔過,我的回答是從未後悔。”

林清羽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在心底慢慢滋生。

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想的是顧好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便好,憑她空有的那一點超前的思維,不過是滄海一粟,妄想改變一個時代,根本就是蜉蝣撼樹,甚至會招致災禍,不如偏安一隅就好。

可如今,有這樣一個人,她自出生起便被這個時代的牢籠所束縛,可她卻突破了枷鎖想要追尋一份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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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她反抗的力量如此渺小,可若是有更多的女子願意一同反抗呢,真的不能再争取一份本該屬于她們的機遇嗎?

林清羽呆愣的看着她,眸光流轉,好似身處在一片灰暗無邊的森林的小路盡頭看見了一道光,那道光芒雖然很是微弱,可它确實能夠指引着旅人前行。

“清羽,白夫子,你們怎麽在這兒,天都快黑了。”小路的前頭出現了一道驕陽般明媚豔麗的身影,她臉上挂着鮮明的笑意,一邊朝着亭子中的兩人揮手,一面走到兩人跟前來。

“璃書,你練完三千支箭了?”林清羽回過神來,看着已經走到她面前來的璃書問道。

“可不是,差點沒累死我。”璃書一臉痛色的轉着自己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林清羽身旁,“你們聊什麽呢?”

“不過是恰巧遇見,随便聊了幾句。”白卿禮道。

“這樣啊。哎呦不行了,清羽咱們快回去,你用藥酒給我揉揉吧,我感覺我的肩膀快要廢掉了,岑夫子也太狠了,那可是三千支箭啊!”

“行,我這就跟你回去。”林清羽起身朝白卿禮行了一禮,“夫子,那我們倆就先告辭了。”

“我那處正好有些藥酒,是我自己閑時泡的,一會兒我派人給你們送一些過去吧。”

“夫子還會泡藥酒?”璃書驚訝的問道,在她的印象中,溫文爾雅,仿佛谪仙似的白夫子,怎麽也不像是會泡藥酒的人啊。

看出她眼裏的震驚,白卿禮淺淺笑了一下:“略懂一二,還望慕容姑娘不要嫌棄。”

“怎麽會,夫子給的藥酒必定是極好的。”璃書挺直了腰杆,十分認真的說道。

見她這副谄媚的模樣,林清羽在一旁捂着嘴輕笑。

書院諸多夫子中,璃書最喜歡的便是白卿禮,只因她長得俊美無雙,氣若谪仙,言行舉止更是溫文爾雅,從不與人動怒,她時常挂在嘴邊的便是将來一定要找個像白夫子這樣溫柔的夫君。

兩人回了寝舍,待璃書洗好澡出來,白卿禮的藥酒也剛好送到。

她褪去上衣自覺躺倒軟塌上,等着林清羽淨了手來給她推拿按摩。

不是她吹牛,她家清羽這推拿的手法可當天下第一,既不失力道,也不會按疼她,按着按着,她一不小心就會睡過去。

——

又上了半個月的課,這日旬休,紀諾禾早早便送來了請帖,邀請兩人去梨園看戲。

三人看完了戲,便在街上走走停停逛了起來。

璃書像個小孩子似的,看到什麽都覺得興奮,每個攤位她都要停留一下,還偏要拉着林清羽和紀諾禾兩人點評一下她手裏的物件。

僅僅才逛了小半條街,兩人就累的不行了。

“方才在梨園裏,我見璃書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倦得不行,還以為她是習武太累了,原來只是因為對臺上的戲曲不感興趣。”看着前面璃書蹦蹦跳跳的背影,紀諾禾搖頭輕笑道。

“她向來就不大喜愛戲曲,覺得咿咿呀呀的聽不懂。”林清羽道。

“早知她不喜,我便不邀你們來聽戲了,倒是難為你們陪着我了。”

“紀姐姐何必這麽客氣,這會兒你不是也在陪着我們逛街嘛,朋友之間哪有這麽多為難不為難的。”林清羽沖她笑了笑,“啊,璃書要走遠了,紀姐姐咱們快跟上去吧。”說着便來着她一起往前追上去。

街上一片熱鬧繁華,街邊茶樓上的一位姑娘正托腮看着樓下,眼底一片豔羨。

“姑娘,咱們都已經到京城了,為何不直接去找表公子?”跟在秦晚身邊小丫鬟沁雪不解的問道。

他們巳時正便已經到了,可偏偏她家姑娘要來這茶樓喝茶,一座便是半個時辰。

“你不知道,如今表哥在禦林軍任職,這會兒根本不在家,他家中長輩對他多有薄待,我若是在他不在家的時候上門,被他那些長輩為難了可如何是好。”秦晚依舊看着窗外的景色,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我們要在這兒等到表公子下直嗎?”

秦晚轉過頭來朝着小丫鬟無奈的笑了笑,“怎麽可能呢,我已給表哥遞了信,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而另一邊,璃書興奮地逛了大半天總算覺得累了。

正巧旁邊是一座茶樓,三人便打算去茶樓歇歇腳。

“可累壞我,逛街比習武還要累人。”三人來到茶樓之上,挑了間臨街的茶室,甫一坐下,璃書便趴在桌子上哀嘆了起來。

“我們這麽累是拜誰所賜?”林清羽瞥了她一眼,“是誰跟匹脫了僵的野馬似的,兩個人都拽不住她!”

“哎呀,我這不是難得出來一趟,有點興奮嗎?”璃書略有些心虛。

“那你這可不止是一點興奮。”紀諾禾掩唇輕笑道。

璃書撓着頭嘿嘿笑了兩聲,不敢接話,她尴尬的将視線移到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鮮衣少年格外顯眼。

“那不是二哥和翟大哥嗎?他們這會兒不是該在軍營嗎?怎麽來逛街了?”

璃書起身來到窗邊,單手搭在眼睛上,眯起雙眼仔細看了一下,嘿,還真是。

“二哥,翟大哥?”璃書朝下面兩人揮手高喊。

璃書嗓門之大,讓隔壁房間的秦晚兩人也看了過來,見到下面那熟悉的身影,秦晚幾乎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上一次見到表哥還是三年前在母親的葬禮上,那會兒他已然很是沉穩,在與父親議事時也絲毫不見拘謹。

如今他似乎又張高了些,身形也更偉岸了一些,俊逸的臉龐棱角分明,深邃的眉眼似乎更淩厲了些,他朝着這邊我看了過來,她竟有一瞬忘記了呼吸。

下面的兩人聽到聲音,朝着璃書這邊往望過來,偏頭交流了兩句,便朝着這邊過來了。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茶樓之上。

璃書推開房門,來到門口迎接兩人:“二哥,翟大哥,這個時辰你們怎麽會在街上閑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在閑逛了?”蕭晗做勢要敲打她,見她提前捂住了頭,也沒真敲下去,只單手撥開了她,來到林清羽身旁坐下。

璃書氣鼓鼓地盯着他的背影,輕哼一聲。

“家中有事,便告了半天假。”還是看不下去的翟修遠好心回答了一下。

“家中有事?要緊麽,既然有事直接回去便好,怎麽還上來了?”紀諾禾擔憂的問道。

“不是什麽要緊事,不差這一會兒。”翟修遠目光越過璃書,落在紀諾禾身上。

正擡腳打算進去,卻是聽見旁邊傳來一道清麗中帶着些許激動的聲音。

“表哥!”

衆人循聲望過去,只見隔壁的門已經被打開,門口站了一位身着素色衣裳,面容姣美,猶如清水芙蓉般的清麗女子。

女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看向翟修遠的雙眸躍動着光芒,漆黑的瞳孔,似乎只能看見他一人。

林清羽聽見這一聲“表哥”,心裏霎時咯噔了一下。

昨日夜裏漱玉才将調查來的結果告訴她,沒想到今日這位表妹就登場了。

原來這位表妹名喚秦晚,乃江東太守的長女,如今十六歲。

而她的母親正是翟修遠的親姑母翟穎,這位姑母已于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聽說秦晚的父親曾經與翟夫人也是十分恩愛,羨煞旁人,可自從先靖王離世,這位秦大人便換了副面孔。

一開始還只是冷落翟夫人,後來更是變本加厲,說要納一個小倌為妾。

翟夫人被氣得不行,加上本來身子就不好,沒多久便去世了。

後來還是靖王翟修遠快馬加鞭趕到了江東,在翟夫人的葬禮上,貼着秦大人的脖子,一劍劃了過去,直接削了他一大半的頭發,這位秦大人才終于消停,不敢再說要納那位小倌,聽說秦大人當場就吓尿了。

林清羽感到有些頭疼,這位姑娘的身世也挺可憐的,她望向翟大哥的目光帶着明顯的傾慕。

再看翟修遠,面上雖無過多表情,可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以及随之而來的柔和,至少證明了他對這位表妹是有些感情的,今後的日子看來注定不會太平了。

“這位是?”璃書站在兩人中間,左看右看,不明所以,疑惑問道。

“這位是我的表妹,秦晚。”

“表妹,這幾位是我的朋友,慕容景晗,林清羽、慕容璃書,然後最裏面那位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未來的表嫂。”翟修遠說完與紀諾禾相視一笑,惹得紀諾禾悄悄紅了耳尖。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秦晚心口傳來一陣刺痛,仿佛被針紮了一下,面色也僵了一瞬,她很快反應過來,掩下心底的失落,微笑着朝衆人行了禮。

雖然她反應很快,表現得也很得體,可那一瞬間的僵硬還是落在了一直觀察着她的林清羽眼中。

看來她猜的果然沒有錯,這位秦姑娘早已對翟大哥情根深種了。

她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又嘆什麽氣?”蕭晗坐在她旁邊,從剛才起,她就一直緊緊盯着翟修遠的這位表妹,時不時皺皺眉頭,這會兒更是直接嘆起了氣,小姑娘的心思可真是難猜。

“快別在門口站着了,都進來坐吧。”紀諾禾看着還站在門口的三人,招呼三人趕緊進來。

翟修遠一進來便很是自覺地坐到了紀諾禾身邊,兩人相識一笑,仿佛不過一個眼神的交流便已經道盡了情話。

跟在翟修遠後面的璃書牙酸了一下,坐在了林清羽與紀諾禾的中間。

剩下的就只有翟修遠與蕭晗中間的位置了,秦晚小心翼翼看了幾人一眼,緩緩坐了下去。

“既然已經到了,怎麽不直接去我府上?”翟修遠問道。

秦晚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瞥了他旁邊的紀諾禾一眼,小聲回答道:“我聽說表哥如今府上并沒有其他主人,表哥若是不在家,我自己上門拜訪恐怕惹人閑話。”

林清羽偏頭看她一眼。

這話說的,若是怕惹人閑話,難道你一個小姑娘獨自拜訪一個未婚男人就不會惹人閑話了嗎?

“秦姑娘是獨自一人來京城的?”林清羽問道。

“我…”秦晚先是看了一眼翟修遠,烏黑的眼裏湧現出淚光,她微微咬着下唇,似想要将那些淚意忍回去。

可越是隐忍,那張柔弱的小臉,就顯得越發可憐。

怎麽還要哭了?

璃書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摸了摸腦袋,不解的看向林清羽。

林清羽給她一個眼色,讓她別亂說話。

“可是你父親又出了什麽幺蛾子?”翟修遠似乎對她的父親很是了解,一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肯定與她父親脫不了幹系。

秦晚懇切地看着翟修遠,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豆大的眼淚從眼角劃落,她委屈的開口:“我父親他…”

“他要将我嫁給一個年近四十的鳏夫啊!”似乎是用盡了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秦晚一說我完,便掩面哭了起來。

“怎麽可以這樣?”璃書氣憤道。

其餘皆是沉默不語,翟修遠臉色難看得緊,放在腿側的手不自覺握緊。

紀諾禾餘光瞥見,便将自己的手輕輕放上去,以安撫他的情緒。

秦晚的母親乃是他的親姑母,自靖王府落難,他姑母在秦家的日子便艱難了起來,連帶這個女兒也不重視。

可不曾想,這秦大人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

看着還在啜泣的秦晚,翟修遠面容冷峻,開口時卻刻意壓住了語氣裏的狠意,“表妹且安心,有我在一日,必然不會叫你嫁給那鳏夫。”

“表哥。”秦晚擡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看着翟修遠。

林清羽越發覺得頭疼了,凄慘的身世,楚楚可憐的長相,柔弱似水的嗓音,果然不愧是原小說中盛世白蓮花女二號。

秦晚看着翟修遠的雙眼幾乎都要冒出星星來了,林清羽下意識地看向紀諾禾。

她面上沒有一絲變化,還是關切的看着秦晚,不知是沒有察覺秦晚對翟大哥的心思,還是她僅僅只是将那份心事隐藏了。

“如今既然秦姑娘已經來到京城了,我相信有翟大哥在,必然不會讓秦姑娘受委屈的,只是不知秦姑娘今後可有何打算?”見沒人提這個問題,林清羽只好自己來問。

蕭晗偏頭瞥了一眼林清羽,這小丫頭似乎對這位秦姑娘格外上心呢。

蕭晗漫不經心的再次打量了一番秦晚,就一普通小姑娘,瞧不出有何異常。

“我…”秦晚攪着手裏的帕子,似乎有些答不上來,她再次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翟修遠。

“表妹初到京城,不如…”

“不如暫時先住到我府上去吧!”林清羽趕在翟修遠說出後半句話之前,忙打斷了他。

衆人齊齊看向她,對她這突然冒出來的這話有些不解。

林清羽頂着衆人疑惑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道:“翟大哥與紀姐姐馬上就要成婚了,府上正是忙碌的時候。恐怕對秦姑娘招待不周。”

林清羽咽了口水,繼續往下編,“更何況,秦姑娘與翟大哥雖是表兄妹的關系,我們這些朋友知道,可外人并不一定清楚,如今翟大哥府上也沒有長輩,傳出去可能惹出閑話。不如就暫時先住到我府上。”

“我十歲生日那年,陛下賜了我一座宅子,雖算不上大,但這些年也一直有在打理,府上丫鬟管事也都齊全,而且離慕容将軍府也近,秦姑娘住進去也不必擔心安危。翟大哥你覺得呢?”林清羽一口氣說完,目光懇切的看下翟修遠。

衆人都看向了翟修遠,只蕭晗手指敲着桌子,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清羽臉上。

林清羽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估計也覺得今天自己行為怪異。

但是沒辦法,為了紀姐姐今後少一點波折,她只能先将這位将來可能會掀起風浪的“表妹”給支開。

原著中,這位表妹就是一直居住在靖王府,可沒少讓女主吃醋受傷。

“表妹意下如何?”翟修遠先問了秦晚。

“我…我與這位林姑娘并不熟悉,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秦晚柔柔弱弱的小聲問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如今還在書院上學,平日裏也不會回去,府裏若是一直空着,實在少了些人氣,秦姑娘來了,正好讓府裏熱鬧些。”

“可…”

“這樣也好,待你表嫂入了門,我再托她幫你找個靠譜的夫婿,屆時從靖王府出嫁,你那父親也不敢說什麽。”

翟修遠打斷了她那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可是”,最後一錘定音就這麽決定了。

秦晚掩在袖中的手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可她全然不覺。

這跟她當初想的不一樣啊!

“翟大哥你這算盤打得可真響,紀姐姐還沒入門呢,你就着急着讓人家替你幹活。”璃書調侃道。

翟修遠看了一眼身旁的紀諾禾,難得露出笑意來,“你羨慕不來。”

璃書一副被酸到了的樣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抖了抖。

“既然如此,時候也不早了,那我便先帶秦姑娘去靜安巷熟悉一下宅子,秦姑娘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一歇,秦姑娘你覺得呢?”林清羽面上擺着真誠的笑意,溫柔的看向秦晚。

秦晚先是看了一眼翟修遠,見他沒有任何反駁,便只好勉強笑了笑,道:“如此便麻煩林姑娘了。”

“小事一樁,不麻煩。”林清羽在心裏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意也更真切了一些。

好歹是先阻止了她住進靖王府,也能避免今後不少麻煩。

“那我也去,正好一會兒直接回家,不好意思啊,紀姐姐,不能陪你一起逛街了。”璃書歉意的看着紀諾禾。

“不要緊,逛了這麽久也差不多了。”

“你們原是計劃要去逛街的?”翟修遠忽然問道。

“逛的也差不多了,本也是打算要回去了的。”紀諾禾看着翟修遠,臉上始終挂着淺淺的笑意。

“既然如此,不如再陪我去買個東西吧。”翟修遠看向紀諾禾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只是想和她一起罷了。

“可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紀諾禾問道。

“既然表妹的事情已經有了着落,我便也就不忙了,反正假已經請了,正好去買個東西,你可願陪我?”翟修遠道。

“那好吧,我就勉強陪你去一趟。”

秦晚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心疼的幾乎要滴血,小姑娘還沒學會隐藏情緒,面色難免有些陰沉。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

餘光瞧見有人似乎在看自己,她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對上了林清羽探究的視線,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朝她淺淺笑了一下。

林清羽回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心裏卻止不住的嘆氣。

這可如何是好啊,便是已是阻止了她住進豫王府,可看她這模樣,怕是不會輕易放下了,将來三人又得糾纏成什麽樣子啊!

紀姐姐啊紀姐姐,要不你踹了翟大哥,直接跑去尋你原來的身世吧!

“景晗如何安排,可要随我們一道?”翟修遠臉上帶着笑意假意客氣問了一句,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其實并不是真心邀請。

“不必了,我送她們回去。”蕭晗面無表情道。

林清羽偏頭看他一眼,從前他們三個總是形影不離,如今他卻被排除在外,他是不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呢?

唉!

“搖頭晃腦地想什麽呢,走了!”蕭晗伸手敲了她一下,率先出了房門。

靜安巷的宅子是座三進院子,林清羽給它起名為舒馨府。

帶秦晚大致參觀了一下宅子,又将府裏的管事都介紹了一遍,天色便已經暗了下來。

林清羽吩咐人傳膳,她打算今晚就住在這兒了,正好跟秦晚多聊一聊,也能多打探點消息,最好是能勸得她放下翟大哥。

用完了晚膳,璃書便起身說要回去了,“沿着這條巷子往前再走五戶人家便是我家了,秦姑娘若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盡管來找我。”

“多謝慕容姑娘,姑娘慢走。”秦晚起身朝她溫婉行了一禮。

璃書回了她一禮,又看向林清羽笑着道:“回書院記得通知我一聲啊,我與你一起回去。”

“好。”林清羽點了點頭。

轉頭看見蕭晗還悠閑地坐在那裏飲茶,林清羽下起了逐客令:“景晗哥哥,你若還有事要忙,便先回去吧。”

蕭晗挑了挑眉,這是要趕人了!

“你不與我一同走?”蕭晗故意問道。

林清羽下意識地看了秦晚一眼,他說得這樣直白,也不怕人懷疑他的身份。

見秦晚似乎沒有起疑,林清羽這才重新看向蕭晗,朝他眨了眨眼睛,“秦姑娘初來乍到,一個人呆在這兒可能不習慣,今晚我便陪秦姑娘一起住在這兒。就不用景晗哥哥送我回去了。”

蕭晗面上挂着淺淺的笑意,淡淡瞥她一眼,似乎早已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他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路過林清羽身邊時,她還朝他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景晗哥哥慢走。”

蕭晗失笑搖了搖頭,這小妮子每回一心虛就笑得特別燦爛。

也不知道她費勁心思把秦晚弄到這別院來究竟是何目的?

罷了,由得她自己折騰吧,左右這裏的下人都是他親自找的,也出不了什麽亂子。

“林姑娘,你與我表哥很是相熟麽?”帶着秦晚回小院的路上,秦晚忽然開口問道。

“嗯,算是相熟。”林清羽中肯道。

“那紀姑娘呢?”秦晚追問道。

她對紀姐姐果然還是好奇啊。

“紀姐姐啊,比起翟大哥,我倒是與紀姐姐更熟悉一下,她長得美,性格好,溫柔又不失堅韌,聰明且善良,我很喜歡她呢。”林清羽故意在她面前誇贊紀諾禾,想看看她是什麽反應。

秦晚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林清羽便收回視線繼續看着前面的路。

就在林清羽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的時候,卻不想她忽然又開了口:“那林姑娘知道表哥與紀姑娘是如何相識的麽?”

林清羽偏過頭看着她,想了想才道:“聽景晗哥哥說,紀姐姐的母親與翟大哥的母親從前私交甚好,兩人從小便認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

“所以他們是指腹為婚麽?”秦晚問道。

“怎麽會,他們青梅竹馬長大,感情甚篤,還是翟大哥親自上門求來的婚事呢,聽景晗哥哥說,他先是私下裏探了紀伯父的口風,然後才特意去宮裏求了賜婚的聖旨。”林清羽笑着道:“翟大哥是我見過的,對未婚妻最體貼,最尊重的男子,當然紀姐姐對翟大哥也很好。”

秦晚眼底的落寞被林清羽盡收眼底,她在心裏無奈嘆口氣,若是她能自己想通,知難而退該多好。

快到院門口時,秦晚又問道:“那林姑娘與慕容公子也是兩情相悅麽?”

“啊!”林清羽一臉懵的看着她,這個結論是從哪兒得出來的?

“抱歉,許是我誤會了。”秦晚見她這一副反應,馬上便明白了,看來還只是慕容公子單相思而已。

送秦晚回到拂耳軒,林清羽道:“天色不早了,連日趕路,想必你也累了,快些進去歇着吧,我明日再來找你說話,院裏若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你直接派個人來跟我說一聲,我一定馬上安排。”

“林姑娘肯收容我,已是大恩,我怎好再麻煩姑娘。”秦晚笑着搖了搖頭。

“遠來是客,更何況一點小事也算不上麻煩。那你且先歇着,我明日再來尋你。”

“好,給林姑娘添麻煩了。”

林清羽朝她笑了笑,轉身便先走了。

回了主院,林清羽關上房門這才重重嘆了口氣。

許是她已經先入為主對這位秦姑娘帶上了偏見,她便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位秦姑娘。

她來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水杯中的倒影發起了呆。

第二日天氣甚好,林清羽用完了早膳便又來到了秦晚的院子。

“秦姑娘昨日歇的可好?”林清羽自來熟的問道。

“勞林姑娘挂心,府裏安排得很是舒适,我休息得很好。”秦晚笑着回道。

“那就好,你年長我三歲,我便喚你一聲秦姐姐可好。”

“當然可以。”

“那姐姐也別與我客氣,喚我清羽便好,如此顯得親近些。”林清羽很少這般主動與人交好,倒也不是她不善言辭,只不過她一向嫌麻煩,便也懶得主動社交。

“清羽妹妹。”秦晚微笑着喚了一聲。

“昨日聽說了秦姐姐的身世,我亦是十分感同身受,因此對姐姐便覺得親近了些,還望姐姐不要嫌我才是。”林清羽道。

“怎麽會?我初到京城,能有清羽妹妹這般照拂已是萬分感激。”

林清羽淺淺一笑,端起自己前面的茶杯淺淺飲了一口。

秦晚仍有些拘束,便也低頭飲茶。

一時無話可說,屋內靜了下來。

秦晚倒也聽說過林清羽家的事,同樣是父親寵妾滅妻,可她到底比起自己要幸運許多。

她父親母親雖是和離了,可卻還能得到當今皇後娘娘青睐,被皇後娘娘親自教養,小小年紀更得到了陛下所賞賜的豪宅,世間能得此尊榮的又有幾人?

說什麽感同身受,當真不是在嘲諷她麽?

秦晚低垂着的眼眸逐漸染上了幾分陰鸷,握着茶杯的雙手不自覺緊了幾分力道。

“秦姐姐初到京城,可要與我一同出去逛逛,我明日便要回書院了,怕姐姐獨自在家無聊,正好先帶你出去熟悉一下,日後你也能自己出去逛。”

“啊!”一直低着頭的秦晚忽然回神,一時沒聽清林清羽說了什麽,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林清羽有些意外她的走神,不過倒也沒說什麽,好意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當然可以,只是如此一來,便又要勞煩妹妹了。”秦晚恢複了臉上的溫和笑意,溫婉的面上帶了幾分歉意。

“秦姐姐客氣了。”林清羽尴尬一笑,總覺得她們似乎不在同一頻道上,交流得似乎有點困難。

林清羽帶着秦晚來到街上閑逛了起來。

從最受京中夫人小姐們青睐的首飾店,到擺滿了各式胭脂水粉的脂粉店,再到京中最潮流的服裝店,一路逛下來,可将林清羽累得夠嗆。

逛街果然是個累人的活。

她們這會兒所在的鋪子名為華錦閣,乃是如今京城最大的成衣鋪子,如今京城裏的夫人小姐們最喜歡什麽樣的服飾,全看華錦閣出了什麽新款式。

華錦閣名聲在外,來往的客人也多,為了區別不同身份階層的客人,華錦閣設了三層樓。

一樓最是寬敞,只要你荷包夠鼓,便是普通平頭百姓也能進來。

二樓則是給達官貴人所設立的,雖說只要是官宦人家都能上來二樓,可即便是官眷,華錦閣的服飾也并不是普通小官所能承受得了的,因此能上二樓的人自是非富即貴。

而三樓就更為特別了,除非手持華錦閣親自送出的青翠玉牌,便是皇親國戚來了,也未必能上得了三樓。

一樓實在擁擠,林清羽便帶着秦晚直接上了二樓。

她初到京城,攜帶的衣物并不多,眼看着快要入冬了,林清羽便想着帶她來買幾件衣物。

秦晚被人帶去試衣服了,林清羽便端着茶杯,坐在窗邊發起了呆。

“小丫頭,怎麽獨自坐在這兒喝茶。”

聽見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林清羽眉心微蹙,心裏有些煩躁。

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呢,又來一個大問題。

她轉過身,瞧見的便是身着一席白衣,憑欄執扇,微笑看着她的梅歲寒。

林清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真要以為他是哪家風流倜傥的世家貴公子呢。

梅歲寒收起扇子來到林清羽對面坦然坐下,“你這小丫頭怎麽總是皺着眉頭呢,當心以後眉心長皺紋。”

林清羽偏過頭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不勞你挂心。”

“你可是來買衣服的?怎麽沒人招呼你,這王掌櫃可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梅歲寒說着便要讓人去叫王掌櫃。

“我陪朋友來的,是我自己把夥計支開的,不必把掌櫃叫過來。”林清羽急忙叫住他的小厮,不讓他去叫掌櫃。

真沒想到這華錦閣竟然也是梅歲寒旗下的,一想到她以往可沒少往他的口袋裏送錢,她就覺得有些糟心。

小厮挺住腳步,猶豫地看着梅歲寒。

“原來如此,倒是我誤會王掌櫃了,那便不去了吧。”梅歲寒恢複了臉上的笑意,笑着對小厮道。

逐漸反應過來的林清羽上下打量了一眼梅歲寒,“你就是華錦閣幕後的東家?”

“呀,這都被你看出來,小丫頭可真聰明。”梅歲寒打開扇子又扇了起來,一副恭維的樣子。

“呵。”深秋扇扇子,裝模作樣,林清羽嫌棄的撇開雙眼,“開着日進鬥金的華錦閣,不愧是首富梅月莊莊主!”

“謬贊了,不過說起來這華錦閣收入雖可觀,卻也不是我梅月莊進金最多的商號,你可知我梅月莊最賺錢的是什麽買賣?”梅歲寒問道。

林清羽淺淺翻了個白眼,表示并不是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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