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母世界:無崖村(8)
母世界:無崖村(8)
季節被神婆帶到一個光亮的房間裏,他十指相扣,端坐在床邊,像極了等待新郎前來的新娘。
突然吹過一陣風,将房間裏面蠟燭吹的晃悠。一陣似哭似笑的詭異打鬧聲,直直鑽進他的耳朵裏。無孔不入,又不停的回旋,随着一陣燭香味道傳來,一個小孩站在他的眼前。
“看有一位新的大哥哥唉!看來看來你們快來快來啊!”小孩光着一個頭,身上只穿着一個肚兜,跟床差不多的身高卻胖乎乎的,一笑,臉上堆起一堆軟乎乎肉。
季節眨了眨眼睛,又是只能看聽到聲音看不見霧氣的一次。
随着小孩的召喚,一群小孩出站在季節的床頭,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甚至還有一個小孩伸手想要去碰他,又被第一個小胖孩攔下說:“不行,這是神哥哥的人怎麽不能動哦,小黎要乖。”
小黎也是個光頭。
在場的小孩全部都是處于光頭狀态,他們身上有的是穿着肚兜,有的只是裹了一塊布,一眼看去分不清男女。
季節放軟聲音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角角,今年好多好多歲了,你可以叫我哥哥。”
第一個胖孩子介紹完自己,好像在湖面上投下一塊石頭,剩下的小朋友也跟着介紹自己。
七嘴八舌的聲音聽得季節頭昏腦漲,不由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手放下來之後,指尖被一個軟乎乎的冰涼小手握住,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哥哥,我叫小黎,是這裏最小的孩子。”說完,小黎的臉上多了一抹含蓄的微笑,在其他小朋友羨慕的目光下,将自己臉放在季節的手背上摩擦着,帶着小孩子的貪心跟占有欲。
不管角角如何拉他,他也不肯讓出這個位置,無奈,季節只能讓剩下的小孩子一起上床。
一張土磚堆的床上烏泱泱擠着十四五六個孩子,他們都有想要黏在季節身上。
在他觸摸不到位置,一個叫碎雲的小朋友幻化出了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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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雲身上的紅色肚兜拉長,他的身體好似面團一樣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揉搓着,四肢被拉長又被揉到一起,白嫩的軟肉逐漸發紅,黑黢黢的眸子緊盯着前面一個穿着袍子的小孩子,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
他的身體被停止了揉動,身形定格在一個細長的身影上,跟身高等長的手臂,此時軟綿綿的耷拉在床鋪上,裂開嘴,一層層的牙齒閃着寒光,對準前面那人的腦袋,張開了血盆大口,甚至還能看見肚子裏面沒有消化完的白骨。
碎雲身前的小朋友感知力較低,等到他感受到頭頂上的涼意時,碎雲的牙齒已經劃破了他的腦袋,“唔嘤——”
所有的孩子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後面,無視了他的呼救,張開嘴無聲的大笑起來。
季節察覺到詭異的氛圍,突然開口道:“我還沒有摸到哪個小朋友。”
“我!我還沒有被摸到。”碎雲閉上嘴,身體恢複成一米高的樣子,嚣張地擠開前面嫉妒他的孩子們,乖順的依偎在季節的懷裏,露出享受的神情。
好舒服,像回到神身邊一樣,想要一直待下去。
季節眯起眼睛,褐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
不一樣,這個孩子不一樣。
季節将碎雲抱到懷裏面,手指捏着他的耳垂,看見他逐漸變紅的耳垂,陷入了沉默。
他又能看見了,沒有元,只有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偏偏他只能看見他。
季節陷入了沉思,另一邊也陷入了安靜。
元坐在橫梁上,看着趙豐達面容哀愁的坐在主位上,再三确定季節的最後出現的地方後,臉上劃過幾分掙紮,沉默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我們在北邊的祠堂裏面也見到了一位自稱神婆的女人。當時她擄走了我,獨自跟我說了一句話,該醒來了。”
一旁的宋晚俜睜開眼睛,後怕地看着地面說:“我們是真是存在的嗎。”
“我曾經聽到季節說過他餓了。”宋晚俜看了一眼周圍人不解的神色,唯有趙豐達明白了。她又說:“我不餓。我到現在都不餓。”
“确實。”趙豐達摸着自己依舊光滑的下巴,“記憶中我經歷了兩個副本,每個副本我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從這一點上來講我們的不正常。”
“……亦或者是季節不正常。”
趙豐達說完全場再次陷入沉寂。
橫梁上的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他怎麽沒想到季節會餓呢,他還是個人。
元想了一圈,也沒想到這裏能有什麽吃的。
畢竟這裏的村民不是真的村民,供奉上來的都是些泥娃娃,他都懶得吃。後來陷入了沉睡,自然也沒必要吃東西。至于那些村民,他們不需要吃東西,只需要吸□□氣。
一座荒村,一群詭異,平安無事過了幾百年,措不及防出現一個需要吃東西的人,神表示很無奈啊。
元通過供奉鏈接,将自己要求下發下去,得到的是村民們誠惶誠恐的回應。
村民:是神的消息,好激動,好開心。
點開信息一看。
村民:他們幾百年沒見過食物了,他就不能吃人肉嗎,(〒︿〒)
神是一個任性的存在,單方面切斷聯系,繼續聽他們說話。
趙豐達看着一群如喪考妣的人,內心開始盤算自己的小算盤。
他上個世界是恐怖游艇,誤打誤撞地活到了最後,成功的到一個道具——算命。只要獻祭一個人,他就可以打開命盤,強行逆天改命,也能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如今到了死局,可以一試。
神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對于任何惡意都格外的敏感。他看了一眼哀愁的趙豐達,又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好臭。
被臭到的神捏着鼻子飛了出去,一口氣飛到了神婆的家。
他在外面聞了聞,專屬于季節身上那股陽光的味道勾得他心裏癢癢的。
元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一小片鎖骨後,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元一出現,房間裏面的燭光全部自動熄滅。天不怕地不怕的娃娃們,一個兩個挂在季節身上,仗着季節看不見,嘴裏面一口一個害怕,實際上比誰都興奮。
季節身上拖着一群娃娃,感覺自己被奶香味給包圍了,胃裏面的灼燒感又強勁了一個層次,艱難的伸出一只手,摟着身上的娃娃們說:“乖寶寶們,不害怕。哥哥保護你們。”
“不對。”角角捏着季節的手指聲音嚴肅的反對道:“不是哥哥,是爸爸。”
“對,是爸爸。”娃娃們一聲連一聲,似乎要将房子的給掀翻了一樣。
只有被季節抱在懷裏的碎雲沒有出聲,他貼着季節的心口,神色餍足地聽着他的心跳。
元一走進門,就看見這樣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毫不在乎地揮揮手,“你們回去把家裏面收拾了。”
角角是裏面最成熟穩重的一個孩子,有什麽出面說話的事情也都是他在幹。
他繃着一張圓臉朝着元鞠了一躬,“好的父親。”
小黎又湊上前問:“父親,我們能把爸爸帶回去嗎。角角和我們都喜歡爸爸。”
元一愣,側眼對上季節無奈的微笑,咳嗽了兩聲,錯開了季節的目光說:“可、可以。”
“好诶!”說話的是最沉不住氣的五星,“那我跟神婆說明天準備結婚,這樣就可以天天跟爸爸在一起了,開心!”
周圍的孩子都被這張歡快的氛圍渲染,只有躲在季節身後的碎雲露出一雙透着寒意的眼睛。
還在歡呼的五星背後一涼,收到威脅的那一瞬間差點伸出猩紅的舌頭在房間裏面亂甩。
好在元上前一步,讓角角将人全部帶走,他自己坐在季節的身旁,靠在床頭,将腳翹在季節身上,問:“你現在還餓嗎。”
季節一頓,隔着一副捏上了元的小腿,幫他按摩,随後說:“還好。”
“今天有想起來什麽嗎?”
元垮下一張臉,抱着季節跟吸喵咪一樣,“沒有。但冥冥之中有預感,我的記憶快回來了。對了,你背後那個小孩是誰啊,感覺他很熟悉。”
季節抱住元的腰,将他帶到自己身上,指尖輕點了一下他的耳垂說:“他叫碎雲,是跟那群小孩一起來的。”
“那好吧。”
元腦子裏面閃過看見碎雲時腦海中的畫面。他站在一個人身後,咬着他耳垂說他耳朵紅起來的樣子可愛極了,但當那人要轉過來的時候,畫面消失了。
他有預感,那人是季節。只有在面對他時,他的欲望才會不斷爬升,直到有一個宣洩的口子。
他看着季節垂下的眼眸,伸出手指細細描繪,突然間問:“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人怎麽辦。”
季節眉頭蹙起,“我找到從來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我愛的零靈魂。不管他是什麽樣,只要靈魂存在共鳴。”
“那你如何确認是否存在靈魂上的共鳴。”
“感覺。”元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季節在他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我的第六感只在一個人身上生效。”
“那行。”元面對面抱住季節,這讓他充滿了安全感,将自己的記憶碎片講給他聽。
“我曾經可能是個神,一個守護村莊的神。在一個幹旱的年代,他們哀求我拯救他們。我拼盡全力,讓雨水滋潤了每一處。這裏成為了一個富饒之地,但黑夜來臨,我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看見了你。那天我躲在水缸裏,只有你看見我。你們七個人裏面只有你是最特殊的哪一個。我下意識想要跟着你,但村民的供奉讓我不得不回去,做他們的依靠。”
說到這裏,季節在元的唇上豎起一根手指,他問:“七個人?你确定是七個人。”
元點點頭,“是七個人。神的記憶不會出錯。”
“……那沈清元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你說什麽?”
季節注視着元的眼睛,“沈清元。你在他不在,後面便直接消失了。”
“對了,你之前沒有見過碎雲?那群孩子什麽來歷。”
季節的話題跳轉地飛快,元面色沉靜地說:“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碎雲,看見他後我看見了抱着一個人畫面。這些孩子是每隔十年,村民獻上來貢品,之前一直沉睡,沒吃。醒來之後,不想吃。”
季節舔舔唇,神色激動,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還有那些人你從始至終沒有見過。”
季節猜測,這個世界沈元的靈魂被分割成了無數部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意識,不願意在主體面前暴露自己。
想清楚的季節興奮地點了一下元的鼻尖,在他錯愕的眼神下面,摟着人上演了一出三秒入睡。
元看着季節的睡顏,眉眼全是溫柔的笑,“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