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赫菲斯托斯緊張到手心出了一層濕汗,他更加熱切的看着阿賽洛,赫菲斯托斯下蹲,看到了阿賽洛微微擡着的頭,和她精致的下巴,赫菲斯托斯趴在她的膝蓋處,癡癡地看了很久。
阿賽洛在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像這樣微擡下巴,有一種別樣的傲氣,她說,“沒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別人,每個人手裏都該有底牌,這樣當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才能靠着這手底牌再搏一搏,你倒是好,別人不來問,你上趕着将這手底牌交出去。”
赫菲斯托斯向來都是無條件服從阿賽洛的,他用力地點頭,“你說的對。”
阿賽洛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得有些自己的想法,別總是聽我的,你猜,我為什麽将事情的每一步驟都拆分開來,分別交給不同的人去做,然後再由你完成最後一步。”
“赫菲斯托斯,我在努力保全你的底牌,你也得注意些,別輕易将你的底牌交出去。”
赫菲斯托斯皺眉,“可是這樣一來,就無法實現大批量生産了,您想要的……”
阿賽洛好笑的看着他,打斷了他的話,“原來你在擔心這些?”
赫菲斯托斯點頭,臉上仍舊帶着惋惜的神色。
阿賽洛今天似乎特別開心,望着赫菲斯托斯的眼神,也久違的透露了一些暖意,“沒關系,大量生産是件好事,但是小批量生産也是,物以稀為貴,這代表着我們獨自占有這種資源,代表我們僅可以憑借着一張嘴漫天要價,所以不必為此擔心,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心中一暖,明白阿賽洛這是在為他考慮,他看着阿賽洛的眼睛,是神秘深邃的黑色,赫菲斯托斯看着阿賽洛眼睛的時候,經常會産生一種奇怪的聯想——那雙眼睛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能将人的整個靈魂都吸進去,不然怎麽解釋,阿賽洛于他而言與生俱來的吸引力?
阿賽洛太神秘了,她更習慣于冷眼旁觀,看着一群為她魅力所吸引的人大打出手,而阿賽洛本人呢?
似乎很少有人能真正接觸到她的內心。
她似乎并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可是偶爾也會垂着眼眸,她雖然從不說多餘的話,卻會為他們提供一個住所和一些食物。
阿賽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她說過,人人都有底牌,那她的底牌呢?
赫菲斯托斯将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可是阿賽洛的臉色微微一僵,随即,她又道,“赫淮斯托斯,是你,我的底牌是你。”
阿賽洛這樣精明的人絕不可能将自己托付到任何人身上,她太明白了,物換星移,沒有什麽是永遠一成不變的。
可能現在站在身邊,說着永遠支持你的人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對你舉起尖刀,阿賽洛在困境中漂泊了太久,總是習慣性将所有事情都往壞處想。
她向來所向披靡,這也是阿賽洛頭一回陷入了迷茫當中,她最後的最後,還能依靠什麽呢?國家會被侵占,士兵也可能站立在和她敵對的一方。
阿賽洛露出一臉疲倦的神情,“赫菲斯托斯,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就離開吧,我有些累了。”
赫菲斯托斯雖然知道,阿賽洛說的大概率不是她的真心話,但是他的大腦卻因此陷入了短暫的昏厥當中。
他飄飄然,穿着皮革鞋子的腳剛剛踏出大門,赫菲斯托斯這才反應過來,他還有正經事情沒說,“是這樣的阿賽洛,他大概可以肯定那人的身份了,他一定來自敵國,從他的穿着打扮來看,并不像是窮苦人家,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他所以将皮革扭成繩子,用來挂鑰匙。”
阿賽洛冷笑一聲,“我知道了。”
赫菲斯托斯目露兇光,“那需要我将他處理掉嗎?”
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赫菲斯托斯想悄無聲息的殺了他——無論怎樣,那個男人的身份可疑,早點将惡意的苗頭掐死才是正确的選擇。
阿賽洛嘆氣,“赫菲斯托斯,別總是喊打喊殺的,留着吧,萬一還有用呢?”
赫菲斯托斯狐疑道,“他能有什麽用?”
阿賽洛只是笑笑,揮手讓赫菲斯托斯離開。
世界上從來不會有沒用的人,就算是她父兄的離奇死亡,也能成為她可憐無害的憑證。
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證據。
阿賽洛只是叫赫菲斯托斯派人關注着那個男人的行蹤,如果有異常,随時告訴自己。
赫菲斯托斯一頭霧水,卻還是選擇照做,他下意識的聽從阿賽洛的指令,習慣性地将自己想象成她手中鋒利的刀,既然阿賽洛不允許,那麽必然有她的道理,赫菲斯托斯拿着
赫菲斯托斯前腳剛剛離開,後腳赫淮斯就來了,阿賽洛其實并不喜歡接觸埃佩斯,埃佩斯給人的感覺太過怪異了,每當接近他,阿賽洛總能聞到一種類似于屍體腐爛的味道。
阿賽洛想說自己已經睡下了,可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知道你還沒休息。”
阿賽洛被吓了一大跳,她仿佛聽到有個東西趴在她的耳邊說話,開口間帶來的氣流也随之噴灑在了阿賽洛的後脖頸處。
阿賽洛幾乎在一瞬間全身發冷。
她不情不願地開了門,“請進。”
阿賽洛點了一只小小的蠟燭,微弱的燈光剛好可以照清埃佩斯臉上的紋理,阿賽洛總覺得他長得不像是個人,而更像是蛇蟲之類喜歡潮濕黏膩的動物。
阿賽洛為了緩解這股恐怖的氣息,特意叫人送了點心和茶水,阿賽洛并沒有讓她離開,而是給了她一小把碎銀子,讓她守在門外。
阿賽洛心中敏銳地升起了一種獨屬于她的,曾經救過她千萬次性命的危機感。
埃佩斯指責她太過心狠手辣,“我知道你想做些什麽?你的野心太大了。”
阿賽洛誤以為他指的是自己想要通過戰争來不斷吞并領土的事,“怎麽會呢,作為一個女孩,我很滿足我現在一切,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女人獲得權利是少數。”
埃佩斯警告她,“你也知道女人獲得權利時候一件很罕見的事情,所以更加得好好珍惜,別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到這裏,阿賽洛只是單純以為埃佩斯是來勸告自己要慷慨一些,将她有的東西全部無償贈送給敵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阿賽洛寧可相信她會做出自我毀滅的蠢事,也不相信她會把自己的東西拱手送給他人。
埃佩斯實在是太過于頻繁地來提醒了,阿賽洛有些不滿,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周遭陰暗的氛圍。
大片白色的牆壁上倒映着扭曲的影子,赫淮斯的上半身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撐開來了,膨脹的不像話,而他的下半身又變得無比纖細,幾乎快要成為一條細線。
阿賽洛決心想敲打埃佩斯,她說,“人總是有欲.望的,得到了這個,又會下意識的想追求那個,人的天性而已。”
埃佩斯也似乎對阿賽洛的野心和貪婪早有準備,他突然笑了。
埃佩斯笑起來更加難看,臉上的皺紋堆疊在一起,呈現出來的大致感受就是猙獰,阿賽洛恍惚間似乎是感覺到了她正在被地獄裏的生物凝視着。
阿賽洛幾乎想要尖叫。
正在這時候,埃佩斯說話了,“你說的對,人的本性就是這個樣子的,得到了這個,就自然想要那個。”
埃佩斯用一種難以琢磨的視線看着阿賽洛,“其實再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們是同類人,我們同樣野心勃勃,也同樣足夠聰明,足夠聰明的人終究會知道,其實做人的樂趣無非就是那些,吃喝玩樂,揮霍着百年的光陰,享受着短暫的歡愉,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
埃佩斯搖着頭感嘆道,“沒意思,真是太沒意思了。”
阿賽洛堅定地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因此,我絕不可能像我的父兄那樣,整日沉迷于吃喝玩樂。”
……我得好好努力,擴大領土的面積,擁有絕對能自主的權力,讓阿賽洛這個名字廣泛而迅速地傳播。
這是阿賽洛沒有說的話,她看到埃佩斯臉上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是啊,人世間的所有東西看透了都一個樣,功名,權力,享受……說白了也就那樣,年紀大,自然也就看透了。”
阿賽洛不說話,只是冷眼看着埃佩斯。
她終于從埃佩斯的口中聞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他不追求這些,難不成還想要以神明的身份,享受種種好處嗎?
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人的壽命只有短暫的一百年,正因如此,所以時間才是個值得珍惜的東西。
阿賽洛假裝聽不懂道,“人各有志。”
埃佩斯冷冷地笑着,“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我也無條件地支持你,你大肆收購食物,開始用堅硬的金屬制作各類武器,甚至還收留了外地逃難而來的人……阿賽洛,你比我想象地要聰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