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阿爾忒彌斯無法理解,阿波羅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可以将自己親口同妹妹許過的承諾抛之腦後,但是卻如此關心着一個不相關的人類。
阿爾忒彌斯存心想要阿波羅難受,她天花亂墜地将那個男人說過的話,在經過一番誇大美化後告訴他,阿爾忒彌斯還編了很多男人對她百般追求的莫須有故事。
阿爾忒彌斯最後選擇将那個重大的消息說出來,她看着阿波羅慢慢變了臉色,“對了,阿賽洛還有一條狗,心甘情願的匍匐在她腳下,還對她的愛慕者,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敵意,或許他們都會為了阿賽洛單膝下跪,為她送上美麗的鮮花。”
阿波羅此刻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他的精神高度緊張,拼命地在思索着一個問題——到底還有誰一直纏着阿賽洛。
也難怪,随着時間的流逝,阿賽洛似乎長高了一些,她的臉龐越發的嬌豔,就像是即将快要長成的玫瑰,她的唇色鮮紅,是類似花瓣的形狀。
如果阿波羅是個平凡的人類男人,在見阿賽洛的第一眼,他一樣會被她美麗的外表所震驚。
阿波羅看着阿爾忒彌斯,一字一句道,“幸好我送的禮物更加珍惜昂貴,我希望阿賽洛是個俗氣的人,這樣一來,她就不會扔下那個用金子做成的花瓶。”
或許,阿波羅并沒有被阿賽洛所蒙騙,他太清楚阿賽洛的本質了,知道她貪婪,愛惜錢財,所以才送了如此昂貴的花瓶作為陪襯。
或許,阿波羅費勁心力制作而成的永生花,才是那個真正被當成了陪襯的禮物。
阿爾忒彌斯無話可說,她甚至從阿波羅的話語裏感受到了幾分竊喜,阿爾忒彌斯知道,阿波羅是徹底沒得救了。
阿波羅匆匆地離開,模樣有些狼狽,他忍不住通過烏鴉的眼睛,來來回回地觀察着阿賽洛的動靜。
一點點不足為道的小細節在他眼中不斷的放大,哪怕阿賽洛只是在不經意間和某個男人擦肩而過,都會引起阿波羅的一陣猜忌。
阿賽洛和他私底下會不會有什麽關系,他們是否會在阿波羅看不見的地方十指交纏,皮膚緊貼。
那點猜忌,在一日又一日的催化下,不斷的蓬勃發展,直到再也抑制不住。
自然,阿波羅也看到了阿爾忒彌斯口中所說的那條狗——一條醜陋的,毛色發灰發暗的一條狗,連最單純無害的孩子也會因為他臉上突兀的骨頭,而害怕地大聲哭泣。
因此,那個男人還特意帶了一張很不起眼的面具,完全的空白,恰好能遮住他上半張臉的部分,只露出他漂亮的下颌線。
赫菲斯托斯今日照例巡視。
他穿着阿賽洛為他準備的服飾,貼身的布料與合适的剪裁,将赫淮斯托斯襯托的無比挺拔,他珍惜地扣上袖口的扣子,是古銅色的,上面雕刻着玫瑰花的樣式。
嬌嫩的玫瑰花,卻刻在銅質的紐扣上,硬與軟的反差鮮明,卻在某一刻顯得很合适。
阿賽洛不就是那樣嗎?看着柔柔弱弱的模樣,可是赫菲斯托斯卻堅定的相信,阿賽洛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赫菲斯托斯聽到身旁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他們并不避着赫菲斯托斯,他們用那種飽含着嫉妒與不屑的聲音說,“他不過就是女王馴養的一條狗,長得還這般醜陋,也不知道像女王這樣嬌弱的人,在看到”
關于赫菲斯托斯的來歷,從未有正确的說法,只是一個比較流行的傳言在說,赫菲斯托斯是個流浪漢,阿賽洛是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撿到了他,看他可憐,又将他留在了身邊。
他們嫉妒地說,“不過就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流浪漢,憑什麽能得到阿賽洛的親昵?他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
他們又大肆嘲諷赫菲斯托斯奇怪的長相,辱罵他長得那樣醜陋,竟然也敢出現在阿賽洛的面前,還說阿賽洛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我們在座的各位,那個不比赫淮斯托斯長相更加俊美?哪個又不比他身份更加貴重?”
最後一句話,隐約含着幾分酸味。
充滿敵意的目光看着赫菲斯托斯,可是赫淮斯托斯的耳根子一片紅,他想說些話反駁什麽,可是他卻始終說不出任何話。
赫菲斯托斯本身就不是話多的人,只有在阿賽洛面前,他才會絞盡腦汁地說些什麽,但比起說的天花亂墜,赫菲斯托斯更習慣用實際行動表明。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赫菲斯托斯就是阿賽洛手底下的一條狗,他龇牙咧嘴,阿賽洛讓他去哪裏,他就會露出鋒利的牙齒,炸開身上的毛,朝着阿賽洛指定的方向撲過去。
而赫菲斯托斯也确實長得不好看,在重大場合上,阿賽洛總是會故意回避赫菲斯托斯渴求的目光。
阿賽洛甚至不允許赫菲斯托斯展現出自己獨特的能力,她将赫菲斯托斯獨特的能力拆分成不同的步驟,然後讓專門的人負責其中的一小塊內容,而赫菲斯托斯則負責最後的組裝環節。
赫菲斯托斯不喜歡閑着,哪怕并沒有什麽工作,他也會下意識的起來走動,因為等他閑下來的時候,他總是會忍不住多想,在阿賽洛的心中,自己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呢?
一個指哪兒打哪兒的野狗?還是一件非常趁手好用的工具?赫菲斯托斯不知道,但是他在心中隐約懼怕着任何一種可能的答案。
赫菲斯托斯确信,阿賽洛無法離開他,他實在是太清楚自己的價值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阿賽洛,她的野心,她的欲.望,她無法言說,卻不得不壓抑在心底裏的聲音。
而赫得斯托斯好巧不巧,就剛好可以幫助阿賽洛實現這些陰暗的念頭,他并不覺得阿賽洛是如此的不自量力,在赫淮斯托斯的心中,阿賽洛就配得上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可是這些有什麽用呢?
赫菲斯托斯長着一張全世界最醜陋的臉,沒有人願意看他一眼,連阿賽洛也是,這就注定了,他只能被迫在陰暗的淤泥中生存。
一想到這些,赫菲斯托斯的心髒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炙烤一般,有一種鑽心的疼痛,他急需什麽東西用來解渴。
是水嗎?
不是,似乎是一種更加空虛的東西,赫淮斯托斯無法用準确的語言形容。
赫得斯托斯用了很長時間,才知道這是一種不滿足,他渴望得到更多阿賽洛的關注,渴望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他想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身上的标簽——他是屬于阿賽洛的,而阿賽洛也同樣歸屬于自己。
連赫菲斯托斯都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震驚——明明在一開始,他只想讓阿賽洛別像扔垃圾一樣地丢開自己,抱着這樣的目的,赫菲斯托斯引誘着阿賽洛去正确的“使用”自己。
他确實是成功了。
阿賽洛變得越來越重視她,甚至允許他自由出入的房間彙報工作。
赫菲斯托斯卻漸漸不滿足于此。
他想要更多的東西。
他想要光明正大站在阿賽洛身邊的理由。
赫菲斯托斯變得越來越貪心,像一頭永遠不知飽足的野獸,他害怕這樣的自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又有一些暗自的欣喜——赫淮斯托斯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終于确立了下一個目标。
阿賽洛非常優秀,但赫菲斯托斯也自認為自己并不差勁,他有着聰慧的頭腦,見狀的身體,唯獨只差了一張臉。
而此刻,流言蜚語再一次從身邊冒出來,“赫菲斯托斯長得太難看了,女王才不會将這樣的男人放置在身邊,我要是女王,大半夜看到了他的臉,怕是會吓得昏死過去。”
對啊,他的臉。
赫菲斯托斯撫摸着自己的臉龐,感受到了自己臉上突出的骨骼,他不愛照鏡子,但是從他人的談論聲和自己的觸摸中,赫菲斯托斯知道自己怕是很醜陋。
于是在與阿賽洛的一次次交談當中,赫菲斯托斯選擇低着頭,故意避開阿賽洛的視線,而當阿賽洛問他出什麽問題的時候,赫菲斯托斯呆愣地說,“沒什麽。”
他注意到阿賽洛突然躲避開的目光,以及輕輕拂過他衣領的手,赫菲斯托斯忍不住浮想聯翩,或許,阿賽洛也覺得自己長相醜陋,連最簡單的觸碰她也嫌髒。
赫菲斯托斯通宵了一整夜,為自己做了一個面具,可以嚴絲合縫的扣在自己的臉上,從那以後,赫菲斯托斯就習慣于帶着面具,出現在衆人眼前。
他的話更少了,似乎是有了面具的遮擋,他也不必将心思分到僞裝上,言辭更加犀利,赫菲斯托斯經常以這樣的形象,站在阿賽洛的身後,高大,但是沉默寡言,像極了阿賽洛身後飄蕩的影子,阿賽洛去哪裏,他也只是沉默的跟随。
赫菲斯托斯在衆人的口中,從醜陋的野狗,變成了那個帶着面具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