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而阿賽洛在那只烏鴉身上聞到了類似的氣息,不過那只烏鴉給阿賽洛的感覺更加冰冷危險,阿賽洛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
阿賽洛找借口讓人将那只烏鴉趕走,無論以什麽辦法趕走都行,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趕過來,拿着細長的木棍,以及大捆的幹枯樹枝——幹枯樹枝燃燒産生的刺鼻煙霧是烏鴉們最讨厭的東西,他們天生有着漆黑的羽毛,可卻非常愛潔。
直到阿賽洛看着那只烏鴉扇動着翅膀離開,阿賽洛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因為長時間地跑動站立,阿賽洛身體酸痛,她靠在軟枕上,打算休息的時候,驚悚的來了。
阿賽洛眼睜睜看着地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大小足以容納一個人通過,黝黑深邃,不知道通向哪裏。
阿賽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閉上眼,聽到了自己不斷沉重跳動的心跳聲,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阿賽洛這才确定,就在她恍惚的那一瞬間,她的房間裏憑空出現了一個大洞。
阿賽洛緊緊地盯着那個黑洞,摸出枕頭下鋒利的匕首,她還假裝不經意地打開了旁邊的窗戶,為自己創造出一條新的逃生渠道,她已經在心底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有人想要借此機會來害她,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受點傷罷了。
阿賽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可能成為兇手的人,猜測誰才是最可能對她下手的人,她的眼睛卻死死地盯着那個巨大的,深邃黑洞,阿賽洛甚至聽到了這個房間裏,并不屬于自己的第二個沉重呼吸,房間裏漆黑一片,并沒有點燃燭火,因為緊張害怕,阿賽洛的感知被調到了最高,因此,她能聽到每一個不屬于這個房間裏的動靜,她異常冷靜地想着該如何折磨那個膽大妄為的人。
阿賽洛想,他該付出挑釁自己的代價。
對這個洞而言,試圖從這個洞口鑽過的人明顯骨骼過于大了,他異常艱難地将自己的身體從黑洞裏拔出來,還未等他抖落身上的泥土,他就感受到了脖子那裏傳來的一陣涼意——一把極為鋒利的匕首,輕飄飄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這是最嚴重的警告,只要他稍微不聽話,阿賽洛手上的匕首就會毫不猶豫刺穿他的脖頸。
男人有些委屈,他上次脖子上的傷口還沒好全,這次又多了一個,但他仍舊老實地蹲在原地,一雙赤紅的眼睛看着阿賽洛。
阿賽洛臉上并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除了手上的那串珍珠項鏈,冰冰涼涼地貼着他的脖子,阿賽洛的手指壓在他不斷搏動的動脈上,每一次血流都帶了阿賽洛身上的溫度。
于是貼着脖子的匕首也不是沒辦法接受了。
男人用控訴的語氣說道,“你答應過我的,等你空下來會找我,你不守信用。”
阿賽洛差點瘋掉,夜深人靜,他不走尋常路,直接從地下鑽出來,就為了和她說這句話?
阿賽洛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道,“我沒騙你,我最近很忙,我差點連日常休息的時間都沒了,你乖一點,乖乖等我。”
阿賽洛也大致知道了他的脾氣,他長相兇神惡煞,臉上的骨骼怪異地凸起,身材高大健碩,他的手掌足足是阿賽洛的兩倍,不僅如此,他的力氣還大得出奇,幾乎可以單手将阿賽洛整個人像拎小雞崽一樣地拎起來。
可實際上,他心思單純,甚至到了有些固執的程度,他一根筋地只聽阿賽洛的話。
阿賽洛讓他把房間裏的洞補好,用異常敷衍的态度應付他,他就真的信了,乖乖地一直等待。
如果非得用一種生物去形容他的話,他很像一只狗,肌肉一塊塊凸出,牙齒鋒利,看着兇神惡煞的模樣,實際上他卻可以溫順地貼着阿賽洛的手心裏。
阿賽洛也從一開始的防備,到後來慢慢放下戒心。
但是……這也不是他可以摸黑趁亂來到她房間的理由!
阿賽洛讓他蹲下,不許站起來,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視他,阿賽洛輕拍着他的臉頰,問到,“我記得我之前要求過你将這個洞口徹底修繕,你聽話了嗎?”
男人懵懂地搖搖頭。
阿賽洛繼續問道,“我叫你下次不許以這樣小偷小摸的方式來見我,你聽話了嗎?”
男人繼續搖搖頭。
阿賽洛變本加厲,“我讓你乖乖等着,你聽話了嗎?”
男人的臉上甚至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阿賽洛經常強調要他聽話,懂規矩,她說過,這裏的每個人都有着屬于自己的責任,只有他是不同的,所以作為外來者,他不能打擾到他們。
阿賽洛還威脅過他,一旦違反了,他就會被再次抛棄,過上漂泊無依的日子,甚至還有可能被餓死。
男人其實不害怕什麽饑餓,他在大海中足足漂蕩了十多天,普通人早就應該變成了一具浮屍,可是他并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适——肌肉還是充滿了力量的,胃部也并沒有因此而退化,他的大腦甚至越發清醒,随着潮流來到了這片島嶼,然後握住了阿賽洛的手。
比起被餓死,他更害怕被阿賽洛抛下。
于是,他緊緊地握住了阿賽洛的手,力道極大,幾乎可以說是攥着,他瘋狂地搖頭,嘴裏反複念着,“不要,我乖,我會乖的。”
他身軀龐大,可是他的身體卻在顫抖,他緊緊地貼着阿賽洛,呼吸聲粗重,帶着濃重地潮濕氣息。
阿賽洛通過撫摸他的臉頰,來緩解他緊張焦慮的情緒。
阿賽洛非常精通訓狗,她深知打兩個棒子就得給個蘿蔔這樣的道理,上次她嚴厲地指責了男人不禮貌的行徑以後,就恩賜一般地給了那個男人一個名字——赫菲斯托斯,也是火山的意思。
阿賽洛也是随口一說的,随意到了什麽程度呢?
阿賽洛借着月光看到了赫菲斯托斯火紅的頭發,還有赤色的眼睛,仔細觀察,他身上的體毛也是淺淡的紅,他身上有着明顯的骨骼痕跡,正如一座高大的山峰。
阿賽洛的腦海中突然聯想到了火山。
于是,赫菲斯托斯這個名字就這樣被輕率地安到了男人的頭上,這個名字是阿賽洛取的,每當阿賽洛這樣喊他,赫菲斯托斯的肌肉總是會無意間地繃緊,四肢裏傳來電流,頭皮一陣發麻——他在興奮。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阿賽洛的所有物,他的身上,多了阿賽洛親自給他印下的标記。
赫菲斯托斯反複地說道,他用自己的臉龐蹭着阿賽洛的掌心,他仰望着阿賽洛,試圖以這種方式讓阿賽洛看到自己的聽話懂事,“阿賽洛,我錯了,我下次一定聽話。”
直到阿賽洛再次叫了他的名字,他心中的不安感才緩緩減退,他被阿賽洛所擁有着,這個認知,詭異地竟然讓他心中充滿了安全感。
“赫菲斯托斯,”阿賽洛嚴肅地喊了他的全名,“以後不許再做出這樣的行徑,要聽我的話。”
赫菲斯托斯像個犯了錯的小狗,低聲道,“我聽話了的,你讓我修補,我也确實讓這塊地面好地完全看不出來。”
阿賽洛提高音量,“可是下面是個洞,稍有不注意,我就随時可能掉下去。”
赫菲斯托斯焦急解釋,“不會的,我試過,哪怕是體型龐大的巨人踩在上面,洞口也絕對不會塌陷,我把他們修補地非常非常結實,我聽話了。”
赫菲斯托斯到了這時候,還在執着地證明着自己的聽話,他有預感,如果自己擋了阿賽洛前進的路,或許他真的會被阿賽洛像個流浪狗一樣扔在路邊,舔着濕漉漉的毛發。
阿賽洛冷哼一聲,“我不信,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結實,那你是怎麽将它打開來的?”
赫菲斯托斯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他帶着阿賽洛來到了黑洞旁邊,他得意地炫耀着,“你看,這是我特意制造的機關。”
阿賽洛接下來看到的東西足以颠覆所有人的認知。
赫菲斯托斯的手骨節粗大,關節處還有粗厚的繭子,這是一雙空有力氣,但不一定靈活的手,可是赫菲斯托斯卻用這樣的一雙手,靈敏地撬開了一旁的鐵片。
這塊鐵片塗了顏料,幾乎快要與地板融為一體,阿賽洛每次從這塊地方經過,但卻始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阿賽洛猜測,這個機關是用各種精密的金屬零部件拼湊而成,因此可以如此順滑地轉動。
阿賽洛這些日子就經常為了這些煩惱。
祖輩先人流傳下來的各種鍛造技術,已經無法滿足阿賽洛日益蓬勃旺盛的野心了,可阿賽洛就算是找了最好的工匠,花了大量的時間精力,生産出來的東西卻離阿賽洛的設想還差很遠。
阿賽洛滿臉失望地将她的要求重複了一遍,那些匠人們卻以驚訝的目光看向她,“女王,您的要求我們做不到,就算是放眼整個世界,也沒人能實現您異想天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