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50章 ??歸途

第五十一章 歸途

自從邱剛伏誅以後，魏帝就下旨把将軍府給抄了，府中的下人男的充軍發配，女的被囚掖幽庭永世為奴，至于老管家，自從經過上次審問之後就奄奄一息，現在魏帝也放話讓他自生自滅，由此可見魏帝對邱剛簡直就是恨之入骨。

當然，這次剿滅邱剛，涼國使團功不可沒所以魏帝也履行自己的承諾将太子和隋州等地一并還給了涼國。

魏國之行已經到了結尾，涼國使團也開始準備回程了。

蕭彧在房間裏收拾他和耶律蘭兮的衣物，打算收拾好了就帶着他好好再逛一次大都的街市，可是耶律蘭兮自從确定了回程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只是靜靜地坐在窗邊望着窗外的淅淅瀝瀝的小雨和樓下街道在雨中奔跑的人們。

蕭彧邊收拾着衣物邊和耶律蘭兮說話，“兮兒，明日我們便要回去了，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麽要買的？待會兒雨停了咱們就去逛逛，給太後、太夫人還有蘭明蘭德帶些特産回去，啊？你聽到沒有？你……”

看着耶律蘭兮沒有搭理他，還在望着外面，他就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到耶律蘭兮身邊，将他轉回來，擔憂地問：“兮兒，你怎麽了？怎麽這兩天都悶悶不樂呢？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擔。”

耶律蘭兮滿面愁容，說：“彧郎，你還記不記得長公主說過她在大涼是有人接應的，而且這個人還精通醫術，但是在行刺陛下之前失蹤了？”

蕭彧或是已經和耶律蘭兮心意相通了，他這麽一說，他就知道耶律蘭兮想要表達什麽了。

蕭彧問：“你是說你懷疑這個人和你父王的死有關？”

耶律蘭兮拉過蕭彧的雙手在掌中摩擦，輕聲說：“我不知，只是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聯系，你想想，長公主說在她行刺的前段時間這個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那個時候如果說上京城有什麽大事的話就應該是我父王的突然逝世。”

蕭彧反捏住耶律蘭兮的指尖說：“這件事情的突破口在長公主，如果她能告知那個人是誰的話，等咱們回了上京城就好查多了，畢竟那裏才是咱們自己的地盤。”

耶律蘭兮擔憂地說：“就是不知道長公主會不會說。”

“王爺、大人”靈湘推開門走進來。

“什麽事？”

“長公主來了，說是要找王爺和大人，有要事相商。”

耶律蘭兮和蕭彧都覺得長公主這一次就是為了這個人而來的，所以也沒有耽擱，讓靈湘把長公主白梓瑤給請進來了。

白梓瑤看看收拾整齊的房間，說：“看來王爺和大人已經準備妥當了。”

耶律蘭兮：“長公主怎麽有空光臨寒舍了？請坐。”

三人坐下後，蕭彧給耶律蘭兮和長公主都切了一杯茶，說：“不知長公主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白梓瑤嚴肅正經地說：“我是來向你們求助的。”

“求助？”

蕭彧：“這裏是你魏國國都，你是魏國長公主，有什麽事還要來求助我們？”

白梓瑤瑤瑤頭說：“不是魏國，而是你們涼國”

“我們涼國？”耶律蘭兮和蕭彧對視了一眼。

耶律蘭兮問：“到底是什麽事？還望公主明示。”

白梓瑤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然後放下茶杯說：“我之前同你們說的箬兒的師父，也就是我在涼國的接應人在我行刺之前就和我失聯了嘛，我猜他應該是在你們涼國某個權貴手中，所以我想請兩位幫忙，幫我們找一找那個人。”

蕭彧譏笑道：“你魏國的間諜在我涼國失蹤，你還要求我們幫你們找到這個間諜？公主殿下，您不覺得荒唐嗎？”

白梓瑤抿嘴，說：“在我進上京的時候，我就聽說貴國的太子和律王為争取到岐王殿下而水火不容，之後岐王暴斃，而箬兒她師父也是在岐王暴斃之後才失蹤的，箬兒她師父精通醫術，制毒用毒更是個中高手，所以……”

她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耶律蘭兮，稍稍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說：“所以我認為他們之間應該有着莫大的聯系。王爺，幫我們就等于幫你自己不是嗎？你難道不想查查自己父親的真正死因嗎？”

蕭彧沒有回頭看耶律蘭兮，而是問長公主“所以那個人到底叫什麽？在上京城幹什麽的？”

長公主回答道：“那個人叫蘇三，他在上京城的身份是仁心堂掌櫃的。”

蕭彧點點頭沒有說話，反而是耶律蘭兮盯着長公主，用充滿威脅和防備的語氣說：“長公主，照你這麽說，我父親的死和蘇三脫不了幹系，而且就像蕭大人所說的這個蘇三可是間諜，你還想讓我們救他？”

白梓瑤繼續說：“第一，令尊的死只有找到蘇三之後才能水落石出；第二，蘇三在岐王死後就失蹤了，因此他應該是被你們的人給關押起來了，而這個人，我想應該就是兇手，況且這是你們涼國內部的事，蘇三也只是巧合被卷進去，所以冤有頭債有主，望王爺找債主報仇；第三，我皇兄已經說了如果你們幫我們找到了蘇三，那日後九皇子殿下奪皇位的事，我魏國可以助一臂之力。請問這樣的買賣是我們劃算還是你們劃算呢？”

耶律蘭兮沉思片刻之後說：“好！我答應，找到蘇三，也希望你們履行自己的諾言。”

白梓瑤颔首：“那就多謝兩位了。”

蕭彧問：“既然公主讓我們找蘇三，總得給我們看畫像認認人吧？”

白梓瑤微笑着搖搖頭道：“不是我們不給，而是蘇三這個人自從去了涼國之後我們就把他的所有畫像給燒了，具體原因，我想我不說二位也清楚。”

是了，既然要潛入涼國作奸細，又怎麽能留下畫像呢？保不齊哪一天就被人翻出來，到時候魏國安插在涼國的這枚棋子就廢了。

白梓瑤接着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他的一些特征，可以幫助你們找到他。”

“公主請說。”

“在蘇三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不熟悉的人是發現不了的，我也是聽箬兒說起才知道，希望能幫助到二位。”

耶律蘭兮點點頭道：“這樣，我們就好辦多了。”

白梓瑤又想起什麽，問：“不知，太子殿下身體如何了？我聽說他現在神志不清是怎麽回事？”

蕭彧擺手道：“沒事，就是受了驚吓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白梓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天色不早了，使團明天還要趕路，那我就耽誤兩位休息了。”

“靈湘，送長公主”

等靈湘把長公主送走之後，蕭彧就關上房門，慢慢走到耶律蘭兮的身邊說：“等咱們回去好好查查這個蘇三，放心，總有一天真相會浮出水面的。”

“嗯，我知道”

“我看這雨也停了，不如我們就去将該采買的采買了吧，順便去逛逛，走”

“行，最後一次好好逛逛這大都了，走吧”兩人出了驿站之後就放下一切，安安心心地好好逛夜市去了。

第二日，魏帝親自把涼國的使團送出了大都城，在城牆上魏帝、長公主和歐陽箬目送着遠去的涼國使團的馬車。

魏帝悶笑一聲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這三個人的路還很長。”

長公主白梓瑤也感嘆道：“是啊，無論是他們還是我們，都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也不知道以後還要面臨多少困難？”

魏帝轉身對兩人說：“世事難料，最重要的是把握當下，所以……”他抓起白梓瑤和歐陽箬的手搭在一起，語重心長地說：“所以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人吶”

長公主和歐陽箬相視一笑。

是啊，歲月靜好，年華依舊，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之人。

歷經五月，使團的馬車終于行駛到涼國的境內，彼時冬去春來，雖尚未見大雪紛飛，但是這天氣依舊寒冷。

蕭彧和耶律蘭兮坐在太子的那輛馬車上，兩人剛一上車的時候，太子依舊大喊大叫、瘋瘋癫癫的不認人，蕭彧盯着他看了半晌後，威脅道：“太子殿下，你要是不想活命就繼續裝瘋賣傻，我們不介意，左右你回去之後也會被陛下廢黜。”

太子停止了瘋癫，恢複到正常人的神色，問：“你什麽意思？你們是怎麽看出來我裝瘋的？”

耶律蘭兮嗤笑道：“我還以為太子殿下英明呢？看來是我高估了，我想請問太子殿下，一個瘋掉的人他神智都不清楚了可是為什麽還記得讓自己填飽肚子呢？”

“……”

太子無言以對。

耶律蘭兮繼續說：“不過你還有點小聰明，還知道裝瘋賣傻來躲過邱剛的嚴刑拷打。”

太子辯解道：“孤好歹也是涼國的太子，雖然抗不過嚴刑逼供，但是孤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

蕭彧：“看來太子殿下還是有點骨氣的。”

太子看着兩人問：“你，你們之前說的意思是，是要保孤的命，可，可是真的？”

蕭彧換了一個坐姿說：“沒錯，如今你兵敗被俘讓涼國上下蒙羞，回去之後肯定會被廢，你想想，你和律王鬥了這麽多年，你一旦被廢，你覺得律王會放過你嗎？”

太子好歹也是和律王争鬥多年的，自從他兵敗被俘後他就知道他的太子之位是保不住了，但是他還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蕭彧和耶律蘭兮說的話對他的誘惑很大，但是他也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保孤的命，那你們想要什麽？”

耶律蘭兮說：“簡單，第一，你告訴我，在我回上京之前，或者說在我父王去世之前都發生了什麽事？你和律王都幹了什麽？第二，回到上京城之後你麾下的勢力歸我所有。答應這兩個條件我就願意在陛下面前保你。”

蕭彧見太子猶豫不決的神情就說：“耶律蘭瑞，你答應你就可以活，你不答應，我保證不久的将來就是你的死期。”

“我……”

太子還沒有說完一句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喊“有人劫車，小心！”

蕭彧和耶律蘭兮迅速拉開車簾，看到不知從四面八方飛來了許多刺客，其中一個刺客就落在了他們所在的車頂上，用刀用力向下插，還好耶律蘭兮眼疾手快，及時把太子拉到了自己身邊這才讓太子躲過一劫。

蕭彧對耶律蘭兮喊道：“兮兒，保護好他！”

說着他就沖破了車頂向那個刺客飛去。

耶律蘭兮緊緊拉着太子，抽出殘夢握于手中，他喊道：“高彪！靈湘！”

兩人聽到耶律蘭兮的呼喚後，解決完自己身邊的刺客就向耶律蘭兮所在的馬車靠攏。

“王爺”

“怎麽回事？”

“不知道，我們行至此處就突然沖出一大批刺客”

耶律蘭兮冷笑道：“律王，看來我們先前猜得不錯，這些人是律王派來的。”

太子害怕地問：“律王派來的？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耶律蘭兮一把把太子摁倒在地，一個轉身就把偷襲太子的人捅了個對穿，他喊道：“高彪！”

高彪得令後，就拿出哨子，使出吃奶的勁兒可勁吹響了哨子，那群刺客聽到哨聲一愣。

“不好”其中的一個刺客反應過來喊道。

但是為時晚矣，只見孫郃帶着使團的親衛将刺客包圍。

蕭彧得意的說：“你們以為我們在出京之前就沒預料到律王會來這一出嗎？想将我們一網打盡？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孫郃！動手”

“是！”孫郃命親衛将這些刺客逐一擊殺，并及時清理了屍體後才繼續趕路的。

太子坐在馬車上驚魂未定，雙手顫抖地接過耶律蘭兮給他倒的水，喝了一口壓壓驚。

蕭彧冷嘲熱諷道：“太子殿下，這下你總該相信律王是真的想殺你了吧？不知經過此役後，太子殿下有何感想啊？”

太子吞了吞自己的唾沫道：“也罷，孤就信你們這一次。”

耶律蘭兮說：“那就請太子殿下說吧，我們洗耳恭聽。”

太子放下水杯道：“其實這件事情還應該從屏南之事說起，第一次孤和律王争奪屏南赈災之事的時候，父皇一氣之下就把我倆都關了禁閉，我在府中暴跳如雷，是，是宿眠風勸孤說拉攏岐王孤就能贏，所以孤就讓宿眠風去試探岐王的态度，可是沒想到岐王叔居然答應了要幫孤，這讓孤很驚喜，可是驚喜了沒幾天，岐王叔就……”

耶律蘭兮和蕭彧都聽出了太子敘述的這段話裏有個關鍵的人物就是宿眠風，先前他們只是以為宿眠風只是律王安插在太子眼前監視太子動态的，但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參與的事情還不少，而且現在他們現在得出一個結論：岐王的死和律王、宿眠風應該都脫不了關系。

耶律蘭兮現在氣到全身發抖，他沒想到，他沒想到居然是律王害死了他的父王！他最最敬愛的父王！！他要把律王碎屍萬端！！！

蕭彧看着憤怒的耶律蘭兮，就緊緊握着耶律蘭兮膝間的雙手，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冷靜。

過了會兒，耶律蘭兮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之後，蕭彧才放開了他的手。

太子看着眼前兩人握着的雙手，心想：你們倆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蕭彧當然不知道太子在想什麽，他對太子說：“宿眠風是律王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這件事情你可知道？”

太子一聽宿眠風這三個字就洩氣，沮喪道：“以前是不知道，但是自從我被抓了之後，再想想他之前慫恿我領軍的事，也就想明白了，對了！你這麽說的話，那岐王叔就肯定是律王殺的了，這個該死的宿眠風，虧孤之前還信任他，呸！”

蕭彧說：“行了，想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太子把你在朝中的勢力用紙筆寫下來給我，我們就保你一命。”

“靈湘，給太子殿下準備筆墨，一會兒寫好了拿給我，不許經過第四個人的手。”說着蕭彧就把耶律蘭兮帶出去了。

耶律蘭兮被蕭彧帶到一個湖邊，他發瘋地大吼大叫，蕭彧就在旁邊靜靜地陪着他，等着他發洩完，蹲下哭泣的時候，他才上前抱住了耶律蘭兮。

他拍着耶律蘭兮的背安慰道：“現在不用急，該還的債他們一個都跑不掉，你知道你要打敗他們，現在讓他們一敗塗地的方法就是扶持皇子俊，我們只有積聚更多更強大的力量，才能把他們踩在泥裏，把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給你父王贖罪。”

耶律蘭兮縮在他的懷裏大哭，哭得蕭彧心都碎了，但是自己只能緊緊地抱着他，除此之外，目前為止，其他的事，他什麽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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