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六章
耶律蘭兮和蕭彧回到驿館後就直接去了看守歐陽箬的地方,雖然歐陽箬自從來到大都後就一直被關在屋子裏不能外出,但是吃食衣服、胭脂水粉,大涼可是一點也沒有虧待過她。
耶律蘭兮進屋後,看見歐陽箬正在看書,聽見他們來了才放下書,站起來說:“王爺怎麽到這裏來了?”
耶律蘭兮坐下來對歐陽箬說:“今日我們去見了陛下和太後,并和他們說明了交換人質的條件,但是你猜太後怎麽說的?”
歐陽箬看着耶律蘭兮的眼睛,笑問:“那請問王爺,太後是怎麽說的?”
“太後說先談妥隋州的事情再來談人質的事情,還說如果有必要的話,也可以讓我們殺了你。”
歐陽箬聽完耶律蘭兮說的話,神色微微一震,手指慢慢捏緊書的邊緣,但是很快她就恢複剛才的笑臉說:“這太正常了,我區區一個奴婢,怎麽能夠和大魏的利益相比呢?陛下說了什麽?”
耶律蘭兮:“陛下什麽也沒說,不過太後今日下了懿旨讓我和蕭大人明日去見長公主,你有什麽話想要給長公主帶的嗎?”
歐陽箬聽到他們明天要去見長公主,就激動地說:“長公主?王爺您明天要去見長公主?”
耶律蘭兮點頭道:“沒錯,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的嗎?”
歐陽箬說:“你幫我問問長公主她,她這半年過得可還好?還有,勞煩王爺把這個交給她,就說我,我一切都好。”
歐陽箬就從懷中掏出了一方手絹,上面繡着幾朵芍藥。
耶律蘭兮接過手絹說:“好,我幫你。”
歐陽箬:“謝謝,謝謝王爺,謝謝王爺。”
耶律蘭兮:“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你放心,話和手絹我一定給帶到。”
耶律蘭兮從歐陽箬的房間裏回到房間之後,就看到蕭彧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大木桶,他人就泡在木桶裏舒服地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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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彧見耶律蘭兮回來了就向他招手道:“兮兒,進來。”
耶律蘭兮将手絹放到桌子上就動手解自己的衣服,蕭彧饒有興趣地看着耶律蘭兮脫衣服,不由得想到一句話“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圊団獨镓悴。”古人誠不欺我。
耶律蘭兮跨進木桶坐在蕭彧的腿上,摟着蕭彧的脖子,兩人就在木桶裏激情擁吻,過了一會兒,蕭彧就問:“見過歐陽箬,她還是什麽都不說嗎?”
耶律蘭兮想起歐陽箬的态度就搖頭道:“她讓我把手絹給公主,還讓我帶話給公主問她近日可好。”
蕭彧一聽奇怪問道:“她對于她可能變成棄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耶律蘭兮繼續搖頭,但是他也心生疑慮說:“不過,雖然她什麽也沒說,但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有說不出到底哪裏奇怪,總覺得她對于太後說的話的反應有些別樣的情緒,但是我又說不出是個什麽情緒。”
蕭彧在水中摸索着耶律蘭兮的腰,說:“既然想不出那就別想了,明日一見公主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耶律蘭兮點點頭,就繼續摟着蕭彧親昵了。
實際上,當天晚上兩人什麽也沒有做,草草地洗了個澡之後兩人就相擁入眠了。
耶律蘭兮看着周圍熟悉的山林,熟悉的小院,他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推門而入,看到白發老頭正在擺弄着兩個模樣相似的木偶,一邊擺弄,一邊嘟囔:“你說這倆誰是張飛誰是李逵呀?為何我時常分不清楚呢?”
耶律蘭兮走過來拿起其中一個木偶,說:“我這個是李逵,你拿的那個是張飛。”
老頭轉過身來,繼續深究道:“哦?你是如何分辨的?”
耶律蘭兮說:“簡單啊,書上都說李逵有黑熊般的粗肉,鐵牛似遍體頑皮。交加一字赤黃眉,雙眼赤絲亂系。怒發渾如鐵刷,猙獰好似狻猊。而張飛呢,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颔虎須,聲若巨雷,勢如奔馬。”
老頭再看看兩個木偶,點頭說:“嗯,确實如此。可是,若沒有書上的記載,你又如何能分辨的了他二人呢?”
“我……”耶律蘭兮被老頭堵得說不出話。
老頭繼續道:“有時候,分辨一個人不是靠外表,而是靠心,你心裏認為它是誰它便是誰。”
耶律蘭兮又說:“老頭,你今晚入我的夢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老頭好好地把兩個木偶擺放好,還仔細地拿布擦了擦,說:“這是我家老狼買給我的,可得好好保管。總之,老頭子我就提醒你到這兒,其他的,你就自己想吧,小蠢貨。”
次日,他們如約來到長公主的宮裏見長公主,但是由于長公主白梓瑤身體虛弱,見不得風,所以蕭彧、耶律蘭兮以及皇子俊三個人就只能隔着一道屏風和公主見面。
長公主:“聽聞九皇子殿下、安定王和忠毅伯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咳咳。”
蕭彧:“長公主還是多注意身體才是啊。”
長公主:“多謝蕭大人關心了。本宮想問一問,箬兒她可還好?如今在何處?”
耶律蘭兮掏出手絹交給宮女說:“這是歐陽姑娘托本王轉交給公主的東西,請長公主過目。”
長公主接過宮人遞給她的手絹放在手上摸索着上面的芍藥,這反應簡直就是視若珍寶,然後哽咽道:“多謝,多謝王爺,她可有什麽話要對本宮說嗎?”
耶律蘭兮看着長公主的輪廓出神,沒有聽到長公主的問話,還好蕭彧反應及時,他說:“歐陽姑娘讓我們代為轉達,說她一切安好,請長公主莫要挂念。”
長公主喃喃自語道:“分離半年,怎麽會不想念呢?”
随後她又朗聲道:“多謝蕭大人了。”
這時一位宮女端着一碗藥走過三人身邊,走進屏風遞給了長公主。
耶律蘭兮說:“既然到了公主喝藥的時辰,那我等就不打擾了,先行回去了。”
長公主也沒有挽留他們,就讓宮人送他們出去了。
三人回到驿館後,耶律蘭兮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蕭彧看出耶律蘭兮不對勁就問:“兮兒,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耶律蘭兮搖搖頭表示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不舒服的,但是自從見完長公主之後他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一層白霧籠罩着什麽東西,讓他看不清楚。
皇子俊坐下來,給自己和他們倒了杯茶說:“都說這魏國的長公主病怏怏的,是個病美人,我還以為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過我總覺得她的身形眼熟,很想……”皇子俊撓撓頭,“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她的身形很像歐陽姑娘。”
這一句話點醒了耶律蘭兮,他騰一下站起來,說:“沒錯,沒錯,她們兩個人确實是挺像的,沒錯……”
“我說我和皇帝兩情相悅你信嗎?”
“我相信不久之後,兩位會相信我的能力的。”
“對了,明日我的妹妹要見兩位,想必兩位已經接到了母後的懿旨了,我的妹妹也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所以兩位明日也大可不必過于擔心她。”
“你幫我問問長公主她,她這半年過得可還好?還有,勞煩王爺把這個交給她,就說我,我一切都好。”
“明歷二十三年初,魏國長公主遇刺,歐陽箬為救主子失足落入水中,從此消失不見,我說的對嗎?說是失蹤,實際上你被魏國皇帝秘密送到了大涼,試圖刺殺我大涼的陛下對嗎?”
耶律蘭兮想着之前說過的話,心中的那團迷霧慢慢散開,他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蕭彧拉着耶律蘭兮,皺着眉頭問:“兮兒,你知道什麽了?”
耶律蘭兮慌張地握着蕭彧的手說:“我知道為何魏帝一定要要回歐陽箬了,也明白昨晚他說的不久之後我們就會相信他的實力這句話是何意了。”
皇子俊聽得一頭霧水,他問:“什麽什麽相信他的實力?什麽意思啊?”
耶律蘭兮對兩人說:“你們跟我來。”
蕭彧和皇子俊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疑惑,緊接着就跟着耶律蘭兮快步走出去,蕭彧問:“兮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子俊說:“是啊,兮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耶律蘭兮帶着兩人朝着歐陽箬住的房間走去,說:“我現在不确定,要去問問歐陽箬。”
兩人只能跟着耶律蘭兮來到了歐陽箬的房間。
歐陽箬正在用着靈湘給做的午膳就聽到耶律蘭兮三人進來了。
她站起來說:“怎麽今日王爺、大人和殿下都來了?長公主帶了什麽話沒有?”
耶律蘭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長公主,不,應該是你的那個侍女歐陽箬在宮裏很好。”
“!!!”皇子俊和蕭彧聽到這話都大吃一驚。
歐陽箬神色鎮定,她扯出一絲笑容說:“王爺在說什麽呀?我就是歐陽箬啊。”
耶律蘭兮見歐陽箬死不承認,還在裝傻充愣,就繼續說:“讓我猜猜,你和你的侍女還有你的皇兄,你們應該提前一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借長公主遇刺一事來個偷梁換柱,對外宣稱侍女歐陽箬為了救主落水,但其實實際上落水的人是你,你被你的皇兄救了起來,之後你皇兄讓你和你的侍女來一招貍貓換太子,讓真正的侍女歐陽箬頂替你的位置成了長公主白梓瑤,而你則是以歐陽箬的身份來到涼國刺殺我大涼的皇帝,我說的對嗎?長公主殿下!”
蕭彧聽完就說:“難怪,難怪你和長公主的身形一模一樣。”
事到如今,長公主白梓瑤只能承認了,她拍手稱贊道:“厲害厲害,就小小的這一個疑慮就讓你們推導出了全部,安定王不愧是安定王。”
“沒錯,我就是魏國的長公主白梓瑤,宮裏的那個才是我的侍女歐陽箬。”
皇子俊問:“可是為何?為何你們要計劃這一切?”
長公主苦笑道:“為何?九皇子殿下你生在皇宮之中難道就不知道權力這個東西有多誘人嗎?”
“我和皇兄計劃這一切完全是為了能從母後的手裏奪回本該就屬于皇兄的權力。現在既然你們全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妨全都告訴你們吧。”
她走向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頭頂湛藍的天空說:“我和皇兄本以為母後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們最疼我們的人,直到後來父皇駕崩,我們知道了母後和邱剛的往事還有他們之間的關系,我們才知道原來母後最愛的不是我們,是那個目中無人的邱剛,就這樣也就算了,可是邱剛不知好歹,仗着母後和他的關系在朝中培植黨羽,在軍中培植心腹,母後她也放任不管,我皇兄淪為一個傀儡皇帝,你們說,我們能忍嗎?只是可憐了箬兒被我們卷入了這場紛争中。”
耶律蘭兮問:“所以,遇刺那件事也是你們安排的苦肉計了?”
長公主搖搖頭道:“不是,這不是我和皇兄的計劃,只是順勢而為罷了,不過就算我們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這件事情也一定和邱剛脫不了關系。”
蕭彧問:“你和你皇兄計劃的這一切,究竟是如何實施的?”
長公主說:“我和皇兄計劃由我裝作歐陽箬潛入涼國刺殺你們涼國的皇帝,然後我被你們抓進了天牢,依照你們皇帝陛下的脾氣他必定會發動戰争,屆時涼國戰敗,我魏國就會提出交出我的要求,不過,我們沒想到的是你們這位太子殿下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居然會被我們俘虜,這對于我們的計劃大有裨益。”
耶律蘭兮問:“那接下來呢?”
長公主繼續道:“接下來涼國必定會派出使者送我回國,那我就可以躲在暗處,和皇兄一起裏應外合借助使者的力量鏟除母後和邱剛的爪牙。”
蕭彧感嘆道:“這樣的計劃确實是天衣無縫啊,但是,長公主您下手也未免太狠了點吧?直接給我的左肩來了個對穿。”
長公主向蕭彧颔首道:“戲要做足才逼真,所以抱歉了蕭大人。”
耶律蘭兮挑了一下眉問:“那你們是怎麽确定我們一定會和你們聯手呢?”
長公主笑道:“你們來這裏的目的無非有兩個,一個是換回太子,另一個是隋州的問題。
隋州皇兄說了既然已經割讓給你們四十年了,生息繁衍,那些人都已經是涼國的人了,要回來又有何用?
至于太子,我想王爺和大人見過皇兄之後也知道他回幫你們救出太子,這兩個條件都是母後和邱剛無法答應你們的,可是皇兄可以,只要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們和我們合作。”
皇子俊問:“我還有疑問,既然你說你是喬裝打扮進了皇宮,城中必定有人接應,那接應的人是誰?還有,既然我們剛才看見那個假公主身體虛弱,宮女還給她端藥,那麽她是否是真的病了,最後一個問題就是太後難道看不出來真假公主嗎?”
皇子俊這一連串的問題處處切中要點,別說長公主了就是耶律蘭兮和蕭彧都感到十分詫異。
長公主說:“沒想到皇子殿下如此心思缜密,梓瑤佩服。好吧,為了彰顯我們合作的誠意,我就全說了吧,我剛來上京城的時候确實有人接應,但是那個人是誰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而且在我刺殺皇帝的前段時間他就莫名其妙和我失去了聯系,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現在是死是活;其次,箬兒精通醫理,曾是在上京幫我的那個人的徒弟,所以她自己配了一些特殊的藥,制造出讓人看起來虛弱無比,脈象虛浮的假象;最後,因為我和箬兒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她模仿我的一舉一動是最像的,而且我倆身形都差不多再加上易容就差不多了。”
說着,長公主就當着三人的面撕下了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臉清秀動人,眉眼間還透露着一絲英氣。
她說:“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
耶律蘭兮通過長公主的話中捕捉到藥物這兩個字,他心裏開始懷疑是否自己父親的死也和藥物有關呢?等忙完了這件事之後再向她求教吧。
蕭彧說:“公主果然長得沉魚落雁,着實讓人心動啊。”
“蕭大人,蕭大人,兮哥哥看着你呢。”
皇子俊在一旁扯着蕭彧的袖子,小聲地和他說話。
蕭彧看着耶律蘭兮投來的兇狠目光,想起久違的搓衣板兄弟,當即就把自己的浪蕩樣子給收了起來,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賤嘴皮子。
耶律蘭兮收回目光,換了一副面孔對長公主說:“你皇兄提的合作容我們再想想,之後再給你答複。”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說:“今日打擾公主用膳了,本王在這裏給公主賠個不是,公主就先在這裏好好休息,等我們的答複。”
長公主說:“無妨,那我就在這兒靜候佳音了。”
三人和白梓瑤打過招呼之後就出來了。
蕭彧說:“看樣子咱們得去皇宮見見這位浩哲兄了。”
耶律蘭兮也認同,說:“備馬,咱們去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