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44章 梓瑤

第四十五章 梓瑤

顏太後和魏帝在見完涼國的使臣後就到後宮來看望生病的長公主——白梓瑤。

這位楚楚可憐的長公主自從半年前遇刺就一病不起，除了皇帝和太後之外不見外人，但是太後忙于政事和邱剛，因此母女倆這半年來相見的次數一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不知母後這次來，可是歐陽小丫頭有什麽消息了？”長公主躺在床上，面上無半點血色，眼睛布滿了血絲想是夜晚被病痛折磨的，總之她現在的狀态就是“态生兩靥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着實讓人心生憐憫。

顏太後拉着女兒的手，看着她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哀嘆道：“母後現在，還沒有把歐陽小丫頭給換回來。”

長公主一聽就面露詫異之色，杵着床又坐起來幾分，問：“為何？”

魏帝在一旁安慰道：“因為母後的意思是先把四十年前我們丢失的隋州收回來後再來商讨交換人質的事。”

長公主慌張地看着自己的皇兄說：“可是，可是這……”

顏太後安慰道：“好了，哀家答應你們一定把歐陽箬這個小丫頭帶回來就不會食言，放心，如今魏國贏了這場戰争，主動權就在我們的手上，況且現在我們還有他們的太子在手你怕什麽？”

長公主見顏太後說得頭頭是道的，也漸漸放下心來，她向太後提出了一個請求說：“那，那兒臣想向母後求個恩賜，不知可不可以？”

顏太後本就因為冷落了女兒而感到愧疚，現在連女兒的貼身丫鬟，皇帝的心上人都沒有救回來，就想要想個辦法哄哄女兒開心，“你說，瑤兒要什麽，哀家都答應。”

“母後，此話可是當真的？”

“當真”

“母後，我想見一見涼國的使者，我想确定一下歐陽小丫頭是否安然無恙。”

顏太後的臉一下就陰沉了下來，她不想讓長公主見外臣，但是君無戲言，她身為一國太後，說了要答應女兒的要求就一定要答應。

現在看着長公主眼神中充滿期待，希望她答應的神色，她的心也軟下來了，嘆了一口氣說：“罷了，見就見吧，不過你身子不好，你就隔着紗帳見他們吧。”

長公主見太後答應了，說激動地說：“謝謝，多謝母後。”說完自己就像一只小乳燕一般撲到太後的懷裏撒嬌。

母子三人度過了短暫而溫馨的午後，晚上回宮之後，太後向身邊的太監吩咐道：“告訴涼國的使者，長公主希望見一見涼國的使者，讓他們明日準備準備進宮來見，去吧。”

太監出去之後，另一個宮女就來禀報說：“太後，邱将軍已經在寝宮等着了。”

太後疲憊地揉了揉颞颥，說：“好了，這就去。”

與此同時，耶律蘭兮和蕭彧剛才在房間裏“大鬧了一場”之後精疲力竭，下樓出去尋吃的去了。

他們下樓的時候恰好遇到剛從外面回來的拿着糖葫蘆蹦蹦跳跳回來的靈湘，還有拎着大包小包的孫郃高彪。

蕭彧：“你們這是去打家劫舍啦？怎麽買這麽多東西回來？”

高彪表示“大人，這些全都是靈湘要買的，說是好容易來魏國一次，就要把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不然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耶律蘭兮哭笑不得道：“就是想買也不用買這麽多吧？”

靈湘邊吃着糖葫蘆邊說：“不多不多，王爺，我不止買了我的，我還買了太夫人、二公子、小公子還有九皇子殿下的。哦，對了，我還買了你的，我看見街上玉石鋪子裏有兩塊好玉，就讓人打了兩個手镯，一個是我的，一個是我給王爺你添置嫁……”

她看見耶律蘭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蕭彧知道靈湘這是在為耶律蘭兮添置嫁妝，心中歡喜就給靈湘打掩護道：“這也是湘丫頭的一番心意，你不好意思的話，那，那就當靈湘送給我的嫁妝吧，我嫁給你這總成了吧，左右都是一樣的，別生氣啊，別生氣。”

耶律蘭兮瞅了蕭彧一眼，哼了一聲道：“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嗎？尤其是你，蕭子言，慣會說些花言巧語的，算了，這镯子就收下吧，權當我的聘禮。”

蕭彧哄着耶律蘭兮，一邊給靈湘使眼色，靈湘會意道：“哦哦哦，對，是，是我給王爺添置的嫁，不，聘禮！聘禮！”

孫郃和高彪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對對，是聘禮是聘禮。”

耶律蘭兮見他們幾個一唱一和，也就作罷了，說：“好了，你們回來了就先休息吧，順便去給歐陽姑娘弄些吃的，我們先出去一會兒。”說着兩人就往外走了。

“出去幹嘛？想要吃的我做不就好了？”

高彪咂咂嘴，對孫郃說：“孫兄，你這媳婦兒哪兒找的？這腦子明顯缺根筋嘛！這都不知道。”

孫郃點點頭，表示認同高彪的看法，靈湘聽見後面這兩個人在非議自己。

“又在說老娘什麽壞話呢？！高彪你竟敢在孫大哥面前說老娘壞話是不是不想活了？！”

靈湘說着就撸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朝高彪走來，高彪見狀不妙就放下東西跑到孫郃的身後躲着了，孫郃看着這兩個冤家，就說：“靈湘，高兄的意思是他們倆不是出去吃飯了。”

“那是去幹什麽？”

“當然是出去花前月下了。”

靈湘這才把袖子放下，說：“你們倆，先把東西放回房間去吧，王爺吩咐了要去給歐陽姑娘弄吃的，我先去了。”

三人各自忙各自的，而耶律蘭兮和蕭彧兩人就在大都繁華的街道上晃悠找酒樓吃飯，恰好找到一家酒樓，看着酒樓的燈火輝煌，人來人往盡是些達官貴人，看樣子這應該是大都最好的酒樓了。

耶律蘭兮和蕭彧擡腳走了進去，一個小二就殷勤地過來詢問“二位要吃些什麽呀？小店應有盡有。”

蕭彧掏出一錠銀兩扔給店小二說：“找一間上好的廂房，把你們這兒最好的最有特色的菜和酒都給我上一遍。”

店小二掂掂手中的銀兩，知道這二位是非富即貴的主兒，笑嘻嘻地說：“這就給二位找間最好的房間，二位這邊請。”

耶律蘭兮和蕭彧跟着店小二上樓，耶律蘭兮輕問道：“你怎麽出手這麽闊綽？會不會太多了？”

蕭彧笑道：“為博美人一笑，這點銀錢算什麽？”

耶律蘭兮知道蕭彧又開始犯病了，也就閉嘴看路了。蕭彧看自家媳婦兒這麽可愛，不由得一笑。

走到廂房門口的時候，店小二說：“二位客官，裏面請。”

小二就給兩人推開了門，兩人一進門方才的笑容都消失殆盡，驚訝地看着前方。

兩人還沒緩過來就聽到店小二關上門說：“陛下，安定王和忠毅伯奴才都已經帶來了。”

魏帝白浩哲早就在這間上好的廂房裏點好菜，喝着茶等着他們了，這時他放下茶杯說：“知道了，你先出去盯着，這裏有我一人足矣。”

店小二戒備地看看蕭彧和耶律蘭兮，就說：“可是陛下，這樣是否不妥啊？”

白浩哲盯着兩人，篤定道：“放心，安定王和忠毅伯不會做出不利于兩國交往之事的，出去！”

店小二見魏帝一再堅持，就自己退了出去給他們放風去了。

關上門後，魏帝滿上三個酒杯，說：“王爺，蕭大人，怎麽？剛見就不認得了？”

蕭彧冷笑道：“怎麽會呢？只是我沒有想到堂堂魏國的皇帝會大晚上的出現在大都的酒樓裏，陛下今日這是唱的哪出戲？”

魏帝坐下後擡手說：“兩位請坐，今日等二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耶律蘭兮和蕭彧對視了一眼就坐下了，坐下後魏帝舉起酒杯說：“來，這杯是我敬二位的，歡迎二位來我大魏。”

三人喝完杯中的酒後，耶律蘭兮就問：“陛下，你悄悄出宮難道太後就不知道嗎？”

魏帝聽到耶律蘭兮提太後，神色有些陰沉，像是自嘲一樣地哼了一說，他說：“太後她老人家現在恐怕沒空理會我。”

耶律蘭兮和蕭彧聽魏帝說這話就知道現在太後在幹什麽了，再看看坐在對面的魏帝又給自己滿了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其實魏帝的年紀和他們差不多大，也是二十出頭的英俊年輕人，別人包括耶律蘭兮和蕭彧在這個年紀都是年輕有為的，但是只有他，二十多歲的皇帝偏偏還要什麽都聽太後的，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沒本事救回，還要忍受太後和邱剛的暧昧關系，也是可憐啊，蕭彧想道。

耶律蘭兮在心裏哀嘆了聲，問：“那陛下這次見我們所謂何事？還有陛下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來這裏？”

魏帝知道耶律蘭兮這是在懷疑自己，就解釋道：“安定王別誤會，我沒有派人跟着你們，這個地方每隔一段時日我都會來，我在這裏安插了我的人，所以兩位一靠近我就知道了，這才讓他們把二位迎上來。還有，在宮裏我是皇帝，在這裏，咱們就是朋友，二位可以叫我的名字白浩哲。至于我為何要請二位上來……”

白浩哲無奈的笑笑，聳聳肩說：“我想你們今日也看到了我和太後還有邱剛的關系。”

蕭彧說：“所以陛……浩哲兄，你今日讓我們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魏帝笑了一聲，說：“我要和兩位合作，鏟除邱剛和太後的勢力。”

他的語氣中透露着一絲狠戾，就像一頭被困在黑暗地下很久的猛獸想要掙脫身上的枷鎖，渴望地面上的光亮一般。

魏帝的身上的瘋狂讓耶律蘭兮和蕭彧一驚，他們之前還在擔心這個“四兩”能不能撥得動千斤，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是綽綽有餘的。

耶律蘭兮問：“那請問浩哲兄，條件是什麽？”

“一，我會告訴你們太子關在何處，并且會助你們救太子，而你們把歐陽箬還回來。二，事成之後，我會把隋州還給你們涼國，但是前提是你們幫我奪權，這件事情才成得了。”

耶律蘭兮蕭彧面面相觑，蕭彧慢慢地說：“浩哲兄出的條件确實是讓我們雙方滿意的，但是太後掌權多年，我們在魏國又人生地不熟，如此做法，只怕風險太大了吧？”

魏帝聽得出蕭彧這是在質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氣惱，說：“母後和邱剛掌控朝政多年，而我也确實是嫩了點，二位現在不相信我也實屬正常，不過，我相信不久之後，兩位會相信我的能力的。”

耶律蘭兮吃了一口菜說：“希望如此吧。”

三人在酒樓吃完飯後，蕭彧耶律蘭兮就說想要去逛逛，魏帝說：“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二位雅興，二位請吧。對了，明日我的妹妹要見兩位，想必兩位已經接到了母後的懿旨了，我的妹妹也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所以兩位明日也大可不必過于擔心她。”耶律蘭兮和蕭彧就和魏帝告辭之後就在街道上悠閑地走着。

大都的夜市人聲鼎沸，燈火輝煌，蕭彧悄悄拉着耶律蘭兮的手，随後得意地朝耶律蘭兮笑了笑，耶律蘭兮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就乖乖地給蕭彧牽着了。

“兮兒，今晚見完皇帝後，你覺得我們應該把計劃告訴他嗎？”

“先等等吧，等我們明日見了公主之後再說。”

“彧郎，怎麽了嗎？”

蕭彧停頓了一下就把耶律蘭兮拉到河邊，耶律蘭兮一開始還懵懵的，直到被拉到了河邊才看到河邊有人在放河燈。

上京城也會放河燈，但是自從他去了江月閣之後就再也沒放過河燈了，耶律蘭兮心想。

“這個給你”蕭彧買過兩盞河燈，拿了其中一盞給了耶律蘭兮。

耶律蘭兮接過河燈說：“小的時候，母妃最喜歡放河燈了，每次放河燈父王一定在身邊陪着她。”

蕭彧知道又觸及到他的傷心事，就安慰道：“以後我也陪你一起放河燈。”

耶律蘭兮沖着蕭彧露出溫柔的笑容，說：“彧郎，謝謝你。”

“謝什麽？你我不必言謝。許願放燈吧，我聽說放着河燈許的願最靈驗了。”

兩人把兩盞河燈放到了河流裏，看着它們漂遠，帶着兩人的願望漂向遠方。

“願真相水落石出，我同彧郎功成名就，退隐江湖，逍遙一生。”

“我蕭子言，一生放蕩不羁，但是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兮兒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彧轉身問耶律蘭兮“你許完了嗎？許的什麽願望？”

耶律蘭兮蹲在河邊，把手放在河水裏攪動，“你說啊？什麽願望？是不是許我們生生世世？”

耶律蘭兮招招手，讓蕭彧蹲下來，故意湊近了說：“我許的是……”

蕭彧猝不及防地被耶律蘭兮潑了一臉的水。

剛要伸手去抓耶律蘭兮，這只狡猾的小狐貍又從他的身邊溜走，“你別跑，你站住，敢潑我一臉的水？耶律蘭兮……”兩人就像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樣在街上打鬧嬉戲，別提有多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