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餘

第40章 女刺客

第四十一章 女刺客

數日之後，皇帝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此次以九皇子耶律蘭俊為正使，安定王耶律蘭兮和忠毅伯蕭彧為左右副使，鴻胪寺卿李齊率領鴻胪寺的一幹人随行，于半月之後，十月中旬押送魏國刺客出使魏國，換回太子。

蕭府

“真是奇了怪了，你說這魏國為何要用大涼太子的命來換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刺客的命呢？”耶律蘭兮坐在院子裏雙手杵着下巴，看着蕭彧擺弄他的蘭草。

蕭彧正在修剪着蘭草葉，說：“我聽說魏國這個剛登基的小皇帝年輕氣盛，還未娶皇後，萬一這個被派來刺殺的女刺客是人家小皇帝的情人呢？”

耶律蘭兮想想覺得不對，說：“可是把自己的心上人送來涼國當刺客，未免也太狠了吧？”

蕭彧繼續對着他的寶貝蘭草修修剪剪道：“嗯，是太狠了，誰能像我對你這麽好啊？三貞九烈，我哪樣沒做到？要我跪搓衣板絕對不跪冷地板，要我往東絕不往西，上哪裏找我這麽好的相公啊？以我看這天下第一好相公如果有牌坊的話，肯定就是我的。”

耶律蘭兮眯着那雙狐貍眼，将桌上的那盆蘭草趁蕭彧不注意就給奪了過來，捧在手裏端詳着，嘴裏還念叨着：“三貞九烈？那在遇到我之前呢？不是說睡了遍天下美人嗎？還有，這還不算，來了上京城之後，你掰着指頭數數你自己去過幾次伊春院？”

蕭彧站起來想要奪回耶律蘭兮的手中的蘭草，但是耶律蘭兮就跟護食一樣不讓蕭彧搶，還用狐貍眼瞪着他。

蕭彧哭笑道：“你都說了那是以前了，再說了我，我去伊春院也是因為鐘建維的邀請我推脫不掉，真沒幾次。”

耶律蘭兮依舊不依不饒道：“我都聽顧悅說了，說你去伊春院就找姑娘，還讓她們坐在你的腿上？”

蕭彧扶額徹底無語了，顧悅這個小丫頭怎麽什麽都說？不過能看到耶律蘭兮因為這些事情吃醋他還是挺開心的，這證明耶律蘭兮心裏是真的有他，真的在乎他。

蕭彧豎起三根手指向耶律蘭兮保證道：“我發誓，我真的只是逢場作戲，我真的沒碰過她們，有你之後就更不可能碰她們了，如果有違誓言，我蕭彧就是天打唔……！”

耶律蘭兮見他越說越誇張，就連忙站起來将蘭草放下蘭草，騰出一只手來捂住他的嘴，說：“傻瓜，我開玩笑的。”

蕭彧拿下他的手，笑道：“還是媳婦心疼我。”

耶律蘭兮用另外一只手掐掐蕭彧的臉陰險地笑道：“再說了，就算你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天打那個什麽，我只會把你帶去江月閣，然後在你的飯菜裏下蒼蠅粉，樹葉皮什麽的，讓你天天在茅坑裏過活。”

蕭彧撇了撇嘴說：“看來葉老閣主之前的日子不好過啊，小狐貍太會折騰人了。”

耶律蘭兮：“這你就錯怪小狐貍了，小狐貍可是被老怪物一手帶出來的，我這只能叫青出于藍。”

蕭彧聽到老怪物也詫異道：“你，管自己的師父叫，‘老怪物’？老閣主就沒收拾你這孽徒嗎？”

耶律蘭兮再向蕭彧湊近道：“老怪物和小狐貍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

蕭彧笑道：“啧啧，但是現在小狐貍也落在了讨厭鬼的手心了不是嗎？”

耶律蘭兮：“你就得意吧你。”

說完他又坐回了石凳子上，嘆氣道：“我從回了上京後就再也沒有收到江月閣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老怪物他怎麽樣了？你別說，還真挺想他的。”

蕭彧繞到耶律蘭兮的身後，雙手搭在他的雙肩道：“等有空，我陪你回去看看。”

“嗯，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吧。”

蕭彧安慰道：“放心，這一日不會太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疑心那個女刺客的身份，那你我就去提審她，然後讓孫郃他們暗中調查，看能查到什麽，反正你我已經是陛下欽定的左右副使，在出使之前了解女刺客的消息合情合理。”

耶律蘭兮：“嗯，你說得對，我們是應該見見這個刺客了。”

“王爺、大人”高彪走了進來。

蕭彧将蘭草放在花架上問：“何事？”

“九皇子殿下說有事想讓王爺回去一趟。”

這本來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就不多，好不容易今日有這個機會，可是這個九皇子這個時候來打擾算怎麽回事？懂不懂什麽叫作新婚燕爾？蕭彧在心裏抱怨道。

耶律蘭兮也知道蕭彧不願意，但是沒辦法，萬一是真有急事呢？

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所以彧郎和俊兒，他只能選擇俊兒了。

他走過去抱着蕭彧的腰，頭靠在他的肩頭上哄道：“俊兒現在一切才剛起步，出不得半點差錯，彧郎多擔待擔待好嗎？別生氣了，我去看看，等我處理完那邊的事，我們就一起去提審女刺客好嗎？”

蕭彧不情不願地說：“好吧，那你去吧，我的安定郡王。”

耶律蘭兮還以為皇子俊有什麽要緊的事，但是回來之後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想要向安國公府提親？！”

耶律蘭兮一回來就聽到皇子俊說想在出使之前把婚事給定了，他們此去魏國，算上路程，起碼要明年夏日才能回來，如此一來，現在把婚事一定，到時他們回來，再準備個一年半的婚期，剛好出孝期，可成婚。

耶律蘭兮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那，那……”

那半天也那不出句完整的話了。

柳月說：“哎呀，那什麽那，我覺得這門親事挺好，現在俊兒和心兒也是兩情相悅的，你舅舅和舅母把之前俊兒忙前忙後地照顧心兒也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心兒也說了願意嫁給俊兒，現在是讓你去和陛下說說他們的親事，讓他們先定下來，等俊兒孝期一過就成親，多好啊。”

耶律蘭兮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說：“我的親娘，之前是我悔的婚，現在讓我再去給俊兒和心兒求這份婚事不合适吧？”

柳月：“那你之前還說要負責到底呢，現在你表妹找到了真正可心的人，讓你去和陛下說說怎麽啦？”

“我……唉！好吧”

“俊兒，你和我說實話，你和心兒确确實實是兩心相悅嗎？”

皇子俊堅定地點點頭道：“嗯，是的，我要娶她，我要讓她做我的皇子妃，我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而且舅舅、舅母還有心兒他們都同意了。”

耶律蘭兮說：“好，我相信你，那我們就進宮去向陛下說明。”

“嗯，現在就走。”

耶律蘭兮馬不停蹄地從蕭府趕回安定王府，還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又被皇子俊拉着去了皇宮，可能就是天生勞碌命吧，他想道。

“俊兒，你要娶心兒為妻？”皇帝問。

皇子俊說：“是的父皇，望父皇成全。”

皇帝還在猶豫，耶律蘭兮就說：“陛下，九皇子殿下和表妹确實是兩情相悅，您之前不是說了嘛，要給心兒找一門好親事嗎？臣覺得這，就是一門好親事。”

皇帝瞅了一眼耶律蘭兮，指着他埋怨道：“你還好意思說！”

耶律蘭兮悻悻，乖乖閉嘴了。

皇子俊繼續道：“父皇，我和心兒就如安定王說得那樣，真的是兩情相悅，父皇不信，可以讓舅舅進宮來，父皇可以問他。”

皇帝經過上次耶律蘭兮的事情之後，再也不輕易賜婚了，怕到時候又來一個反悔的，那麽君無戲言這句話就真的當擺設了。

最後皇帝還真把安國公請來詢問，等安國公說柳心也願意嫁給九皇子後，才同意了這門親事，不過這次他變精了，不傳口谕而是直接下了聖旨要給皇子俊和柳心賜婚，等皇子俊孝期一過就完婚。

“哈哈哈！我還以為他讓你回去是有何等重要的大事，原來是要把‘未婚妻’變‘弟媳’早說嘛，我就備份兒大禮恭賀了。”

蕭彧躺在搖椅上，懷裏抱着耶律蘭兮兩人就在屋裏抱着湯婆子聊天。

“你皮又癢了是不是？是很想念搓衣板了嗎？”

耶律蘭兮用手拍了下蕭彧的胸膛。

蕭彧調皮道：“你別說，我還真有點想念我的搓衣板兄弟呢，畢竟曾經他也在某幾個早晨上陪我共患難過。”

耶律蘭兮要笑不笑地爬起來看着他，問：“是麽？”

“開玩笑，開玩笑，我的心裏只裝得下我們家兮兒。”

“哼！”

嬉鬧完了也該說說正事了，耶律蘭兮嚴肅正經地說：“我已經将人提到了大理寺，明日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敢刺穿讨厭鬼左肩的女刺客到底是何方人士？”

說着耶律蘭兮用手指戳了戳蕭彧曾經受傷的地方。

蕭彧輕握着耶律蘭兮的手指說：“現在就指着孫郃能查到什麽。”

耶律蘭兮說：“左右離出使還有一段日子，咱們先去審審看。”

“嗯”

蕭彧看了眼天色，翻身下了躺椅，站起來看着坐在躺椅上的耶律蘭兮，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輕捏着耶律蘭兮光滑的下巴，靠近他輕啄了一下他紅潤的嘴唇，說：“天色不早了，明日還有正事，所以，夫人，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

耶律蘭兮輕笑了一聲，雙手抱着蕭彧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吐氣道：“我走不動，你抱我。”

蕭彧彎腰把耶律蘭兮抱回了卧房……

次日，耶律蘭兮和蕭彧早早到了大理寺提審那個女刺客。

“姑娘，幾個月的牢飯不好吃吧？你告訴我你是何人？誰派來的？為何魏國不惜用我大涼的太子還換一個刺客？蕭某生來就憐香惜玉，你如果告訴我，我想我們在出使的路上會對你好點，不然，蕭某可不敢保證到了魏國之後姑娘還是一個全乎的美人。”

那名女刺客打量着坐在上面的兩個人，一個長相英俊，但是在他身上彷佛有着天生的野性和壓迫，而另一個長相柔美，是那種連上京城花魁都自愧不如的相貌，手裏拿着一卷案宗，但是同樣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氣質。

女刺客問：“你們是這次出使我大魏的使者？”

耶律蘭兮将案宗随手桌上說：“是的，你有什麽問題嗎？”

那女刺客點點頭，平淡地說：“你方才翻閱的是我的案宗吧？如何？查到了什麽？也同我說說呗。”

女刺客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中都透露着絕對的自信，這樣蕭彧和耶律蘭兮感到非常不妙，果然，那名女刺客将自己鬓角的碎發別到腦後，說：“是不是還同你們大涼皇帝一樣，只是查到了我來到魏國之後的事情？”

蕭彧挑眉擡下巴，表示默認并示意她可以繼續說，只見那個女刺客說：“你們大涼的都察司自诩知曉天下事，我看也不過如此，我确實只是個陛下派來的小刺客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說完她把頭扭到一邊表示拒絕。

耶律蘭兮笑道：“看來姑娘是不肯說實話了？你真的以為我們只查到了你來魏國後的事情？你太小看安定王府了歐陽箬。”

女刺客一聽這個名字，瞳孔放大，嘴唇微顫，一副震驚的模樣看着他們，“你，你怎麽……”

蕭彧打斷她道：“歐陽箬，魏國長公主白梓瑤的貼身丫鬟，明歷二十三年初，魏國長公主遇刺，歐陽箬為救主子失足落入水中，從此消失不見，我說的對嗎？說是失蹤，實際上你被魏國皇帝秘密送到了大涼，試圖刺殺我大涼的陛下對嗎？”

耶律蘭兮乘勝追擊道：“歐陽箬，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負隅頑抗嗎？你難道真的想回到魏國的時候缺胳膊少腿嗎？”

歐陽箬洩氣道：“好吧，我都說，我确實是歐陽箬，長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受命來到涼國刺殺你們的皇帝。”

耶律蘭兮問：“既然你只是侍女，而且你都說了是秘密送到，可是為何皇帝會如此大張旗鼓的想要把你要回去？”

歐陽箬說：“如果我說我和陛下兩情相悅你信嗎？如果我說陛下愛我愛到可以用你們的太子來換我的性命你信嗎？如果我說這個秘密其實只有你們涼國人不知道你們信嗎？”

“……”

蕭彧看了看耶律蘭兮，露出無以言表的表情，心想：我他娘的只是随口一說，還，還真的是這樣？

耶律蘭兮說：“既然是這樣，那，請姑娘放心，我們會一路護着你回去的。既然，我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李捕頭，把歐陽姑娘請回去好生看護。”

李捕頭把歐陽箬送回去後，蕭彧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現在可以安心出使了，走吧！”

耶律蘭兮思考着東西，他總是覺得還是有點不對，但是也說不出哪裏不對，直到看到蕭彧伸到他面前的手，他才回過神來，擡頭問蕭彧道：“做什麽？”

蕭彧說：“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