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屏障
第54章 屏障
三十一個光點暗淡了下去,那說明了什麽,人人心裏都有了最壞的猜測,卻沒有人敢說出來,修仙界歷史上從未有過如此荒誕又可怕的先例。
六大門派掌門一起瘋狂地趕向天靈山,剛落地,圍守在天靈山腳下的修士門生們就立刻慌忙圍了上來:“諸位掌門!”
“怎麽?”所有人的掌門本就都高高懸起,看到門生們驚慌的表情更是幾乎要心肌梗。
門生們各個臉色煞白:“天靈山被奇怪的屏障整個包裹了起來,我們進不去!”
“什麽!”
話音未落,忽然不遠處山中似有聲響,緊接着一聲冷笑從樹林中傳來:“總算把諸位貴人給盼來了,可讓我們好等啊。”
衆掌門和一衆門生齊齊猛然轉頭,只見樹林中先後走出了五個村夫模樣的人,而為首的那個村夫手上正提着一個參加招新大會的小修士。
“掌門!”那小修士長了個娃娃臉,看到衆掌門的一瞬間臉皺成了包子,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他頭上被打出了血,鮮血和淚水混了滿臉,掙紮着想要從那村夫的桎梏中逃離,“掌門救我!他們殺了我的同伴!!他們瘋了!!”
所有人齊齊變色,池盈瞳孔一縮立刻上前質問道:“大膽狂徒!你們是何來路,為什麽要殘害我仙門子弟!”
那為首的村民緩緩擡頭,扯掉了遮住半張臉的破布圍脖,圍脖下是一張猙獰的臉,一道刀疤從左耳一直到右邊頸側,一看當時受傷時必然命懸一線,能活着都是命大。
“修士這個詞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啊。”刀疤臉并沒有回答池盈的問題,只是仰頭看天,那縱橫的刀疤看起來就像是蜈蚣盤踞在他臉上,給人一種又可怕又可悲的感覺,“一千年前?還是八百?反正真正興盛起來,也就這幾百年間吧。靈力馬車飛天而行,靈器遍布大江南北,任何和修仙兩字沾邊的事情都憑白高了一個層級,變得高不可攀了。”
“你在那放什麽狗屁呢!”青蓮派的範掌門怒目圓睜,挺着将軍肚上前喝道,“快将那小弟子放了!”
刀疤臉冷笑一聲,範掌門何時受過這種慢怠,額角青筋暴起,擡手便向着那人揮了出去,随着他的動作地表下轟隆狂響,兩枝碗口粗的藤蔓植物從地表破土而出,直撲那人面門。
憑借範掌門的判斷,這人一看就是個凡人,沒有任何靈力,殺這樣的人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可他這想法剛出來,便只聽“咔嚓!”幾聲巨響,那兩只受他控制的藤蔓在即将觸碰到刀疤臉的時候憑空劈裂,像是狠狠怼到了牆上,然而那“牆”卻是無形的,只在被藤蔓撞擊到的時候發出了一圈漣漪似的靈光。
“鎮元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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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掌門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鎮元屏障是這世上最牢固的靈力屏障,十分罕見,據說一旦展開,極難破解,除非放置屏障的人親自解除或者天境大能動手,否則幾乎不可能被打破!
這幫人從哪裏搞來的鎮元屏障這種高級仙器!
靈力漣漪後刀疤臉的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就站在那無形的屏障後,扔塊石頭就能打到的距離,卻觸不可及。
衆掌門目眦盡裂,什麽都做不了。
“很多年以前是沒有修士的,那時候人人平等,大家都是普通人,靠自己的努力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沒有捷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樣公平的社會變了。”
刀疤臉拽着小修士的領子把他拎到面前,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子,随着他說話的聲音,冰涼的刀鋒貼着小修士的臉劃過。
小修士已經吓得面無血色,哭都哭不出來,只是用通紅的雙眼顫抖地緊緊盯着一牆之隔的衆掌門,無聲地求助。
“修士憑什麽高人一等?你們只不過運氣好有了仙骨,自己又付出了什麽努力?”刀疤臉輕聲道。
這番說辭的走向讓衆掌門都隐約明白了什麽。
池盈看着那比池清還小的孩子,雙手下壓做安撫狀,盡可能的将聲音放平和:“你放開他,你有什麽需求,一切好說,孩子是無辜的。”
“無辜的?”刀疤臉似乎覺得很可笑,用刀子毫無顧忌地拍了拍男孩的臉,“你們這些修士的存在破壞了原有的社會秩序,靠着那純憑運氣白來的仙骨,在這世間張揚跋扈,享受着別人的頂禮膜拜和尊崇,還跟我提無辜?”
他身後的村夫們緊跟着啐了幾口,眼底全是怨憤。
刀疤臉緊盯着他們,聲音壓低了下來:“你們說,修仙問道之人到底為江山社稷帶來了什麽?自古以來,有誰真正成仙之後返回來守護黎民了?說白了,修仙者都是自私之輩,為的都是自己罷了,而你們的自私卻讓普通人付出了代價。”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疤:“這兒,就是兩個大能鬥法時誤傷的,他們打得天昏地暗只為争奪一個名號,呼風喚雨好不威風,最後勝者被封了仙號,光鮮極了!可他們可曾看過一眼他們腳下?”
“那些被他的火球、風刃、雷鳴電閃誤傷的凡人,那些兢兢業業努力活着的普通人,多少年積攢的家業被他們一把火就燒得一幹二淨!好端端的一張臉,在頃刻之間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家人,都因為你們的一個微小的動作而喪命!”
衆掌門都沉默了下來。念坤方丈無聲地念了句“阿彌陀佛”。
正道仙門雖然降妖除魔,以幫扶天下蒼生為己任,但是站在太高的地方,總是會忽略一些事情。
刀疤臉說的并非毫無根據,這些年直接或間接因仙門而遭災的人确實有一些,仙門也時常接到民間的各種控訴,但是這些小事在諸如收服了東海玄妖、殲滅了死屍攻城等大功德面前,又算得了什麽呢。
當功過相抵,甚至功遠大于過的時候,那些過還值得被注意嗎。
确實是被忽視掉了。
可即便再小,也應該在意的。不是人人都能站在高處,永遠有人一生守着一隅,只願一方小家平安,他們的命也是命,只是,這命太輕了。
“你想要什麽,補償?”石驚雲冷冷道,“你把受到的損失報上來,我們好說好商量。”
要是在平時,這樣危險極端的異端早就被處理掉了,但是現在這人把所有仙門的後生當作人質,又用屏障把救援的可能隔絕,孩子們是仙門的未來,不容半點差池,不得不和他談條件。
刀疤臉猙獰的咧開嘴,嘴角的疤裂開,似笑似哭,幾乎能看見頰側的白骨,那一瞬間的表情幾乎是悲哀的:“你根本就不懂。”
鏡庭派鐘掌門忍不了了:“說了半天你到底要什麽,道歉?給個準話!”
“我們這些蝼蟻的命就天生應該給大能們做背景板和犧牲品,憑什麽?”刀疤臉的笑容變冷,“我想要的,是你們付出代價。”
池盈的心髒忽然狂跳起來:“等等!”
憤恨和怨念終于在這一瞬間爆發,寒光乍現,刀疤臉手起刀落,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刺向男孩的心髒:“這世上就不該有修士,生死有命,萬物平等,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絕望中爆發出了生死一搏的潛力,男孩尖叫着,周身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火光,拼了命的一巴掌推向刀疤臉的手腕!
是火系法術!
明铎的眼底瞬間波瀾,猛的沖過去想要從死神的手裏搶過這珍貴的未來炎阕宮門生,卻被屏障猛的彈了回去。
刀疤臉似乎早就預料到男孩的動作,剛開發的靈力還是太弱了,他随意的側身閃過男孩的攻擊,擡腳在男孩的膝蓋窩一踹将他踢倒,一把揪住他的發髻強迫他仰起頭來。
衆人:“住手!!”“別沖動!!”
這一刀下去,一切再無挽回餘地,談判的話只能是現在!
“我們給你道歉!”池盈道,“是仙門的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張貼告示宣告天下!”
刀疤臉忽的笑了,沒有回答,他注視着面前一衆當今仙門的最高層,那笑容中包含着很多情緒,怨恨、舒爽、欣慰和挑釁,下一秒刀子從左往右,在男孩的脖子上輕輕一抹。
血紅的顏色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透明的屏障。
撲通。
是屍體墜落在地上的悶響。
那是示威,更是宣戰。
死一樣的沉寂,幾秒鐘後,明铎勃然暴怒:“我要你拿命來償!!”
沖天的火光如同巨龍盤旋般從他周身轟然而出,虎嘯龍吟中氣境九層巅峰的實力将三味真火化作刺目的光球,鋪天蓋地的砸響那透明的屏障!
轟!!——
整個屏障劇烈的震動了一下,巨大的靈力漣漪從被擊中的地方散開,然而僅此而已,整個屏障毫無碎裂的痕跡,就連燒焦的跡象都沒有。
“啧啧。”刀疤臉陰陽怪氣地鼓了鼓掌,“不錯,加油。”
他無視身後一衆掌門們的怒罵和攻擊,帶着萬物教的衆人轉身離開,留下一句冷笑。
“殺人去了,恕不奉陪。或許等我把這裏所有的小修士都殺光,幾位大能就能合力把屏障破開了呢,祝你們好運。”
***
天靈山深處。
“香香……屈前輩到底在哪呢,還有多遠?”商唯實在跑不動了,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狂喘,他身旁的清瓷更是累的幾乎要癱倒在地,勉強扶着樹才沒坐下去。
香香急匆匆地在他們面前左右嗅聞,看起來非常焦急又困惑,繞着面前的空地打轉。
商唯問:“怎麽不走了?”
話音剛落,香香忽然激動地吱吱吱叫了起來,緊接着兩米開外的樹叢忽然一抖,一個熟悉的紫色身影跨步而出。
商唯看到那妩媚修長身型的一瞬間差點哭出來,顧不上乏累猛的撲了過去:“屈前輩!!”
曲成溪一擡眼也驚了:“商唯!?”
哐!
然而激動的擁抱并沒有成功,商唯的鼻子狠狠撞上了一個透明的東西,整個人仰頭栽倒了下去。
香香跳到他身上噼裏啪啦的拍他的臉,吱吱吱的罵他笨,那意思自己就是因為有這個奇怪的屏障才不走的,你這傻小子還往上撞。
兩道屏障。
一道罩住了天靈山山脈,将所有想進出天靈山的人全部攔住,裏外隔絕。
另一道罩住了天靈山主峰,将山裏可能産生的變數——兩位大能蕭璋和曲成溪困在了其中,不能邁出一步。
*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都是蕭璋的追妻火葬場了!即将,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