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頭牌
第8章 頭牌
秦淮樓後樓中最豪華也最有隐私性的尊貴包廂,當屬龍閣和鳳閣,左龍,右鳳,兩間房占據了一整個頂層。
據說這裏不常開,一旦接客,迎接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像曲成溪這種一看就極其有錢的主。
花月教的産業遍布天下,坊間大票號和買賣背地裏都有花月教的影子,曲成溪一手把這些産業建立起來,說家財萬貫都是輕的。
即便和沈欽決裂,這些年他在各地為了方便行事用假名存下的財産,也足夠他用好幾百年的。
曲成溪在吃穿用度上從來不省着,輪到享樂的事情上,必然要選最好的。
“公子您稍等,頭牌一會兒就來!”小厮把曲成溪帶進鳳閣,恭敬地關上了大門。
屋內的裝潢果然華麗至極,曲成溪在雕花大床上一仰頭躺下。
屋內暧昧柔軟的熏香擾動,然而曲成溪盯着天花板,心情卻不太美好。
大晚上的來逛青樓全憑沖動,進來之後卻發現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
雖然說出來有點倒胃口,但是他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喜歡的是沈欽那個類型的,身材高大挺拔不說,起碼看上去是個讓人有安全感的男的。
青樓裏的這些少年們一個個比女人還柔弱嬌媚,實在是有點……提不起興趣。
曲成溪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打滾,甚至有點想把銀子放下直接走人。
香香被他用少兒不宜的借口打發走了,自己連個解悶的小東西都沒有。
而且這地方……不知道為什麽,從進門的時候曲成溪就有覺得這樓又種怪異的感覺,細說卻又說不上來,硬要描述只能說是天境的直覺,可他剛才暗暗觀察了一下,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但就是渾身不舒服。
算了,別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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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成溪翻了個身,來了不白來,如果死的時候還是個處男,豈不浪費了自己浪蕩的名號。
說起來這名號怎麽來的?
自己浪嗎?一點兒都不浪!
房間裏點着的香幽軟綿長,一聞就知道裏面放了催生情緒的東西。
曲成溪抱住香爐深吸了一口:“靠你了兄弟。”
咣!稀裏嘩啦!
鳳閣的門口忽然嘈雜起來,像是有什麽重物撞在了門上。
“爺您走錯了!這裏是鳳閣和龍閣,您的房間在下面!”小厮急切道。
二樓的一個醉鬼不知怎麽溜達到了頂層,還七扭八歪地撞在了鳳閣門上,好在裏面沒動靜,裏面的公子看來沒打算出來怪罪——曲成溪聽見了,懶得搭理。
小厮趕緊招呼着同伴趕緊把這到處撞的醉鬼帶走,誰知那醉漢醉手上有點力氣,掙脫了衆人,轉悠着又撞到了旁邊龍閣的門上,噼裏啪啦一通亂響。
小厮急得捶胸頓足:“哎呦我的爺呀!快!快來幫忙!”三四個小厮一起上陣,連拖帶拽的把醉鬼往樓下拽了下去。
跟在最後的小厮正要追上去,忽然發現腳底下踩住了兩塊牌子,一塊龍閣牌一塊鳳閣牌。
“小輝!”樓下有人喊他,“快來幫忙!墨跡什麽!再不來扣你工錢!”
小輝慌得一比,看都沒來得及看,直接把左右手的兩塊門牌分別挂在了兩個門口,跑下了樓梯:“來了!”
與此同時,老鸨正帶着一位氣宇軒昂的青年正往樓上走。
“公子龍閣請!您慢着點!”老鸨笑得嘴都合不攏,心說今天的財運真是爆棚,一晚上竟然來了兩個貴客。
蕭璋來的時候黑着一張臉,看上去心情不好,随時能砍人似的。
男妓們都被他的樣子吓到得不敢輕易上前谄媚,誰知蕭璋擡手就扔下了一塊金子:“要最俊的!”
那可是品質最好的金!這是夠得上龍閣的客人!老鸨心花怒放。
可惜這話今晚已經有人說過了,最俊的頭牌已經被方才那位紫衣公子點了,正在梳妝準備呢,不過沒關系,秦淮樓有的是美男,排第二的叫上去陪,客人一定也滿意。
“小輝!”老鸨攔住急匆匆往下跑的小厮,“亂跑什麽呢,先帶客人上樓!”
小輝臨危受命,不敢多話,趕緊又轉身:“公子您跟我來。”
“嗯。”蕭璋冷着一張臭臉跟着小厮上樓,心情複雜至極。
正道修仙門派本來就規矩衆多,平時和女眷說話都要萬分注意,如今他直接來了青樓,睡的還是男人,相當于直接砸了自己的招牌,以後再也不會有大家閨秀會想和他結親,他的名聲就臭了。
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蕭璋指尖嵌入掌心,心髒愈發抽痛。
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嗎,和別人結合?
天靈山上那少年的笑聲似乎又在耳畔響起來,明明那麽清亮歡快,卻如同重錘一下一下砸在蕭璋心口上,他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
小厮疑惑地回頭:“公子?”
不行,做不到。
自己根本不可以和一個不是他的人承魚水之歡,即便他已經死了,也像□□裸的背叛。
蕭璋心一橫,轉身就走,可身後卻忽然響起小厮小心翼翼地詢問:“公子可是有猶豫?我們也有上好的姑娘。”
第一次來鴨店的客人有些會有心理負擔,小輝以為蕭璋也是。
姑娘。
蕭璋不由得想起了鐘小姐,那個明媚天真的女子不知道石驚雲的算盤,鐵了心的想要嫁給自己,甚至不惜沒過門就把嫁妝送了過來。
蕭璋閉上眼,牙關咬得死緊,蕭璋啊蕭璋,你耽誤自己就夠了,還要耽誤別人嗎,未免太自私了。
“公子?”
都說被逼上梁山,大抵就是這種感受吧。蕭璋心如亂麻,許久,長長呼出一口氣,轉了回來:“繼續帶路吧。”
鳳閣屋內。
“嗯……”曲成溪不舒服地在榻上翻來覆去,香爐裏的香氣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他只覺得渾身滾燙,一陣陣電流沿着他的後脊骨向下。
好難受……
曲成溪難耐的抓住床單扯來扯去,雙眼都氤氲上了水色,腳趾蜷緊又張開,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秦淮樓裏的藥果然猛,連他這種試過百毒的都扛不住,但過他也确實沒試過這種功效的藥,他小時候被沈欽喂的都是劇毒。
不過這頭牌鴨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讓他等這麽久!
等下一會兒來了,看自己怎麽收拾他,定讓他明早下不來床!……唔……
曲成溪只覺得小腹處忽的一陣燥熱,他抓住枕頭無意識地蹭着雙腿,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那藥像是在他的血液裏灑了一片煤油,又把燃燒的火星一下子丢了進去。
“我的鴨呢……”曲成溪在榻上左右輾轉,口中發出意味不明的低-吟,只覺得渾身難受得要命,卻又空得發慌,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溫暖的東西抱住。
“公子,您這邊請。”頂層樓梯口,小厮帶着蕭璋踏上最後一級階梯,轉身躬身示意。
蕭璋擡眼,目光所及兩個相近的房間門口,一個挂着龍閣牌,一個挂着鳳閣牌。
小厮正要領他過去,蕭璋忽然伸手一攔:“不用帶了,我自己去。”
這種事兒還要派個人帶路,太膈應了。
蕭璋深吸一口氣,大步向着左手龍閣走去。
“好熱……”曲成溪只覺得自己馬上連骨頭都要被燒化了,他抓住胸口的衣袍一把扯開,把能脫的都脫了,只留下個輕罩衫遮擋腰腹,卻還是覺得如同被烈火焚身。
“不行了!”曲成溪再熬下去整個人都要化成水了,再也忍不住氣勢洶洶從榻上翻身而起,落地的時候卻差點腳下一軟跪倒。
他強撐着扶住桌子,往大門狠撲了過去。
——叫你們玩欲揚先抑,老子見着美男直接抓來!
吱呀——
大門忽的被推開,曲成溪腳下根本來不及剎車,狠狠撞進了來人硬邦邦的懷裏。
咚的一聲!
曲成溪只覺得自己撞到了一塊鐵板,登時眼冒金星,捂着腦袋哀叫着軟倒了下去。
然而他并沒有落到地上,因為那鐵板還算良心,在他落地的前一秒一把摟住他了腰。
蕭璋一進門就接到了美人投懷送抱的大禮:“……”
——靠,秦淮樓的鴨果然很浪。
伸手接人純屬條件反射,蕭璋抱着那溫香軟玉的滾燙身子只覺得雞皮疙瘩層層疊起,對于這種事情他還是本能的抗拒,擡手就想把人扔出去。
“唔……”懷中的美人忽然蹙着眉暈乎乎地起擡頭,在他胸口上狠狠一戳,“好你個鴨竟敢撞我!……咦?這胸口怎麽這麽硬,鐵板鴨?……”
蕭璋沒聽見他說什麽,因為曲成溪擡頭一瞬間他就愣住了。
他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有哪個男人能有如此絕色的容顏,雪白的面容如同玉琢,襯得眉眼烏黑如同墨染,臉頰不知怎的有些微紅,朱唇仿佛桃花瓣,比畫本中的勾人的狐妖還要魅惑上幾分,他微蹙着眉,衣衫淩亂地從他肩頭滑落,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裸-露的胸口。
蕭璋的呼吸瞬間收緊,幾乎有種被奪了心魄的感覺。
要說浪蕩妩媚,只怕這世上沒有人比得過這美人,可偏偏那種美豔又一點都不輕浮廉價,倒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高傲華貴的氣質,如果非要說,他像是一朵世間罕有的極品芙蓉,明知道自己高貴,卻更要傲然。
可吸引蕭璋的卻又似乎并不完全是那絕世的容顏,他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桎梏住了,定在曲成溪身上,根本移不開視線。
“怎麽不說話?啞巴了?”美人皺眉擡頭向上,和蕭璋對視的一瞬間緊蹙的眉眼忽的舒展開,躺在他懷裏懶洋洋地笑起來,竟伸手勾住了蕭璋的下巴,“哎喲,長得真是還行。”
這動作輕挑暧昧,蕭璋被那柔軟白皙的手指一碰,心跳徒然加速,他就像是墜入了一場醉夢,聽得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在耳朵裏砰砰作響,整個人都亂了。
——現在的鴨都這麽膽大包天又嚣張了嗎,竟然挑剔客人長相?
蕭璋胡亂的想着。——還行?什麽叫還行。老子可是朝雲山一草,無數大家閨秀搶着要的如意郎君!給老子說媒的從城北跨江也得排到城南……
打住!蕭璋猛地清醒了過來,自己應該冷着臉幹一票就走的,想這麽多是作甚!
可自己多少年沒有心跳這麽快過了,怎麽會這麽輕易就……
——等等,他剛才是在調戲我嗎?
蕭璋好不容易移走的目光又移回了曲成溪臉上。
——他是鴨他為什麽會調戲我,不應該是我調戲他才對?難道是欲擒故縱?
——卧槽所以他現在實際上是在讨好我!
——這就是頭牌鴨強悍的業務能力嗎……卧槽他在幹嘛?!
曲成溪對那健碩的鐵板胸肌饞得兩眼冒光,忽然雙手一起按上去,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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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