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平村20
第20章 太平村20
020
雲樂摔在地上, 撞得膝蓋和手肘一陣悶痛。
視野裏出現一雙腳。
他很快被提着領子,強行扯了起來。
抓住他的那名村民直接把他押到了最前面,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
身形佝偻的老村長緩緩道:“如果不想他死的話, 都給我住手。”
見到這一幕,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雲樂的眼眸如同受驚的小鹿,瞳孔因恐懼而微微擴大, 閃爍着晶瑩的淚光,卻又竭力不讓淚水滑落。
原本紅潤的雙頰失去了血色, 唯有薄薄的一層白霜般的蒼白籠罩, 唇緊緊抿着。
無論如何強撐,微微顫抖的手指依舊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恐懼。
因為他知道, 謝景烯不可能會為了救他而放棄抵抗。
一滴淚無聲地從眼眶滾落。
謝景烯心頭一緊,如同被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髒,他毫不猶豫地丢下手裏的武器,停止了攻擊。
身邊的幾名村民迅速上前, 直接把他摁在地上。
粗粝的沙石磨着他的顴骨眉弓,謝景烯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汗水混着血水從眉角滑落。
他不敢有任何的掙紮動作, 任何魯莽的舉動都可能使雲樂送命。
一塊侵染着麻醉劑的手巾捂住了雲樂的口鼻。
那味道異樣且強烈, 雲樂本能想要反抗, 但在吸入的一瞬間,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意識逐漸混沌不清,最終還是抵擋不住那股令人昏昏沉沉的氣味, 暈了下去。
最後,那幾名還試圖抵抗的玩家也被制服, 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用繩子捆綁起來,然後被帶入所謂的靜室。
“好好反省你們犯下的罪過吧,是你們帶來災厄,虔誠地祈求天尊原諒吧!”
鐵門轟然關閉,将他們與外界的光明和自由隔絕開。
-
在徹底失去知覺的那一剎那,雲樂仿佛陷入了一個荒誕的夢境。
他仿佛又回到了昨天睡的那間灰撲撲,霧蒙蒙的房間,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挂在門上的鈴铛叮叮作響,穿透混亂破碎的夢境。
雲樂皺了皺眉頭。
窗戶上透出一道陌生的成年男性黑影。
和往常虛幻不同,這次出現的黑影凝出了實體,力量不斷漲大讓周圍的氣溫驟然降低,如同寒冷的冰窖。
土炕裏火焰明明滅滅,最後滋啦一聲,歸于黑暗。
失去火源的床榻迅速冷了下來。
雲樂不自覺地蜷縮着被子,企圖挽留被子裏僅剩的溫度,但周圍的溫度仍然飛快的下降。
一股難以名狀的刺骨陰寒從四周漸漸靠近,在空氣中悄然擴散,寒意深入骨髓。
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有着無法忽略的存在感,讓空氣變得凝重起來,将床榻籠罩在濃稠的黑暗中。
雲樂只覺得一股無法甩開的壓力傾軋,像是有一只手摁在他的胸口,使他的身體無法動彈,無法睜開眼睛,就連意識都陷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中。
盡管他無法看到對方的具體形态,卻可以感受到那股壓抑感,如化實質般,每一寸肌膚都暴露在這毛骨悚然的寒氣裏。
他想要發出聲音,卻完全無法控制身體。
就像是曾經很多次因為病弱體質太差被鬼壓床的經歷,他就像是一具任人擺布的娃娃,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他的意識漸漸清醒,卻無法真正的醒來。
時間仿佛凝滞不前,耳邊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以及沉沉的呼吸聲。
他為了圖方便和舒适,穿的睡衣是很寬松的棉質套頭長袖,甚至不需要解扣子,褲頭是松緊帶,一點力氣就可以扯下來。
這種時候抵抗不了任何的侵襲,陰冷的氣息無孔不入。
手指滑過皮膚帶來的陰冷感讓雲樂一陣顫抖,不是夢境那麽簡單,而是真實存在的詭異現象。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敲擊着他的神經。
随着時間推移,祂的力量會不斷的變強。
雲樂忽然覺得身上一涼,柔軟的睡衣蹭過他的眼皮。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撬開蚌殼,露出了顫抖白嫩的軟肉,原本小心翼翼隐藏的柔軟脆弱,完全暴露在冷空氣裏。
直到這一刻,雲樂已經徹底慌了。
不要……
他無法感應到系統的存在,也無法喚出面板。
到底要怎麽才能擺脫?
身體就像是被無形的鎖鏈牢牢束縛住,冷汗浸濕了貼在背後的床單,他的嘴巴張合卻無法發出聲音,喉嚨幹澀發酸。
一道黏膩而充滿侵略性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如同無形的觸手,如化實質般緊緊攀附他的的身上,緩緩的,細致的在他的身上游走,每一寸都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重量和熱度,
從他修長的頸項滑至雪白的肩膀,再沿着身體優雅的曲線徐徐下滑,不放過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這種凝視強烈持久,毫不掩飾,直到冰涼潮濕的氣息緊貼着他的耳畔,陌生而低沉的聲音響起,“老婆,你好漂亮,真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為什麽不穿喜服,不喜歡嗎?我幫你把喜服換上好不好?”
不要。
他不要。
雲樂的心跳得太快了,幾乎要跳出喉嚨,內心湧動着無法遏制的慌亂和恐懼。
“穿上喜服就代表你同意了,好嗎?我會一直都對你很好的。”
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的低奏,深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音節都如同被精心打磨過的寶石。
但雲樂完全沒有心思聆聽。
他聽見了金屬飾品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冰涼而柔軟的布料滑過他的皮膚,留下一陣細密的戰栗。
祂說着詢問的問話,但根本不是征求意見,仿佛沒有看到雲樂排斥的反應,自顧自的拿出那套一直被丢在角落的喜服。
那是一套紅色,繡着龍鳳紋樣的褂裙,大紅的底色如同熱情燃燒的煙火,純手工繡滿了栩栩如生的圖案,每一針一線都細膩精致。
“紅色好适合你,比我想得更漂亮。”
明明一點都不适合!
喜服的設計非常貼身,掐出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身,仿佛稍稍用點力就會折斷,胸口空空蕩蕩的,只有一點很細微不易察覺的微小弧度隆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雲樂搞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是男生啊!!
【我靠靠靠,這也太米了,誰家的睡美人寶寶啊,原來是我的漂亮新娘!!】
【我攤牌了,我是曹賊!!】
【鬼哥為家人謀福利,短暫的入股一秒】
【不懂貧汝的有難了!一只手可以揉的仙品!】
【太美了都別和我搶,我先偷偷嘬一口老婆的小柰子,再啃一口小辟谷】
忽然雲樂感覺手腕內側一涼,像是什麽蹭着他,濕潤冰涼。
“喜服穿完了,我們來拜堂吧。”
他說着忽然笑了下,低頭親吻着他的手腕,細膩得仿佛能掐出水般軟滑的皮膚被磨紅。
“算了,時間不多,我有點等不及了,要不跳過吧?”
說着拉着他的手往下——
不行。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雲樂每一根神經末梢都緊繃到極限,大腦飛速運轉,如同野火般燃燒,焦急地尋找一個能讓自己脫離困境的辦法。
但他尋找不到出口。
沒有任何外力的加持,全身上下唯一能稍微動的只有嘴巴。
雲樂迫使自己先冷靜下來。
忽然,一個沒有驗證過的辦法浮上腦海。
黏膩潮濕的氣息朝着他靠近,幾乎貼着他雪白的脖頸,嗅聞他身上特殊的香氣,似沉迷般道:“你好香啊。”
他用高挺的鼻梁從頸側蹭到臉頰,似吻似蹭,低低述說着自己的委屈,陰寒惡毒,“老婆,我好讨厭你身邊的那幾條狗啊,不過沒關系,他們都會死的。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搶走你……”
他輕飄飄的說出惡毒而瘆人的話,像是開玩笑,但在這種危險四伏的環境裏,無法完全當成一句可有可無的詛咒。
當他幾乎快要親上來時,雲樂用盡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伴随着劇烈地疼痛,一點鮮紅的血液湧出。
舌尖是人體陽氣最集中的地方,被稱為精血,蘊含着最純正的力量。
随着鮮血湧出的瞬間,濃郁的陽氣如同一道無形的沖擊力,刺痛了那道黑影。
這疼痛感讓雲樂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他暫時擺脫了束縛,重新獲得自由。
“我不喜歡你。”
雲樂艱難地睜開眼睛,視野被因為疼痛而溢出的眼淚模糊不清,滾燙而酸楚。
他眨了眨眼,終于看清了糾纏他的那道黑影的具體長相。
黑影凝聚成的實體,是一名輪廓冷峻神秘的青年男性,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上沾着可疑的水光,帶着難以名狀的壓迫感,皮膚更是沒有常人的血色,蒼白病态。
“為什麽?”
他嗓音裏帶着濃烈的嫉妒和不解,膝蓋壓在柔軟的床單,用手撐着上半身,緩緩靠近,冷冽的臉色沉得仿佛滴水,怨毒的問:“你有喜歡的人了嗎?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他哪裏比我好?有什麽是我做不到的?”
【別搶了,老婆喜歡我】
【要不一起吧,大被同眠,區區四根寶寶吃得下】
【哈哈哈哈被寶寶說不喜歡,鬼哥快要碎了】
雲樂瑟瑟的縮成一團,“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喜歡什麽樣的紙人,或者別的,我燒給你,請、請放過我吧……”
他的聲音脆弱而顫抖,如同秋風中打轉的落葉,眼睛一片水紅色,鼻尖通紅,汗液打濕的碎發貼着臉頰,偏偏還穿着他親手套上的喜服。
“想要反悔嗎?”
雲樂已經收了他的婚書,穿上了他的喜服。
寬大的幾乎超過雲樂想象的手抓住他的腳踝,陷在綿軟溫熱的膚肉裏,指腹和虎口處粗粝的繭子磨着他的皮膚,冰涼刺骨的冷意鑽進皮膚。
他連忙擡腳想要掙脫,卻毫無抵抗之力,仍然被抓住腳,被拖着緩緩往前。
紅色的喜服裙擺被蹭得往上滑了一節,露出兩條又白又細的腿。
不同于那些死氣沉沉的紙紮新娘,如同凝脂般白皙,軟乎乎的軟滑線條,仿佛是初雪覆蓋着冬日的湖面,純淨柔和,關節處從內而外的暈着粉,細膩的仿佛能掐出水。
他忽然又溫和下來,毫無芥蒂的低頭,箍着他的腳踝,親吻着細膩白皙的腳背,甚至是粉嫩的趾縫。
雲樂尴尬地渾身僵硬,他終于在商城裏找到了适合的道具。
【名稱:驅邪符
效果:一次性消耗道具。由正一天師親手繪制,用于驅趕惡靈、消除不祥之物、保護人們不受邪氣侵害(僅可以在靈異副本內使用)
價格:50積分】
雲樂購買後将黃色的符箓攥在手心,汗水打濕了紅色的朱砂。
符箓需要貼上去……
他努力放下身體的戒備,擡起濕漉漉的眼睫,聲音打着抖問:“我怕疼,你會對我溫柔點嗎?”
忽然轉變的态度充滿了可疑,但對于一直以來被雲樂排斥讨厭的邪祟而言,任何的揣測和分析都顯得無足輕重。
祂根本考慮不了這麽多,心裏只有一個急切的念頭——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不讓眼前漂亮嬌氣的小妻子再次改變心意。
“不會疼的。”
即使祂也從未做過這種事,急切不已。
但漂亮的小妻子嬌氣又怕疼,稍微一點疼痛都會淚眼朦胧,嬌滴滴的責怪。
所以他會很輕,先适應了再進行下一步,畢竟和正常的人類比起來,他可以自由的調節某些尺寸。
“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我嗎?”嬌氣的小妻子皺起眉,開始無端的指責,“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尊重我。”
“只是、只是新鮮感作祟,和那些男人一樣,想弄我下面……”
雲樂說完這些話面紅耳赤,耳尖紅得快滴血了,呼出濕潤的潮氣,更不敢去看彈幕裏的發言內容。
這些不太正經的話從這張乖巧漂亮的小臉說出來,絲毫不顯下流,反而有種令人心癢如麻。
【啊啊啊寶寶你知道自己在講什麽嗎?這樣是在對老公們發出邀請嗎?】
【忍不住了牛子爆炸,我先焯焯】
【嗚嗚嗚被老婆罵到了,不過被罵的更爽了嗚嗚嗚】
雲樂也不确定這樣講可不可以,這些話是他從季塵然那裏聽回來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怪異的話。
但對方似乎很受用,呼在他皮膚上的氣息陡然變粗,語調沙啞而認真,似表忠心般,“從第一眼我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承認我對你的欲.望,但絕對不是玩玩而已。”
漂亮的小嬌妻對他的話将信将疑,柔柔的問:“我做什麽你都會喜歡我嗎?”
“當然。”
“那你閉上眼睛,”雲樂的臉頰上海挂着未幹的淚痕,閃着微光,眼睫輕顫,淚光瑩瑩,仿佛蘊含着無限的深情。
像是被蠱惑般,男人毫無防備地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了雲樂細碎的衣料摩挲發出的聲音,鼻尖嗅到了那股溫熱的暖香,一點點靠近,甚至可以感受到雲樂膽怯而害羞的注視。
心頭像是被羽毛輕輕撩撥,酥麻又略帶焦躁的悸動,說不清道不明,在胸腔反複湧動。
他腦子裏全是嬌氣害羞的小妻子,或許他會收獲一個香甜的吻,又或者是別的驚喜。
唇角不自覺地翹起,甚至主動往前湊了湊。
雲樂無聲地展開那張符箓,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一陣刺眼的金光從他的手裏發出,如同烈日初升綻放出耀眼奪目的金光,刺破黑暗。
男人在光亮中發出痛苦的哀嚎,破除了某種無形的屏障,那股漆黑而寒冷的氣息如潮水般逐漸消退。
成功了?
雲樂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到幾乎無法抗拒的力道從下方猛烈拉拽着他,意識不斷下沉,随後,他恍如隔世般再度睜開眼睛。
陽光從斜上方的小窗零星落進來。
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成功了!
他擺脫那東西的糾纏了,不過這是哪裏來着……
周圍的景象在他重新聚焦視線中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間昏暗的密室,大門上了鎖,唯一的光線只能通過小窗的欄杆縫隙透過來。
雲樂驚魂未定,分不清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他試探地喊:“027?”
系統027:【我在。】
聽見回應後,他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擡手捂臉大口大口地喘氣,雙眼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我以為我快死了。”
被魇住一個晚上的後遺症争先恐後的爆發,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捏住他的腰椎,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難以忍受的酸楚。
他問:“消除怨氣的任務是不是沒有成功?”
系統027:【是的,未完成。】
雲樂其實也猜到了這個結果,因為他沒有聽到消除怨氣的任務成功的自動提示。
說明他只是暫時性的用驅邪符把那只邪祟給擊退了,但并沒有消滅。
他這麽欺騙了那只邪祟,對方肯定很生氣,怨氣沖天,估計這次不止想要抓他當替嫁新娘。
想弄死他的心應該都有了。
雲樂皺起眉頭,眼睛微酸,忍不住的開始後怕。
他現在面對的未知危險太多了,還被關在這種地方,不知道怎麽出去。
他只覺得自己前路渺茫。
忽然,耳側不遠處傳來冷不丁的聲音。
“終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
雲樂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慌張地轉過頭,身上披着的外套順着他的動作滑落。
他看向昏暗的角落裏,才發現這個房間裏原來還有第二個人。
謝景烯坐在冷硬的地面,曲着膝蓋靠着牆,身上只穿了單薄的一件裏衣,面容陰沉疲憊,臉側和眉弓挂着蹭破的傷口。
雲樂驚訝又有些害怕。
他居然好巧不巧和謝景烯關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他被抓住,成了把柄,以他們當時的戰鬥力,有很高的概率可以突破那些村民的包圍,順利從村裏離開。
可是,謝景烯選擇了救他。
為什麽?
難道按照劇情,他不應該是冷漠地選擇直接犧牲他嗎?
還沒等他想清楚是為什麽,謝景烯忽然動了,他起身走近,在他的身前蹲了下來。
他擡起手。
雲樂吓得渾身一抖,害怕地閉上眼睛,連忙開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被抓住連累你們的……”
然而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那只手,落在他的額頭,像是能察覺到他的顫抖,很輕地安撫似的确認了雲樂的體溫。
在确認體溫正常沒有發燒後,順着往下确認其他的地方,握住他的手腕,拉起衣袖。
雲樂的皮膚非常白嫩,手臂的外側有一大片淡青色的瘀痕。因為他皮膚很白,所以襯托的又一點細小的傷痕都會非常駭人,
不過好在雲樂穿的衣服夠厚,沒有擦破皮。
謝景烯用指腹摁在他的傷口處,一陣微刺的疼痛傳來,雲樂疼得皺起眉頭,眼眶裏又泛起了一陣霧氣。
“好痛。”
他可憐巴巴的語調喊疼,帶着濕潤的潮氣。
即使謝景烯是在确認他身體受傷的情況,但蹙着眉頭怕疼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謝景烯蹲在他的面前的,肩膀很寬,體格比他強大很多,向來冷淡的一張臉破了相,卻絲毫不顯狼狽。
雲樂本來已經做好被他責備的心理準備了,但是等來的是關心,他略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
但謝景烯只是挑了下眉,似乎沒聽到他的回答似的,直接掀開了他的圍巾。
雲樂的臉噌的就紅了,連忙摁住自己的圍巾,慌張地望着他。
“你在怕什麽?”謝景烯道:“怕我看你,之前是誰脫光了在我面前求我看,還是你喜歡上仇嗣了,要為他保守貞潔了?”
雲樂被他怼的半句話說不出來,只能雙手乖乖地放在身側,指尖蜷縮,任由他檢查傷口。
謝景烯的體溫比他燙得多,因為常年做一些運動,長了一層較粗糙的繭子,磨在他的鎖骨處,将那一片的皮膚磨得發燙。
雲樂不太适應這種程度的靠近,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睫一抖一抖,仿佛被欺負的兇了,難以承受的樣子。
就這樣也敢一邊喜歡着他,還一邊勾搭着其他人。
吃得下嗎?
雲樂終于忍不住了,睜開濕潤的眼睛,用腳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沒有傷口。”
謝景烯在他旁邊直接坐了下來,沉默了幾秒後,語調有些怪的道:“你不用擔心,他們也都只是被關起來了,沒出事。”
雲樂遲鈍地哦了聲,因為迷藥的勁頭剛過去沒多久,腦袋昏昏沉沉。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躺着的地方不是床,而是幾張椅子拼起來,身上披着的也不是被子,而是謝景烯的外套。
謝景烯不僅把椅子都讓給他,自己坐地上,連衣服都給了他,自己在冷硬的地板上坐了一宿。
雲樂莫名沒那麽害怕了,他連忙把滑落的外套拿起來,雙手遞還,“謝謝你的外套,天氣太冷了,你坐過來吧。”
謝景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是伸手接過了外套。
外套上沾了點原本沒有的甜香,是雲樂獨有的味道,絲絲縷縷地鑽進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也是昏了頭,才會在這種時候還想些有的沒的,覺得雲樂的眼睛很濕,嘴巴很紅,親起來會很舒服的樣子。
彈幕:
【謝狗你嘴硬的樣子真的很搞笑,別撐了,再不上我要上了。】
【現在已經不吃別扭傲嬌的人設了,謝狗我勸你識相點,別辜負這天賜的好機會】
【要是仇嗣和寶寶關在一起,估計能上本壘,孩子都快有了】
雲樂忍着身上的酸疼,坐直開始認真的打量把他們關起來的這間靜室。
四四方方,中間是一張木桌,放着紙筆和攤開的書,旁邊的書櫃裏塞滿了各種書籍。
鐵門上了一把鎖,窗子也是封死的,沒有任何可以出去的方法。
但雲樂依舊有些不死心。
坐以待斃太難受了,就算不能出去,也得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有用的線索。
桌上的書是攤開的,那一頁寫着。
【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渡人舟。大慈大悲的天尊現身、解救人們于煩惱的苦海。】
【我深知神是宇宙的創造者,是掌管一切的主宰。】
【我祈求神的智慧和力量引導我,讓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找到正确的方向,遠離危險和煩惱,永遠生活在平安與喜樂之中。】
怎麽都是這種內容……
雲樂粗略的掃了一眼書櫃裏的內容,也都是這類型的書籍。
在越閉塞阻塞的環境裏,宗教的存在的力量越強烈,也越能腐蝕心智。
雲樂來回翻找,從書櫃角落找到了個很隐蔽的機關,摁下後,隐藏式的小櫃子彈開了。
裏面放着一沓陳舊發黃的紙張。
上面的字跡有點眼熟。
雲樂拿出背包裏之前阿勇的筆記本,對照可以很明顯的發現是同一個人寫的。
系統通知:【獲得線索道具-阿勇的随筆】
而日期是接着筆記本的往下。
【是我錯了,我破壞了祭典儀式,我有罪,我願意被關起來贖罪,請不要牽連其他人】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字跡越來越潦草,鋪滿了一面又一面的紙,似乎陷入了某種偏激極端的情緒裏,字裏行間都塞滿了恐懼和內疚。
好瘆人……
雲樂握着紙張的手微微發抖,不小心将這些紙撒在地上,鋪成了一地面的我錯了。
視覺沖擊力極強。
他的心跳快了幾拍,連忙彎腰去撿。
慌亂中瞥到了其中一張。
【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雲樂的心髒陡然緊縮,像是陷入了一個早就張開的大網,等待他的是幾乎相同的命運。
他也會在這裏被困到精神失常嗎?最後慘死嗎?
慘白的牆壁上的抓痕一道又一道,深深嵌入的血跡,已經被氧化成了深深的紅色,無數的手印交織,隔着時空都可以感受到當時被關在這裏的人有多絕望了。
雲樂收回了沉重的視線,蒙上了一層壓抑的陰霾,他不斷安慰自己肯定還有辦法的,但房間裏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
他完全沒有出去的思路。
雖然不太甘心,但雲樂也只能坐回去,抱着膝蓋縮在角落裏。
周圍的陰氣萦繞不散直往身體裏鑽,冷得骨髓發疼。
雲樂冷得直發抖。
随着窗外的日光消失,室內變得昏暗潮濕,氣溫迅速地降低,鼻尖耳朵冰涼一片,呼出的氣息都是涼的。
雲樂把頭埋進膝蓋裏,團成了一個球,就像是天氣冷了把自己手腳揣起來的小貓,只剩下毛茸茸的後腦袋。
可憐兮兮的。
謝景烯起身坐了過去。
聽見身邊的響動,雲樂從臂彎裏擡起頭,迷蒙地望了他一眼,放下戒備地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點。
“謝景烯,好冷哦,我可以靠着你嗎?”
換作是往常,雲樂肯定不敢提這種要求的,但他實在是太冷了,手腳都冷得快沒有知覺了。
謝景烯直接伸手過來,将他往懷裏一帶,雲樂重心不穩,踉跄的倒進了他的懷抱。
和他冷得要命不同,謝景烯的體溫很燙,仿佛也和天生的好體質有關系。
雲樂掙紮着想要起來,後背卻被往回重重一摁,小臉抵着他的頸側,感受到謝景烯的喉結滾了滾。
“再亂動就自己回去角落裏貓着。”
雲樂有些猶豫想要走,但手腕一直被抓住,像是在說你有膽子走一個試試?
掙紮了兩下甩不掉,再加上依偎在一起确實暖和許多。
他順勢把自己團了團,窩了下來,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擡起濕漉漉的眼睫:“我這樣會不會壓到你?”
“你又不是第一次坐在我腿上。”
謝景烯想起了游戲裏那個被打斷的吻,在雲樂懵懂的視線下,擡起手,指腹落在他的唇瓣上施了點力道,陷下去一點柔軟的弧度。
“那個任務還沒完成。”
唇上奇怪的感覺,讓雲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什麽任務?”
雲樂總覺得現在的謝景烯狀态有點不太對,偏偏他沒有任何辦法跑掉,緊張地習慣性想抿唇。
柔軟的唇将他的指尖往裏含了一小截。
謝景烯的眼眸在暗處更加幽深。
“進村前一晚,游戲環節。”謝景烯道:“想起來了嗎?”
雲樂那副茫然的樣子,清純又可愛,眼角濕濕潤潤,泛着粉意,看起來像一塊濕濕軟軟的小蛋糕,讓人想欺負。
謝景烯像是被魇住般,莫名覺得他哪哪都特別的可愛順眼,情不自禁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灼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臉頰。
“接吻,會嗎?”
雲樂慌張地偏過頭,想要躲開謝景烯的吻,卻被掐着臉頰,強行把扭過頭,略帶不滿地質問:“為什麽要躲?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這麽對你嗎?”
謝景烯壓低身子,穿透雲樂小心翼翼地建造的防護壁壘,如同一只無形的觸手,帶着強烈的不安和危機感。
雲樂慌張地推拒,柔軟的手掌蹭過他的臉頰,生理性的害怕情緒往往是下意識的。
他的排斥,成功讓謝景烯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為什麽不要?因為你喜歡上其他人了嗎?”
“是仇嗣?還是季塵然?”謝景烯眉宇間凝結了一股冷冽的霜雪,讓原本就冷的面部線條更加沉郁,“他們有哪裏這麽吸引你?”
直播間的彈幕:
【哈哈哈哈哈終于繃不住了吧】
【謝狗要是再憋一段時間,頭上不止一片青青草原了】
【競争上崗,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們寶寶可是很受歡迎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周圍的空氣都跟着變壓抑,他的不滿間似乎還夾雜着一點掩飾不住的嫉妒,像是在質問,雲樂憑什麽就這麽又輕易的喜歡上別人。
雲樂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理智告訴他不要再次違背自己的人設。
“不,不是……”雲樂抓着他的衣袖,将臉往謝景烯滾燙的掌心湊近,如同小動物般,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喜歡的只有你,但我有點緊張,因為我沒試過。”
他害羞地垂下眼睫,遮住如水的眼底,卻精準地安撫了謝景烯躁動的情緒,像是安撫了一條躁動不安,試圖獨占主人的大狗。
謝景烯眼底深不見底,盯着他看了幾秒,陡然問:“你有後悔和我一起來這裏嗎?”
當然。
雲樂恨不得從沒在這裏出現過。
但雲樂知道不可以這麽回答,搖了搖頭,依然像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那樣,聲調軟的像水,“沒有,我不後悔,可是我幫不到你,反而連累你了,你現在很讨厭我吧。”
他自責地垂着眼,像是一株快要枯萎的小花,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輕輕撥弄他的花葉。
根本讨厭不了一點。
謝景烯的喉結艱澀地上下滾了滾,內心深處湧動着一股強大的力量,沖破了某種禁锢,心底的那只野獸在覺醒的瞬間破籠而出。
他微微傾身,用線條偏硬的唇蹭着雲樂綿軟的手心,沿着一寸寸舐弄,磨得手心濕潤,泛起陣陣癢意,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雲樂的臉頰泛起濃濃的紅暈,眼皮都跟着發燙,尴尬地想要抽回手,窘迫的要命。
“我的手,髒。”
謝景烯到底怎麽了,餓瘋了嗎?都餓到啃人了。
系統027:【……】
【哈哈哈哈哈謝狗确實是餓了。】
【不過和老婆理解的不太一樣哦,他是下面餓了】
【媽的好澀的姿勢,看得我**爆炸,看老婆害羞的可愛表情,這和舔*有什麽區別?】
謝景烯擡起眼睫,一雙鋒利的眼睛沉的仿佛能将人吸進去,鼻尖上滲出了汗珠,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濃烈的情緒波動。
他的聲音啞的可怕,“不髒,很甜。”
謝景烯在說什麽奇怪的東西……
雲樂的臉燙得快要熟了,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仿佛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秒,會被從內到外吃幹抹淨,內心的秘密被窺探得一覽無餘。
他顫抖着濕潤成簇的睫毛,不自覺地咬着下唇,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半遮半掩的羞澀和清純,越是吸引人。
尤其是在這種充滿不安的時刻,謝景烯不再逃避他一直試圖忽略的欲望——
他對雲樂心動了,從他站在公路邊可憐兮兮地喊他的名字,回頭的那一眼,他滿腦子都剩下雲樂的影子。
只是他卻一直被無用的自尊壓下。
他不願意在這麽多人的面前,承認自己居然突然對雲樂有感覺了,喜歡一個男的,還是這樣不起眼又倒貼的小男生。
直到後面的一切都逐漸不可控。
看到他和別的人走在一起,不僅刺眼,胸口悶得像是無法呼吸,就像是放在角落裏不起眼的藏品被無數人觊觎,企圖從他這裏搶走,占為己有。
“雲樂,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等我們回去了就公開。”
雲樂呆住。
這是什麽新鮮出爐的flag,只要說出這種類似的話,主角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果然他們要完蛋了嗎?
謝景烯不知道雲樂心裏的想法,但他呆愣的表情就像是因為知道好消息後太驚喜了,畢竟這對雲樂而言,應該已經期待了許久。
這一刻就像是夢境照進了現實。
謝景烯等不到雲樂給他肯定的回答,就迫不及待地低下頭,那熟悉又令人心動的香氣瞬間充斥鼻尖,他略顯癡漢地埋在雲樂的頸間,深吸了一口,時間也仿佛凝固,周圍的空氣變得稠密而甜蜜。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靠近,甚至在此之前,謝景烯還有點厭惡別人和他靠得太近,沒有任何接吻的經驗,但仿佛無師自通般,在碰上雲樂嘴巴的那一刻,他領會了一些技巧。
就像是口渴許久的旅人,終于遇到了清涼解渴的綠洲,壓低身子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汲取甜得發膩的甘露。
他曾經想不明白,那些該死的小情侶為什麽這麽執着于這種膩歪的行為,恨不得在宿舍底下或者偏僻的小樹林裏,互相啃得舍不得放開。
直到這一刻,謝景烯悟了,以前是他太裝了。
沒人能拒絕,至少他不行。
他的胸膛澎湃着從未曾有過的熱血,像是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每個細胞都在尖叫着,催促他靠近,去釋放內心深處的欲望。
雲樂太軟了,就像是能掐出水,确實是如此,總是很嬌氣怕疼,禁不住一點逗弄。
他不像是謝景烯可以無師自通,雲樂只覺得很難受,腦子裏悶悶的響,胸腔裏擠出來的一點僅存的氧氣,會被無情地掠奪走。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會泛着水霧,一點點失焦,眼尾鼻尖都是粉色的,濕漉漉的,像是露水般點綴在鮮嫩的花葉上。
那些悶哼都被融化在交融的呼吸間。
雲樂受不住似的擡起手,胡亂地抓住了謝景烯的頭發,但他的力氣實在太小。
這點疼痛只會令人受到刺激後更加興奮。
猶如一場激烈的交鋒,卻又纏綿不已,仿佛要将自己熾熱燃燒的情感,毫無保留地傾注于對方的靈魂深處。
雲樂被親得幾乎快要缺氧昏倒時,終于獲得了喘息的機會,軟軟地靠在謝景烯身上。
綿軟而香甜的氣息落在他的頸側,像是一具沒有裝好骨架的漂亮娃娃,任由主人的支配。
【嗚嗚嗚嗚嗚老婆的吻,怎麽能這麽簡單的給出去!謝狗命真好!!!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寶寶的嘴巴很好嘬是嗎?都嘬紅了,心疼死我了!】
【老婆被親得失神的臉,微微腫起來的嘴唇,斯哈斯哈,先不說了,有點忙。】
謝景烯扶起他的腰,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像是食髓知味般又要靠近,卻只吻到了雲樂的手心。
“不要,好難受。”
他無辜地望着卻完全不知道這樣可憐巴巴的語氣并不會給他帶來多少同情,反而會更加劇某種難以言表的觊觎。
嘴巴被碰一下就紅得不行,還這麽的愛抱怨,就這樣怎麽敢一直來招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