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的心裏驀然有了一絲慌亂
第29章 他的心裏驀然有了一絲慌亂。
霍允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麽, 明明證據确鑿，依舊要拉住程微微，想要聽她的解釋。
也許, 是程微微的淚水，是她的傷心難受, 又讓他生出一線希望，想着可能真的是他誤會了她。
又或者, 是他迫切需要一個理由, 來說服自己原諒程微微的背叛。
“我說的話你又不相信, 那還要我說什麽？”程微微只覺得可笑, 輕蔑地問，“難道要我痛哭流涕，表示自己非你不可，求你不要離開我？還是要我下跪, 向你忏悔我欺騙你的罪行？”
“既然四年前我對你騙身騙心, 難道四年後就是真情實感？”她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 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 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霍允熙瞪着她，差點一個沖動，脫口去質問她：既然四年前能對我騙身騙心，為什麽不繼續騙下去, 為什麽要留一個這麽大的漏洞？
但話到口邊，被他死死的忍住了。
這麽卑微的話, 在她背叛他的情況下，他實在說不出口。
“霍先生, 你還不放手嗎？”程微微淚流滿面，嘴裏的話卻一句比一句氣人, “怎麽，舍不得？”
“哪怕我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你還是舍不得我？”最後那句話，她尾音上挑，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她每一個字，都在點火。
霍允熙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戾氣，聲音低沉冷厲，警告着：“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
程微微撇開了眼。
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只是心裏的悲傷與憤怒，讓她迫切需要發洩。
讓霍允熙難受，至少，能讓她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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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允熙深深一個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關于妮妮的身世，你欠我的一個解釋，遲到了整整四年！”
妮妮的身世……程微微腦子裏嗡了一聲，怒火直沖上頭頂，感覺腦海裏像是有一萬道雷霆炸開了。
她唇角翹了翹，露出一個略帶冷意的笑容，“你想聽解釋是吧，過來一點。”
霍允熙本來就攥着她的衣袖，被她輕輕一拉，整個人就順從的向她傾了過去。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完全不亞于四年前。
霍允熙白皙的面龐上，多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這個解釋，夠力度嗎？”程微微冷笑着問。
她狠狠抽出自己的衣袖，這一次，霍允熙沒有制止，只是死死盯着她，任由她下了車。
車門被重重地關上，直到此時此刻，程微微才不再壓抑情緒，任由淚水洶湧。
悲傷、氣憤、委屈一股腦兒湧上來，把她整個人淹沒了。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很多人的目光掃來，甚至有好心人上前詢問，“小姐，你還好吧？”
程微微搖頭，尋着一個方向，悶頭就往前沖。
要去哪裏，她也不知道，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打擾，好好痛哭一場。
車裏，霍允熙維持着同一個動作，注視着程微微遠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人影，直到眼睛酸脹發澀，才頹廢地趴在方向盤上。
原本是開心美好的一天，他給她送午餐，相約晚上一同用餐，甚至還計劃着蹭床，怎麽會知道，鬧到了決裂的地步。
悅耳的鈴聲傳了過來，霍允熙沒有理會。
直到鈴聲停下後又一次響起，他心裏想到一個可能，才擡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屏幕上面顯示着“白辰”兩個字。
不是她。
想想也知道，怎麽可能是她。
霍允熙暗沉的雙眼裏，那僅存的一絲光亮，跳躍了一下後，就徹底熄滅了。
鈴聲響了兩遍，又一次停了，這回，白辰沒有再打過來。
“如果是想起一些記憶，應該不會這麽激動。老霍不會又遇上那個女人了吧？”白辰緊皺着眉，盯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但到底沒有打電話過去。
“難道兩人吵架了嗎？”白辰咕哝，“上午打電話，老霍還是一臉的春風蕩漾，怎麽才到午後，就成了十級暴風雪？”
說着說着，他又嘆了口氣，“老霍估計是徹底栽了，都被騙身騙心了，還對人家念念不忘。”
程微微走到一個公園門口，頓了頓足，想到公園後山有個小竹林，因為太幽靜了，很少有人去。
“不要哭，有什麽值得哭的，四年的等待，還不夠讓你死心嗎？”她抹了把眼淚，被淚水浸濕的雙眼，像是煙籠霧繞一樣。
但程微微說歸說，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一滴接着一滴，瞬間又沾濕了臉龐。
她實在控制不住，又不想被往來的游客看笑話，擡腿就沖向了小竹林。
“小心。”在拐角處，程微微淚眼朦胧裏，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急急避讓下腳步踉跄，那人扶了她一把，清冽的聲音從頭頂灑下。
“對不起。”程微微匆匆道歉，也沒有擡頭去看，直接就跑離了。
舒亦瀾看向她離去的背影，微微歪了歪頭，若有所思。
那個方位，是後山，人煙稀少……如果遇上壞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而且，那紅腫的雙眼，明顯哭過的痕跡……
想了想，舒亦瀾跟了上去。
程微微跑得很快，極速的運動，總算發洩了一些心底的郁氣。
空幽幽的竹林，只有她一個人在，她再也忍不住，任由心底的情緒洶湧。
起先，程微微只是壓抑的悲嗚，後來實在克制不住，哭得一聲比一聲大，一雙眼都紅腫不堪了。
小竹林西側，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舒亦瀾倚着竹竿，正玩着手機，偶爾向程微微看去一眼。
太陽西落，天色漸漸暗了些，竹林裏空幽幽的，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絲秋的涼意。
程微微紅着雙眼，俏臉上毫無情緒，抹幹淨最後一滴淚水，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四點二十分了，她該去接妮妮放學了。
微信上，周曦發來了消息詢問：微微，到底怎麽回事？你們的誤會解開了嗎？
程微微垂下眼，出了會兒神，才敲了三個字上去：沒事了。
周曦顯然一直在等着，一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回複：擔心死我了，我看車子一直沒開走，還以為你們吵架後在冷戰呢。
她并沒有離開，一直在遠處徘徊，兩個多小時過去了，那輛銀色的車始終停留在原地。
程微微注視着手機屏幕，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句話上。
車子停留在原地，證明霍允熙沒有離開。
我去接妮妮，不聊了。
程微微回了一句，挎着小白包，匆匆離開了。
與她相隔四十米，舒亦瀾慢慢跟着，直到程微微離開小竹林，才走向另一個方向。
嗡嗡的幾聲震動，是他的手機響了，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一句：“你在哪？怎麽還不來，大家都等着你呢。”
“大夫山公園。”舒亦瀾回答，清冽的嗓音如同山澗的溪水，雖是好聽，但過于清冷了，“看到一位小姐在哭，怕她想不開，就耽誤了些時間。”
對面那人揶揄：“都退役了，還心心念念着為人民服務啊？”
霍允熙坐在車裏，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前面。
直到一抹熟悉的人影躍入他的眼簾，他的目光動了動。
程微微拉開車門，直接坐了上去，聲音欺霜賽雪：“去接妮妮，你在哪裏做的親子鑒定，我要重新做一份。”
霍允熙怔了一怔，望着面無表情的程微微，她的雙眼分明紅腫，甚至帶着淚痕，但俏臉上卻平靜極了。
他的心裏驀然有了一絲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