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真的好弱啊
第83章 第 83 章 你真的好弱啊。
師塵光還是不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華舒聽懂了, 她看着周玉煙唇邊的細小傷口,慢慢地拿手捂住嘴,感覺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周玉煙本來把昨晚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 但江予秋突然這麽一說, 讓她模糊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記得她昨天晚上下床倒水,然後不小心跌倒,好像有個人出現, 扶她來着。
之後呢, 之後發生了什麽。
哦,周玉煙想起來了, 她耍流氓親了那個人一口。
想到這兒, 周玉煙就再也不能保持鎮定, 她避開江予秋過于炙熱的八卦視線, 選擇拉着華舒的手, 朝秦歸顏的院子馬不停蹄地跑。
師塵光看得一臉困惑:“師妹好端端的, 又臉紅又跑做什麽, 我又不會吃了她。”
江予秋用複雜的表情看着他, “腦子不好就算了,怎麽眼神也不好。”
這些天來,師塵光已經習慣江予秋和華舒的雙重挖苦,所以現在他可以很自豪地說,他的臉皮已經有過去的五倍厚。
江予秋見他沒什麽反應, 哼一聲, 說:“我不要逛了, 我要回去。”
師塵光不同意:“是你說要出門,我才帶你出來逛的,這才逛了沒多久, 你就又要回去,你把我當猴兒耍呢?”
江予秋看着他,點頭。
師塵光:......
師塵光:“不行,我非要在外頭逛。”
說是逛,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逛,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走到哪兒算哪兒。
走着走着,到了一片擺放武器的空地,師塵光還沒有表示呢,江予秋倒是先走上去了,有些稀奇地摸起來,感嘆道:“哇,這是絕影劍,果然跟傳說中一樣鋒利。”
“天哪,紫金傘怎麽也在這裏!”
“啊啊啊,那是星寒杵!”
師塵光聽着耳邊江予秋麻雀似的叽喳聲,有些意外。
除了打他的時候,江予秋一般都非常穩重,他從沒有見過她這樣歡呼雀躍的樣子。
女孩子家不感興趣的兵器,她拿在手裏卻稀罕得很。
師塵光看她依依不舍地在那些兵器上來回地摸來摸去,問道:“你很喜歡兵器?”
答案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但江予秋今天難得給了師塵光好脾氣,耐着性子嗯了一聲。
因為心情好,她的眼睛都閃着亮光,長長的眼睫跟扇子似的撲動,臉頰紅潤也有光澤,多了平時沒有的可愛嬌憨。
師塵光多看了兩眼,又問:“這兒的你全都喜歡啊?”
江予秋搖搖頭,說:“不是,也有讨厭的。”
師塵光看她每件兵器都要摸來摸去的樣子,分明是都喜歡的緊,根本沒有讨厭的。
他只覺得對方是在嘴硬,故意問道:“那你讨厭哪個?”
江予秋目不斜視:“你。”
師塵光:......
他剛剛果然瘋了,居然會覺得江予秋可愛,她分明是可惡至極。
師塵光撇撇嘴,“你不識貨,我可好着呢。”
“我不識貨?”江予秋把手中的劍放下,斜過身子看兩眼師塵光,毫不客氣道:“就算我再不識貨,也比你要好,起碼我不會随身帶着三把破劍。”
自己的愛劍就這樣被人貶低得一文不值,師塵光有些不高興,反駁道:“怎麽就破劍了,初一跟十五好歹也是我花了不少靈石才換來的。”
江予秋擡了擡下巴,示意道:“那把呢,都生了鏽了,你總不能說它好吧。”
“好,怎麽就不好了,臨霜劍對我可比初一和十五重要,你懂不懂劍修第一把劍的含金量?”師塵光故弄玄虛。
江予秋:“怎麽個含金量?”
師塵光:“相當于我的結發妻子。”
江予秋突然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師塵光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問道:“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江予秋:“我只是在想,你的結發妻子要是知道你現在這麽弱,一定很後悔認識你。”
師塵光:“我也不是那麽弱吧。”
他有些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突然擡起頭朝江予秋道:“咱們倆純比劍法怎麽樣,我保證不用靈力。”
江予秋朝他招招手,讓他盡管來。
師塵光手握初一,想着江予秋現在被鎖靈鏈束縛着,應該不至于像之前那樣能碾壓他,他可以能靠着天辰宗的劍法,勉強跟她過個幾招。
想到這兒,師塵光便擺足架勢,猛吸一口氣,朝着江予秋沖過去。
他這次握劍用了十足的力道,保證不會被敵人輕易将劍打落。
但江予秋沒打他的劍,她只是把腳輕輕一伸,就讓師塵光絆了個狗吃屎。
師塵光臉着地,感覺鼻梁疼的要裂開,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
江予秋俯下身子,沉靜的黑眸無情無緒,裏頭既沒有打敗師塵光的欣喜,也沒有對師塵光軟弱的嘲笑。
師塵光在水霧模糊的視線裏,看到她微松領口裏露出的雪膚。
他別開眼。
江予秋感嘆:“你真的好弱啊。”
師塵光紅着臉:“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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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秦歸顏的房中時,乳母正抱着孩子給秦歸顏看。
秦歸顏的臉色仍舊青白,但比起之前還是要好上許多,見周玉煙來,她并沒有意外,只是命令乳母将孩子抱下去。
“你知道我要來?”周玉煙從她的神情中讀懂這一點。
秦歸顏承認道:“我在等你來,但我心裏其實總期盼着你能再晚來些。”
她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悲哀:“可你總是要來的。”
周玉煙問她:“你想跟我說什麽?”
秦歸顏沒第一時間回答她,而是自顧自地穿起衣裳,邊穿邊喘氣,等衣服穿好,她已經大汗淋漓。
周玉煙見她下床,想要阻攔。
秦歸顏卻不聽:“我這樣的身子,怎麽養也養不好的,而且,我要告訴你的事,不能由他人代勞。”
她拖着緩慢的步子,說道:“跟我來吧。”
原先秦歸顏躺在床上的時候,周玉煙只覺得她臉瘦的發尖,如今她下地,她才發現她是真的到了骨瘦如柴的地步——
身上縱然穿了那麽多層衣服,依舊輕薄的像一張紙,推門的手也指骨分明,肉像是沒有,只覆了一層皮。
秦歸顏帶着周玉煙跟華舒,慢吞吞地走進書房,然後移轉了書架上的一層書後,地磚便突然陷下去兩塊,分別向左向右一動,露出一條漆黑通直的小道。
她率先邁了下去的步子。
地道狹窄,迎面便是陰冷潮濕的氣息,透過鼻腔直往腦門兒裏鑽,叫人憑空生出無邊恐懼。
幾盞小燈,不甚明亮地懸在道路兩側,将周圍的黑暗驅散殆盡,可燈光搖曳,黑暗便也時強時弱,人在這樣不安定的環境裏,瞧見亮光,倒跟瞧見示死的鬼火似的不安。
地道的階梯盤旋不止,繞了一個又一個圈,像是一條找不到頭尾的毒蛇,陰森地隐匿在地底,鐵了心要給敵人致命一擊。
在周玉煙已經數不清她到底走了多少層臺階的時候,路終于到了盡頭,一間昏暗逼仄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石室或許曾經繁華過,然而經年久,貌已衰,往日的奢靡不複,只依稀能從蒙了塵的壁畫與滄桑落灰的花磚上窺探一二。
秦歸顏稍稍側身,露出石床上躺着的人,朝周玉煙道:“你把他帶回去吧。”
那裏,周見山像睡着一樣,安靜地平躺着。
——如果忽略他腳腕上的鐵鏈的話。
周玉煙大驚:“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
秦歸顏面上滿是愧疚:“你父親跌落山崖後,并不是沒被人找到,只是見川找到他,又把他關起來而已。”
玄靈山莊跟離緣谷的人在外頭翻遍了天,都沒能找到周見山半點蹤影,沒想到,他人卻在自己家中。
周玉煙不解:“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主動告知我這件事。”
秦歸顏搖搖頭,頃刻間淚如雨下,“我知道見川是想為了我跟孩子去争,可是我......我真的沒有辦法眼睜睜看他做那些惡事。”
“夜半夢醒,我被他抱在懷裏時,都不知道我抱的究竟是人,還是披着人皮的鬼。我太怕太怕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連安,不想她爹做的事,都報應在她身上。”
秦歸顏說着竟朝周玉煙所在的方向跪下,“我知道我已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但你能不能看在連安的份上,讓我把她撫育到歲數大一些的時候?”
“我還沒聽她叫過我一聲娘親。”
周玉煙作為晚輩,實在是接受不了秦歸顏的跪拜,她湊上前去将人扶起,這一扶,更覺她瘦得驚人。
周玉煙繼續問道:“二叔還做了哪些事,你知道嗎?”
秦歸顏想了想後說:“見川基本不跟我說,我能知道的事情很有限,我只知道他将你爹關在這裏,還有......還有他最近經常外出,不知道去見什麽人了。”
周玉煙心中大致有了猜測。
周見川所做的事跟秦歸顏關系并不大,她頂多能算個隐瞞包庇的罪過,還不至于太嚴重。
周玉煙:“二叔他平時都是讓你看着我爹的嗎?”
秦歸顏點頭:“是,除了我跟他,沒人知道這裏。”
周玉煙:“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
秦歸顏意外:“你不帶你爹走嗎?”
周玉煙說:“把他帶走,你怎麽辦?”
周見川要是知道他被背叛,盛怒之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愛有多深,反過來,恨也盛大。
周玉煙想起那個襁褓中的孩子,至少,她是無辜的。
秦歸顏答應道:“好,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爹。”
周玉煙點頭,打算下次周見川回來再出門的時候,跟在他後面去看看他見了誰。
秦歸顏從地道出來,回到她的房間,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周玉煙正打算離開書房,卻被華舒絆住了步子。
她氣喘籲籲,滿頭大汗道:“你們倆走好快,也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