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分
第30章 第 30 章 過分。
的确, 如今男女定情常以芍藥、玉佩、香囊等物相贈。
周玉煙還留着現代人思維,所以送玉佩的時候沒意識到它們的寓意,不知道這是不能随便送異性的玩意兒。
如今宋涯發問, 她才恍然大悟。
周玉煙難得有點難為情, 但這玉佩當真不是他口中所說的定情信物。玉佩被做成芍藥的模樣,單純只是因為她喜歡芍藥,所以她爹才特意找人打制。
誰承想今日送禮, 本來的好心, 竟變成別有意圖了。
東西送都送出手,現在再要回來, 搞得跟她被拒絕似的, 得說點什麽挽回。
周玉煙開始尴尬而無力地解釋:
“你別誤會, 這枚玉佩不是定情信物來的。過兩天咱們不是要去秘境嗎, 我想着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怎麽都該互幫互助才對, 所以今日才來送這玉佩, 它是給你防身用的。”
怕宋涯不信, 她還又強調一遍:“你相信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說完,周玉煙就睜着清亮澄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宋涯的反應,想從他手裏把玉佩拿回來, “你不喜歡, 我收回就是。”
她伸手, 宋涯卻稍稍側身,避了過去,他用拇指摩挲着玉佩表面, 表情依舊平淡,只是眼眸中深色加重,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可以随便糊弄?
宋涯冷笑兩聲。
借口說送法器保護,可別的不送,偏偏送芍藥玉佩,他不是傻子,她送這物件,分明就是奔着定情來的。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宋涯的心已經冷靜許多,那天晚上的意外,不過是因為他從未見過女人衣衫不整,所以才會亂了心緒,其實換誰來,他都會是那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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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不可能喜歡周玉煙。
女兒家的心思總是比男人細膩脆弱些,主動送玉佩已然是冒了大勇氣,他不好再逼,順着她的話說下去便是。
宋涯攏手将玉佩輕輕握住,隽秀的臉在夜風中顯得寒涼,他彎唇一笑,“多謝師姐。”
周玉煙見他沒誤會,長舒一口氣,也跟着笑吟吟起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她離開後,宋涯攤開手,看着月光下流光瑩轉的玉佩。既然她不想承認玉佩是定情信物,那他幫她承認。
所以從那夜起,宋涯的劍上,就多了枚小粉佩。
每每有弟子問起,他都溫柔笑道:“師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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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過去,日光慢慢變得盛大起來,花草鮮綠的嫩芽也逐漸成熟,變得分外肥厚,滿派生機。
“師姐師姐!你們在做什麽呢,是不是有好玩兒的,也帶我一個呗!”方曲箬跟叽叽喳喳的小鳥似的興沖沖跑過來。
“沒什麽,就是在和師兄切磋,”周玉煙把劍暫時收進劍鞘,解釋道:“不是馬上就要進秘境了嗎,師兄想借與我切磋的機會,看能不能體悟些東西,屆時好在秘境中用上。”
“切磋?”方曲箬眼裏閃出精光,“我也要來!”
提起在練武這方面的癡迷程度,于天水可真是收對了徒弟,方曲箬和她簡直一模一樣,基本上有空就在練習。
“師兄,看劍!”方曲箬輕喝一聲,握着劍就沖着師塵光去。
周玉煙見狀大驚失色,連忙阻止:“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快停下!”
收劍已然太遲,但聽見師姐的話,方曲箬停不下劍也努力扭轉手腕,将劍氣劈到遠處的灌木叢。
灌木叢晃蕩兩陣子,倒是沒被劈碎,只零星落了幾片葉。
方曲箬歪着腦袋,很疑惑地看着周玉煙問:“師姐,你為什麽要令我停下?”
周玉煙趕忙上前幾步,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檢查一遍,确認她安然無事,這才放心道:“還好、還好你沒和師塵光對上。”
此言一出,方曲箬心中大駭。
師塵光的廢物境界,她當外門弟子時,都常聽大家談論,他們都說師塵光是走了大運,碰巧入了元淩的眼,才得以入內門。
所以方才她出劍的力度不大,就打算讓師兄正好接下。
可如今師姐嚴陣以待的神情,令方曲箬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說師塵光并不像表面那樣廢物,其實是一直在隐藏實力?
這麽一想,一切便都說得明白了。
難怪元淩長老要破格收他為弟子,還準允他去秘境參加試煉,原來師塵光根本不是廢物,他是在韬光養晦啊!
方曲箬連忙拿兩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元淩長老和周玉煙師姐他們瞞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她知道......她有本事不說出去嗎?
方曲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要不讓師姐打暈她,直接讓她失憶吧。
她正欲開口,卻突然聽周玉煙警告說:“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出手再快一點,褲子就沒了。”
“啊?褲子?”方曲箬懷疑耳朵出了問題,他們不是比劍切磋嗎,怎麽會扯到褲子。
聞言,師塵光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吶,這便是我今日切磋領悟到的絕招。”
“三步之內,取人褲帶子。”
見方曲箬不吱聲,他又補充:“你可別小瞧這招,其實用處大得很呢。”
“先前我與宮懷述對陣,他就因撈褲子輸我一籌。要是不信,你現在去看,他的褲帶子已經換成鐵的了!”
這種專打下三路的招式,修真界不是沒有別人想到過,但他們自視甚高,不屑用不入流的招式,所以敢這麽驕傲自滿地用的,普天之下,唯師塵光一人。
方曲箬聽完,向來會叭叭的小嘴,竟難得地緊閉住。
楊意情在這個時候急匆匆趕來,滿臉的不安。
方曲箬有段日子沒見着她,見她如此神情,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你的表情怎麽這麽難看啊。”
楊意情吸吸鼻子,啞着喉嚨,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模樣,“咪咪不見了好多天,我一直找,可怎麽也找不到,你們說,它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會啊,上次華舒不是把貓給你送回去了嗎,當時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不見?”師塵光可是親眼看見華舒抱着貓回來的。
“我要是知道,還會找不着它嗎?”也不知道師塵光的話是不是正好戳到傷心的地方,楊意情索性不再忍,幹脆地流起眼淚。
方曲箬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她不會安慰人,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拿手絹糊楊意情的臉,差點把人給悶死。
不過因禍得福,楊意情的哭聲倒是小了點。
師塵光想起一件事兒,但念着只是個猜測,便打算問問周玉煙的意見,朝她使了好幾個眼神。
周玉煙看着他,疑惑地皺眉。
師塵光見狀,又眨眨眼睛,瘋狂地朝她遞去意思——你過來,咱倆說點兒悄悄話。
周玉煙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師兄你眼睛抽筋了?”
“什麽呀!”師塵光把周玉煙拉到角落,小聲地推斷道:“你記不記得,前兩天妖獸又在宗門內出現的事兒?”
妖獸本人周玉煙臉不紅氣不喘:“記得,據說至今還未曾抓到呢。”
“就是這個啊!”師塵光說:“說不定咪咪就是被妖獸抓去吃了,所以才下落不明。”
“不會吧......”周玉煙瞥一眼傷心的楊意情,要是這個時候告訴她咪咪被吃了,她肯定得哭暈過去。
“怎麽不會,我現在就告訴她!”直男師塵光猛然邁步。
“诶诶诶,別別別,”周玉煙喊住他,斟酌兩下道:“咱們再找兩天,指不定馬上就找到了呢。”
師塵光顯然不信,但還是為了周玉煙暫且妥協:“那好吧。”
周玉煙見他又朝楊意情看,一副賊心不死的模樣,提醒着:“你可別直接把事兒告訴她啊,就算到時候真的要說,你也轉個彎再說,聽到沒有?”
師塵光算是乖巧地點了兩下頭。
周玉煙正放心呢,卻見他又突然邁着大步走向楊意情,一把将她身邊的方曲箬推開,抓着楊意情的手臂,帶着她二人轉似的,在廣場上蛇形走位。
方曲箬目瞪口呆:“師姐,師兄在做什麽啊?”
周玉煙也呆住,不解道:“我不知道啊......”
兩人困惑之際,師塵光盤算着估計彎子轉得差不多,就停下,握住楊意情的肩膀,大聲道:
“師妹,我覺得咪咪應該是被妖獸給吃了,她們都瞞着你不肯說,可師兄實在是不忍心,不願你蒙在鼓裏,今日特将實情相告!”
板上釘釘的事兒,何必再瞞,遲早都要知道,還不如早痛早好,但師塵光沒想到,先痛的那個人是他。
楊意情看着小胳膊小腿,可能背着大砍刀的姑娘,力氣會小到哪裏去。
她高高地擡起右手,在師塵光震驚的眼神中,用力地打下一巴掌。
“啪”的一聲,師塵光被迫原地轉圈三百六十度,然後跌倒在地。
他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指着憤怒而去的楊意情,滿嘴的委屈:“我這不是為她着想,提前做最壞的打算嗎,她打我幹嗎?”
“嘶。”師塵光捂着火辣辣的臉,龇牙咧嘴道:“真是太過分了!”
“是啊,太過分了。”周玉煙面無表情地開口。
“對吧,師妹你也覺得她過分是不是?”師塵光覺得好像找到了并肩作戰的知己,連帶着臉上的傷都沒那麽痛了。
周玉煙慢慢搖頭。
他微微睜大雙眼,“不是她過分,那能是誰?”
總不可能是他。
師塵光琢磨一陣,終于知道了。
師妹一定是在責備血腥無情的妖獸!
方曲箬嘆口氣,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溫柔地說:“師姐是在可惜,楊師姐怎麽沒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