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定情信物
第29章 第 29 章 定情信物。
不。
她的生死, 絕對不能随随便便由他人決定。
周玉煙再也不猶豫,果斷地打開納戒,朝他肩上一拍, 喊道:“不許動!”
聽周玉煙喊這句話的時候, 宋涯原先是不屑的,她叫他不動,他便不動了嗎?
然而正欲轉身, 卻發現身體真如周玉煙口中所說的那樣, 一點也動不了了。
宋涯皺眉,方才的旖旎氛圍都去了個幹淨, 他語氣裏帶着警告:“你想做什麽?”
見不許符生效, 周玉煙懸着的心總算掉下去。
不許符是周連遠臨走前給她的寶貝之一, 顧名思義, 貼在對方身上喊出口令, 就可以讓對方停止動作。
不過只能對付和使用者修為差得不是特別多的人, 若是對宗主那樣的修士使用不許符, 符咒失效不說, 她本人也會遭受靈力的反噬。
符咒珍貴,周連遠只能給出兩張,若不是現在情況所迫,周玉煙是舍不得動用的。
面對宋涯的問題,她并沒有及時回答, 而是掏出納戒裏備用的衣服, 開始穿。
剛才他來得急, 她脫下衣服沒有時間換,但現在宮懷述離得遠,她有時間。
周玉煙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 然後就靠近宋涯,用兩只纖細的手腕圈住他的腰,帶着他往岸上去。
她身量不高,因而圈住宋涯腰的時候,只能把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宋涯人看着瘦削,可因着一身都是肌肉,重量不算輕,周玉煙帶他帶得費力,也就多喘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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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涯脖子敏感,所以她一吐氣,溫熱的鼻息跟羽毛似的落下來,癢癢地撓搔着人心。
他當即身子一僵,有些惱怒地說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情況緊急,周玉煙只顧着帶人往岸上走,等上了岸,她迅速地把宋涯平放,跟放死人屍體似的。
甫一放好,就躬下身子拿兩只柔軟的手,覆在他的唇上,開始她的計劃。
宮懷述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周玉煙趴在宋涯胸前,捧着他的臉跟哭喪似的大嚎:
“師弟啊——!你不能丢下師姐一個人走啊,你要是走了,師姐以後可怎麽辦啊——!”
她哭得傷心至極,聲音凄厲宛若鬼吼,樹林栖息的鳥雀這哭喊驚醒,撲棱着翅膀飛遠,一時間詭異氛圍更深。
從宮懷述的角度,他看不到宋涯的臉,只能看到他完好無損的衣衫,看上去不像是重傷,但周玉煙哭得如此傷心也不像作假。
正懷疑的時候,周玉煙從悲傷裏回神,玉手一指,朝着東南方喊着:“妖獸朝那裏跑了,你們快追!”
其他弟子不像宮懷述那樣定力十足,他們看到美人落淚,只覺得自個兒的心也跟着碎了,連忙掏出劍氣勢洶洶地朝那處追,邊追還不忘安慰:“師姐放心,我們一定把妖獸給抓回來!”
宮懷述見此,縱然心中疑慮,但為保護那群弟子,以防他們出意外,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上去。
他們走後,周玉煙又裝模作樣哭了一陣,才收好眼淚。
彎腰演哭戲實在費人,又加上剛才全力以赴地逃跑,她心力交瘁地躺下,只是躺下還沒多久,想起身邊還有個人,又坐起來把宋涯身上的不許符給摘了。
周玉煙低着頭,不敢去看宋涯,但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跟冷風似的,直挺挺地朝身上刮。
“哎呀,師弟你怎麽不說話呢,你一直不說話,我都快忘了你還躺在地上了,來來來,我扶你起身。”她亡羊補牢般想去攙宋涯的手臂。
可宋涯卻手臂一振,用力地甩開她。
壞了,周玉煙暗道不好,經此一夜,她和宋涯的關系怕是得降至冰點。
打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念頭,她擡眸,想看宋涯生氣的模樣。
印象裏他生氣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擺着一副笑臉,對誰都樂呵呵......雖然對象不包括她。
宋涯并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目眦盡裂地生氣,反而沉默地緊蹙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師弟,我......”周玉煙想把腦海中想出的理由說出,可對方沒有聽的意思。
宋涯利落地從地上起身,甩袖一言不發,十分生氣地走了。
他确實是生氣了,但是為什麽不對她發火,哪怕嘲諷一兩句?
周玉煙吵架最煩的就是這個。
人把事兒埋在心裏一句不說,憋到最後事兒發爛,心也就跟着死了。
她回想起方才看到宋涯的樣子,唉聲嘆氣起來,他臉紅成那樣,想必一定是生氣到極點,所以連看她一眼都不情願,更別提聽她道歉了。
接下來幾天的事實證明,周玉煙猜得沒錯。
宋涯一有機會就躲着她,她想主動搭話都找不到機會,事發之後好幾天,他們二人才再一次碰見,不過碰到的地點也不怎麽對。
樂桃約了她去禁地,她們兩人在争執的時候,發出點動靜,恰巧被巡邏的宮懷述和宋涯碰見了。
被抓包的感覺,就好像她和樂桃是準備翻牆去網吧的太妹,結果人剛坐到牆上,還沒翻過去呢,風紀委員們就來了。
不過風紀委員們不是單獨來的,宮懷述手裏還拎着段書回,段書回見周玉煙看他,露出個難看的笑。
宋涯側身俯視遠處的閣樓,疏離地說:“方才看到段書回在禁地附近游蕩,我便覺得奇怪,沒想到你們二人如此大膽,居然在禁地私下鬥毆。你們是想被趕出宗門,還是嫌命長?當禁地關着的妖獸是好惹的?但凡有點——”
他長篇大論還沒說完,自個兒頓住,轉而看向樂桃,語氣放緩和點,不過也不比不上平日,“你有話要說?”
得虧樂桃是個不笨的,面對宋涯的诘難,很快就想出對策,說道:“誰說我們私下鬥毆,我是有劍招不會,特地來向周玉煙師姐請教,師姐說是吧?”
兩人的關系雖然不好,但在面對同樣的困境時,還是能勉強互幫互助。
周玉煙點頭,連忙說:“對對對,是是是,沒錯。”
提到請教,宋涯波瀾不驚的表情有了些微的起伏,他再次別過頭,一眼也不看周玉煙。
這舉動讓周玉煙看得直噘嘴,切,雙标。
對樂桃能和聲和氣講話,對她就這麽冷淡,真讓人不爽。
宋涯不開口,自然就輪到另外的風紀委員說話。
之前妖獸從澤蘭院出來的事兒,宮懷述一直心中疑慮,但苦于沒有機會問,如今正是時候,所以他開口朝着周玉煙說:“你——”
周玉煙見他眉頭緊蹙,神情凜然有若冰霜,心中一驚,難道他發現那天晚上的事兒,想要在這裏拆穿她了?
她得怎麽面對接下來的追問好呢......
周玉煙心裏直犯嘀咕,但宮懷述在中氣十足地說出一個“你”後,就沒有了下文。
五個人就這麽站在風裏,耐心地等他繼續說。
可宮懷述對上四個人探究的視線,冷峻的臉突然驀地一紅,跟個小姑娘似的低頭。
周玉煙:......
不是大哥,她都做好被盤問的準備了,你倒是問啊!你讓她把那些毫無纰漏的謊話說出來啊!你給個機會啊!
可宮懷述讀不懂她的無語,跟以前一樣說個字就不吱聲了。
宋涯替他解圍:“師兄......既然無事,咱們走吧。”
宮懷述愣愣點頭。
樂桃見狀,也跟着段書回離開,不過離開的時候,臉上卻帶着笑。
周玉煙停在原地,思忖一陣,心中明朗起來。
對啊,宋涯雖然平時躲着她,但是他巡邏的工作必須得做啊,在斜芳院的時候可以躲她,但現在怎麽躲?
想到此,周玉煙朝着宋涯他們的方向追過去。
宮懷述在這個時候倒是格外有眼力見兒,都不用周玉煙開口,就主動離開。
他離開後,周玉煙幹脆地擋在宋涯身前,攔住他的去路,問道:“你要躲我到什麽時候?”
宋涯垂眼,不作回答。
周玉煙最讨厭的就是玩兒冷暴力的人,他不開口,那她繼續說:“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
聽到這個詞,宋涯無情無緒的臉終于出現一絲裂痕。
她覺得他那天晚上是在生氣?
周玉煙見他擡頭,只以為她是說中他的心事,冷哼一聲,掏出枚淡粉色的玉佩,說道:“既然如此,我跟你賠禮道歉!”
她甩甩手,“諾,拿去!”
玉佩還是周連遠送的,裏頭的粉色是她爹留下的靈力,危急時刻可擋下一擊,換句話說,擁有這枚玉佩的修士,就等于多了一條命。
宋涯打量眼前的玉佩。
玉石被人精心雕刻成芍藥的模樣,每一枚花瓣的弧度都雕得毫無瑕疵,花朵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十足珍貴。
但,他不會接。
見狀,周玉煙索性也不害羞,直接就抓着他的手,把玉佩強硬地塞進去。
宋涯握着玉佩,沉默好一陣,但一開口,就把周玉煙吓了一大跳。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分外清晰。
他一字一句地追問着:“這是師姐送我的定情信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