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近
第21章 第 21 章 親近。
從周連遠的住處離開後,周玉煙心裏還想着另外一件事。
原身的天賦其實并不低,之前上劍術課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于天水雖然上課跟念經似的,但那些晦澀難懂的語句,她只是聽了一遍就全能記住,而且招式也可以在腦海中複現。
如此,她的修為還是不高,原因就在于——
周玉煙擡起手慢慢凝聚靈氣,掌心上方的空氣頓時像水面般波動,她嘗試着加快靈氣積聚的速度,可靈氣并沒有增多,反而在下一秒......徹底消散。
又是這樣。
她的身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故意阻攔,讓她的靈力永遠只能維持最低的水平,無法再往上加。
周玉煙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前頭走着什麽人,直到快走進那人懷裏,她才反應過來,吓得連忙後退兩步。
等站定擡頭,發現宋涯在離她三步距離的地方。
他今日換了身銀白色的衣裳,上頭繡着繁複的如意雲紋,腰間則束着一條鸾帶,顯得腰身越發勁健窄瘦。
他的臉本就優越,平日穿着樸素的黑衣尚且收斂些,但如今這身白衣趁着他白璧無瑕的臉,就多了攝人心魄的美感來。
“師姐?”宋涯微微一笑,清隽的容顏就快要迷了人的眼。
周玉煙經他這一聲提醒,才意識到她一直盯着人家看,心裏尴尬,臉皮跟着發熱,說話也就心虛起來:“師、師弟找我有事嗎?”
“倒也不算什麽大事,”宋涯垂眸,輕輕用手摸了摸劍,說道:“我今日練劍有些許地方不懂,想問問師姐。”
“我?”周玉煙拿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滿臉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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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涯的修為比她高,他若在劍術上有不懂,怎麽也問不到她頭上來。
宋涯好似看不懂她臉上的表情,以一種随意的語調問着:“不行嗎?”
他不笑時就已足夠漂亮,笑起來更是跟妖邪似的魅惑人心。
周玉煙本來不想答應,但她想到跟宋涯的關系剛改善沒多久,眼下正是通過相處穩固的時候,便猶豫着說了聲好。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宋涯曼聲道:“練劍該找個無人的地方,這裏弟子來回走動,我怕傷着他們。”
周玉煙想了一會兒,說:“那去我的澤蘭院吧。”澤蘭院就她一個人住,就算鬧出動靜,最多也就是吵到隔壁的師塵光而已。
“好啊。”宋涯笑着答應。
澤蘭院裏的花樹仍舊開着,但晚春時節,花瓣的邊緣滾着一圈深棕色焦邊,周玉煙伸出手接了花瓣,轉身正準備問宋涯練劍是哪裏不會。
可她回頭看時,眼前的少年,正伸着骨節分明的手,扯着腰上的鸾帶。
見狀,周玉煙以最快的速度伸出雙手擋眼,面紅耳赤地問道:“你脫衣服幹什麽?!”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這麽明晃晃地脫衣解帶,不怕旁人看見嗎。
聞言,宋涯的動作稍有停滞,他淡淡開口,解釋道:“出門時系得有些緊了,怕待會兒練劍時施展不開,所以我才想松開些,不曾想讓師姐看見,誤會了。”
“這樣啊......”周玉煙幹巴地笑兩聲,把手放下了。
理好腰帶,宋涯就伸手,拔劍出鞘,他的速度快到極致。
周玉煙剎那間什麽都來不及想,只見他尖銳的劍刃從她眼前一閃而過,帶來徹骨寒意,讓她覺得恍若置身冰窖。
劍風順勢而盛,院內狂風四起,裹挾着滿院的綠葉飛花,宋涯凝神靜氣,眸子冷厲鋒銳,滿是認真。
等到最後一招結束,澤蘭院內的石磚地面上,早已鋪蓋上了一層嫩粉色的花瓣,微風經過時,鼻尖便萦繞着淡淡的香。
宋涯的動作流暢順利,毫無停頓,周玉煙沒看出他有哪裏不會的樣子,就說:“師姐愚鈍,看不出師弟的問題。”
宋涯嗯了聲,往前兩步,走到周玉煙跟前,看她一眼才說:“第二招與第三招銜接的地方,我總是會出岔子,今日許是運氣好,才不曾在師姐面前出醜,但其實平日我私下練習時,總會在這兒停下。”
周玉煙拿出劍,回憶着剛才宋涯的動作,有樣學樣地比畫着。
第二招與第三招銜接的地方,其實就難在一個速度上。手若沒有力氣,再加上手腕不靈活,便會在追求速度時,令劍脫手。對劍修而言,劍離手是要命的。
周玉煙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就将靈力集中在手的位置,一招一式都使得認真,但或許是宋涯在場令她緊張,又或許是實在想在師弟面前做好榜樣。
在招式銜接時,周玉煙加大了靈力的輸出,想要流暢地度過這個節點,可她體內的靈力顯然不允許她這麽做,所以在快要到第三招的時候,靈氣立馬消失了。
眼看着劍就飛出時,宋涯俯身,握住了她的手。
沒在宋涯面前丢臉,周玉煙松了口氣,可轉念一想,她的手還被他握着,心裏就有點無所适從。
她在不安,宋涯則好像并沒有男女大防的概念,一點淺笑漾在唇角,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我就說這地方容易出差錯,師姐覺得呢?”
他态度平常,好像男女之間握手是再普通不過的事。
周玉煙原先還局促,但宋涯無所謂的樣子,讓她想起自己現代人的身份,拉個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這麽安慰後,心裏果然舒服很多,周玉煙沒那麽尴尬了,她道:“師弟說得是,看來這招有難度,咱們得再多多練習。”
她說完便準備抽回手,可卻沒抽動,宋涯的手還緊緊握着。
“我想,我大概懂得這處該如何處理比較好,”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淡的,神情也如常,“不如我帶着師姐練劍?”
練劍可以,但是以這樣手拉手的姿勢......還是算了。
周玉煙立馬搖頭,拒絕道:“不了不了,這樣不好。”
她拒絕的意思這樣明顯,宋涯卻還是不肯松,他垂着眼,嘴角的弧度慢慢變小,問着:“哪裏不好?”
還用問哪裏不好,這不是明擺着嗎。
周玉煙努力琢磨着措辭,想着該怎麽說才不傷人的心。
但在她想的時候,宋涯繼續說了下去:“本以為師姐是願意跟我和好,所以才會特地帶我來院中練劍,但如今看來,好像是宋涯自作多情了,師姐明明就是厭惡我,不願與我接近。”
他說着長眉微蹙,露出些苦澀的笑容,“是我逾越了,周師姐放心,以後這樣的事,我不會再做。”
宋涯慢慢與她拉開距離。
周玉煙聽他念叨那句“周師姐”時,就知道情況不對勁。
他們師出同門,所以他稱呼她不必像其他人那樣,連着姓叫,之前,他那樣讨厭她,都是叫的師姐,可現在卻叫周師姐。這不就說明,他是要跟她劃清界限嗎。
好不容易才讓兩人的關系改善點,怎麽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心裏飛快權衡利弊完,周玉煙咽口口水,走到宋涯跟前,在他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湊近他的袖口,停頓兩秒,主動拉住了他的手。
宋涯垂着眼,眼睫半遮着眸,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周師姐這是在做什麽?”
周玉煙縮着腦袋,跟沒出息的鹌鹑似的,小聲講:“我、我不讨厭你的。”
“哦,不讨厭的話......”宋涯把她的面紅耳赤收進眼裏,聲音愈發輕柔:“那師姐喜歡我嗎?”
院外是清朗的日光,料峭的春寒随着東風漸漸飄遠,日子雖不冷,但也說不上熱。
可周玉煙卻覺得整個人都快燒起來,身上似乎也出了層薄薄的汗。
人一緊張,連帶着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處瞧,擡頭看,要正對上宋涯的眼,往前看,又要看見兩人相握的手,好像看哪兒都不對,看哪兒都是錯。
宋涯就站在她跟前,兩人的衣衫随風勾纏,分散,然後再次相觸。
周玉煙活了兩輩子,大概是頭回被人逼到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說不讨厭都說得那樣艱難,現在宋涯叫她說喜歡,簡直是要她的命。
這句話,說不出來,實在是說不出來。
周玉煙生出退縮的心思,手也跟着松開力道,可就在她的手要離開的時候,宋涯往前略一俯身,又把她的手,重新撈了回來。
他甚至還加點力度,導致周玉煙被拉着往前兩步。
她堪堪在他面前停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大概只夠塞下一朵落花。
周玉煙咬着下唇,垂着腦袋,在宋涯看不到的角度死死閉着眼,心裏不停地默念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可眼睛看不到,鼻子倒越發靈敏,宋涯身上那股清新的皂角味道,總是在若有似無地撩撥着她。
宋涯眯着眼笑,說:“師姐不喜歡我也不打緊,來日方長,咱們可以慢慢親近。”
“都這樣了,還要怎麽親近?”周玉煙一個不留神,把心裏的嘀咕給說了出來。
他舔着唇,說:“師姐想怎麽親近,就怎麽親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