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死亡推銷員(二十六) 院長你開門吶,……
第79章 死亡推銷員(二十六) 院長你開門吶,……
“這人是老鼠那邊的嗎, 怎麽上來就把自己人,啊不,自己鼠給全殺了?”
面對安哲拍着胸脯, 催促對面趕快開門放人的話。
防線內, 醫生和護士們用眼神和聲音小聲交流讨論着, 疲憊的臉龐上滿是不安和驚惶。
“不知道啊……他白大褂血跡很多,而且是多次浸染的樣子, 已經沾染了血跡的白大褂怎麽能不清洗就重複使用呢,消過毒了沒有?”
“等等,他說他是哪的……梅良心醫院的?”
“啊這,梅良心醫院的啊,感覺突然合理起來了呢……”
不得不說,和安哲血腥邪惡,劃掉,看起來就不太像是個好人的外表相比,梅良心醫院的名頭顯然更重一籌。
在給自家醫院本就差到了極致的口碑上再潑一盆髒水之後,頂着梅芳老太太恨銳利到仿佛能在他身上戳幾個洞的犀利目光裏。
安哲掏出了梅良心醫院的院長大印,證明了自己‘臨時代院長’的身份。
“等等, 梅良心醫院不是塌方被埋陷了嗎,怎麽你還……”
安哲進門的那一瞬間,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般, 離安哲最近的一位男護士一拍腦門, 看向安哲的眼神帶上了點不太對勁。
“那個……你現在……是人是鬼?”
安哲:“……”
很好, 既“是人是鼠”的詢問之後, 他又迎來了“是人是鬼”這一靈魂發問。
“人,是人,我當然是人, 還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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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男護士的手往自己胳膊上放去,在小章魚不滿的“唧唧”聲裏,男護士輕觸安哲胳膊上的皮膚,片刻後猛地松了口氣。
“是熱的,是溫熱的!”
男護士放松下來,轉頭向其他人開心宣布道。
“他真的是個活人!”
安哲:“……”
安哲被這好像很有道理,卻又總感覺哪裏怪怪的驗證方式震到。
直播間裏,難得看到安哲無語的樣子,觀衆和粉絲們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瘋狂截圖。
[蕪湖,也是好起來了,有生之年竟然能截到哲哲無語的樣子!]
[嘎嘎嘎我這就換上去,家人們看我看我,看我新換上去的頭像!]
[笑死了hh,哲哲無語的頭像配合着你們的發言,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理解了嚴隊粉絲之前的快樂,雙手合十,信女願一個月葷素搭配+減十斤肥肉,換來一個讓哲哲也經常無語的神奇隊友吧,孩子也想截多多的頭像和表情包,虔誠祈禱.jpg]
[前面的你怎麽回事,怎麽能既要又要呢,狗頭.jpg]
此時此刻,并不清楚直播間裏的觀衆們正在為他做什麽糟心透了的祈禱。
在費了好大一通口舌後,安哲總算是初步獲得了衆人的信任。
只不過有着些許的勉強。
“啥?除了你之外的其他陌生人?”
“沒啊,今晚的陌生人就你一個……你還有其他的同夥,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同伴嗎?”
“對,我其實就是過來找人的,沒想到剛好撞上你們被老鼠圍攻……”
看了眼後方病房和手術室一片忙亂的場景,安哲皺眉,有些擔憂。
“看上去好像忙不過來的樣子,要幫忙嗎?”
“啊……這個……不用了吧?”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哲,給安哲領路,讓他坐在外圍的男護士謹慎措辭。
“是這樣的,我們不是不相信您,主要是那個,嗯……”
“啊沒事,我懂,我懂。”
安哲本來也沒打算自己上手,畢竟相比起活人來說,他還是刨鬼更擅長和利索。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應該能幫你們喊來其他幫手,也是你們醫院的,唔,以前?”
“咦,以前的同事?”
并不清楚安哲即将搖來多久以前的同事,還以為安哲是指薛主任上任後被排擠走的那些。
男護士眼睛一亮,大力點頭。
“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他們離得近,每天也很閑經常找事幹的樣子,過來應該挺快的。”
安哲嘀咕着掏出手機,翻出少得可憐的通訊錄,給趙志清打了個電話過去。
“……歪?”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聽,那頭,趙志清迷迷糊糊的聲音響起,滿是睡覺時被打擾了的困倦與憤怒。
“知道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大晚上的,打電話你缺不缺德啊!”
面對對面困蒙了的憤怒嚎叫,安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小聲說道。
“趙兄,是我。”
“市一院被老鼠們襲擊了,上面急需人幫忙,我問了一下,邬如老爺子他們也要,你幫我問一下,大爺他們要來嗎……”
“要,當然要!!”
不等安哲把話說完,只聽電話那頭“嗷”的一聲嚎叫,配合着“師父你把手機還我——”的輕響,接聽電話的已然換了個人。
“小安吶,大爺沒看錯你,當初見面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是個好苗子,比小趙那個只會混日子的東西強多了!”
“來來,去哪?我們已經睡了夠久,早就想找個機會活動一下筋骨啦!”
“把地方給我們說一下,我們馬上就到!!”
特意叮囑了一下邬如他們來的話記得把衣服穿好,以及最好能讓趙志清這個活人來帶隊溝通。
安哲放下電話,沖他打電話時禮貌性地站遠了一點,但一直眼巴巴盯着他看的男護士輕輕點頭。
“溝通完了,等下趙哥,咳,趙志清會帶着來幫忙的人一起過來。”
“趙志清你認識吧,以前是急診科的,是你們市一院的活人嗷!”
“……嗯嗯,認識的,麻煩您了!!”
雖然不理解安哲為什麽在“活人”這兩個字上着重強調,終于等來了支援的男護士感動點頭。
“您要往裏面去看看嗎?裏面現在還挺忙的。”
見通往後方的通道已經對他敞開,安哲反而搖了搖頭。
“不了,我對活人,咳,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是行政崗,對實操和手術什麽的不太精通。”
輕輕掃了眼後方,安哲起身,準備往下一個需要救援的地點趕去。
然而就是這一掃眼的功夫,安哲身形一頓,眉頭輕輕皺起。
“等等,我好像還真的需要去後面一趟。”
看着病人呼吸間沿着血管彌漫起伏的黑色,安重新将身體轉過來的安哲皺眉,深深地吐了口氣。
“你們的病人,好像不太對勁。”
半小時後,當着市一院衆醫生的面,安哲操起手術刀,漂亮地給大家表演了下什麽叫傳說中的活刨。
“就是這些東西,你們看不到嗎?”
看他在這裏無實物表演了半天,明明哪個動作都不合規,卻偏偏硬是把快死了的病人搶救回來了的一群醫生瞪大眼睛。
“什麽東西……你是怎麽辦到的??”
“這裏是有什麽東西嗎,不是質疑您的意思,我們好像看不到。”
麻煩了,污穢這玩意正常人原來看不到的嗎……
頭一次意識到玩家與副本原住民的區別,再看看後面滿滿一層,連走廊都推放着的臨時床位和無數病人。
被這需要處理的巨額手術量驚到,安哲深吸一口氣,将手術器具收好後嚴肅點頭。
“先等我一下,我學藝也不太精湛,我去給你們找點外援。”
說罷,在衆人驚訝不已的目光中,安哲合衣坐在了一旁走廊上的膠凳候診椅上,接着閉上了眼睛,一秒入睡。
看呆了的衆醫生和護士:“……?”
“這,這是手術坐累了需要休息嗎?”
有年輕的小護士輕聲提問,護士長思考了一會兒,不确定地點了點頭。
“可能吧,畢竟将那群老鼠全部消滅,肯定也是個非常廢力的事情。”
“噓,不要打擾了他休息,人家是來支援我們的,幫了大忙呢。”
“護士站還有多餘的小毯子嗎,快拿過來給他蓋上。”
“嗯嗯!”
小護士腳步輕輕地去給安哲拿毯子,而此時的安哲這邊,他的意識正蹿進了梅良心醫院的院長大印裏,無限下沉。
“院長!院長老太太開門吶!”
邦邦的在院門緊鎖的醫院大門上使勁敲着,安哲擡頭,試圖對梅芳老太太賣萌。
邦,邦邦。
“院長是我吶院長,我回來看你們了,快放我進去呀!”
邦,邦邦。
“不僅是我回來,我還帶着孩子一起回來了,你看看這個小章魚,多可愛!”
邦,邦邦。
“院長你開門吶,我知道你在家!”
……煩死了!
緊閉着的大門打開,一股熟悉的力量卷裹着安哲向內,順便在他的腦袋上猛猛一敲。
捂着自己被敲了的腦門,安哲哼哼着沒有說話,他在手腕上的小章魚腦袋上戳了戳,表情嚴肅地叮囑。
“等下好好表現,知道了不?”
“老人家年紀大了,看着小輩總會更喜歡和心軟一些。”
“唉,想當年,你爸爸我也是老太太最愛的崽,現在卻……”
“等等,讓我先算算輩分,等下你進去喊什麽,唔……師祖奶?”
砰!
安哲的話還沒說完,一記強勁有力的腦瓜崩便裹挾着風聲,狠狠彈到了他的腦門之上。
看着安哲抱着腦門眼淚汪汪的樣子,想不明白當初怎麽就讓安哲這家夥混進了師門,導致現在師門和梅良心醫院口碑連環崩塌的梅芳老太太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怎麽就回來了?”
仿佛看到了什麽頭疼不已的事般,梅芳眉頭緊鎖,表情和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之前是怎麽和你說的,日後在外面惹出事來,千萬別報我們梅良心醫院的名號……”
“可是院長,”安哲揉了揉自己被彈紅了的腦門,表情有些委屈。
“我報我們醫院名號的時候,做的都是好事呀!”
聞言,梅芳胸口一梗,忍不住長長地又嘆了口氣。
确實是這樣沒錯,但你好事辦的,也确實太邪門了一點……
梅芳平時在醫院裏積威頗深,難得見她如此郁悶又沒什麽話說的樣子。
在她身後,護士長和老葛他們都忍不住偷笑了起來,邊笑邊沖安哲偷偷擠眼。
“笑笑笑,笑什麽笑,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嗎?!”
老太太挑眉,眯着眼睛轉身看去。
接觸到她銳利目光的那一刻,身後圍觀和吃瓜看熱鬧的一群人一哄而散,化作流光穿梭回去,繼續對大孽的固定和緩慢的分解。
“話說回來,這就是你的……孩子?”
沒好氣地趕跑了醫院裏看自己熱鬧的吃瓜群衆,梅芳轉頭,眼神犀利而又挑剔地向盤踞在安哲手腕上的小章魚看去。
“啧,怎麽連個人形都沒有,是個章魚?”
“咳,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是個章魚,但這确實是親生的來着。”
在一直勾着腦袋,使勁往後面看去的小章魚腦袋上搓了搓,安哲捏了捏小章魚的觸手,示意他叫人。
“孩子叫什麽來着……危哲,對哦,危哲,快,快喊奶奶,院長奶奶人可好啦,快給她賣個萌!”
“……唧,唧唧,唧!”
揮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觸手,小章魚将視線和注意力從梅芳身後拉回,眨着金燦燦的豆圓眼向梅芳看去。
“唧唧!”
……可愛是挺可愛的,但人究竟是怎麽生出來章魚的。
該不會是這家夥怕挨罵,從海鮮店裏現撿了只胖章魚過來唬她的吧?
梅芳皺眉,目光狐疑地向安哲看去。
“你……”
“對了院長……”
“那事不行。”
仿佛提前預料到了安哲要說什麽般,梅芳直接将安哲還沒說完的話打斷。
“大孽的鎮壓離不開人少,我們沒法大規模長時間的離開。”
梅芳搖了搖頭,花白發卷的頭發輕輕搖晃。
掃了安哲呆呼呼的臉蛋一眼,梅芳嘆了口氣,煩得又想抽煙了。
“但是臨時借你點人手還是可以的。”
“護士你找小王,保安你找老葛,至于醫生……”
梅芳沉吟片刻,銳利的目光向後掃去。
“讓小錢帶隊跟你過去幫忙吧,剛好他被污染的經驗最足,手藝和能力不精,留在這裏也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
面對院長老太太的犀利點評,身後,一道淡藍色的流光劃過。
安哲的老熟人,上個副本裏被他用活刨術搶救過來的錢主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在梅芳身後沖安哲尴尬點頭。
“好耶,多謝老太太的幫忙,那我就帶着人先出去啦!”
數道鮮紅與濃藍的流光劃過,很快就在安哲身旁聚成了一小群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簡單和大家說了下外面的情況,安哲笑呵呵地準備帶隊走人。
而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那一刻,一直安安靜靜地盤在他手腕上,只是勾着頭一直往前看的小章魚突然動了。
胖乎乎的腕足伸出,艱難地卷住了安哲手指。
小章魚指了指梅芳身後,仰頭着急地唧唧了好幾聲。
“唧唧唧!”
“……嗯?”
安哲愣了一下,低頭向手腕處的小章魚看去。
“那個東西……你說你有處理的辦法?”
片刻後,鎮壓着大孽的凝固結晶旁。
安哲戳了戳掌心中的小章魚,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你要怎麽處理這個,真的可以處理嗎,不會把你自己處理嗝屁?”
“……唧!”
似乎有些生氣安哲小瞧他,小章魚胖乎乎的觸手拍了下安哲掌心。
他圓乎乎的小胖臉皺着,一臉認真地看着眼前的大孽,腮幫子鼓鼓地憋了好久。
直到等的安哲有點不耐煩了,小章魚這才縮緊身體,“噗”的一聲吐了口暗金色的小小火花。
那火花真的很小,還沒安哲的小拇指蓋大,卻精致十足,小巧而又漂亮。
層層疊疊的花瓣聚散而又合攏,最終凝成了一朵精致的小火蓮,而後慢慢悠悠地向被固定在水晶中的大孽飄去。
“……咦?”
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般,梅芳老太太揮手,将凝固着的血色水晶散了個小口,供小火蓮飄入。
缺口出現,封印松散的那一瞬間,被固定在水晶中的大孽不僅沒有順着缺口趁機逃跑,反而還拖着自己被數把手術刀固定着的身子,掙紮哀鳴着往遠離小火蓮的方向挪去。
“唧,唧唧!”
能看出來釋放這朵小火蓮對小章魚來說,消耗十分巨大。
整個萎靡蔫吧起來的小章魚縮在安哲掌心中,揮舞着自己胖嘟嘟的小觸手唧唧叫着。
在他的操控與打氣下,慢悠悠飄着的小火蓮加快了速度,埋頭往縮成一團,表情驚恐的大孽那邊沖去。
小火蓮接觸到大孽的那一瞬間,原先還瘋狂抽搐,努力躲避的大孽猛地一頓。
碩大醜陋的身形整個僵住,從接觸到小火蓮的地方開始,碩大猙獰的大孽開始如高溫下的塑形奶油般快速融化。
灰黑色的塵霧如雪花般紛揚落下,星星點點的白色光輝向小火蓮內迅速聚攏。
噗嗤。
噗。
嘩啦。
大孽最靠近外側的頭顱被燃燒了個大半,從暗金轉化為了赤紅的小火蓮悠悠飄過,重新飄回了小章魚的身前。
肉乎乎的小觸手在安哲的掌心滿意拍拍,小章魚張嘴,嗷嗚一口将飄回來的小火苗炫掉。
接着他打了個飽嗝,艱難挪動了一下,最後啪叽一聲,癱在了安哲掌心中不再動彈。
好撐,撐得動不了了。
安哲:“……?”
怎麽有種廢廢的厲害感。
話說這個大孽,處理成這樣可以嗎,算是削弱了他的危害性還是……?
面對安哲抱着小章魚看來的迷茫目光,院長老太太嘆了口氣,再度将封鎖着大孽的血色水晶鎖死。
“你的這個章魚……唔,崽崽,還真是很了不起呢。”
意味深長地盯着安哲掌心中吃撐了,癱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小章魚看了一眼,院長老太太揮手,示意跟着安哲一起出去的人員有所變動。
“小錢,你帶隊留下,老葛,你們留下來一起幫他。”
将原先派出的人員轉為留守,又劃分了一部分人駐防,院長老太太收回了盯着小章魚,将小章魚看得害羞蜷縮起來的銳利目光,轉而向安哲看去。
“等下我跟你一起出去,怎麽樣,這面子夠大了吧?”
“……嗯?”
揉搓小章魚的手指驀地一頓,安哲擡頭,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可以嗎?太好了!但您不在這裏看着的話,會不會出事?”
在已經萎縮成一團,凝固疑似自閉的大孽上掃了一眼,安哲有些不太放心。
“要不院長你們出去,我在這看着?”
“不用,院長大印封鎖着他,我們的手術刀還留在這裏,随時都能回來。”
有些嫌棄地看了安哲一眼,梅芳沉默片刻,拎着安哲的後衣領向外走去。
“倒是你,別在這裏久留。”
安哲進副本後的一系列操作,梅芳他們都是能看到的。
堅決不肯讓安哲這熊孩子在家裏多待半分,梅芳帶隊,拎着人就往外走。
“走,外面的醫生以前沒見過那些玩意,得趕緊出去教會他們怎麽對付才行。”
片刻後,抱着毯子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想要給安哲披上毯子的小護士瞪大眼睛。
伴随着安哲的蘇醒,瑩瑩而又浩瀚的紅光與藍光以他為起始點,在他的身邊猛地擴散開來。
仿佛打開了一扇次元門般,無數透明的身影從虛空中走出,面色嚴肅地站在了安哲身旁。
對上小護士呆滞錯愕的眼神,梅芳眼神銳利,對她和善地輕輕點頭。
“你好,我們是梅良心醫院的。”
她說。
“聽說你們正在經歷鼠患,我們帶隊前來支援。”
與此同時,另一邊。
啪嗒,啪嗒。
沉重嘈雜的腳步聲在冰冷陰郁的走廊中不斷回蕩。
小聲抱怨的嘟囔聲由遠及近,隐約能聽出是什麽“不做人”,“大半夜的”,以及邦邦的幾記敲打與悶哼的叫痛聲。
尉遲茂實蹲在房門緊鎖的病號房中,屏住呼吸,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蜷縮在靠近着鐵門的牆邊,心跳如擂鼓,卻又不敢大口喘氣,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泛起,卻又始終不敢擦拭。
外面,外面那些人,全部都是屍體!!!
差點就和外面的屍體大隊迎面撞上,緊急跑到了旁邊小屋子裏避險的尉遲茂實放輕呼吸,輕輕,輕輕地呼了口氣。
不知何時起,外面原本嘈雜錯亂的聲音歸于安靜,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一切重歸安靜,死一般的寂靜沉甸甸地籠罩心頭。
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這麽安靜,屍體們應該都走完了吧?
實在是憋不住氣了,尉遲茂實捏住鼻子,用嘴巴控制氣流,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胸腔中,心髒的跳動依舊劇烈,砰砰撞響的聲音仿佛敲擊在耳膜之上。
保持着盡量小的動作,尉遲茂實輕輕擡頭,他起身,從緊閉着的房門副窗上悄悄往外看着。
視線外移的那一刻,一張褶皺極多的幹癟面龐突然出現,隔着玻璃貼緊了尉遲茂實的臉龐。
虛無的溫度隔着副窗,将尉遲茂實猛地一燙。
暈倒前的那一秒,模模糊糊間,尉遲茂實仿佛聽到了門外那沙啞低沉,疑惑不已的陰間發問。
“後生仔,你在看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