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天天撒謊怎麽辦

第81章 妖怪

妖怪

別說小情侶了，幾個在場的大妖也感覺頭暈目眩。白适南與這位妖族老前輩不熟，秦牧遠正對着自己男朋友上下打量，試圖找出能作證的地方。秦任龍想高興又怕是空歡喜，最後率先開口的是丘媚。

身子高挑的女人眼尾上挑，波光流轉間是渾然天成的魅力，她恭敬又不失疑惑地開口：“燭前輩，這……是不是要再确認一下？小白的父母确實都是妖怪，但妖管委那邊檢測過幾次都查不出這孩子的種族……”

适才燭九陰老前輩收拾幾個妖怪時，馮啓成等人站在旁邊閑聊，難免提起了秦牧遠和白适南。知道了更多近況，她說話時不由自主地皺起眉——如果白适南是妖怪，那就無需擔憂什麽壽命差距，皆大歡喜。

但如果最後不是的話，空歡喜的感覺不會好受。

妖族的老前輩本就體型巨大，此刻又飄浮在半空中。白适南不得不仰起頭說話，語調客客氣氣的：“燭爺爺好，我想我自己應該确實就是人……”

“是什麽是，”一道白光閃過，精神抖擻的老人踏上地面，沒好氣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你父親是獬豸，母親是蒙木樹，對吧？妖族這一輩的幼崽裏就屬你和秦家這小子給我留的印象最深。”

他迷茫地指了指兩個年輕人：“還是說你不是秦牧遠的男朋友？”

話音剛落，秦牧遠就應激似的回答：“燭爺爺，這就是我男朋友。”

接話速度快的，像是晚上兩秒就會被開除身份。再度直面兒子不值錢狀态的秦任龍：……就這樣吧，這戀愛腦速度擱妖族裏真能拔得頭籌。果然是我們老秦家，做什麽都不服輸。

得到這麽斬釘截鐵的話語。又看見白适南輕輕點頭，燭九陰反而更疑惑了：“那你總算想開了，打算當妖怪了。這是好事啊，來找我就行了，哪裏犯得上用他們鲲鵬家的密咒？”

現在的孩子都喜歡南轅北轍的？

白适南：“……啊？”

圍觀了整個過程的馮啓成眨眨眼睛後迅速抓到重點，在當局者迷的情況下主動幫忙梳理了條路出來：“前輩，您剛剛說您對小白印象很深，還說他是妖族。但他父母帶他去妖管委檢測了幾次，都測不出來血脈。”

“那肯定測不出來，”燭九陰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很是理直氣壯地說，“老夫的法術要是連你們妖管委的那些個勞什子法陣都混不過去，那真是白活這麽多歲數了。”

現任妖管委主任的馮啓成：“……”

自己兒子的男朋友好像真的是妖怪？！秦任龍終于按捺不住，選擇加入這個“混亂”的戰局：“那，前輩，意思是……當時是您出手幫忙掩蓋了他的血脈？”

那不然呢……燭九陰瞅了眼秦任龍——鲲鵬家的這對父子真是打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時候最調皮搗蛋，長大了也橫沖直撞。原以為秦任龍結婚後成熟了，怎麽現在看來腦子還是不太靈光？

“燭爺爺看我爸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樣，肯定是想着我爸怎麽左耳進右耳出。”本着父子之間的不友善關系，秦牧遠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和男朋友咬耳朵，随即換來了他爹的狠狠一瞪。

等等，怎麽所都這麽驚訝，真覺得這個小白是人類不是妖怪？燭九陰後知後覺地別過臉，朝向白适南微微皺眉：“雖然我現在也想不通你當時怎麽想的，反正你們這些幼崽的想法特別多……但法術當時确實是你讓老夫弄的啊？”

還害得超級大妖琢磨了一宿，實在不明白現在的小輩們為什麽會放着好好的妖怪不當，非要去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

這下白适南是真維持不住表情了，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對啊，老夫印象特別深。”

燭九陰的反應比在場的所有生物都理直氣壯，他與天地同生，不知活了多少歲月，是以能給他留下“特別深的印象”的真的很少，除開他老人家覺得實在莫名的，“好像是你爸媽第三次還是第四次帶你來……你那時候應該才五六歲？”

老人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忽而大手一揮：“都說了你是妖怪還不信。”

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白适南覺得周身一輕。秦牧遠眨了下眼睛，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男朋友從人類的狀态忽而變成了……一只黑色小羊？

《論衡·是應》有雲：獬豸者，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有罪則觸，無罪則不觸。斯蓋天生一角聖獸，助獄為驗，故臯陶敬羊，起坐事之。

白适南：什麽情況？

白适南：怎麽一睜眼自己直接不是人了？這是什麽動物的腳？我手呢？

他張張口想說些什麽，卻因為不熟悉妖怪的原身，聽上去只是輕輕地哼了兩聲——自認為三十而立的成年男性清晰地聽清自己發出的動靜，尴尬得愣住，恨不能直接一頭撞死在隔壁樹上。

額上只有巴掌大的小角，入目是濃密而卷曲的綿軟毛發，看上去像一朵蓬松輕盈的棉花糖。圓溜溜的眼睛張惶地打轉，四蹄輕踏地面的時候發出噠噠的聲響，顯然是很不習慣着什麽。

好可愛！秦牧遠心想，感覺自己一伸手就能整個抱進懷裏——他是這麽想的，當即就這麽做了，攏住毛茸茸後親昵地狂蹭。

白适南：你幹什麽？哎，住手，住臉！

然後沉浸在毛茸茸中的青年就被“小羊”，也是他男朋友，用蹄踹了一腳，雖然礙于體型力氣根本不疼。

丘媚有些發愣：“哦，原來随他爸爸，是獬豸啊，那之前……”

都說了這小崽子是妖怪，怎麽一個二個都不信，現在眼見為實了吧？燭九陰滿意地點點頭，又不滿意地嘀咕：“怎麽才這麽大點兒……隔壁白虎他們家那崽子剛生下來的都比你壯實，你爸媽怎麽搞的。”

秦任龍回想起自己之前“棒打鴛鴦”，後來為了說服自己做出的種種努力，一時間不知道該上哪兒說理，也分不清自己該不該高興，被種種信息沖擊後打開手機：“我這就和他爸媽說，讓他們趕緊過來。”

馮啓成點點頭表示贊同：“讓隔壁大鵬去傳信，直接用法陣傳送過來吧。”

都這種情況了，當然是要選擇超級加急！

……

事實上，得了消息的白博和方煙梓匆匆趕到時，同樣是不可置信的。

“這……”夫妻倆面面斯觑，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大，近乎茫然地異口同聲，“這是小南？小南也是……妖怪？我們一直以為他是人類……”

哈？怎麽當爹媽的也這麽想？這下燭九陰有點犯糊塗了，原本“你們這些小輩怎麽都這麽不靠譜”的心思收斂小半：“你們不知道？他讓我幫忙掩蓋妖族的血脈……我以為是問過你們的事。”

白博和方煙梓：啊？

當父母的都來了，秦牧遠總不好意思太過親昵地把獬豸抱着。外加當了三十年人類的白适南在短時間內确實有點不适應，因此後者此刻又變回了慣常的人類模樣。

面對父母的注視，從小以“別人家孩子”形象長大的白适南同樣茫然：“有這麽件事？”

燭九陰微微颔首，心說現在的幼崽連成長期都沒過，這記性就差成這樣，唉，實在是要加強鍛煉：“那時候跟我說，你想當一個好人。”

依照妖族的規矩，幼崽們需要定期由父母帶到大荒，在昆侖山腳下的弱水旁待上一會吸收靈力，方式類似于曬太陽補鈣。因此每年春秋之際，弱水河畔都是圓滾滾、胖嘟嘟的各家幼崽。

已經知道血脈且能化作原身的吸收效果能力會更好一些，所以放一起；尚且不确定遺傳血脈的，就算能化作原身也往往不太穩定，吸收速度慢很多，所以放在另外一頭。幼崽們吸收靈力，成年妖怪們自然是去各忙各的。

白适南錯愕地開口喃喃：“……我只記得小時候我爸媽經常帶我去動物園。”

現在想來，化作原身的和不能穩定化形的，再加上風景宜人的大荒，在孩童的世界裏和野生動物園沒準兒真能等同。至于一些奇怪的場景，也可能被幼崽當作變魔術混了過去——誰讓白适南小時候就很唯物主義。

超級大妖記得一清二楚，白适南臉上的嬰兒肥還沒完全消退，就已經滿臉正色地背着手，在一衆躺得四仰八叉的妖怪幼崽裏坐得很是板正，實在格格不入。燭九陰走過去問：“怎麽不跟着躺下？”

老爺爺長得有些嚴肅，可能是動物園裏的老員工吧，年幼的白适南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軟布，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不夠躺，會弄髒衣服。”

燭九陰愣了愣，瞅了眼隔壁在草地上不知道翻來覆去滾了多少遍的窮奇幼崽，忍不住笑了下：“才多大年紀，整得老氣橫秋的。”

怎麽大人都喜歡這麽說，好像自己還特別小一樣。上完幼兒園，即将步入小學的白适南有些不高興，很講禮貌地沒有說出來。

不過老爺爺沒有馬上離開，只是習慣性地逗周遭幼崽：“以後都想做什麽？”

幼崽們年紀不大，加上不同種族的成長速度又快又慢。是以大部分小妖怪說出來的話都有些含混不清，有幾個吐字清楚的，說的話白适南又不能完全聽懂——不知道從哪個繪本上能學到。

他想得有些出神，卻是被旁邊的小孩推了推胳膊：“爺爺問到你了。”

這話他能回答，而且他最近思考了這個問題好久呢！白适南眼睛亮了亮，清清嗓子大聲說：“我想——以後要當一個好人！”

燭九陰點點頭，不以為然道：“哦哦，挺好，妖族裏就缺遵紀守法的。”

沒想到認真的思考換來的只是有些敷衍的回答，白适南有些生氣，黑葡萄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站起來對着燭九陰一字一句地說：“才不是，我很認真的！爺爺，我以後要當一個好人！”

燭九陰：……啊？什麽叫“才不是”？

聽到這裏，覺得這話分為熟悉的方煙梓詢問自己的丈夫：“當初家長會老師發給咱們的信，小南是不是也這麽寫的？”

那封信上的另外一句“要賺特別多錢，給父母發工資，這樣他們就不會那麽忙了”，讓逃避兒子是人類的夫妻倆萬分慚愧，迅速把白适南從寄宿制的學校裏接了回來。

“所以我說這是他自己提的，我答應幫忙，但一直不理解，”燭九陰說着說着皺起眉，“你們當爸媽的怎麽帶的孩子。”

白博硬着頭皮回答：“這句話……可能因為我和他媽媽一個是法官一個是律師，外加那個時候他在家裏面不愛看動畫片，最喜歡的電視劇裏就有這個話當臺詞。”

關鍵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小時候認死理的時期真挺軸的。

燭九陰：“……”

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誰需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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