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綁匪
綁匪
“确定是他嗎?剛剛那探測器亮又不亮的,”說話的人不住地抽了抽鼻子,一邊自我懷疑一邊從後視鏡裏打量被弄暈的人,忍不住嘀咕,“睡得這麽死?看來這鲲鵬家的崽子也不怎麽樣啊。”
副駕駛座上的“窦科”好整以暇地端詳着自己的臉,心裏嘀咕原來這就是娛樂圈裏王牌經紀人的眼光:“我之前也沒見過這一輩的鲲鵬崽子,而且是你覺得嗅的味道沒問題我才動的手。”
他瞥了眼後排昏迷不醒的人,“按照我哥的說法,如果他不是,平時哪裏敢在公司裏那麽拽,秦任龍又怎麽會特意跑到星航娛樂?”
“肯定是不滿意自己兒子跑去娛樂圈,想把兒子拎回家。” 他有理有據地分析着,頓了頓又道,“至于為什麽妖怪探測儀時靈時不靈的,這還不簡單?估計是他帶了什麽隐藏氣息的東西呗。”
“好了,咱們得再快點,”他身旁的“窦科”按了兩下手機,随即向同伴展示亮起的屏幕,“上頭在催了,咱們得趕緊帶他過去開門。妖管委那只老鳳凰最近斷了咱們好幾條財路,上頭正不爽呢,可別耽擱了。”
“哦,行。”駕駛座上的人再度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确定那道淺淡的氣息與上頭給的樣本相同後勉強放心:“估計是這崽子還沒度過成長期吧,所以靈力也淡。說起來還是瑞獸呢,這也沒有多厲害……”
那是因為你們找錯人了!
在前排眼裏“昏迷不醒”的人緊閉雙眼,靠汽車駛過減速帶的颠簸“被動”地調整身子,試探性地把臉往座椅裏埋了埋,借此遮掩才敢小心翼翼地掀開點左眼的眼皮,仔細地逡巡着眼前的環境。
嘶,脖子真的挺痛的,腦袋也暈。
原來人倒黴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真的會怒極反笑,白适南深覺自己最近的經歷實在豐富多彩——男朋友是妖怪,手底下的藝人和後輩是妖怪,爸媽是妖怪,現在更是疑似被綁架……哦,兩個綁匪似乎也不是人。
這一切的源頭是在發現男朋友頭頂的驚人數字,白适南心情複雜地動了動被綁在身後的手腕——是很緊的麻繩。經由減速帶的再一次颠簸,他總算把自己的腦袋移動到了前排的視覺盲區,這才半睜開兩只眼去看。
前排兩個人,駕駛座上的頭頂飄着“0”,而“窦科”頭頂則飄着個位數——在白适南決定不再使用“外挂天眼”的時候,真正的窦科早就因為減脂餐不好吃偷偷開小竈外加當初替他秦哥打掩護積攢了兩位數。
看來天生就有的“外挂”該用還是得用,白适南有些頭疼地想,估計是要綁架秦牧遠吧,只是好像綁錯了。一時半會兒真不知道該說這兩個綁匪不靠譜,還是該無語于自己的倒黴。
心髒在胸腔裏狂跳,王牌經紀人的确見過很多大風大浪,但自己被綁真的是頭一次,驚懼之餘正努力地使自己平複下來,盡量鎮定地梳理當下的情況。
首先對方的目标很清楚,就是秦牧遠。至于為什麽會綁錯,白适南回憶了下兩個綁匪剛剛的話……他們好像是靠什麽氣味辨認的,估計是秦牧遠送自己的戒指以及兩人相處得太多,所以自己染了點小男友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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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當初秦任龍為了“棒打鴛鴦”特意跑到星航娛樂,讓被他“點名”的白适南是鲲鵬幼崽的這個誤會又被加深了一把。
那他們實施綁架的目的是幹什麽?從秦任龍那兒要錢還是尋仇?麻繩綁得太緊,粗糙的纖維與皮膚接觸時帶來疼痛,白适南無意識地皺起眉,腎上腺素飙升的同時大腦反而清明不少。
不對……他們說是要帶“我”去開門,而且有“上頭”在催他們。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反應過來:之前自己氣到去應城找秦牧遠分手的那回,後者解釋時提到大荒裏的昆侖山在入口設有法陣,在負責守山的燭九陰陷入沉睡時,由鲲鵬一族守陣。
昆侖山是什麽地方?按照秦牧遠的說法,類比起來就像電影裏那種最高保密局和最高級別的保護區的集合體。記載着妖怪各族傳承,擁有諸多天材地寶,庇佑着一代代的小妖怪們平安長大,妖族裏公認的前輩燭九陰也住在那裏。
秦牧遠當時是這麽說的:“馮叔當時要去昆侖山最頂上,那兒級別特別高,然後燭爺爺又恰好睡着了。馮叔沒得到回應,以為是他老人家出了事,就把我叫過去幫忙強行開陣了。”
所有零零散散地浮現在腦海裏的線索串連成線,如同蜘蛛網般星星點點地先後亮起,沾滿了灰塵的棋盤顯出大半原貌。結合着秦牧遠前後幾次和自己提到的妖管委的擔憂,白适南覺得自己應該摸到了些門道——
這兩個綁匪,以及他們的那個“上頭”,很有可能就是妖管委他們近來追查的生産、販賣違禁藥品的妖怪們,而且他們現在大概率是要對大荒裏的那座昆侖山下手。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想幹什麽,但肯定是一肚子壞水。
秦牧遠說進入大荒的入口就在妖管委位于應城的分部大樓中,那麽他們應該是準備走高速帶自己從鹿城離開。算算時間,自己一直沒回包間的話,秦牧遠起碼會想辦法跟窦科确認。
只要青年聯系上真正的窦科,那他應該就會知道自己出了事,然後想辦法找到自己。前提是……真正的窦科沒有出事。
啧,自己陷入險境已經讓人心煩,身邊人可能也會出事的設想更讓他抿緊了唇。白适南摩挲了番戒指,覺得這金屬制物有點暖喝,本是在位置狀況下無意識地尋求一個熟悉的事物當作寬慰,卻忽然想起對方當時說的話。
“戴着這個的話,我就能找到你。”
彼時青年分外篤定地承諾。
雖然不知道同為妖怪的綁匪們會不會對妖怪同類的“定位”手段加以防備,但這不妨礙白适南心中安定幾分。他想,他相信秦牧遠在察覺到不對後會想方設法地來找自己——那麽自己起碼得努力堅持到那個時候。
自己為什麽會被綁,綁匪們綁架秦牧遠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兩件事都被理順了七七八八。那麽眼下擺在白适南眼裏的重中之重只剩了一個:想辦法自救,多拖延一些時間。
但是不說麻繩綁得很緊,自己手上還沒有工具磨斷,而且出包間的時候着急還忘帶手機了,怎麽看都挺不利的……白适南苦哈哈地琢磨,覺得想法和現實之間存在不小差距。
哎,他忽而靈光一閃,前排的妖怪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用來實施綁架的是再平凡不過的小轎車,這種車的後座的話……
駕駛座上的妖怪握着方向盤,謹慎又略帶緊張地觀察着眼前的路況;副駕駛上的妖怪舉着面小鏡子,時不時抹把臉就換了個樣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白适南摸索着尋找後座上的安全帶搭扣。
冰涼的鐵片被攥在手心,白适南感受着它的圓潤邊角,不由得在心裏幽幽地嘆了口氣——為了安全着想的設計在此刻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但有總比沒有好,多少也要試試。
打定了主意,他開始費勁地倒騰着那一塊安全帶上的鐵片,先握到手裏,再嘗試着把它塞到麻繩之間,試圖對後者造成損壞。
但還沒等白适南努力多久,就感受到汽車驟然停下。他橫躺在座椅上,慣性促使着整個人狠狠地往前一滾,繼而“砰”地撞上個頭暈眼花。
你們能不能遵守一點交通法規,但凡把捆人的精力分出一點給後排系上安全帶會怎麽樣?真想讓交警大隊把你們的駕照全部吊銷了。
白适南:“……”
這下是物理意義上的頭痛了,真的。
前排随之響起說話聲:“走吧,到了,把那鲲鵬崽子弄下來。”
不是,好歹讓他多努力一會兒啊?你們在轎車底下安風火輪了嗎?開這麽快?鹿城和應城原來這麽近嗎?還是說自己剛剛暈了這麽久?
不知道該怎麽辦,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繼續裝暈吧。
白适南再度閉上了眼睛。
“噢喲,這鲲鵬崽子還怪沉的,你也來幫忙搭把手,”說話的人拽着白适南的胳膊,沖自己的同伴揚了揚下巴,“喏,你擡那頭。”
白适南:“……”
他的BMI指數非常健康,公司健身房教練都說自己雖然很有鍛煉的空間但整體不練也行。這年頭扛不起成年男性還當綁匪,菜就多練好嗎?說實話真正的鲲鵬崽子可比自己沉多了。
下一瞬他就感受到這兩個妖怪一個擡起了自己的胳膊,一個擡起了自己的雙腳——雖然情況緊急,但真的有種自己是烤串,且馬上要被擡入燒烤架的感覺。
被擡着的白适南:好糟糕的情況,跟砧板上的肉一樣。
如果現在睜眼會不會吓到兩個綁匪?趁此機會逃跑會是個好主意嗎?不過自己的手腳都被綁起來了,好像不太方便。關鍵如果真的吓成功了,自己首先會被淩空摔下來吧?那也太危險了。
他到底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腦子裏各種想法盤桓了一圈,只莫名覺得戒指越發燙手,灼熱得似乎要馬上燃燒起來。還沒弄清楚是心理作用還是物理感受,就被兩個妖怪随意地扔到了地上,□□和地面接觸發出“砰”的響聲。
“法陣是在這兒吧?具體怎麽用?”開車的妖怪聲音粗一些,似乎是在搗鼓什麽東西,“你不就是用這種法陣從S市到鹿城的嗎?你肯定會用,趕緊的。”
“上次不是跟你講了用法嗎?一點都記不住,我怎麽會被派來跟你一起幹活……”會幻術的妖怪語氣裏滿是嫌棄。
“你這麽行不照樣和我一起幹活?”聲音較粗的妖怪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都是給上頭幹活的,誰不知道你們S市出了叛徒?”
“你!”
白适南:聽上去這內部矛盾也挺嚴重的啊,怪不靠譜的樣子。叛徒……說的是當時死在車禍的那個疑似被報複的妖怪?
白适南:哦,想起來了,上次某人說妖管委各分部之間有傳送法陣。只是每次啓動要麽有大妖坐鎮,要麽就是投入大量靈石。
他虛着眼睛觀察,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看上去除了空間特別大的辦公室,木質地板上淩空浮現出閃着淺綠光芒的繁複圖案。正思考怎麽順兩個合适的工具,就聽到兩個綁匪又開始說話。
“靈石呢?”
“什麽靈石?”
“當然是開法陣需要靈石,不然你和我看上去有是大妖的嗎?快點,別墨跡。我帶的靈石在S市傳送到鹿城就用完了,這種法陣特別費靈力。”
“你沒靈石我就有了?不是說任務只是把這鲲鵬崽子帶過去嗎?你綁架會另外帶錢?”
白适南:“……”
手上的戒指開始微微閃爍,帶來的灼熱已經不容忽視。
白适南:這罵不了,這是真·豬一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