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早知道
早知道
迎着男友亮晶晶的眼,秦牧遠後知後覺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蓬勃的好奇心。确實如此,此刻白适南正圍着青年上下不住打量,目光裏滿是探究和新奇:“我私底下猜過好幾次,居然完全沒想到。”
“可以是可以,不過比起天上,我平時更喜歡在水裏待着,所以用鲲的形态更多一些。你想看嗎?”秦牧遠仔細端詳了番對方的神色,沒從其間發現害怕和畏懼後這才放了心,嘴上忍不住再次确認,“你……不害怕吧?”
“嗯……可能是因為你變成原身後還挺好看的?”白适南眼珠一轉,開玩笑地說,“如果變成鵬不好看就算了,比如我拒絕禿鹫那種頭上沒毛的形象。”他又笑着搖了搖頭,“開玩笑的,你變成什麽樣都很好,我只是想多了解一點。”
經歷最近的這段日子,白适南深刻明白了什麽叫做“話一定要說清楚,不能給彼此留下半點産生誤會的空隙”。他又環顧了下包間的大小,想起了适才看見的那能籠罩整間小院的生靈:“不過這裏面是不是太小,不夠你變?”
說話的人顯然是把古人的名篇當作最佳參考依據,一邊回憶一邊問,仿佛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麽”:“所以你的身子真的會有幾千裏長嗎?那出差根本不用考慮做什麽交通工具吧,直接變一下身不就得了?”
多經濟實惠啊,不費油不耗電不花錢,前一秒還在S市,下一秒變完身,就能眼睛到了春城,尾巴還在原地了。
“南哥,你怎麽這種時候還在琢磨上班的事啊?”秦牧遠哭笑不得地揶揄,随即解釋,“幾千裏也太誇張了,怎麽可能啊……不過我們妖族有位老前輩,我爸說那是真的能頂天立地的。不過平時大家也不會變太大,不方便。”
倒也是,白适南心想,要是真的長到能承托起一座高山,別的不說,洗澡該到哪裏去呢?普通的湖都不夠在裏面翻身的。懂了,意思是能變大變小對吧?然後具體最大能到什麽程度得看成年狀态,怎麽說下來還是部分符合生物學的。
“我也沒有量過自己,這附近也沒有海,下次跟我回應城吧,我徹底變成原身帶你到海底玩。”秦牧遠現在學機靈了,做到“誠實”二字,又要想法設法讓對方不會注意到自己在妖族裏是個幼崽這種太遜的事,還要竭力鼓動對方和自己回家。
白适南深刻懷疑這句“沒有量過自己”屬于詐騙,秦牧遠雖然不是那種一天照八百次鏡子的花孔雀,但對自己的外形還挺在意——自己男友本來就長期待在争奇鬥豔的娛樂圈,如果回到家發現愛人黯淡無光怎麽行,那自己不分分鐘被踹啊?
每次頭發太長了都會認真挑選理發師和新造型的帥哥,怎麽可能對于自己究竟大概有多大一無所知?退一萬步說,你們妖管委入職的時候難道不做體檢的嗎?正規部門總該讓你們開個健康證明吧?
不過“看破不說破”這句話永遠不過時,白适南也不挑明某人話裏話外的“回應城”,只笑意盈盈地問對方:“意思是說現在不能變給我看嗎?那很可惜啊,剛剛你變成鲲,我看見了覺得特別拉風。”
秦牧遠被這直白的誇獎弄得有些暈乎,一邊不由自主地彎起眼睛,一邊覺得南哥不會藏着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壞主意吧?他輕咳半聲,還是忍不住問:“真的覺得很帥?”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你男朋友超級酷?
怎麽還悄悄摸摸換詞的,白适南失笑片刻,挑了下眉,裝作聽不明白青年希望再被誇獎的情緒需求。他垂了垂眼,狀似失望地說:“看來是鵬鳥的狀态确實不好看……不然怎麽不給我變?沒事,你就是真的長得和禿鹫一樣我也不嫌棄。”
要不怎麽說姜還是老的辣,秦牧遠的思緒當即被帶偏,主要是不明白怎麽幾句話不到自己就變醜八怪了——雖然比起鵬鳥他真的更喜歡鲲的形态,但前一種和禿鹫也毫無聯系啊,自己的發際線一直很安全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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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馬上就證明!有實力的怎麽能受這種委屈?
屋子閃過道白光,威風凜凜的鵬鳥由幾乎擠占半個房間的大小漸漸縮成能站到人肩膀上的樣子。眼神銳利似箭,周身羽毛像是在深藍碧波上繡了霞光,啼鳴時是掩不住的潇灑清脆,若是稍稍振翅,便能扶搖直上。
“我就說咱們兩個談戀愛,真的和你長得帥離不開關系。當然,我要聲明下,長得好看只是你的優點之一。”白适南伸出手把男友捧在指間,試探着撫上對方的羽翼,長得很是威猛酷炫的鳥兒微微偏頭,親昵地在人類臉頰處蹭了蹭。
“你能再變小一點嗎?”白适南一手托着他,一手比劃了下示意,靈機一動地咽下真實理由,選了個對方絕對不會拒絕的,“輕一點的話我手會好受一點。”
果不其然,秦牧遠并未起疑,依言變成了巴掌大小。擡眼正要說些什麽,卻忽然被對方用手一頓揉搓,人類的眼睛很亮,嘴角也挂着笑容,用近乎哄騙的語氣說話:“變成小魚好不好?”
秦牧遠:你居然這麽喜歡動物的嗎?平時沒這個傾向啊?
但還是乖乖照做。
真的有人能拒絕在手掌心裏捧起一只閃閃發光的小魚嗎?真要類比的話,像長出翅膀的鯨魚……不不不,白适南緊急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心說藍鯨可沒這好看,自家小男友此刻真的很像動畫片裏才會出現手辦精靈。
他伸出手,哪怕明知某人挺皮糙肉厚,但還是下意識地放輕力氣,用食指和手裏的鲲相觸,從脊背到魚尾都是帶有暖意的光滑。然後他親眼見證鲲擺了擺尾巴,水流在它魚尾處盤旋,利落地變成了個小小的藍色愛心。
白适南微微瞪大了眼睛,看清後又彎起眉毛,“這麽會?跟誰學的?”不等鲲解釋,他毫不吝啬地開始贊美,“很可愛,我也喜歡你。”
指尖傳來一點點癢意,是鲲輕輕地親了一口。
人類接受了,雙手捧着掌心的愛人,低頭回贈了一個吻在後者頭頂。
掌中的小魚用說是魚鳍也可以的翅膀撐着自己的下巴,不可置信又略帶懊悔地說:“我怎麽感覺你對我原身的态度也太好了……早知道變成原身有這麽多福利,我就該八百年前跟你攤牌。”
“這時候知道後悔了?也不知道是誰之前連環撒謊來着,知道錯了吧?”白适南騰出只手在對方頭頂輕輕地彈了個腦瓜崩,“好了,現在攤牌也不遲。不過其實我這陣子真做了不少準備,妖怪大全快被我翻完了,動物世界都看了三十多集。”
雖然知道人類出版的圖書和真實的妖怪很可能有着巨大差距。但白适南專挑着長得情形怪狀的妖怪簡介看,看紀錄片也專挑長得醜的動物看,就怕秦牧遠變成原身後太醜,自己接受不了傷了小男友的心——不過這話現在看來不用說了。
王牌經紀人在為自己做心理準備這件事上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書上畫的哪有我原身帥。”得意洋洋的妖怪對畫冊上自己張牙舞爪的形象不滿已久,但也為男友對自己這麽好奇而感動——明顯就是南哥太想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了嘛!這不證實了南哥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見腦回路并不互通,有時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那叔叔阿姨也都是鲲鵬嗎?”白适南設想了下,三只小魚依偎在一起拍全家照的場景,感覺真挺可愛的。不過這話是不是也不太合适,主要是那位秦總的氣質和可愛好像不怎麽沾邊,不像是變成魚就能脫胎換骨的樣子。
“不是,我爸是鲲鵬,我媽是夫諸。”秦牧遠晃了晃尾巴,表示否認。
夫諸啊,白适南最近在惡補妖怪知識,不管真真假假反正看了再說。他記性頗好,很快在腦海裏翻出了相關記憶:“哦,我知道夫諸。”
《山海經·中次三經》有雲:敖岸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
“哦,我得替我媽解釋下哈,人類寫的那些書,比如見到什麽妖怪就會發生什麽事,不太對。”想到人類記載裏,自己老媽是個走哪都發洪水的反派角色,秦牧遠緊急辟謠,“一般只能說是哪種妖怪喜歡什麽環境或者碰巧遇上了而已。”
相比起科技沒有那麽發達的人類,妖怪們确實有着改變周遭的巨大能力,但相關典籍裏的記載有時候真的太誇張了。比如他自己,真的沒有幾千裏長。
“呃,可能以前妖怪之間打架會影響到人類,以前也确實有吃人的……不過現在我們也講究文明法治的,不搞封建暴力那一套,違法亂紀會被抓起來懲罰的。”來自妖管委的秦牧遠同志認真科普。
“丘姨是九尾狐嗎?”白适南戳了戳手掌中鲲的腦袋,回想起自己剛剛見到的那些尾巴,“我剛剛看到她好像有很多尾巴,我現在有點想不起其他尾巴很多的妖怪。”
“嗯,她和她侄子都是。他們九尾狐最擅長幻術,我變成袁師傅也是讓丘姨幫我弄的,不過你這眼睛是真厲害,丘姨當時跟我說連我爸也不能一眼瞧出來的。”秦牧遠順道一起禿嚕了,“然後金亦鳴是金烏,馮叔是鳳凰,他們鳥類大家族。”
“怎麽就是他們,”白适南饒有興致地問,“你不是還有另外一種樣子嗎?不也算鳥類的一種?”
“你說這個……”
沒想到還能從一條魚的身上看出“心虛”二字,白适南好奇地追問:“怎麽了?”
“他們鳥類大家族會定期辦梳羽毛比美大賽和唱歌大賽,但我第一次參加梳毛的時候幹了點事……二是唱歌跑調……他們說我不适合成為鳥類大家族的一員。”
感覺好像還有點情況沒說,白适南撥弄了下手心的小魚,撐着下巴冷不丁發問:“我現在在想,你說我要不要在家裏買個魚缸和籠子?”
以後某人惹自己生氣就丢進去,省得某人老拿書房或者沙發不好睡當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