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關心
關心
青年怔楞片刻,又驚又喜地又“啊”了聲。如果不是見四周來來往往還是有人,他估計自己會忍不住化為原身直接背着對方就往應城趕,仿佛變回了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心髒像圓乎乎的氣球,輕飄飄的。
“好,那我和他們商量一下,”說話的人甚至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乎,好半天才強自鎮定下來,“我會準備好的,不用擔心。”
今天是二十號,按照自己男朋友給出的時間,離最近的日子已經不足一個月,如果選擇最後面的那個,也不過是一個月零幾天。而且應該不光是見面,南哥口中的“大變活妖”,不就是要看自己原身的意思嗎?
他才不是王八,腹诽的人下定決心,認為自己應該規劃下究竟該如何“登場”。按理說這方面好像得請教金亦鳴,畢竟他們鳥類大家族每兩年辦一屆羽毛保養交流會——在他看來和比美差不多。鱗片和羽毛雖然不一樣,但總能以此類推。
原本閑适的生活突然間充滿了ddl,青年開始按手機,主打一個目的明确:首先,要确保秦任龍同志能夠在當天端正态度,不“胡攪蠻纏”;再者,要和金亦鳴讨論下怎麽展現原身比較合适,此等重要關頭怎可掉鏈子!
“可以,如果這幾天叔叔阿姨不太方便,我這邊可以再找找空當,只是那三天目前确定是還沒安排的。”說完這句,任由秦牧遠站在原地“兵荒馬亂”,白适南眨了下眼睛,施施然轉身走開,去跟窦科和鄧靈允說一說對于剛才采訪環節的總結。
“……表現怎麽樣?作為新人的話總體還行,往後延續這種風格也行。你自己有覺得欠缺的地方嗎?如果有的話,把它記住,下次盡量避開。”
“沒事,如果對方的問題确實讓你覺得為難,可以用一點開玩笑的方式反問回去。是不是不太清楚怎麽打太極推回去?回去我會找一些比較合适的例子發給你,你可以看着學學。總之,拿不定主意的不能急着答,更不要輕易選擇撒謊。”
似是窦科說了什麽,白适南略帶驚訝地擡眼,“所以你沒有聽出對方提問裏挖的坑?”說話的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還當你是大智若愚,原來是實話實說和反射弧夠長……行吧,反正我和靈允讨論過了,你可以和她再複盤遍這個采訪。”
怎麽不算一種傻人有傻福?白适南想,腦子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窦科對于媒體采訪的明槍暗箭一知半解、似懂非懂,但憑借足夠的懇切和謙虛過了關——
你說新人出道進到嚴厲大導的角色很牛,他說太巧了,你也覺得牛導很兇對嗎?你說劇組其他人都是大腕星光熠熠,他說對啊,自己可羨慕他們寫人物小傳那麽順利;你說會覺得有挑戰性的戲份嗎?他說自己這演技每天都在完成新挑戰。
雖然細細追究下來有點跑題的意味,但句句有回應,質樸到光芒四射,讓人看了有種啼笑皆非的幽默,怎麽不算一種天賦?
白适南思考了下,想起對方頭頂的數字要麽是因為減肥期沒忍住嘴饞,要麽是前陣子給某人打掩護——只能說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說起來粉絲們經常會用一種動物或植物指代自己喜歡的藝人,或性格貼近,或外貌相似。
許竹因為頭小,外加看似懶懶散散,但營業時超絕支愣被冠之以長頸鹿的外號——平時慢悠悠地嚼草啃樹葉,真到關鍵時刻又能一腳踢死只獅子;蔣知雨則因為出道時飾演校園初戀,而且長期以溫柔出名,粉絲們都親昵地稱之為小兔子。
窦科以後要是大火了,白适南覺得前者大概會被冠上“哈士奇”之類的稱呼,好家夥,加上個不知道是什麽物種的秦牧遠,這下自己真開動物園了。
Advertisement
被自己想法逗樂的人輕咳一聲,抛去這些思緒:“正好今天的戲份也拍完了,咱們回酒店吧。”
聽了這話,秦牧遠上道地去開車過來。
“你進組拍戲也有段時間了,這陣子我前前後後斷過幾次,所以也沒能一直跟着,”經紀人要操心的事很多,對藝人狀态的觀察屬于日常任務,坐在副駕駛的白适南問起這種輕車熟路,“總體還習慣嗎?或者有沒有想問我的?”
“還可以?我覺得演戲雖然很難,但很有意思。”窦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成為了合格的藝人,下意識地撓撓頭,拘謹地說,“我感覺我暫時沒有什麽問題……呃,這行嗎?”
“可以啊,你自己感覺不錯就行,”白适南被對方一副“遇到班主任點名不得不說話”的痛苦表情逗樂,只随口打趣,“咱們車上四個人,一個你,一個秦牧遠,每次我問點什麽都這種表情,我有這麽吓人嗎?膽子還沒靈允大。”
雖然會顯得自己男友腦子有點問題,但為了讓日後方便,白适南還是硬着頭皮解釋了“袁師傅”和“秦牧遠”之間的關系——反正也是這麽和許竹、蔣知雨說的,目前讓秦牧遠不用幻術,就當他是放假過來打個零工。
鄧靈允是個聰明的姑娘,面上平靜地應了,其實心裏想的是——原來白老師還會和男友玩這種情趣啊,真想不到。
很難說白适南要是知道了她的內心想法會是什麽反應。
窦科從後視鏡悄悄地瞥了眼前排的經紀人,心說南哥你真是小瞧你自己了,光榮戰績猶在眼前:對待工作雷厲風行,八天前和八天後的日程安排記得一清二楚,規劃好的任務永遠能平穩推進。
偵查意識一流:憑借微信聊天合并消息框判斷出秦哥對聊天記錄動了手腳,吃飯聊天能發現駕駛證的端倪,決定分手就直接殺到應城去。
主要鄧靈允不是妖怪,窦科有點郁悶地皺起眉,不然真的能好好說道說道:自己要是出去傳八卦,絕對能在妖族裏引起新風潮的——秦家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被人類手拿把掐,指哪兒打哪兒。
工作夥伴不止窦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白适南從後視鏡看向鄧靈允,問道,“過來這幾天感覺怎麽樣?有什麽不懂的,或者有什麽想法都可以直接說,”他頓了頓又說,“上次給你那些用來墊付的錢還夠嗎?”
“都挺好的,窦哥特別自律,我感覺不怎麽需要我監督,”鄧靈允坐直了,放在膝頭,口齒清晰地回答,“夠的夠的,我感覺白哥你發的足夠用的窦哥把這部劇裏的戲份都拍完的。”
“行,不夠了就講,”車子裏寂然片刻,白适南低頭看手機上彈出來的新消息,“然後你給我的發票我已經都發到財務處的電子郵箱了,順利的話最遲應該下個周一就能到。”
“啊,好的,”鄧靈允眼前一亮,她自己先前去和公司財務處交涉的時候,基本要等半個月起步,“那之前墊付的部分我轉給……”
“不用,先放你那兒,依舊是方便需要你先墊付的情況。咱們每跑完一個行程給我看完賬單再算就行。”
“好的。”
白适南按滅手機,正準備閉目養神時卻看見秦牧遠正悄摸摸地往自己這邊瞥,“你不好好開車,這是要做什麽?”
秦牧遠讪讪地收回目光,剛開口準備回“沒什麽”時就被對方堵住。
“講話要講明白,不要敷衍或者撒謊。”
想到自己被迫更改以示警戒的微信名,秦牧遠選擇老實一點,委婉道:“我覺得我這幾天适應得還行。”
後排的窦科和鄧靈允:……有時候是真的不該在車裏。
“那就好,畢竟我都不清楚你有幾年駕照。”白适南斜了青年一眼。
在“三方會談”的那天,許竹于“秦牧遠的駕照經歷疑似有假”和“秦牧遠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富二代”中恍然大悟,給白适南解答了有關某人的駕駛證謎團——
外國部分國家的駕駛證可以在十八歲之前拿到,但國外的駕駛證不能直接拿來國內使用。可以先申請臨時的,但要開具長期有效力的駕駛證,還是得去考,這也是為什麽秦牧遠會有和白适南記憶不一致的“考試過程”。
撒過的謊變成回旋镖一刀一刀地紮在自己身上,秦牧遠理虧地閉上嘴,雖然心虛但還是有些郁悶,只将注意力轉移回前方的道路上去。
前排的情侶疑似吵架,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沒有開口,窦科和鄧靈允也不敢再突兀地說些什麽。及至到了酒店停車場,白适南讓窦科和鄧靈允兩人先下去,目光則盯着駕駛座上的人道:“私人情緒還是少帶到工作上來。”
明明不是被批評的人,窦科和鄧靈允還是下意識地加快了步子——此地不宜久留,還不快跑為上策。
秦牧遠有些胸悶,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面子自然不爽。他抿緊唇,瞥了眼身旁的人,語氣刻意地冷了些:“酒店到了,白老師也趕緊上去休息吧。”青年的手仍搭在方向盤上,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但只要他說……
“行,那袁師傅早點休息,明天不要遲到。”副駕駛座上的人利落地解開安全帶,拎起旁邊的公文包頭也不回地就準備下車。
“啪嗒”一聲,駕駛座上的安全帶也被突然解開,青年側身轉頭,不由分說地從腰腹處将人一把撈回來,将愛人牢牢鉗制住後,他臉上的委屈和冷意混在一起。
白适南被迫抵着對方的胸口,絲毫沒有被眼前的陣仗吓到,眯了眯眼睛道:“還是一句話都不講?”
“明明是你先夾槍帶棒的,對我就一句關心都沒有!”被惡人先告狀的秦牧遠很是不爽,幾乎想狠狠地“啧”一聲。
“想要關心怎麽不直說?”白适南反問道,“我和靈允講的內容全是娛樂圈,你不是完全能聽懂,站在旁邊都有點無聊了也不問。坐在車子裏垮着個臉老半天不吭聲,我第一遍問你怎麽了的時候還準備撒謊說沒什麽。”
他揪了下青年的耳朵,憤憤地親了對方一口。
“你什麽都不說,張口又撒謊,我怎麽知道我男朋友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