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天天撒謊怎麽辦

第4章 信個鬼

信個鬼

哈哈哈，這我哪敢啊。

——然後數字加一。

人生處處是舞臺，騙子闖到跟前來。

“是，畢竟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是基本的嘛，”圈子裏不是沒有法制咖，但這麽近距離地親自對上還是第一次，白适南勉強颔首道，“你繼續看我寄給你的東西吧，我也再挑挑。”

林豪點點頭：“好的。”

說完這句他就專心致志地去瞅手上的文件，乍一看還有點老實巴交的味道。奈何白适南已經憑借走近科學都解釋不了的力量窺破真相，勢必不會被表象套路。

帶不了，李禿頂就算拿槍指着他都帶不了一點。

其實圈子裏除開極少部分失心瘋的會碰不該碰的東西外，剩下大多數法制咖要麽偷稅漏稅，要麽涉及黃/賭，鮮少以別的罪名塌房。而以林豪現在的收入水平和當下還算人模人樣的精神風貌來看，更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昭然若揭。

奈何他手裏毫無證據，白适南心想，要不是直接問“你是不是犯過什麽事兒”太突兀，他現在就能報警把人送進局子。

暫代經紀人一職……

想到這句話，青年攥着紙頁的手緊了緊，暗暗下定決心得催催那人——明明答應了讓白适南以後當他經紀人，怎麽到現都還沒搞定？！而且這白适南話裏話外都看不上自己，說什麽也該挫一挫他的傲氣！

林豪在琢磨怎麽讓白适南和自己徹底綁到一條船上，殊不知被嘀咕的人也在思考怎麽盡快甩掉定時炸彈——林豪是在他休假期間進入公司的，李禿頂的态度又明晃晃地表現出偏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林豪背後估計是有人捧的，就是不知道是誰。他回憶了一圈和星航娛樂之前有過合作的甲方和業內人士——林豪這張臉有點眼熟，但好像又沒那麽眼熟。

當時給兩方搭線的是公司另一位經紀總監，因為年齡差異，白适南一貫叫對方王姐，他回憶了下對方當時的語氣……感覺她也不見得很清楚。

整這麽神秘？看來也許得親自去問問。白适南想，礙于李禿頂和王姐的雙份情面他才沒完全拒絕，只說先接觸看看，眼下卻是實打實地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推給同事帶？先不說李禿頂那關怎麽說，二來明知林豪是個炸彈的情況下這樣做也太對不起無辜同事了。

各種想法在腦海裏亂成一鍋粥，白适南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思緒散發到覺得要不自己去找個狗仔蹲人吧？沒準兒能拍到什麽然後交給警察同志——可見平日再淡定的人，碰到離譜的同事時也會病急亂投醫。

他連對方的違法亂紀是進行時還是過去式都不知道，總不能和狗仔說：我需要你蹲一個糊咖——盡管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但我知道他違法亂紀了。真要這麽做，感覺他自己會被深覺莫名其妙的狗仔挂上熱搜。

白适南難得如此煩躁，偏偏林豪在這個時候忽然出聲：“白哥，您覺得我參加這個節目的話……出道概率大嗎？因為許竹前輩也是您帶的，我想向他看齊，但對這些可能不夠了解。”

許竹就是白适南帶出的那個愛豆，當初在選秀節目中斷層C位出道，一路大紅大紫，各種商務代言拿到手軟。因為出身優越選擇回去繼承家業，如今算是半退圈狀态。

“有野心是好事，但心裏有數更重要。”尤其是對自己要有清楚的認知。白适南與人對視時咽下過于難聽的人身攻擊：先不說許竹那小子再怎麽樣都不是法制咖，再者你們兩個關于唱跳的實力差距……

“你如果确認參加選秀，我會提前幫你聯系舞蹈老師和聲樂老師。至于正式錄節目……我能保證你不被黑幕，但能走多遠我不能打包票。”

保證自己手下的藝人得到公平對待，對他們的行程和未來道路進行合理規劃，替他們争取機會或資源，這是經紀人的職責。

他明白林豪真正想問的，娛樂圈裏有貓膩的選秀節目比比皆是，也确實有不少藝人為了争取一個出道位費盡心思，炒作宣傳還算常見手段，主要是有些公司會聯系節目方做票。

但白适南對這些做法敬而遠之——一直追節目的觀衆不是傻子，自媒體時代讓封鎖消息變得難上加難，選秀期間小動作太多，注定會出道即捆綁黑料，黑紅路線不适用于所有藝人，多的是自以為能控制輿論結果翻車的。

白适南用食指輕輕地叩了叩桌面，意有所指道：“許竹雖然是個有點混的性子，但當時是實打實地下了不輸其他選手的苦功夫。”

林豪也不蠢，自然明白這滿是“你不要動歪心思”的勸誡，只在心底暗暗撇嘴。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許竹出道以來順風順水至極，這人真敢對天發誓說他清清白白？指不定幫忙掩藏了多少黑料呢。

林豪正要說話，辦公室門卻是被人叩響，入門的先是總裁助理，之後就是個頭發略顯稀疏的中年男人。

真是一語成谶，又是這滿頭數字來了，白适南臉上挂起微笑，起身相迎。互相問好過後李星行主動開口，目光從白适南掃視到林豪：“我想着小南你這兩天回公司，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打擾你們商量正事吧？”

白适南能說什麽呢？白适南只能假笑兩聲說沒有，說李總怎麽會這麽想。

“許竹半退圈，知雨現在也要陪家裏的女兒……”李星行看上去很是感慨，又拍了拍林豪的肩膀，對白适南說，“許竹半退圈後，咱們公司的愛豆再沒有比他更火的，現在你有空，人我也給你找了，老話怎麽說的？哎，天時地利人和。”

“您這話說的，” 白适南深覺對方真是什麽鬼話都說得出來，“許竹當時能大火，主要還是他自己肯下功夫，我就起個錦上添花的作用，沒那麽大能量。”

“你太謙虛，而且我和林豪這孩子雖然之前不認識，但前幾天路過練習室看到裏頭就剩下他一個還在練。我記得你向來是個閑不住的，這樣勤奮的孩子交給你也正合适。你帶許竹的時候，不也老守着他練到大晚上嗎？”

信李禿頂的話不如信他白适南是秦始皇。

瞎說八道啥呢，不用看都知道對方頭頂的數字一定會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李禿頂你路過練習室的天數能不能到零頭都不好說。還其他人都走光了，林豪真要那麽勤奮還只有微博視頻裏那個水準，不如去當體育老師教廣播體操。

還提我帶的藝人，這不是打算“逼上梁山”是什麽？話裏話外就是想叫我帶林豪呗。白适南內心的白眼恨不得翻到人臉上，順着話頭打太極：“啊，看來李總那天肯定也是忙到很晚了。”

拒絕對方咄咄逼人的方式就是先發制人，“許竹那邊我現在也就幫忙安排些商務和半年一次的演唱會，這幾年主要都在帶知雨，很久沒帶過愛豆路子的了，”白适南搖搖頭說，“林豪這邊要真讓我帶久了，怕是會耽擱他。”

他目光不閃不避，電光火石間終于發現為什麽林豪會帶給他一種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覺——不會被他遇見燈下黑了吧？白适南試探性地微笑道：“說起來李總說和小豪不認識我還有點意外，你們的眼型一模一樣。”

他話裏推拒的意味不弱，屋子裏的人都聽得明白。

“哈哈哈，我倆之前沒見過，可能是有緣分吧，”說話的人眯了眯眼睛，樂呵呵地說，“都說是你太謙虛了，白總監的名頭報出去，哪個不說響，要你都帶不出來，怕是也沒幾個敢說自己是經紀人啰。”

（11680→11681）

李禿頂是怎麽做到一天比一天讓人讨厭的，總不能是自己剛放完假不适應吧？估計“沒見過”是假的，白适南抿了下嘴巴，諱莫如深成這個樣子，連個提示都不給……

總裁助理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李星行和白适南一邊打太極一邊時不時地交鋒。攥着紙頁的林豪實在忍不住，斟酌着插嘴道：“對了白哥，您剛剛說到許竹前輩，我聽說他下個月要開演唱會……”

白适南一時有些摸不清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公事公辦道：“具體的開票時間還沒到，相關的事情還沒全部定下來，你想去看的話我現在也拿不到票。”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林豪頓了頓，“我很崇拜許前輩，想向他學習，但一直沒有這個機會，畢竟白哥您也說我需要在聲樂和舞蹈上下功夫，您看能不能……”

薅羊毛還帶附加條件？幾個菜啊喝成這樣，許竹知道他被你安排成私教嗎？白适南當場愣住。

“我也是這麽想的，舊帶新，都是一個公司的，穩賺不賠的買賣嘛，”李星行看了林豪一眼，語氣和緩，“你不是說許竹下個月有演唱會？我記得他每次都會請神秘嘉賓助演，不如……”

“不行！”白适南瞬間皺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構想，“許竹演唱會的助演嘉賓已經定了，這種演唱會申報的時候就會明确規定總時長和表演節目，不方便臨時變卦，還會被罰款。”

李星行的意思，分明是想炒一波前後輩情誼，借許竹的名氣給林豪造勢。兩個人的唱跳實力和人氣名譽相差太大，而且林豪身上還有個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的“違法亂紀”的隐雷，白适南瘋了才會讓自己手底下的藝人沾上這種風險。

他拒絕得太直接，李星行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頓覺面上挂不住，臉色自然而然地沉了下來：“白總監，你做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

誰做決定草率？莫名其妙地塞個人給我，軟硬兼施，非要讓我帶。要是給我找個好苗子也算你積善行德，但找的是個未來法制咖啊。還說我做決定草率，李禿頂你簡直臉大得能攤出一個夠全地球人吃的煎餅！

白适南心底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漲，皮笑肉不笑道：“許竹的演唱會一直有口皆碑，我作為他的經紀人自然要幫着好好把關。”而不是讓半點數沒有的牛鬼神蛇進去搗亂。

“你這話什麽意思？！”聽懂言外之意的林豪勃然大怒，一時顧不上思考太多，火冒三丈地轉向李星行，“舅舅！他也太目中無人了！”

還真遇到燈下黑了，白适南的目光在眼前兩人的臉上逡巡一遍，他說這似有若無的熟悉感在哪兒，外甥肖舅果然是至理名言！

“你，”被驟然揭穿說謊事實的李星行有些讪讪，但此刻他更多的還是對白适南頂撞自己的憤怒，“我和小豪的關系……原本是他懂事想低調點，也想着體現咱們公司對藝人們一視同仁，也是信任你能做好……但白總監你實在是有些過火！”

白适南：……信任我？好牛，難道我還要跪下謝恩嗎？

李星行重重地甩了下胳膊，從鼻腔裏狠狠地嗤了一聲，冷嘲熱諷道：“我外甥這麽好的苗子你都看不上，想必是在藝人部有更好的人選了，不如讓我和小豪瞧瞧？看看得是什麽好苗子才能入白總監的法眼！”

白适南：……我就說老板這種生物該全部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