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認知差距
第47章 認知差距
白浮親眼見這鼎鼎大名的子母河, 實在是好奇,她忍不住拿瓢從河中舀了一些,後裝入葫蘆裏,貼上封簽擰好塞子, 這讓一旁的度母看得有趣, 不禁調侃。
“朱蛛兒可是動了慈心, 想當母親了?”
“不不不!”白浮搖頭, 一臉汗顏。
度母的話又讓她想起了上個世界, 她和姐妹兩個同是一位母親由無性繁殖而生, 生她們兩個的蛛母可從沒有什麽慈愛之心, 産卵只是為了讓自己手下有人可供使喚,一個蜘蛛族群只能有一個女王, 女王蜘蛛會通過大量産卵的方式孵化自己的後代,留下具有潛力的後代進行培養, 日後收編為部下。
而沒有培養價值的,則會被作為養料,供其他同類蠶食。
等白浮和蜘蛛子合力将控制她倆的母親吞噬之後,女王蜘蛛的稱號以及産卵技能只能給她們兩個中的一個, 白浮直接拒絕選擇退出了, 因為她內心比較軟弱, 沒法自己生了孩子之後将孩子當工具。
“我拿子母河水……”
白浮看了一眼身邊漢家小姐樣貌的度母,故意露出一個陰險的表情, 道:“其實是因為,如果以後我遇到打不過的人, 我就把這河水怼到對方嘴裏, 我就不相信到時候對方還有能力一戰。”
“哈哈哈哈!”綠度母聞言大笑,後指着白浮嗔怪一聲:“調皮。”
後綠度母也開始拿出寶物盛水, 看得白浮一臉莫名,後卻見綠度母神秘一笑,道:“也多謝朱蛛兒開智,我也準備一些,若是有人前來讨嫌,我也将水怼他們嘴裏。”
白浮:“……”
姐姐高興就好。
白浮與度母取了水便打算繼續前去赴宴,不過才剛擡腳,就見度母一把将白浮攔下,并示意她往西邊看。
“那是,提籃觀音?”
白浮有些不明,雖然說她們之前與觀音起了沖突,但也不用這麽……偷偷摸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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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母,雖然那尊者地位高貴,但也不用如此避諱吧?”
綠度母眨了眨眼,她湊到白浮耳邊輕聲道:“我知,但,最近遇到這位尊者,還是莫要湊近的好。”
“為何?”白浮受度母影響,也不禁壓低了聲音。
“嗨,你雖與紮基皆為姊妹,但終究不是沙門中人,且常年在外游歷,因而不知。”度母拉着白浮隐蔽身形,一邊輕聲道:
“也是你們兩個小女娃膽子大,竟然敢在通天河與這位尊者互起沖突,也不怕真将他得罪了。”
白浮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道:“咳,觀音尊者應該不會那麽小氣吧?再說……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默娘。”
畢竟她的地盤在吐蕃,而默娘則是在南海,與普陀相鄰。
“我自然知道。”度母嗔了白浮一眼,後道:“但近日,記得通知你的小友,見到觀音尊者,要離的遠些。”
“您莫要賣關了,請說,請說。”白浮有些急了,拉着度母的衣袖晃了晃催促。
度母一把握住白浮的手,讓她不要作怪,後也不再耽擱,将她所知之事告知:
“哼,自從跟你們兩個人起沖突退讓之後,觀音世尊便去了峨眉山一代散心,尊者素來憂心于民,路過一河時,見那河無橋,也不知怎麽想的,為了籌錢造橋,竟然通告當地百姓,說要抛銀招親,誰若用銀子打中他,他就嫁給誰。”【注1】
啊?
不是?不用這樣吧?就……嗯,那個……行善積德自然是好啊,但不用把自己賠進去吧?
白浮遲疑了半天,這才艱難開口,道:“這……何至于如此?”
度母笑着搖搖頭,道:“自然是仗着藝高而無畏了,但尊者卻忘了世間還有口頭報這一報應,自他開口說出這句話之後,因果可就纏在他身上了。”
聽到這裏,白浮一驚,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所以,他便站在船上,任由那些聞訊而來的達官顯貴用銀子扔他,那些金銀珠寶都無法近他身體,紛紛掉落在船上。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卻來了一個年輕人,他拿出身上僅剩下的幾枚銅錢,砸向尊者時,尊者身上的護心身法直接被破,那幾枚銅錢直接落在了尊者的懷裏。”
說完,度母長舒了口氣,她扭頭認真的告誡白浮,道:“須知這世間禍從口出,你年歲尚輕,必定要謹慎手心,切不可放肆多言,這世上一語成谶的例子不在少數,哪怕是神仙佛陀,也會應谶。”
“是,多謝度母提點。”白浮點頭認真應了,後又忍不住好奇,問:“那,那菩薩真的要和那位年輕人結為夫妻嗎?”
度母瞥了白浮一眼,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說:“那觀音尊者乃是我佛坐下得力之人,怎可能破戒。他當場就顯了真相,是為告訴那少年人自己為何人,但那少年人見了菩薩本相,心中愛慕更甚。無法,觀音尊者只能許諾,将少年人帶回普陀山,讓他護法自身廟宇,當個對面夫妻,卻不能做貼面夫妻。”
說完,度母扭頭看着白浮道:“當時觀音尊者從通天河至娥眉山,一直以提籃之相世人,世人懵懂,自不認得提籃乃是觀音尊者萬千法相之一,只将他當成普通的美麗女子。因而我讓你現在離他遠些,誰也說不好,那尊者會不會将此番因果算在你頭上。”
白浮瞬間嚴陣以待,她點點頭,甚至自發躲在度母身後,一直等那觀音尊者的身影逐漸遠去,兩人這才解除了隐匿自身的法術。
“走吧,我們繼續趕路。”
“好。”
可能是因為先前遇見了觀音尊者,度母這回駕雲要小心了很多,自從她得知白浮的歲數不過一甲子,心中總怕照顧不周讓人欺負了去,到時候可沒法跟紮基交代了。
“菩薩,菩薩,且住,且住!”
度母聞言低頭,看到個大耳長嘴的和尚正追着自己的雲跑,雖然驚訝,但還是停下了,對白浮道:“那便是西行取經的弟子?我記得你與他們有舊?”
白浮見得追攔之人正是八戒,也覺得奇怪,她倒是不奇怪自己在女兒國這邊碰到取經四人,但卻沒想到八戒竟然會來找她。
“女菩薩好找,女菩薩好找。”
見自己成功攔下度母的雲,八戒匆匆趕上,氣喘籲籲的對着度母問安。
“竟然是天蓬元帥,失敬失敬。”度母回禮笑道。
“菩薩有禮了。”八戒用袖子抹了把臉,天知道他瞅見度母的雲之後追了多久。
“敢問天蓬元帥截我祥雲,可是有事?”
“是極,是極,卻是有事,而且還是急事。”八戒說着,小心的瞥了眼度母的神色,後有扭頭看向白浮,道:
“白施主您是不知,我師兄這回是糟了大難了,他給一個母蠍子蜇了個包,現如今痛苦難耐,只能躺在屋裏頭,動都不能動,眼看就是要不行了啊!”
說着,這豬頭用袖子蒙臉,嘤嘤嗚嗚的提前哭起了喪,嚎道:“可憐我的師兄诶,西行取經一路忙,經歷九九八一難,到頭來,落下個英雄凄涼愁雲暗淡,直叫人看了心涼無奈唏噓不已啊!”
這豬頭一頓唱念做打,把白浮看得一愣一愣的,真這麽嚴重嗎?她怎麽記得孫悟空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來着?
白浮心有疑慮,于是也就問了出來。
“我的奶奶诶!”八戒一甩袖子,斥了聲:“什麽話!”
“俗話說,靛青染白布,鹵水點豆腐,禾苗怕蝼蛄,一物降一物!這世間五行相生相克,哪裏就能真的無懈可擊呢。那猴子确實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他從前沒被毒物蜇過啊,你瞧着此番,不就應了劫嗎?”
“啊,這樣啊……”白浮點頭,覺得有道理,也開始跟着擔心起來,問:“可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定當全力以赴。”
“诶,還未嚴重到這個地步,娘娘只要和俺老豬走一遭就是了。”
啊,剛剛說大聖快死了,現在又說沒這麽嚴重,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啊。
八戒說完,也自知失言,小心的瞥了眼一旁似笑非笑的度母,恐她發難,這小白娘娘好哄弄,身邊的佛母可不是好相與的,哥哥啊,弟弟為了你可是拼了!
“度母……”
白浮看着度母欲言又止,她心中總有一種心虛感,但她也不知道這個心虛感到底出自哪,就是有一種,度母會和紮基告狀,但是要告什麽狀,白浮也不知道。
“朱蛛兒自去,那子母河岸風光好,我在此賞閱一番。”度母雙手合十,笑着道。
“多謝度母,我去去就來。”
見白浮這邊說通了,八戒大喜的說了一聲:“我在前邊引路。”後便急匆匆的帶着白浮向他師兄的方向趕去。
一直在屋外守着自己大師兄的悟淨十分焦急的等待着,待他終于瞧見自家二師兄駕雲而來的身影時,心中大喜,趕忙迎上。
“二師兄,你可是找到藥了?”
“到了到了,藥到病除了。”
八戒揮揮手,喘了口氣道。
“藥呢?我且去煎。”
這時,白浮緊跟着從空中落下,便被八戒指着:“諾,這不是藥?”
悟淨與白浮見禮:“女施主安。”
“長老有禮。”白浮見完禮,就被八戒引着指向屋子,說悟空就在屋子裏,讓白浮自己進去。
“二師兄,你說的藥在哪?快給我,我好去煎,師兄等不及了。”
“你急啥,白施主不是進去了嗎?”八戒白了沙僧一眼,沒好氣道。
“可白施主只是去探望,大師兄頭上的毒包還在呢。”悟淨有些急了,這個二師兄,也不知怎麽擡頭看了眼天上,就匆匆忙忙的說要去給師兄找藥,結果找了半天,什麽都沒帶回來。
八戒懶得搭理沙僧,心中嗤了一聲,愚昧。
後因剛剛飛的太急,喉中幹渴,便找碗喝水,結果卻發現,地上一地陶土殘渣。
“沙師弟,這……”
悟淨見此十分難為情,道:“二師兄,我剛剛失手,将喝水的陶碗打碎了。”
八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可真會避重就輕!你分明是把這的家夥事全打碎了!
“走,沙師弟,咱哥倆出去逛逛。”說完,不由分說拉着沙僧就走。
“去哪?”悟淨一臉茫然問。
“買碗去!”
以後都買木碗!除了師傅的紫金缽梆硬扛造,剩下的都沒了。
……
白浮進屋之後,就看見那床榻上的猴子,果然是猴子,即便受了大難也不肯消停,他抱着頭一會兒呲牙咧嘴,一會兒苦痛哀嚎,一會兒挺身而坐,一會兒又趴床上翻滾。
說實話,就這精神頭,根本不像是八戒說的要死的樣子。
“大聖?”
白浮的聲音讓本在床上蛄蛹的悟空全身一僵,他顧不得頭上疼痛,立即跳起來坐直,驚詫道:“你怎的來了?”
“是豬長老請我來的。”
說着,白浮上前走進聞了聞,确實從悟空身上聞到了蠍子的味道,她慢慢擡手靠近,見悟空沒有抵觸的心理後,才輕觸悟空額上的毒瘡。
“還挺厲害。”白浮嫌一直彎腰太累,就挨着悟空坐下。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猴子繃緊全身,老大不自在,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恐白浮誤會自己是嫌棄她。
“是啊,那潑怪,真沒想到她竟給俺老孫來了個回馬槍,她那毒當真厲害,挨一下就讓俺老孫疼到現在。”
悟空眯了眯眼睛,女兒家的手指涼涼的,軟軟的,輕撫過那被毒蜇了的地方,瞬間将那火熱脹痛竟緩解了不少。
猴子本就性格不穩,剛覺得好些就激動起來,可一激動,氣血就上湧直沖腦仁,這麽一下讓頭上毒瘡補足了氣血,來了個猛的。
“嘶——”悟空被頭上毒包發作的巨疼沖得腦子一懵,頓時倒下。
要不是白浮眼疾手快将他攬住,這猴子可就要迎面砸地上了,說不準那頭上的毒包會被磕散,毒液直接遍及全身那才是糟糕。
等悟空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依在白浮懷裏了,第一次和女兒家如此近距離貼緊,猴子心神蕩漾卻又下意識抗拒,但真推開又猶豫,最終只能閉眼假寐,但身後尾巴繃直又放松,炸毛又舒展,不停的掃啊掃的。
白浮自然沒發現猴子那點婉約心思,她就覺得這猴子……嗯,真沉,而且還又硬又隔,要不是全身毛茸茸的,白浮覺得自己可能身上會被隔出淤青來。但想到對方糟了這麽大罪,還是別計較這麽多了。
不過可這是齊天大聖诶,摸一把!
在猴子頭上撸一把,白浮恐對方發覺,便立即道:“大聖,我可以幫你将毒吸出來。”
“嗯?”
悟空還沒反應過來白浮是什麽意思,就被對方板着臉,下一瞬,帶着些濕潤溫熱的感覺便觸及額頭。
白浮張嘴,尖牙微露,用牙尖小心的将那蠍子留下的毒包挑開。她雖然一身雪白看上去無害的模樣,但本質上還是蜘蛛,蜘蛛不僅要擅長結網捕獵,還要有能将獵物殺死的毒液。
那蠍子的毒液确實霸道,但她仿佛行錯了行當,毒液怎能只注重痛苦?煉毒就應該奔着讓獵物在無聲無息之中瞬間死去才對。
白浮雖然不會解毒,但是她自身能力要比那蠍子強,自然能壓制對方。
只不過得小心點,現在嘴下的不是獵物,是她同伴,她得小心別在咬破毒包時把傷口弄得太大。
而白浮看不見的是,被她捧住臉的猴子雙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裏做了好長的建設,才沒讓自己跳起來逃離,否則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天大聖這回真的要當逃兵了。
白浮因害怕自己在給孫大聖清毒時咬下一塊肉來,特別小心,但她卻不知,那種細細啃噬的麻癢,快讓孫大聖整個人都麻了。
如果悟空知道白浮心中所想肯定會大喊讓她利索些,不必顧及其他,否則他快瘋了。
“好了。”等所有餘毒全部清理幹淨,白浮立即退開。
其實白浮現在也意識到剛剛兩個人離得太近了,但事出有因,便也顧及不了太多了,總不能因為所謂的分寸感,讓和自己關系親密的夥伴一直遭罪吧。
而在白浮退開之後,悟空也長舒了口氣,但心裏卻有悵然若失,明明剛剛還特別抗拒,但現如今心裏怎麽還不舍得起來……
呸呸呸!可真是受那國王和老和尚的影響了,怎能擅動妄念,該打,該打!
悟空擡頭,剛想跟白浮說點話,就見白浮喉嚨動了動,将剛剛含在嘴裏的東西盡數咽下。
“你,那腌臜之物怎能下咽,快快吐出來。”悟空急了,他上前,掰着白浮的嘴,就差用手扣了。
白浮一臉莫名,她躲開悟空的手,問:“你的血怎麽會髒呢?”
對白浮來說,小時候為了提升實力什麽東西都吃已是常态,她本來就是毒物,那蠍子毒雖然不夠致命,但卻也是不錯的東西,而且其中還有真仙之境大能的血液。對白浮來說,這可比各種稀奇古怪的魔物要強多了,比如,那個惡臭田螺。
而悟空不知道,他聽了白浮的話,如遭雷劈完全懵了,仿佛變回了石頭,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腦子就只一句話回蕩。
你的血怎會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