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五十只貓貓
第49章 第五十只貓貓
伏黑見哭了一通,當晚發燒到40度退不下來,幾度意識模糊,把五條悟和主治醫生都吓到了。
醫生淩晨從家趕到醫院,調了病房的監控,了解大概經過之後,劈頭蓋臉把五條悟罵了一頓。
“你瘋了啊!這時候惹他做什麽!?你不知道他的術式嗎?他的身體狀況跟心理狀況是正相關的啊!”
無論是反轉術式,還是伏黑見對自己所下的錯覺,都和他的信念堅定程度有關。
一旦他的大腦混亂,術式和咒力都無法順暢運行,那才是麻煩最大的時候。
五條悟一愣。伏黑見有術式?他不是跟普通人差不多,只是能看到咒靈的程度嗎?
醫生見他真的不知道,就一陣頭疼。事關病人的隐私,他也不能單方面和五條悟解釋,“我不知道你和阿見是什麽關系,但如果你接下來還要繼續陪護的話,我把他母親的電話給你,你先把他的基本情況給我了解清楚再說!”
五條悟把伏黑見送來醫院的時候,其實和禪院夫人有過交流,但那時候注意力全在伏黑見和襲擊他的詛咒師身上,基本上就是公事公辦的談了一下合作。
醫生這麽一說,五條悟才意識到。
糟糕……那好像是他未來的丈母娘。
五條少爺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不用,我有聯系方式,我現在就去問!”
雖然大半夜打擾別人實在不是很禮貌,但事情緊急,五條悟也顧不上自己在丈母娘心中的形象了。
好在禪院夫人并沒有因此生氣,得知他的來意之後,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訴了他。
“我自己養大的孩子,我還是很了解的,阿見沒和你說清楚,大概是顧慮術式公開的威力吧。”
禪院夫人點起燈,披上駝色的流蘇披肩,她拉開房間的門,目光穿過檐廊,看向深夜的星空。
“悟,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五條悟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難得收斂在外的張狂,表現出足以令家裏瞠目結舌的乖巧和禮貌,“沒關系,伯母,您想怎麽叫我都可以!”
禪院夫人溫柔地笑了,“其實這事怪我,小見出生的時候,是我沒能一開始就給他一個安全的環境。”
“他承擔了太多和他年齡不相符的責任,所以總是自己考慮很多東西,但是請你相信,他并不是有意想欺騙你。”
“我從來沒沒見過小見這麽在乎一個人,他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為了保護你,因為那孩子就是那樣的傻瓜,為了保護心愛的人,他願意做任何事。”
靠着的牆壁從脊背竄上冷意,五條悟舉着手機,也仰頭看着天上的星光。
良久,他低聲道,“……我也是。”
禪院夫人沒聽清,“嗯?你說什麽?”
五條悟長出一口氣,停了一會,堅定地重複道。
“為了保護阿見,我也願意做任何事。”
五條悟大概和禪院夫人講了半小時的電話,就挂掉回病房去,剛好碰到從門口出來的醫生。
醫生挑眉看他,“你明白怎麽回事了?”
五條悟點點頭,“嗯。”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那就進去吧,現在最能讓他冷靜下來的人,應該就是你了。”
伏黑見燒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貼到自己的腰間。他已經很熱了,不适的想要挪開,但手和腿一動就鑽心的疼,又動不了。
他閉着眼,煩悶地哼唧,直到鼻間鑽進一股甜甜的柑橘味道。
五條悟把胳膊穿過伏黑見的脖頸,攬着他側身躺在旁邊。好在私人病房床夠大,躺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五條悟梳理着少年汗濕的額發,用濕巾幫他擦幹淨,抵着他的額頭,在他耳邊低語。
“沒事了,阿見,我在這裏,我很安全。”
伏黑見的意識不太清醒,他茫然地睜開有些失焦的沙青色眼睛,試圖捕捉視野裏晃動的一抹冰藍色。
“你是……誰?”
“你男朋友。”
五條悟抱着他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伏黑見的情況就好多了,雖然燒沒完全退下來,但是穩定在38度的安全範圍內,除了有點打蔫沒什麽大事。
反而是五條悟被他昨天吓到了,抱着他死活不肯動窩。
“如果阿見死了我就要守活寡了诶,你忍心看世界第一大帥哥終身不娶嗎!?”
伏黑見無奈地用僅剩的右手摸摸貓頭,“我不會死的啦。”
五條悟這次找到了有力證據,“你胡說!昨天晚上沒有我你就死掉了!!”
伏黑見陷入沉思:首先,先不說發燒四十度退不下來會不會死,其次,沒有五條悟,他好像也不至于發燒四十度?
這麽想着,伏黑見又把腦袋往男朋友鎖骨上蹭了蹭。
少年身上甜甜的柑橘味萦繞在鼻尖,胸肌不軟不硬,身體的溫度也剛剛好,不管怎麽想——市面上應該很難找到更舒服的人肉靠枕了。
于是他認真得出結論:“……你說得對。”
“我覺得我的男朋友還是很有必要多留幾天。”
五條悟:“好耶!!”
正準備推門進來查房的醫生:“……”
如果他有錯,可以讓國際醫師聯盟處罰他,而不是讓他一天24小時跟這對狗男男呆在一起!
醫生氣憤地回辦公室整理了一下病例資料,又查了其他幾個病人的房,才拐回來,不情不願地拿着伏黑見的資料簿去推門。
“查房了,你們兩個分開點——”
他推開門,視野倏爾一暗。病房裏拉上了厚重的窗簾,燈也關了,只有空氣淨化器的屏幕還亮着,安靜的一閃一閃。
他的視線向床上掃去,看到兩個相擁而眠的少年。
兩人睡着的樣子都很安靜,五條悟小心地把伏黑見整個護在懷裏,伏黑見唯一能動的那只手抓着他的衣領,偏頭靠着他的胸膛,像只撒嬌的小獸,完全看不出平時飛揚跋扈的模樣,更別提對付咒靈時候那種強大的壓迫感。
現在他們只是兩個依偎着心愛之人,靜靜睡着的少年。
醫生下意識便消了音,他搖了搖頭,輕輕退出去,關上了門。
春天到了,簇簇層層的櫻花被風吹動,花瓣悠然掉落下來。
伏黑見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還是暗的,旁邊卻空了。他揉揉眼睛,聽到細微的說話聲。病房裏獨立的衛生間門半掩着,從門縫透出一道光線。
“……我不去!随便他們找誰去!”
“反正我不可能放阿見自己在這裏。”
“……商量,商量個屁!”
伏黑見在床側摸了摸,抓住把手把病床半搖起來,發出吱呀的聲音。
衛生間裏的聲音果然就停了,接着是一陣嘩啦的水聲,五條悟推門走出來。
伏黑見向他伸出手。
五條少爺靜靜看了他一會,在床邊坐下,側頭把臉放在他的手掌上。
少年的臉頰軟軟的,又熱乎乎,像面包房裏剛出爐的白面包。
伏黑見笑彎眼,撓了撓他的下巴,“乖,你不做任務的話,傑的壓力會很大的。”
五條悟的臉頰鼓起來,良久,他悶悶道,“……嗯。”
五條少爺抓住他的手蹭了蹭,湊近親了親他的臉頰,在他耳邊道,“你再睡一會,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馬上回來哦!!”
伏黑見沒把他的話當真,他知道五條悟已經把高專的同學看做自己的朋友,就算他可以獨善其身,他也不可能抛下自己的朋友,如果他想那樣做,他不會一直在東京讀高專。
而且,這兩者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伏黑見覺得還是高專那邊重要一點。
他本來也打算催五條悟回學校來着。
他不願意對方因為自己受傷影響心情,而且也舍不得把五條悟當成護工用。
伏黑見昨天晚上都沒怎麽睡,五條悟走了之後,他很快就又睡着了。
醫院不是公立的那種,更類似禪院家注資的私人療養院,病房外面就是一片很大的湖,淺灘的地方停了不少水鳥,立着長長的腳,支起白色一長條的身體。
發燒一直不退,伏黑見的頭已經開始疼,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穩。
他聽到水鳥的鳴叫,但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耳鳴,伏黑見茫然地睜開眼,手摸了摸身側。
身邊空蕩蕩的,還有點不習慣。
伏黑見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也支起身體,身前的被子滑落,他用能動的那只手抓起床頭疊好的針織外套,有點笨拙地套上。他不是左撇子,用起左手多少有點麻煩。
這麽一點動作,他已經開始喘起來,不是因為累,是因為挪動的時候,傷口不可避免的傳來疼痛。
伏黑見歇了一會,看向床邊的輪椅,思索着過會怎麽把自己挪過去。
禪院夫人也問過他要不要請護工,但是伏黑見不太确定,請一個陌生人一天24小時觸摸他的身體,他會不會失控把人腦袋砸爛。
反正他力氣大,一只腿一只手也足夠他移動了。
忽然——病房的門被砰地推開,伏黑見一愣。
五條少爺拉着行李箱走進來,高舉起手裏的紙袋,“阿見我給你做了點紙杯蛋糕——阿見!你怎麽自己動了!?”
伏黑見:“……你不要說的好像我詐屍了一樣好不好。”
伏黑見剛吐槽完,五條悟已經扔下行李和紙袋坐到他的旁邊,少年熟練又輕柔地把他攔進懷裏,調整好姿勢,減輕了傷處用力的負擔,“不是跟你說了我很快就回來嘛,怎麽了?上廁所嗎?”
雖然理智上能接受,但薄紅還是浮上臉頰,伏黑見揪住他衣服把頭埋進去,“嗯……”
“大號還是小——”
“五條悟你把我推進去就行了!”
說得太快,腦仁又刺上尖銳的疼痛,伏黑見頭一暈,忍不住吸了口氣。五條悟立馬不逗他了,攏着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口,手掌按上他的太陽穴輕輕揉,“乖哦,沒事沒事,我錯了,我閉嘴……”
伏黑見靠在他身上,這時候才生出幾分實感,他捏了捏五條悟的胳膊,肌肉的觸感十分真實,應該不是做夢。
伏黑見的呼吸都不自覺輕快了一點,他咳了兩聲掩飾,哼唧着撒嬌,“不是讓你回學校嘛,怎麽又回來了?”
五條悟做了個驚喜的手勢:“當當,學校放春假啦~”
伏黑見遲疑:“……你讓五條家逼學校放假了?”
五條悟冤枉:“我沒有!真的正好放假了!!不信你問你同學!京都校也放假了!”
伏黑見還是不太信:“……真的?”
五條少爺一臉誠懇,“真的!絕對不是五條家幹的!我發誓!”
伏黑見“哦”了一聲,勉強相信了他。五條悟抱住伏黑見,輕柔地把他的碎發別到耳後,親昵地從他的額頭親到耳後,“乖,擡擡腿,我帶你去衛生間哦。”
把伏黑見推進衛生間,伏黑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他進去,被拒之門外的五條少爺十分遺憾。
他還想試試幫阿見扶着是什麽感覺呢。
五條少爺靠着衛生間的門蹲下來,翻開手機的蓋子,托起下巴。不過——阿見好傻哦。
當然不會是五條家幹的啦,一個五條家怎麽可能幹得過高層嘛?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想。
那當然,是五條家跟禪院家一起幹的啦~
很好,看來在婆媳關系上,他也是最強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