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骨折根本不是苗龍韻打的
第96章 骨折根本不是苗龍韻打的
米國扭腰市郊, 一間小公寓。
馬修一個人癱在破舊的沙發床上,兩眼無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房間裏沒有開燈, 他什麽也看不見。
“沒錢真難。”半晌,馬修嘴裏咕嚕了一句。
這時,手機“叮咚”一聲。是他的幾年前的華國好室友:“Bro, 最近怎麽樣?”
網絡實在是太方便了,馬修正失眠呢, 就看到高松然的消息。華國正是中午, 他在學校教書, 這會兒發消息來寒暄, 估計閑着慌,找人聊天呢。
或者,想給班裏學生找個便宜的口語外教?
馬修不磨叽,一個語音電話撥了回去。
“你說, 我一個毫無背景和人脈的年輕人,選擇電影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呀?”一上來就是如此消沉, 讓高松然大吃一驚。
哥們別呀,我還想給你貢獻劇本呢!好歹等《尼羅河之夜》拍完再轉行啊!
“別這麽灰心。又不是沒跟你說過,你拍的《騎趣保險》,在我教的班裏人人愛看。現在, 我們班的語文課講到戲劇鑒賞,語文老師都帶着同學們改編你的劇!”
“謝謝你的安慰。電影庫網站裏, 有人評價了這部片子,他們說, 和現實差距實在太大,一看就是沒有經歷過社會敲打的小年輕拍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沒有鄙視你學生的意思,但他們大概對我們米國人的生活不了解吧,才會覺得這部劇有趣。現在回想起來,尤其是當我自己也買了車之後,我發現,保險評估時的定損、事故現場勘查、與治安部溝通……這些工作,都比劇裏面要複雜得多。”
反思了一通,牢騷了一通,馬修終于告訴高松然,為什麽今天這麽晚了,他還在公寓裏輾轉難眠。
原來,馬修正在考慮轉換拍攝題材,最近一邊在劇組打工,一邊找好的故事。
他在網上發現了一部不錯的劇本,可以拍成一部懸疑劇。
然而,作者報價太高了。馬修一個初出茅廬的獨立導演,能拉到的投資極其有限,報價遠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一個月後,這個劇本就被米國一家有名的制片廠以高價買下。
“好故事真的難找,好不容易找到一篇,卻又買不起。我那群演員朋友倒是夠義氣,大家都是小透明,都願意陪我闖。可是我也不是個寫故事的料,沒有好的劇本。”
翻來覆去,馬修最大的問題,他能找到的劇本,無法同時具備“适合他”和“買得起”這兩項條件。
眼見着他糾結不完了,高松然也轉移話題:“你剛才說,你想轉型,改換拍攝題材。跟我說說,想拍什麽?華國校園故事嗎?這個我可能為你提供好多素材呢。”
高松然釋放的善意,馬修感受到了。他笑了笑:“華國校園劇?算了吧,你就別拿我開心了。我在想,導演電影的能力,很多時候是和對生活的體驗相挂鈎的。生活經驗不足,我就不适合現代都市生活的劇本。如果以後還要拍電影,我在大學時輔修過歷史,或許可以拍拍歷史劇。”
高松然一陣興奮:“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酒?”顯然,馬修沒聽說過這個流行于華國的梗,“你忘了嗎?我酒精過敏,就連紅酒炖的菜裏那少得可憐的酒精量。都能讓我難受一整天。”
高松然便将溫雲茵寫小說的事情和馬修如實道來。說到一半,高松然甚至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麽快聯系馬修的,他應該先把溫雲茵寫的故事通讀一遍。
因為,馬修聽了這個故事的題材,就顯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哦,我的上帝!法老國!你的學生眼見好開闊。據我所知,現在市面上有關法老國歷史的電影,基本都是在講古法老國的歷史,古墓探險、豔後情史、與羅馬人的戰争,九成以上都是這些題材。像你學生寫的十九世紀法老歷史,還有奧斯曼帝國統治帶來的影響……在全世界的電影界都很少見吧!哦,或許有,但很可能只在法老國內部發行,沒有翻譯成英語,走上國際舞臺……”
當聽見高松然告訴他,“這故事我也只看到了高潮處,并沒有讀完”時,馬修突然發狠:“你小子,肯定在故意吊我胃口吧?”
到最後,高松然答應馬修,接下來這幾天,不說進行全文翻譯吧,高松然會把溫雲茵的文章內容大致提煉出來給馬修過目。他還要催促寫這個故事的小姑娘,趕緊把結尾寫完。
溫雲茵一激動之下,說願意讓馬修無償拍《尼羅河之夜》,只是她表達對《騎趣保險》喜愛的方式。如果馬修當真想拍,有高松然在其中斡旋,或許能減少中間商賺的差價,但他不可能允許溫雲茵吃虧的。
前些日子讓靳文蕾心神不寧的打流氓事件,也讓治安部調查出了分曉。
那斷了鼻梁骨的小流氓,并不是被苗龍韻踹成這樣的。苗龍韻下腳後,他鼻子只受了點淤傷。
四人灰頭土臉、一身淤青回到住處。也不知是其中一人在哪兒學了點法律知識,聽說苗龍韻去而複返,非說她的行為是防衛過當,給夥伴出了個馊主意。
“都被打成這樣了,回去要被全城的小混混笑話。不如再把傷弄嚴重點,把那個打他的胖姑娘弄進去拘留!清白家世的中學生,家裏肯定不願意讓她蹲班房,肯定會主動出錢找你和解!咱們挨打不能白挨不是?”
另外那個最開始被靳文蕾踢在胫骨上的家夥,一聽就開始找起了趁手的工具,想要照做。
被打那人摸摸鼻子,聽說學生家長可能給錢,有些意動,可眼見另一個夥伴要去找工具把自己的傷弄得更嚴重,又有些猶豫了。
和他關系好的小流氓,也被去而複返的苗龍韻在臉上踹了一腳。他運氣好,只吃了點灰,臉上連淤傷都沒有。
他幫腔道:“咱們四個都挨打了,你腿上不也挨了那漂亮女孩一腳,你幹嘛不自己上,非要讓狼哥來?鼻子那麽脆弱的地方,萬一打出毛病怎麽辦?”
傷了鼻子的家夥越聽越有道理,也嚷嚷起來:“就是,她們回來的時候,你倆都溜號了,就我跟鼠仔還在那兒挨打……”
起先提議的外號叫“阿花”,怎可能聽不出這話裏的陰陽怪氣,夾槍帶棒噴回去:“哎喲,知道你們關系好,也沒必要把我好心當驢肝肺吧!是是是,我倆先跑了,你們留那兒挨打。可你都知道她們回來之後,我倆已經不在那兒了。我給你掰扯一下啊,我們纏上她們,她們正當反擊。說個不好聽的,這會兒就算她們把我們打死了,你我都沒地方說理去!”
“之後那胖女孩回來打人,這才防衛過當呢!我們想在她們身上做文章,從家長那兒弄到錢,可不只能揪着這段時間的動靜?是,你倆挨打了,可也就是你倆傷重了,才能讓治安部找到她們的不是!”
傷了鼻子的“狼哥”一聽有理,連替他說話的“鼠仔”都安靜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們找來一根鐵棒,在“狼哥”本就受傷的鼻子上又來了一下。
一下不夠,兩下。
血紅的液體從鼻子裏汩汩流出,混合着眼淚,狼哥痛得嗷嗷直叫。本來拿棍子那人還打算在來一棍子,鼠仔給攔下了。
阿花說:“狼哥受苦了!這會兒受苦,等治安部把那胖妮子拘留了,咱就都能享清福了!”
狼哥痛得無暇思考,鼠仔卻怎麽咂摸怎麽不對勁:從頭到尾,挨踢的是狼哥,挨棍子的也是狼哥。怎麽就是“咱”享清福了?
不過,狼哥依然血流不止,得先處理了。阿花卻讓鼠仔去報告治安部,舉報那胖姑娘尋釁滋事,防衛過當。
只不過,阿花自忖聰明,完全低估了治安部的刑偵手段。雖然去醫院開具了報告,但他們得意太早,直嚷嚷着要那胖姑娘的家長賠錢。
治安部很快從這夥人的态度中嗅出不對勁來。再次檢驗,發現狼哥的鼻子很像是被金屬硬物打斷的——總不至于苗龍韻是穿着一雙鐵靴子踢人的吧?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接下來就是治安部的主場了。當晚在場的四人分開審訊,鼠仔很快就招了。他承認,是他們那夥人裏最機靈的“鹞子”往狼哥鼻子上打棍子的,出主意的,是那天同樣在場的阿花。
“警官大哥,我真的只是最後負責打電話給你們的,完全沒有參與其中啊!”
在治安部的壓力之下,阿花也交代了:他和三中學生本就有龃龉,聽說幾個女孩也是三中學生,又動了敲詐家長一筆的心思,便教唆狼哥加重自己的傷勢,以此冤枉幾個學生。
涉事人員都受到了治安部的懲處。至此,靳文蕾和苗龍韻的危機解除。
星期五下午基本都是副課,很多同學不當回事,心早就飛回了家,或者周末要出去玩的地方。
下午沒課的,高松然卻呆在辦公室裏。
成為3班的英語老師後,他的空閑時間明顯變少。實驗班的孩子學習态度沒得說,一下課,成批成批的人找到他問問題。
剛從師範院校畢業,又有海外學習的經歷,雖然高松然教學經驗不足,但他給學生解釋問題時,喜歡旁征博引舉例子,而不是死摳枯燥的語法概念,講不明白就讓學生死記硬背。
因而,問他問題的學生感覺還挺受用,甚至有一些外班學生,只要發現自己老師不在,就興沖沖跑來問高松然。
最後一節自習答疑課,辦公桌前圍滿了學生,這讓習慣了10班的松散氣氛的高松然還有些不适應。本來約好這個星期把溫雲茵小說的故事大綱總結出來,翻譯好,再發給馬修,看來又要爽約了。
離放學還有十分鐘,高松然遣散了還圍在桌邊的3班學生,說道:“今天答疑就到這裏吧,我是班主任,放學前還得跟我們班同學交代兩句。”
小高老師嘛,懂的都懂,剛畢業就分到全年級最差的班當班主任,也是夠他受的了。3班學生也知趣,反正辦公室裏還有別的英語老師在答疑,就算是不認識的老師,遇到同學問學習上的問題,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高松然急着在放學前回班。倒不是擔心10班孩子們會出事。只不過,餘老師和孫志亮約好這周末去一趟農科院。
退休返聘的生物老師,突然約自己去農科院?遇到這麽奇怪的事情,孫志亮怎麽都沒來找班主任問問情況?
這不科學!是高松然平時“知心大哥哥”的形象沒扮演好,還是孫志亮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都希望和孫志亮确認一下。
來到10班門外,大部分同學已經把桌上收拾得幹幹淨淨,就等下課鈴響的那一秒,狼奔豕突,沖出教室。
孫志亮也是其中之一。不過,見到走廊上的高松然,孫志亮就停下了收拾書包的手。看樣子,他還是打算和班主任聊聊的。
下課鈴響,不少同學走出教室才看見高松然。歡快地和班主任老師打了個招呼,下一秒就不見了蹤影。
孫志亮背上書包,走向走廊,卻發現有個同學搶在了自己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