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丁悅:我沒抄
第38章 丁悅:我沒抄
曹毅不明所以地接過紙條。上面是11個數字, 像個手機號。
他疑惑地看向龔秋。後者微笑:“這是我教練的電話。說起來也巧,我的教練也姓曹。一會兒我會告訴他,我認識了一個很有天賦的棋手, 适合他進一步指導。下周, 你可以和他接觸一下。”
曹毅有些不知所措:“大,大佬,你不想教我了嗎?我覺得跟你下棋, 我學得特別快啊!”
兩個跟班也納悶:龔秋放着400塊一小時的錢不掙,要把曹毅這個冤大頭初學者讓出去?
或許大佬想報師恩吧。果然是大佬, 不糾結一時的得失, 高風亮節啊!
龔秋接下來一句話, 讓腦補中的跟班們呆愣當場:“從我這裏, 你很快就學不到東西了。”
包括曹毅在內,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見場面僵住了,龔秋覺得要補充說明一下:“你的進步非常快。上周和你下棋,能看出, 你的路數和入門教材上的例子差不多。所以,我只當你是個背了定式就以為掌握圍棋精髓的狂妄初學者——別誤會,這樣的初學者, 我在少年宮見到太多太多了。”
“可是今天,只相隔一星期的時間,你的攻殺、防守、大局觀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該激進時足夠大膽, 該穩重時見好就收。這是光靠背書背不出來的,只有在無數次實戰中總結, 才能達到這個境界。說到這兒,我想确認一件事。”
曹毅張大了嘴。龔秋一直都是那麽高冷的形象, 他從來沒聽龔秋一口氣說出那麽多話。
還全是誇自己厲害的!
“呃,大,大佬你問。”曹毅驚訝得都有些結巴了。
“你在半個月前,真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項運動嗎?這半個月,除了跟我下棋,你真的是靠看教材,再在網上跟網友下棋來提高的嗎?”
面對龔秋的問題,曹毅老實回答:“唔,真沒有。小學四年級暑假,我媽曾經給我報過一對一的圍棋興趣班,就在離家五百米的少年宮,聽說還是個很厲害的少兒啓蒙老師。但是,第一節課,我在外面和小夥伴打街機,徹底忘了還要上課。第二節課,我倒是想起來要去上課了,可卻空着雙手,忘了帶老師要求的講義。第三節課,我前一天打游戲睡得太晚,上課直接睡着了。那老師暴跳如雷,說什麽也不教我了。所以,要說我正式接觸圍棋,的确是不久前。我本來就愛打游戲嘛,在手機上找了幾個教程app,又下了幾個對弈的app……就是這麽練的。”
此時的龔秋,心中就只剩下了“牛叉”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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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了維持自己高冷男神的人設,龔秋還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說道:“只跟網友下,就能在一星期內進步那麽多,說明你的歸納總結能力非常強。上周讓十六子,今天一盤讓九子,一盤不讓子,你都讓我好幾次出現了自己要輸的幻覺。”
曹毅拱拱手:“大佬承讓。”
這時候,他對龔秋的好感再次恢複。這人除了愛裝一點,口頭上不願認輸之外,倒不是個自私的人。
要知道,有的人将身邊所有人都看作競争對手,若是出現了一個天賦極高的同行,恨不得早早将其踩在腳下,讓別人不要同自己走一條路。
別說主動引薦老師了,這些人看着有天賦的新人,眼睛紅得随時都要滴出血來,自然不舍得半句鼓勵言語。
龔秋繼續道:“光靠自己複盤還不夠,有些時候,如果有個高手給你點撥,哪怕就是一兩句話,都能讓你醍醐灌頂,水平更上一層樓。我教教小孩可以,教你這樣天賦異禀的準成年人,心裏還是發虛。所以,我把曹老師的電話給你,相信他會是更适合指導你的人。”
大佬都說得那麽誠懇了,曹毅要是再推讓,未免顯得太虛僞做作。
曹毅開心地收下字條,又恭恭敬敬地給龔秋鞠了個躬——畢竟,龔秋是自己的啓蒙老師嘛!
這個周末就這麽毫無波瀾地過去了。
周一上午,高松然看到,朱家榮已經坐回了普通的桌椅,那把特制躺椅被折疊起來,放在教室後面。
田潼曦幾次路過,都想把那椅子放下來,自己躺上去。可惜,朱家榮坐最後一排,空間足夠,而第四排的田潼曦身後有人,不具備這個條件。
不用坐躺椅,說明朱家榮傷勢有所好轉,高松然很是欣慰。
“去看了傳說中的康複科神醫沒?他怎麽說?”早讀課,高松然來到教室後面,關心朱家榮的情況。
朱家榮兩眼放光:“太神奇了!”
聲音有點大,隔着一條過道的顧凱興頻頻側目。
“那梁醫生給我渾身上下測量了一番,發現我兩條腿不一樣長!差了也就一厘米吧,但就是這麽點差別,導致我這麽多年來,身體都是歪的,還有輕微的脊柱側彎。我跑步的時候,左右兩邊發力不均,是造成反複傷病的一個因素。真的,以前也看過不少醫生,卻沒有任何人這麽跟我說過。”
高松然吃驚:“脊柱側彎?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啊!”
朱家榮心态倒還很平穩:“沒事兒,芽麥減國的短跑飛人也有脊柱側彎,他不照樣瘋狂破紀錄?不過,高老師,這次看梁醫生,最讓我意外的不是診斷出脊柱側彎,而是他幫我緩解傷痛的手法!對了,他原封不動地教給我了,老師,我展示一下!”
憑借記憶,朱家榮從胯骨沿着大腿外側向下,用指關節往下按。按到膝蓋外側,朱家榮把手拳頭握緊,指關節在膝蓋外側的皮膚來回按摩。
他的臉上露出痛苦又舒适的表情。
來回按了一圈,朱家榮又轉到左邊,用左手同樣來了一遍。按摩結束,朱家榮喜笑顏開:“舒爽!老師,你久坐,也可以試試這個手法,幫助血液循環的!梁醫生讓我下周再去找他,再教我幾招!”
看樣子,朱家榮在學習“摸骨”的道路上,已經遇見了良師。
高松然心情很好。
然而,下午,當上周的物理競賽班選拔考試成績出爐時,他的心情就美麗不起來了。
吳震寰排名第三,在前排幾乎全是實驗班學生的名單上,實屬吸睛。可惜吳震寰的優異成績無法掩蓋10班整體拉胯的事實——
除了吳震寰,全軍覆沒。
起初,高松然對這個結果并不算意外。畢竟,除了似乎有力學天賦的丁悅,其他人都是趕鴨子上架的。
而物理競賽選拔,肯定不會只盯着受力分析的知識點考,丁悅并不擅長的電磁學、能量守恒等,也許就是把她的分數拉低的考點。
可丁悅自己對這個結果很不服氣。下午放學,她第一時間來到辦公室,想要找物理林老師說理。
林老師最後一節有課,此時還在另一個班,盡心盡責地給學生答疑解惑。
見丁悅氣鼓鼓的樣子,高松然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失敗是成功之母,競賽班又不嚴格禁止旁聽,你真有興趣的話,低調一點,去旁聽就是了。”
丁悅撇嘴,很是不忿:“考完之後,我和在1班的初中同學李蘊佳對了對答案。她做出來的題目,我都做出來了,答案相差也不多。而我呢,還比她多做了兩道大題。那兩道大題我也問過吳震寰,我做的是對的。所以我就很納悶嘛,吳震寰上榜毫無意外,可我的成績應該比李蘊佳好,為什麽她在榜上末尾的位置,我卻連榜都沒上?”
從之前和生物老師當堂吵架就可以看出,丁悅就是一個較真又要強的姑娘,遇到不對勁的事情,她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決不罷休。
“行,你在這兒等着。哎,林老師來了!不如問問他?”背對辦公室門口的丁悅沒看見,高松然卻看見了。
林鵬老師正大踏步從外面進來,手上捧着一疊作業本。
丁悅趕緊上前。
林老師31歲,也算年輕教師,平時慣常和同學們插科打诨。此刻見到丁悅湊上來,他的臉卻拉了下來。
一開口,讓丁悅既難堪又不解。
“丁悅,再想上競賽班,你也不能作弊呀!雖然不是正規考試,但抄別人的答案,還是違規的。唉,虧得我還推薦你去考試,你這讓我一張臉往哪兒擱啊……”
林老師是壓低聲音說的,可他天生嗓門大,壓低聲音也能讓周圍幾個還在辦公室裏的老師聽見。他們紛紛看向林老師和丁悅的方向。
丁悅一時愣住了。作弊?抄答案?說的是她丁悅?
“林老師,我沒有抄別人的答案啊。監考的是邵老師,他怕是認錯人了吧?”丁悅辯解。
林老師放下手上的作業本,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要再我說明白一點嗎?你的選拔賽試卷答案,和3班翁超同學高度雷同。錯的題目一樣,就連大題的解題步驟都一樣。”
翁超?丁悅納悶。這誰呀?
“我不認識他,我也根本沒抄過任何人的答案!”見周圍不少老師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丁悅不悅了。
高松然知道,丁悅是個很要強的孩子,她的自尊心根本不允許她行此等蠅營狗茍之事。
于是,高松然問道:“林老師,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丁悅是個很認真的孩子。再說了,兩份試卷雷同,憑什麽斷定抄襲的是她,而不是3班的那個同學?”
林老師并沒有并沒有參與這兩份試卷的批改,只是在所有分數出來之後,從物理教研組組長那裏得知,兩份試卷雷同,10班丁悅抄襲了3班翁超。
所以,即使丁悅分數達标,依然被取消資格。
林老師以為,既然教研組組長都這麽說了,肯定經過調查才下了這個結論,于是并沒有深究原因。
高松然這麽一提醒,林老師也覺得自己有些草率:是啊,就因為翁超是實驗班的,丁悅是“差班”的,兩份答卷雷同,就默認是丁悅抄襲嗎?
改卷老師、組長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先入為主了呢?
見高松然堅定地站在自己一邊,而林老師臉上似乎露出一絲猶疑,丁悅的底氣更足了:“林老師,我不知道翁超是誰,在3班我也沒什麽認識的同學。我只能發誓,要是我抄了別人的,天打雷劈!”
林老師:“不至于不至于……”
高松然提議道:“不如再給兩個學生一份當時的試卷,都重新做一次,誰抄襲誰的,不就見真章了?”
丁悅和高松然都如此自信,難堪的變成林老師了。他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電話。
“稍等,我去跟組長确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