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松然多了個外號——自己取的
第7章 高松然多了個外號——自己取的
剛才那自欺欺人的舉動,只把淚水擦幹,根本掩藏不住哭泣的痕跡。
“等等。”等秦添走到自己面前,高松然攔住她,從褲袋掏出一包紙,“眼睛紅了,去用冷水沖一沖吧。”
高松然語氣平和,聽不出一點嫌棄,只有關切。秦添也不多話,只怔怔地點頭,也不再往教室裏走。
秦添接過紙巾,抽了抽鼻子,猛地,又哭了出來。
這時,巡視晚自習的年級組長邵老師正好經過。
驚異于10班異常安靜的氛圍,年級組長看到了後門陰影裏的高松然,正想朝高松然豎個大拇指,卻見他身邊還有個哭鼻子的女生。
年級組長警惕起來。送走過那麽多屆學生,他哪會不知道,高中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紀?一個人煲完電話粥就哭這麽慘,多半是被電話另一端的臭小子辜負了。
唉,這些違規早戀的小孩,一定要嚴格處理!
他不認識秦添,卻暗自下了結論,語氣自然變得嚴厲,問道:“怎麽了?哭得跟丢了魂似的?”
高松然也不知秦添為何而哭,但他覺得年級組長冷若冰霜的問話,并不讓人舒服。
十幾歲的大孩子哭成這樣,心理防線本來就很脆弱了,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來自長輩的刨根問底或者責難。
學生哭,班主任得了解情況,但不是現在。
現在,她需要個人空間和情感支持。
見秦添依然抽泣不已,高松然編了個理由,想把邵老師搪塞過去:“高中學科知識量陡然加大,她學習壓力也有點大。跟家人傾訴了,他們卻不理解,只好自己宣洩一下。邵老師,沒事的。”
雖然學習壓力肯定不是秦添最主要的淚腺刺激源,但高松然了解過全班同學的情況,秦添在初中時是尖子生,進了重點高中,卻只能排名年級中游,心理有落差,也是人之常情。
Advertisement
這是個合理的、可以用來糊弄年級組長的借口。
班主任都這麽說了,年級組長信以為真。
他收起了剛才教訓人的口氣,反倒安慰起秦添來:“同學啊,這才開學一個月,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啦。像你這樣要強的孩子,肯定能适應新的生活學習環境的。”
他又轉向高松然:“小高,辛苦你了啊!”
高松然默然,目送年級組長的背影,晃向教學樓另一側。
這麽一分心,秦添的眼淚水好像暫時止住了。高松然也沒說話,只站在盯着地面發呆的秦添旁邊,默默陪着她。
良久,秦添又摘下眼鏡,這一次,她用了高老師的紙巾擦眼睛。
戴上眼鏡,她擡頭,嗫嚅起來:“高老師,你說得真沒錯,我學習壓力是挺大的。化學課的什麽摩爾質量,我上了一個月都沒弄明白,還有英語課的直接引語間接引語,我也老做錯……”
哈?為了給秦添解圍,在年級組長面前瞎編了“學習壓力大”的理由,難不成真蒙對了?
不過秦添話鋒一轉,繼續說:“高中的課,我自己還沒學明白呢,他們就叫我教別人賺錢?”
“他們”指的一定是秦添那對重男輕女的父母。
秦家姐弟三人,二妹秦楠上初二,小弟秦謝四年級。和諸多相似結構的家庭一樣,家裏有了小兒子,之前出生的女兒便不再是女兒,變成了給弟弟掙錢的工具。
到底是受過教育的城裏人,秦添父母倒沒離譜到讓女兒辍學,但就在剛剛過去的暑假,他們都逼着秦添出去找地方打工。
“我晚上學一年,已經滿了16,的确可以打工了。可是,初中畢業,好多同學都全家出去旅游,而我呢,一會兒在超市扮玩偶,一會兒發傳單、做奶茶,兩個多月的時間只休息了半個月。就這半個月,每天在家還要被唠叨,說我‘懶骨頭’、‘不上進’……”
見秦添終于打開話匣子,高松然也義憤填膺,開始附和:“不上進?不上進能考上三中?怎麽,忙了一個夏天他們還不滿意,你開學了都要你繼續兼//職?”
“是啊,剛才跟家裏通電話,我爸說,三中是個人人都想進的重點學校,要珍惜在這裏學習的好機會。原以為他終于願意鼓勵我兩句了,沒想到,他說進了三中,出去找兼//職就可以不用局限在體力勞動上了,可以考慮給初中生家教。我爸同事的小孩考上首都大學,給高中生補課,一小時兩百塊呢。他說,我只是高中生,不指望拿那麽多,一小時一百塊總得有的吧。他還說,弟弟上高年級了,家裏還要給他培養幾門特長,之後給我的生活費會逐漸減少,美其名曰,早點培養我獨立的能力。”
秦添不再掉眼淚。說得越多,憤怒與不公的情緒就越占上風。
沒見過這麽舍本逐末的家長啊!孩子争氣,考上重點高中,不僅不激勵孩子好好學習,反而用減少生活費的方式,逼着孩子分心做兼職。
那些生活條件不好、竭盡全力也無法提供全額生活費的家庭,這麽做還情有可原。秦添一家屬于普通小康家庭,兒子要報興趣班,女兒上高中的錢還要自己掙,屬實過分了。
“暑假掙來的錢要麽上交,要麽被弟弟要去買零食和玩具,他們就沒準備給我留一分錢。”
聽着秦添回憶成長經歷,高松然為她感到難受。
家本該是個充滿溫暖的地方,能讓人在壓力巨大的時候幫忙排解。可她家劍走偏鋒,不僅不為她提供情感上的支持,非要添一把火。
“高老師,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秦添一口氣又說了不少令人心碎的往事,漸漸平靜下來,開始了自我反思,“剛才一激動,眼淚就止不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真希望自己控制情緒的能力別那麽差。”
高松然淡然一笑,故意用有些誇張的語氣說道:“沒什麽,我像你那麽大的時候,每次數學月考結束都要哭一場呢。”
秦添被高松然故作老成的樣子逗樂了:“像我這麽大的時候?老師,你沒比我們大多少,可這語氣,聽起來感覺你都修道成仙了。”
高松然樂于繼續接梗:“呀,被你發現了!小秦師妹,可千萬要替老道,啊不,老師保密啊。”
秦添忍不住笑了。鼻涕泡噴出來的前一秒,她趕緊用紙巾遮上。
“人都是有情緒的,堵不如疏,偶爾哭一場也是發洩,并不丢人。”笑話講完,高松然正色,“不過,眼淚要用幹淨紙巾擦,袖子上多髒啊,感染了可不好。傷心的事情總會過去,若是因為傷心,對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可就不值當了。”
唉,剛教了自己一星期課、剛當上班主任一天的高老師,對自己的關心都超過了父母。秦添黯然,卻又別扭地藏起了這一絲失望。
她不想讓這麽溫柔的高老師再為自己擔心了。
只聽高松然繼續道:“還有,別忘記你現在的憤怒和委屈,但不要讓它們反複傷害你。讓它們成為你披荊斬棘的利劍吧。”
利劍。秦添默默念叨起來。
我會變得強大,讓此刻看起來難以跨越的坎坷,以後都成為人生中的一朵小浪花。
【在宿主的引導下,學生[秦添]對你的信任度大幅提升,獲得春雨點60點】
秦添的腫眼泡已經消去大半,回到班上的時候,有同學擡頭看了她一眼,也沒看出她流過淚。
高松然盯着剛坐下的秦添的背影,看似發呆,內心卻抓狂。
“砝碼?砝碼是什麽天賦?!一個難搞的‘噴子’還不夠,又來了個不知所謂的‘砝碼’?”
花50點春雨點,外加一張折價券,高松然在桃李商城購買了一次開“天眼”的機會,并立刻用在了秦添身上。
這個姑娘對未來有憧憬,也有些迷茫,越早帶她走上最合适的職業發展道路,她就能越早擺脫原生家庭的傷害。
說俗氣一點,等她掙了錢,就不用再受家裏的委屈了。
展現在高松然面前的“砝碼”二字,卻讓他着實摸不着頭腦。他的第一反應是法官、律師這類角色,砝碼稱重,天平嘛。
但秦添的理科成績遠強于文科,不擅長背書,能言善辯四個字也和她從不搭邊。她擅長的科目是生物,中考生物滿分,剛加入高中生物學科競賽培訓班。
怎麽看都是個科研人才,和法律類的職業沾不上邊。
或許“砝碼”就在暗示生物相關的專業,畢竟稱量各種材料的質量,确保配比正确,也是生物實驗中的重要一環?
可現在的電子秤,能精确到小數點後好幾位,誰還用砝碼天平稱重呀?
又或許系統在玩文字游戲,“砝碼”還有別的象征意味?
秦添的的天賦到底是什麽,高松然還需要進一步觀察,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秦添不擅長什麽。
——保密。
第二天,來辦公室送作業的楊陶璐,就不再喊他“高老師”了。
“尊貴的高道長,這是班上同學今日的作業,弟子特地前來獻上。”
高松然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怎麽,前幾天剛被系統附了身,今天又穿進哪本玄幻修仙小說裏了?
可楊陶璐還是那個課代表,穿着現代高中校服。對面桌懷了孕的小蘇老師也是熟人,聽到這裏的動靜在偷笑呢。總不能大家一起穿了吧?
“呃,謝謝,辛苦了。”高松然尴尬地擠出幾個字。
楊陶璐好像玩上瘾了:“承蒙道長誇獎,弟子感激不盡。弟子才疏學淺,但定當竭盡所能,若道長還有其它指示,還望道長開示。”
看着高松然尴尬的笑,楊陶璐詭計得逞,偷笑着離開了辦公樓。
高松然這才反應過來:好你個秦添,讓你保密本老道的身份,你怎麽還給說出去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