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視劇主題曲
電視劇主題曲
一早,天空罩着輕紗般的雲朵,日頭像還沒睡醒的孩子,遮遮掩掩躲在雲層,露着半張臉,懶洋洋灑着光。
成十亦一邊穿衣服,嘴裏哼着她正在譜的唱片裏那曲兒。
民宿還算安靜,加上盛楠不允許其他人大聲喧嘩吵到莫冉,連民宿外的那條窄河,都小心翼翼的淌着。
兩人的房間挨得近,成十亦此時忘情的吟唱,四肢不自覺的跟着節奏扭動。
莫冉原本倚着小木窗看着外面的遠山,聽那幾句略顯不妥的歌詞被小姑娘唱的更纏綿。
水潤清冷的眸底閃了閃,身子也跟着動了兩下,一只手臂垂在下面,另一只手橫在腰前,輕覆在上。
眼睛還是盯着遠處的山,不知在想什麽。
白雪将準備好的蜂蜜水遞到她手裏:“我去告訴她別唱了。”
“不用,聽聽也不錯。”
裝蜂蜜水的玻璃杯晶瑩,她微微傾斜杯子嗅了嗅,又将薄薄的杯壁貼上唇瓣抿了一口。
嘴角不自覺上揚:“今天泡的比以往甜。”
白雪一怔,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操作流程,水和蜂蜜都是嚴格按照比例放的,水溫也是親自測量的。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怎麽會甜?
要問白雪最緊張的事,就是莫冉對她遞去食物的評價,莫冉惜字如金,只有不滿意的時候會說一兩句,這也代表她會扣獎金。
誰知莫冉又說:“以後就按照這個标準泡吧,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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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
影視基地外面,一些莫冉的粉絲等候多時,待車子一到,湧向前來。
【莫冉拍攝順利】
【莫冉我愛你】
【莫守成歸一路長虹】
【期待《绮夢雙花》上映】
安保終于疏開了一條路,白雪一手護在莫冉周圍,嘴裏不停引導粉絲保持秩序。
【成十亦好美!】
像是扯着嗓子喊得,聲音之大,成十亦心也緊張的撲騰跳了兩下。
莫冉回頭看她,嘴角微張:“別緊張,跟緊我。”
拍攝現場,張曉手裏端着一杯荒野老枞,帶着一群人在研究攝像機的安放和軌道的位置。
成十亦換好戲裝,扭着纖纖細腰從她身邊走過去,嘴裏哼着那半首曲兒。
碰巧張曉此時正将茶杯往嘴裏送,嘴巴剛碰到茶水,着實燙了一下。
“嘶!”張曉瞅了瞅裏面散開的棕色葉子,又擡眸看了看成十亦走過的方向。
“诶,成十亦,你等...”她想問,你哼那是什麽曲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工作人員拽走繼續研究機位。
準備就緒,等到現場熾熱的燈光打到臉上的時候,成十亦才意識到,這個舞臺和她熟悉的演唱會不一樣。
演唱會上,她每一次發聲,每一個舞蹈動作,都能引着粉絲的尖叫歡呼,那時候她有無拘無束的力量。
現在不一樣,她沒有為她吶喊的粉絲,甚至現場靜的可怕。
碩大冰冷的攝像機前,找不到讓她如魚得水的感覺。
而搭戲的其他演員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名氣和作品,此時個個神态自若。
她便略微顯得突兀。
好在和黎煙學了一些演技功底和面對攝像機的技巧,眼前的戲份大多也勉強說的過去。
拍攝卡在女将軍闖進更衣間那兒,舞女衣服半褪狀态,這是成十亦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衣着暴露。
燈光熾熱,映着她後背細小無助的汗珠。
張曉坐在監視器後面,無奈再次叫停拍攝。莫冉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成十亦身上。
片場工作人員來回穿梭調整細節,像無形的織網者,将兩人緊緊圈在裏面。
成十亦縮在那件外套下,一只手在胸前拽着衣襟,問她:“你第一次拍戲時緊張嗎?”
“嗯,我那時覺得連攝像機都在嘲笑我。”
她往前湊到她耳邊:“你想知道我怎麽克服的嗎?”
“想。”
莫冉一只手掩着自己的嘴,小聲說:“你看那些工作人員,一絲不茍的表情,是不是有時候很像練習室裏方方正正的鏡子。”
她順着莫冉手指望過去,張曉正站在一臺冰冷的攝像機旁,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倆。
成十亦擡起另只手,掩着嘴角笑了笑:“嗯,有點兒像。”
“所以,你可以暫時把他們和那些機器,當成練習室的鏡子。”
“你現在是舞女,和将軍相遇的時候,現場沒有工作人員,試試入戲。”
成十亦眸光低了低,擠出幾個字:“你可以抱抱我嗎?”
短暫的凝滞,莫冉将她摟進懷裏,擁抱魔法一樣帶走了後背細細的汗珠兒。
原本忙碌到目不斜視的工作人員,此時紛紛如身側長了眼睛般,頓住腳步,齊刷刷看着兩個人。
片場一瞬的安靜。
張曉在一旁給自己加旁白:“诶,忙你們的,人家試戲呢,看什麽?”
工作人員恢複如常,成十亦額頭悄悄往她肩膀裏縮了縮,幅度很小的蹭了蹭。
無人察覺。
拍攝重新開始,女将軍突然闖進,将衣服半褪的舞女護在懷裏。
追蹤而至的敵人朝這邊瞅了兩眼,像吐槽又帶着羨慕:“現在這富家子弟玩的可真花啊。”
舞女還了衣服轉身離開,将軍怔在原地,望着她扭動的腰肢越來越遠,世界在這一刻靜止。
從張曉微微上揚的嘴角可以看出,她很滿意。
換下戲服,成十亦跟在莫冉旁邊往片場外走,總感覺側面有雙眼睛盯着她,一扭頭,張曉躲在休息室門後朝她招手。
那是劇組臨時搭建的休息室,不過這不重要,成十亦疑惑的是,堂堂導演,怎麽總和做賊一樣?
莫冉眯了眯眼,心裏倒是和成十亦的想法一樣,對她說:“去看看。”
休息室裏全是張曉那荒山老枞的味道,她将成十亦拽進會議室,關了門。
一張臉迫不及待:“十亦,你之前哼的那曲子叫什麽,沒聽過呢。”
成十亦:“???”短暫思考,才明白她說的是哪首。
“我随便哼的,還沒譜完呢。”
“現在可以唱一下給我聽聽嗎?”
“不好意思張導,不可以。”那是她寫給莫冉的,譜完要第一個唱給莫冉聽才行。
張曉:“....”也沒生氣,有點才華的人都有個性,她理解。
又說:“沒譜完好啊,我想讓這首歌當這部劇的主題曲。”
“啊?”成十亦想了想曲子的歌詞:“不太好吧。”
張曉搖搖頭:“雖然我只聽你哼了幾句,卻覺得這首曲風很适合那個年代,你考慮一下。”
她從熱搜上了解過成十亦在音樂上的天賦,品了一口手裏的荒野老枞,神秘兮兮道:“另外給你主題曲的報酬。”
“張導,我會認真考慮。”
“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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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裏,成十亦坐在木桌前,面前放着那半首譜子,腦子裏是張曉說的話。
張曉說的沒錯,這首曲子确實很适合那個年代,甚至和劇本的主題都很貼合。
某種程度上,她很佩服張曉,是個擅于觀察的有心人,也像經歷過很多故事的女人。
就像她總是握在手裏那杯荒野老枞,寫滿歲月的痕跡。
只是和她的年紀輕輕不相符。
床邊的牆響起“咚~咚咚”的聲音,她扭頭瞅了瞅,敲牆打招呼,在兩個姑娘間已經形成某種默契。
她跑到床邊,在同樣的位置仿着莫冉的節奏,回敲了過去,又随手裹了件薄外套出了門。
門從裏面打開,莫冉穿了一件銀灰色真絲睡衣,弱弱的夜燈下,渾身泛着淡淡的波紋狀的光,頭發自然垂在兩側。
像個“會在晚上變換光影的女妖”
成十亦站在玄關處看她,聲音輕輕的:“我來問你個事。”
“噢?什麽事?”
她将張曉找她聊的主題曲一事講給莫冉聽,問她:“你怎麽說?”
一絲不茍的認真樣,倒是真的來找她談事情的。
莫冉踱到桌前坐下,将燈調亮了些,拿起桌上的梳子梳起頭,問她:“為什麽想知道我的意見?”
她走到莫冉身後停下:“因為,那張唱片,是你發現的。”
而我想譜完那曲子也是因為你說好聽。
梳齒上挂了幾根碎發,莫冉手指輕輕一攆,放到梳妝臺旁邊。
她梳頭的樣子溫婉動人,成十亦盯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想幫你梳頭,可以嗎?”
“嗯。”
成十亦接過木梳,才發現上面淺淺的雕着小花兒,很是精美。
她梳得格外小心,每次梳齒緩緩插進發絲間,都像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莫冉微微側了側臉看她:“你來問我,應該已經有想法了吧?”
她繼續梳着頭,身子往前湊了湊,緊貼着莫冉後腦的發絲,聽她繼續說:
“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我們沒有機會見到,比如那部劇,如果不是張曉淘來,那故事會一直掩蓋在時光裏,最終消失。”
“還比如,原本該很美好的感情,卻因一方的冷落,而破碎。”
莫冉說這句話時,蜷了蜷手指,淺淺的指甲嵌進掌心。
她和成十亦的感情,如果不是她有幸重來一次,便只有悲劇的結局了。
“那首歌很好聽,該同這部劇一起,被更多的人聽到,不是嗎?”
成十亦臉上挂着笑,她在開心,莫冉和她的想法一樣。
“那,我譜完,第一個唱給你聽。”
“好啊,小姑娘,我等着。”
走廊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成十亦捏着梳子的手一緊,緊張的往外瞅了瞅。
那腳步聲在莫冉門外停下,敲了敲門:“姐,數據線我給你拿來了,開下門。”
成十亦飛快轉動腦瓜,在屋裏尋找藏身之處。
莫冉指了指床,小聲出着主意:“去床上蓋好被子。”
起身踱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拉開了門。像是知道白雪要闖進來,只開了半張臉大小的縫隙。
人對狹小的空間總是不自覺充滿好奇,即使她知道裏面可能沒什麽。
網上不是總有人說,每一處歷史古跡裏面,鎖起來的庭院才是真正的歷史,總是能惹人駐足,趴在門縫往裏窺探。
莫冉拍了下她的胳膊:“喂,看什麽呢?”
白雪尴尬笑笑,同她道了別,直到走廊吱呀的聲音越來越遠,成十亦才掀開被子露出半張臉,看着莫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