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開機,祈願
開機,祈願
四月,天空湛藍如洗,嫩綠的葉芽兒帶着對世界的渴望,悄悄探着頭。
電視劇《绮夢雙花》正式開機。
百多年之前,兩朵花兒并蒂而生,似真似幻,花瓣輕輕觸碰彼此,各自綻放卻緊緊相依。
取景地選在金市影視拍攝基地,張曉手拿一把金剪刀,剪開了中間的大紅綢帶,彩帶紛飛。
影視基地有一棵古老的祈願樹,樹幹粗壯,也算見證了無數故事的開始和結束。
古樹枝頭挂着數不清的紅絲帶,裝着來來往往劇組裏每個人的小心願。
成十亦從兜裏摸出一張小卡片,工工整整寫上心願,小心折了折,用一根紅紅的絲帶将它纏好,挂上枝頭。
“寫的什麽,小姑娘。”
“你呢?你寫了什麽?”
莫冉挑挑眉,将自己的紅絲帶纏好,又挨着她那個挂上,搖了搖頭:“不能說,說了不靈了。”
“哦,那我也不告訴你。”調皮中帶着一點不滿。
擡頭看了看自己的絲帶,問莫冉:“這個...靈驗嗎?”
“當然,樹能聽到我們的聲音。”
“那,你以前拍戲,也都祈願了嗎?”
莫冉的笑淡淡的:“沒有呢,我也是第一次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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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不知名的鳥兒飛來落在枝頭,歪着頭看她們,撲棱幾下翅膀,飛走了。
“第一次祈願,應該會靈驗吧。”
“嗯,會的。”
一朵紅色小花瓣不知從哪飄來,落在莫冉發絲間,在陽光射來的縫隙裏,紅的耀眼。
成十亦靜靜站在一旁看它,不忍向前拿掉,連花都知道選個美麗的歸宿呢!
那紅色小花瓣又從她發絲間飄下,莫冉伸手去接,将它輕輕納入掌心。
風一吹來,莫冉掌心那顆朱砂小痣,與那紅色小花瓣一起,輕輕晃進成十亦眸底。
公司安排的住宿在附近一棟獨立的三層民宿,隐于郁郁蔥蔥的綠色和軟軟的流水之間。
高度保護隐私,又有韻味兒。
外牆有翠綠的藤蔓,纏着民宿古樸的木柱,屋頂的瓦片星星點點綴着青苔,庭院處處是小塊青石板鋪就的小路。
莫冉喜靜,房間被白雪安排在了三層最裏面的一間客房。
橙橙放下行李跑到成十亦旁邊:“十亦,你喜歡哪一間?”
“她住我旁邊那間吧。”
衆人看看莫冉,她很少管其他演員的起居。
“我是說,方便我随時找她試戲。”理由完美。
成十亦順利入住三層從裏往外數第二間,悠長狹窄的走廊旁,木制欄杆已經掉漆,有人走過去,偶爾踩的走廊吱呀聲響。
三層視野不錯,推窗就可以看到遠處連綿的青山,窄窄的小河,彎彎的拱橋。
莫冉在白雪遞來的幾家酒店中選這兒的原因,是客房內的裝修很有古典的風格。
比如玄關處繪着江南景致的屏風,木窗旁不怎麽寬敞的雕花小床,和床尾古色古香的衣櫃。
“成十亦~,你在哪個房間?”年如歌清甜的聲音,混着走廊輕輕的吱呀聲飄來。
莫冉将手裏的劇本放在床邊的木桌上,往外側了側頭:“她怎麽來了,不是說這裏安保性很好嗎?”
“姐,她是投資人,公司給了她酒店通行證。”
莫冉收回眸光輕哼了一聲,豎了豎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成十亦出房門應了一聲:“如歌學姐,我在這呢。”軟軟的聲音像這春風撫着人心。
後面莫冉只聽得年如歌進了房間,關了門,便再聽不得其他了。
她在房間來回踱着步,時不時問白雪:“晚飯快好了嗎?今天怎麽這麽慢?”
“還沒呢,你餓了?我給你找吃的。”
“餓了,讓他們快些準備。”開飯了就可以有理由把成十亦喊出來。
年如歌給成十亦帶了在小吃街買的桂花味酥糖,和其他小吃。
金黃誘人的酥糖,裹在一張米白色半透明的油紙裏面,被年如歌小心的護在胸前。
“十亦,網上說這家的酥糖最好吃,你嘗嘗,桂花味的。”
年如歌小心放到桌上,松開那油紙,上面幾顆小酥糖便往下滾了滾,摔掉了些邊角。
“我喂你吃,很容易碎。”
她秉着呼吸,捏上那一小塊糖,胳膊因緊張伸的直直的,努力旋轉身體往成十亦嘴邊送。
“咚咚咚...”敲門聲。
“請進~”
白雪推開門喊她:“成十亦,吃飯了。”
成十亦和年如歌同時扭頭看向門外,莫冉站在門外不遠處也在看她倆。
她望了望年如歌伸向成十亦的手,臉上像結了寒霜,扭頭走了,白雪趕緊跟了上去。
那酥糖本來在年如歌手裏,努力保持作為酥糖該有的韌性,此時又因她手指下意識一緊,碎成了渣,灑在地上。
“如歌學姐,要不我們去吃飯吧。”
年如歌看了看桌上自己剛帶來的其他小吃:“你不是說吃我帶的這些小吃,不吃飯了嘛?”
“我現在餓了,小吃夜裏吃。”一邊解釋一邊往外走,年如歌在後面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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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外面一片漆黑。
明天拍攝《绮夢雙花》第一場戲,女将軍和舞女第一次偶然見面。
成十亦手裏攥着被她揉的略顯褶皺的劇本,愁眉苦臉躺在床上,真要到拍的時候,還真是很緊張呢。
她索性翻了個身,像個被作業折磨的孩子一樣,趴在了床上,雕花小床沒有很大,四肢自然而然的垂在外沿。
臉頰緊貼着柔軟的床褥,擠的鼻子歪歪的。沒多久又猛地起身,蓬頭垢面坐在那兒。
動作之大,弄得床身晃了一下磕到牆上,牆那邊挨着的是莫冉的房間,兩人的雕花小床,僅隔着一面牆的距離。
沒多久,對面傳來兩聲敲牆的聲音。成十亦爬近,兩只手扒在牆上,将耳朵貼了上去。
沒了聲音,安靜到她以為剛才出現了幻覺。
她舉起手,對着牆“咚咚”兩下,吸着肚皮安靜的等待反饋。
十幾秒後,“咚咚”聲傳來,節奏力度和她剛剛的一樣。
她眉眼一彎,整齊的小白牙便露了出來,膝蓋跪在床上又往前蹭了蹭,擡手“咚~咚咚”敲了幾下。
那邊回以同樣“咚~咚咚”的擊打節奏。
成十亦滿心歡喜重新躺回床上,兩手将劇本貼在胸前,望着天花板抿嘴偷笑。
此時牆的另一面,莫冉盤坐在床中間,背挺得直直的,一絲不茍的盯着那面牆,手指尖一下下敲着膝蓋。
等了好久,那邊都沒有聲音再傳過來。
“哼。”
她不再理會,研究起那第一場戲。
走廊細細碎碎的吱呀聲,像是什麽人很小聲的在蠕動,不久響起敲門聲,和剛剛敲牆的節奏一樣。
莫冉從床上起身,腳步踩的輕盈,給她開了門。
“幹嘛?不睡覺。”嘴上問着原因,身子卻往邊上靠了靠,給她留出一條路。
成十亦胸前小心翼翼抱着那桂花酥糖,貝齒輕啓:“我來給你送桂花糖。”
她将油紙放在桌上散開,沖莫冉擠擠眼:“你嘗嘗,很好吃。”
莫冉瞅了瞅那金黃色,手往前湊了湊,又收回,想起之前年如歌喂她的樣子。
眸光不滿的從酥糖上移開,看了別處:“我沒洗手。”
“那你去洗。”
“不吃,不想洗。”
“那我喂你吃。”
莫冉不易察覺的挑了挑眉眼,沒回複她,只将兩只手背在身後,身子輕輕扭動兩下。
那個糖像是真的很難捏,成十亦咬着牙身子繃得緊緊的,生怕将它捏碎。
她一只手托在下面,捏着糖的手指伸到她嘴邊:“啊~”
那兩片軟軟的唇微微張了張,将那小塊酥糖裹了進去,連同投喂她的兩根纖長手指。
指尖瞬間被滑膩膩的唇瓣包裹,酥麻的感覺順着指尖侵襲心髒,又不受控的往全身擴散開來。
她顫了一下,試圖将手抽回。
又被莫冉提前預料,攥住手腕兒,将手指裹在嘴裏輕輕吮了吮,舌尖舔去手指上的殘留。
才将她的手指從嘴裏抽出來,咀嚼了兩下嘴裏的糖。
春天不是桂花盛開的季節,酥糖裏桂花的味道沒有很濃郁,淡淡的香氣卻也能恰到好處的擾着人心。
“還不錯。”誇獎完畢,莫冉又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塊塞進嘴裏。
成十亦:“.....”剛剛不是說沒洗手嘛?
“來都來了,”莫冉坐回床上拿起那劇本:“和我過過戲。”
早知道不來了...,乖乖搬個小椅子對着莫冉坐下。
第一場戲,女将軍有一個重要情報,需要親自送出,被敵人跟蹤後誤闖進一處舞廳,偷了一套小西裝,喬裝作了打扮。
逢舞女在後臺更衣準備上臺表演,此時舞女身着半褪的旗袍,露着肩膀及後背,将軍突然闖入,兩人面面相觑。
反派追蹤者搜索闖進之時,将軍扯下身上的外套罩在舞女身上,将她摟進懷裏。
兩人于更衣間擁抱,追蹤者并未實際見過将軍真人,只當富家公子與舞女談情說愛,匆匆搜尋後離去。
只有被護在她懷裏的舞女知道,眼前模樣俊俏英氣的人,與她擁抱之時,胸前有着同她一樣的柔軟。
是個女人。
舞女雖不知她的來歷和身份,是好是壞,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卻也沒有向搜尋她的人戳穿。
也沒同她本人詢問。
她只脫下外套還給将軍,意味深長的一笑,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往舞臺走去。
女将軍将那外套擡起聞了聞,短短一瞬,竟沾了舞女身上淡淡的桂花香。
為了映襯那個時代朦胧的氛圍,試戲之前,莫冉特意将屋裏的燈調暗了些。
不知是燈光本就能鼓惑人的心情,還是她入了戲。
又許是桂花酥糖吃多了吧,淡淡的桂花香這時才在她的鼻腔和嘴巴緩緩萦繞。每一次的呼吸都變得敏感。
直到試戲結束,已是後半夜,成十亦掩住嘴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對她說:“我回去了。”
莫冉點頭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