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換秘密
第19章 交換秘密
人們過生日的時候,身邊圍着的多半是自己親密的人,包括父母、愛人、知己好友,也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會在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唱出“祝我親愛的寶貝生日快樂”這樣的歌詞,然而在白雪霁的記憶中,那句話并不是由某幾個特定的人唱出來的,那句話來自許多個人,男女老少都有,而景澤一路跟随白雪霁到樓上他的房間都沒有遇見他的父母。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在其他客人唱完生日歌巴巴等着白雪霁切蛋糕分蛋糕的時候,他卻突然抽身帶着景澤離開還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更不用說後面還有白雪霁問他讨要禮物以及所謂白雪霁父母給的禮物是個空盒子的事情。
白雪霁問景澤,你人都來了,怎麽不帶份禮物來?
白雪霁問景澤,我爸媽給我的禮物一大一小,你說先拆哪個好?
還是白雪霁問景澤,為什麽你會先拆大的啊?
景澤讓她先拆大的,她就聽了,然後她拆開禮盒,發現禮盒裏是空的,再然後,一切景象都變化了。那個機械化的聲音景澤很熟悉,因為他也有一個同樣機械只不過他那個多半是裝出來的狗系統,這說明白雪霁的生日PARTY只是一個模拟情景,本質上那是一個戰鬥測試,而白雪霁的測試評估結果是C。
白雪霁說,啧,這一關總是打不好。
景澤分析了那個戰鬥系統對白雪霁的評價,那一局的難度并不高,畢竟連景澤都能察覺危險,帶着白雪霁躲開第一波攻擊,但白雪霁這麽一個大佬最後的評價卻是C,不僅是這一次,恐怕同樣的事情還發生過許多次。
大佬也有打不好的關卡,因為系統說他情緒受到了強烈影響。
所以白雪霁的生日PARTY是個想象的産物,但白雪霁過戰鬥系統關卡是一段真實記憶,景澤從那段記憶裏出現的關卡讀出了白雪霁心底最深的秘密,原來她這樣的人也會想有人陪她過生日,有人送她生日禮物,可她連生日禮物該是什麽樣的都想象不出來,以至于模拟環境中只有空盒子,而她的父母親也從頭至尾沒有露面。
就像沒有禮物的空盒子一樣,白雪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用說是憑空捏出兩張臉,造出兩個人來。
景澤忽然對白雪霁生出了一種同情的心理。
當然,景澤自己的家庭生活也談不上幸福。他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一日外出後再未回來,從那以後景澤的母親趙春蘭就變得喜怒無常起來,好的時候她像個正常的慈愛母親,但生氣的時候,景澤就會成為她的出氣筒。
景澤其實不明白趙春蘭為什麽不肯放過她自己,甚至與苦口婆心勸說她的娘家斷絕關系,獨自遷居其他城市,執着地等着那個男人回來。她一個單親母親費盡心力把景澤拉扯大,等到景澤大一點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垮了。醫療費用十分昂貴,景澤不得不高中畢業就辍學開始自己賺錢,然而經歷了幾年病榻纏綿後,趙春蘭還是走了。景澤當時剛剛回到家裏躺下沒多久又被醫院緊急喊回去,到的時候,女人已經走了。
景澤記得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出蓋着白布的女人清瘦的身體輪廓。到了最後一段時間,止痛藥對趙春蘭也沒有太大效果了,她總是沒日沒夜疼得渾身打擺子,一點東西都吃不下,以至于瘦得完全脫了形,成了那麽小小的一團。
負責那個病房的小護士看景澤這麽個孤零零的少年可憐,還試圖安慰他,但只有景澤自己知道,他在那一刻的感覺不是悲痛,而是解脫。
終于解脫了,不論是趙春蘭,還是他自己!
與那些家庭和睦,父母雙全的同齡人相比,景澤當然會覺得自己不幸,但此時和白雪霁比起來,卻好像也沒那麽糟糕,至少景澤知道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誰,曾經擁有過短暫的幸福生活,而趙春蘭正常的時候也會給他過生日,哪怕只是做一碗面,送他一件便宜的文具。
但白雪霁一次也沒擁有過……
景澤看着白雪霁,後者也終于回過神來,對上景澤的眼神一陣後,白雪霁秀氣的眉頭就蹙了起來:“你看什麽?”
“啊……糟糕!”景澤猛然間反應過來,不是反應過來自己看得見了是不是代表着這一關他們這組拿到了前三名的名次,而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窺探了大佬的記憶,還是大佬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我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景澤惴惴不安地想,本來已經到嘴邊想要安慰白雪霁的話瞬間煙消雲散。
得了,大佬還需要我安慰嗎,還是保命要緊。
“問你呢!”
“啊,什麽?”景澤慌亂地回應。
“你剛剛在看什麽,剛剛那一關……”白雪霁眼神複雜地打量着景澤,“想不到你一副喪得不行的樣子,還挺可憐的。”
景澤:“我?可憐?”這算什麽評價?
白雪霁難得猶豫了一下,最後勉為其難地伸出手粗糙地拍拍他的肩膀,像是某種敷衍了事的安慰。
景澤有些在意,正想繼續追問,丘比特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回蕩在空中:“第二關你畫我猜随着最後一組選手完成任務宣告結束,下面公布分數……”
白雪霁的注意力卻還在景澤身上。他靠近景澤,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勢地将景澤的下巴擡起來:“不過,可憐歸可憐,該回答的一樣要回答,快說!”
景澤尴尬極了,趕緊拉開她的手:“先聽分數吧,咦,游戲結束了?”他奇道,“我連其他組選手都沒看到,就結束了?”
按照上一關的經驗,這裏的BOSS樂于見選手們自相殘殺,但是整個第二關景澤就沒遇見過其他人,這也太奇怪了!
白雪霁終于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松開手,她用指關節頂着自己的下巴也陷入了思考。
丘比特當然不會管這兩人在想什麽,在一陣緊張的音樂過後,他那尖銳高昂的聲音又亢奮萬分地響了起來:“本次比賽的第一名是……”丘比特的聲音微微一頓,跟着似乎很不開心地說道,“1號情侶嘉賓景澤組。第二名是5號情侶嘉賓艾斯組,第三名是2號情侶嘉賓江崇松組,6號情侶嘉賓尉遲恭組因未進入前三名,不予以計分,4號情侶嘉賓何霖組因違反規定,被淘汰出局。”
何霖?!
景澤與白雪霁對視一眼,白雪霁說:“可能是尉遲恭和艾斯幹的。”
景澤卻說:“如果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游戲形式,那要怎麽聯手?”不僅是聯手沒有空間,就算想害人也沒空間,因為游戲關卡裏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難道他們跟我們游戲的形式不一樣?”景澤脫口而出。
白雪霁略微頓了一下說:“多半是,算了,反正結束都結束了,想來幹嘛,結果對我們有利就行。”
景澤張望四周:“他們人呢,游戲結束了怎麽還不出現?”
沒人回答景澤,激昂的音樂又響了起來,丘比特的聲音在空中回蕩:“下面宣布第二輪結束後計入觀衆投票的分數,1號嘉賓景澤組原始分數-52分,本次獲得了第二關的冠軍位置,加30分,因為沒有收到觀衆投票,最終得分-22分……”
景澤已經麻木了,反正怎麽加他們這組分數都是墊底的。不過好消息是,這樣一來,能進入第三關的有且僅有四組人了,江崇松是唯一的外敵。
景澤疑惑:“江崇松怎麽會允許尉遲他們幹掉何霖,那是他唯一的盟友。”
“他又不是天王老子,他允不允許高不高興跟何霖是死是活有什麽關系?”這是白雪霁的回答。
景澤無奈,反正跟一力降十會的白雪霁,這種事情是說不通的。丘比特最後宣布的分數如下,景澤組-22分;尉遲組游戲不得分,但拿了10票觀衆票計21分;艾斯組游戲拿了20分,觀衆票拿了整整20票,一下子變成了47分,而江崇松這組游戲拿了10分,沒拿到觀衆票,最後得分102分。
兩輪比賽一過,就連觀衆票都只剩下35票了。如果不把江崇松想辦法幹掉的話,最後慘遭淘汰的一定是景澤這組。
白雪霁說:“等會兒比賽開始後,你顧着比賽,我去殺江崇松。”
景澤心髒猛跳了一下,主動殺人多少還是有些挑戰他這個和平社會長大的模範公民,但他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還有,你最好防着點尉遲恭他們那組。”
“為什麽?”景澤愣了一下,“因為現在他們組合我們組的分數最接近嗎?”
“因為那個遲玲玲,”白雪霁說到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大學生,表情帶着點思索,“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白雪霁見過遲玲玲?
對白雪霁的身份,景澤沒有什麽懷疑,相處得越久,就越肯定。她這種冷冰冰的臭脾氣和談起殺人比殺只雞還簡單的口氣肯定不會是他們這個社會的土著,所以白雪霁肯定也和艾斯一樣是外世界來的,但尉遲恭和遲玲玲給景澤的感覺都是本地土著。
難道遲玲玲是裝出來的?
“你有什麽別的證據或者方式證明嗎?”
“沒有。”白雪霁說,“愛信不信。”
得。
丘比特高聲朗誦,聲情并茂:“恭喜場上的四組情侶嘉賓,正所謂愛是饋贈、愛是奉獻,愛是天底下最勇敢和最溫柔的心,在愛的光輝指引下,你們通過了考驗和磨練,在兩人三腳中證明對彼此的忠誠,在你畫我猜中向你的唯一伴侶坦誠心願,下面,我們馬上将進入情侶闖關游戲的最後一關,心有靈犀,就讓我們一起來見證你們之間永恒的——愛!”
沉默了很久的系統突然在這時候開口,但不是那個景澤已經有點習慣了的賤賤的機械音,而是十分标準程式化的系統聲音:“檢測到用戶登錄BUG,系統無法正确處理,現将為您重啓系統……”随後,景澤腦子裏突然炸出一聲蜂鳴,景澤頓時感到了腦仁被擊穿的痛苦,他抱着腦袋忍不住晃了一下,等到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變了。
景澤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一道深邃的走廊,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門,而他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