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熱 一只撲殺獵物的狼
第55章 熱 一只撲殺獵物的狼
嚴禹這強烈的反應讓白念怔在原地, 她下意識朝他的臉看過去。
然後就是一愣。
男生背對她站着,白念只能看見他的側臉,碎發掩蓋下的半邊耳朵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通紅, 白色襯衫下的胸膛因為急促呼吸而劇烈起伏, 面對她的右手緊握成拳,強自忍耐令他的手背青筋畢露,連帶着修長挺拔的背影都顯得有些狼狽。
察覺白念在看他, 嚴禹閉了閉眼, 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白念愣愣開口:“難道你……”
剛才周淑華提議敬酒時候,嚴禹借着扶她的時機輕聲提醒她小心, 她與他對上視線後已經察覺到異常,并沒有把酒真正咽下去。
嚴禹也沒有咽下去,那他是什麽時候被下的藥?
回想起剛才男生一聲不吭的模樣, 白念抿了抿唇。他喝了有問題的酒, 剛剛又為了幫她擋住玻璃受了傷, 她卻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異常,如果不是她想去幫他處理傷口,不知道他要忍到什麽時候才肯說。
來不及追究什麽, 白念緩緩地往前挪了一步, 想查看一下他的情況。
嚴禹往後退了一步, 啞着聲音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來回答她的問題:“嗯, 別過來。”
白念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 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只能看出來他很難受。說話間,他原本白皙的脖頸也漸漸染上紅色, 急促的呼吸帶着燙意,潮熱漫延,甚至令白念都覺得有些悶熱。
大約是藥效開始發作了,嚴禹肉眼可見地難受起來,連帶着身形都有些搖搖欲墜。
僵持之間,白念突然看見他背後露出的襯衫衣角突然滲出一些醒目的血色來,她聲音有些滞澀:“你的傷口……血沒止住。”
嚴禹低低地“嗯”了一聲,反手自己摸了一把後腰,垂下眼去看,纖長的手指上全是刺目的鮮血,白念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要不是因為幫她,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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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白念情緒不對,嚴禹垂下手掩去自己一手的血,聲音低了一些:“我沒事。”
說完還短暫地扯了下嘴角:“真的,我現在感覺不到疼痛。”
白念抿了抿唇,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猛地将他的外套拉開。大約是藥效讓嚴禹思緒變得有些遲鈍,他沒來得及躲開,被白念揪了個正着,背後滲血的傷口直白地展露在她的眼前。
“我幫你處理傷口,別躲了。”白念語氣突然變得很堅決,字裏行間是不容反抗的意味。
嚴禹呼吸粗了幾分,伸出手想撥開白念的手掌。
女生固執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擡起頭與他對視,然後便看見他睫毛顫了顫,沉沉地嘆了口氣,聲音沙啞:“好,你先松開,好嗎?”
白念依言放手,嚴禹拿開自己的遮擋傷口的外套扔在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唯一可以坐的沙發已經被水泡了,他目光轉向房間裏唯一一張大床。
“躺上去。”白念已經拿來毛巾,靜靜地站在一旁等着他動作。
嚴禹垂下眼與她對視兩秒,喉結滾了滾,認命般地閉上眼睛,自暴自棄地将自己面朝下往床上一投,将自己的整張臉埋進柔軟的枕頭之間,只把背上的傷口留給白念。
他的襯衫被劃開很長的一個破口,白念輕輕撥開衣服邊緣,長長的傷口便t一覽無餘地暴露在燈光之下,上面沾了水,還有零星的玻璃渣,以及被他一把抹上去弄得淩亂的血痕。
她伸出手指,準備拿掉上面零星的玻璃碎渣,指尖輕輕觸碰到嚴禹的皮膚,手下的身軀猛地顫了一下,男生放在兩側的手猛地一把攥住了手下的枕頭,卻一聲不吭。
白念抿了抿唇,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頂着手下繃得發硬的肌膚,快速處理了殘留的玻璃渣,然後拿起毛巾,輕輕地覆了上去,準備擦拭掉上面的水漬。
害怕牽扯到他的傷口,白念擦拭得很小心,力度放得很輕,柔軟的毛巾已經被她用熱水打濕,輕若無物又溫熱的力道緩慢地覆蓋在嚴禹的腰側,緩緩自下而上地推。
剛才拿玻璃時還動了動的人,此刻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死水一般的沉寂讓白念有點分神,不知道嚴禹現在什麽境況?這麽想着,她手上動作一歪,毛巾不小心從他的傷口上碾過,她自己先下意識“嘶”了一聲,扭頭去看嚴禹的反應。
“可以了。”埋在枕頭裏一動不動的人突然出聲,許是因為被碾磨到傷口的原因,聲音異常嘶啞。
白念向他投去一個十分抱歉的眼神,低下頭看了看他的傷口,輕輕開口:“還有點沒擦幹淨,馬上。”
她把毛巾翻轉了一個幹淨的面,重新又輕柔地覆了上去。
一只手猛地鉗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腕。
白念驚訝地扭過頭去,卻什麽都沒有看清,一道寬大的身影猛然翻身而起,擋住了她頭頂的燈光,下一秒,白念被連人帶毛巾整個拽起,然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按進了床榻之上。
天旋地轉之間,白念頭暈目眩地找回方向,望向整個籠罩在她上方的男生。
嚴禹兩只手架在她的枕頭兩側,掐着她的手臂深深地按進柔軟蓬松的枕頭中,整個人撐在她的上方,殘存的理智讓他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與白念隔出半拳的距離。
深色的瞳孔裏感情晦暗不明,徒留泛着血絲的雙眼緊緊地将她盯着。
窺伺,控制,侵略。
如同一只撲殺獵物的狼。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滾燙的帶着輕微苦澀酒氣的呼吸沉沉地打在白念耳邊,一下,兩下。
白念瞪大眼睛,不理解剛才搖搖晃晃站不穩的人從哪裏生出這巨大的力量,鉗制得她動彈不得,她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臂,紋絲不動。
白念閉了閉眼,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下藥的那兩個神經病,大氣不敢喘,收斂呼吸試圖喚起他的理智:“師兄——”
兩側手腕上卻陡然傳來更重的抓握。
白念緊緊地盯着上方的男生,緊張之下她的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水霧,迷蒙氤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與男生深邃的眼相互對視,她嘴唇翕動想要開口,卻引起男生的目光下移,視線緩緩地沿着她的眉目碾上了她的嘴唇。
嚴禹的頭慢慢低下來,伴随着淩亂的呼吸和心跳,以及他身上白念熟悉的清冽氣味。
白念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整個人僵硬起來,嚴禹的鼻尖卻越靠越近。
叮咚——
“您好,您的外賣。”外面陌生的男性聲音響起,打破了房間裏暗流洶湧的氣息。
嚴禹猛地一僵,所有動作停滞在半空,混亂的視線焦點模糊,似乎不理解發生了什麽。
“……我買的東西到了。”白念輕聲開口,聲音發澀。
身上的人迷茫地盯着她看了幾秒,突然側過臉去,猛地把臉埋進白念肩頸右方,劇烈的深呼吸之後倏地松開白念的雙手,快速地床上爬起,頭也不回地向浴室走去。
砰!
他走得跌跌撞撞,小腿重重地往歪斜的茶幾上一磕,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幾步邁進浴室,重重地将門一砸,隔絕了外面的視線,然後是水流傾瀉而下的聲音。
“您好?”外賣員又輕輕敲了下門,催促道。
白念終于回神,她立刻爬了起來,快速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清了清嗓子才拉開房門,伸出手去接過外賣紙袋,小聲說了句“謝謝。”
她買了碘伏、繃帶和棉簽,用來緊急處理傷口的,但是現在……她看了看緊閉的浴室門和手裏的東西,罕見地犯難了。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她終于伸出手去,輕輕敲了敲浴室門:“我買了應急的消毒用品,你……”
裏面只有流水的聲音。
白念等了好久,依舊沒有分毫動靜,她有些忐忑地重新開口:“師兄,你還好嗎?”
她剛想敲門,浴室門的把手終于輕輕轉動起來,門扇被從裏面緩緩拉開,嚴禹垂着眼睛站在她面前。
有淅淅瀝瀝的水滴不斷砸向白念的腳尖,她擡起頭來,發現面前的人已經渾身濕透。
浴室裏沒有一絲熱氣,一片冰涼。
“對不起。”
嚴禹望着她開口,眼神已經清明了許多,皮膚上久久不散的紅痕也消退了不少,只是嗓音依舊沙啞低沉,接連不斷的水滴順着他的眉弓流到高挺得鼻尖,又滴滴答答地沿着鼻尖和下巴的線條墜落。
白念松了口氣,搖了搖頭:“沒事的,不是你的錯。”
她将手裏的紙袋舉到他面前:“你的傷口淋了水,盡快消毒吧。”
嚴禹伸出手來接過東西,他的手指在細微顫抖,不小心擦碰過白念的掌心,徒留一片濕冷冰涼。
白念皺了皺眉,想說什麽,對上他被水浸濕的白色襯衫和裏面若隐若現的線條,剛才強烈的觸感湧上心頭,她最終避開眼睛,收回手給他讓出一條路。
“再等一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嚴禹背對着她拿着棉簽摸索着給自己上藥,一邊低低沉沉地說話。白念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走了過去:“我來吧。”
這次他沒有再拒絕,或者說沒力氣拒絕,白念輕而易舉地拿過東西,低下頭去想要給他塗藥,就發現他身上滴滴答答一片潮濕,根本沒辦法消毒,她皺了皺眉:“你的衣服需要——”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隐秘而輕微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