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另一人
另一人
一路穿過燈光昏黃的走廊,聞恩焦急不已,他扶住肚子不敢走太快,直到和弟良來到紀宗政房間外,被傭人攔了下來:“管家,您不能進!”
弟良忙停下腳步,只見傭人卻對聞恩恭敬道:“大人說了,只允許您一個人進去。”
明白過來,弟良不敢多言,朝聞恩投去擔憂的目光:“不知道大人現在情況怎麽樣……你身子重,千萬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知道。”聞恩颔首,擦了擦額角的汗,剛想推門進去,想到什麽,又回頭交代:“弟良,你還是讓醫生等着吧,有備無患。”
“好。”弟良應下,立即去找醫生了。
見弟良離開,聞恩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終是推門走了進去。
原本他以為進門會看見一臉虛弱躺在床上的紀宗政,結果并不是,房間裏并未開燈,聞恩剛邁出一步,便被一只滾燙的大掌握住胳膊,拉進一個更滾燙的懷抱裏,火爐似的。
“聞恩……你終于來了……”
貴族的聲音低沉嘶啞,卻又帶着股難耐的急切,他将人摟在懷裏還不夠,雙手一緊,又将人面對面抱在懷中,向大床走去。
步伐急躁又沉重。
這十幾秒的時間裏,聞恩逐漸适應黑暗的環境,他被紀宗政抱至床邊,看見了床頭燈,剛準備開燈,卻被紀宗政一抛,落到床上。
好在屁股下床墊夠軟,沒出什麽大事,但聞恩還是被吓了一跳,心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
“啊!紀宗政!你瘋了!”聞恩瞪大眼,推搡了幾下紀宗政的胸膛,一只手護住碩大無比的肚子,另一只手掙紮着要去開燈。
可紀宗政卻置若罔聞,他剛将聞恩扔在床上便猛地撲了上去,滾燙的吻胡亂地落下,從臉到脖子,聞恩露在外面的肌膚沒一處幸免,與其說吻,倒不如說更像啃咬舔舐。
聞恩就像糖,而紀宗政此刻就是那鬧着要吃糖的小孩兒。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燈總算打開了,聞恩終于能騰出手阻止紀宗政,他掙紮着從床上坐起,想要推開瘋了似的男人:“到底怎麽回事紀宗政?誰給你下藥了?下的什麽藥,怎麽不趕緊叫醫生過來!?”
“聞恩……聞恩……”
紀宗政卻沒有回答,嘴中只是低喃着聞恩的名字。
而燈光下,聞恩這才看清,原來紀宗政雙眼早已一片腥紅,貴族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樣,可眉頭卻深深蹙起,明明吻着最想吻的人,卻一點也不快樂。
的确,紀宗政不快樂,他太痛了,明明欲.火越燒越旺,可渾身上下的刺痛卻讓他難以集中注意力,他恍惚中看見聞恩的嘴唇一張一合,好似在說着什麽,可他一句也聽不見。
他聽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他只想吻上去,狠狠吻上去,他想讓聞恩撫慰他的痛苦,纾解他的欲.火,他知道,聞恩能做到的,聞恩一定能做到,聞恩有這個能力——聞恩從天而降,來到他的生命裏,讓他本已黯然的世界煥發生機,聞恩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此時此刻,紀宗政的世界裏只剩下聞恩,他将整張臉埋進聞恩溫暖的頸部,電光火石間,他好似想起什麽,朝懷中人的後頸湊去,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嗅聞起來:“聞恩……聞恩,你的味道,我要你的味道……”
他知道了,聞恩的味道能救他,聞恩的味道一定能救他,他實在是太難受了。
紀宗政呼吸顫栗,找到答案後,腦子裏便只剩下了獨屬于聞恩的那股栀子花香,貴族喃喃道:“痛……我好痛……聞恩……我要你的味道,讓我聞到你……我要聞到你。”
味道?
他的味道?
聞恩這才反應過來,他撫摸着紀宗政的臉,貴族體溫高得不正常,身下還有個硬挺的東西抵在他腿邊,聞恩耳朵騰的一下紅了。
聞恩讷讷道:“可,可是……”
可是他的味道只會讓紀宗政情況更嚴重,就像alpha出現發.情症狀一樣。
當然,紀宗政現在也和發.情沒兩樣了。
聞恩咬着下唇糾結不已,見男人一副欲.火與痛苦交織,極為難受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釋放出了信息素。
即使他知道,一旦真釋放出信息素,以紀宗政現在這不清醒的狀态,男人肯定會對他做更過分的事,那意味着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兩人間的關系必然會更複雜。
可聞恩顧不得了,事到如今,兩人的孩子都快要降生了,其他事,又有什麽大不了?
決定好的一瞬間,栀子花的馨香充盈整個房間,同時也包裹住了紀宗政。聞恩邊控制信息素的濃度,邊觀察紀宗政細微的表情,直到男人的雙眉慢慢舒展,躁郁痛苦的神色消失,轉而換上一副興奮、激動與狂熱嗜血的模樣。
就像變了個人。
這才是真正被性.欲控制的樣子,仿佛嗑了藥般。而聞恩就是那塊唯一合他胃口,能讓他解饞的肉。
兩人對視,看見紀宗政那雙猩紅的眼,聞恩心頭一跳,慌張極了。
可還沒等他說什麽,紀宗政理智全無,再次撲了上來,只聽聞恩一聲尖叫,其餘的氣息便全被紀宗政吞進了肚子裏,再沒了一絲聲響。
……
昏暗的房間裏,聞恩數不清自己暈了幾回,總歸累暈了又會被紀宗政折騰醒,直到最後,他渾身汗涔涔地被紀宗政抱坐在腿上,小聲啜泣。
“紀宗政,不來了……真的不來了。”
紀宗政這才清明了些,他珍重地将聞恩汗濕的發絲向一旁撥去,一吻落在他眼睑,一吻落在他唇角,然後再緩緩下移,又吻了吻聞恩鼓起的肚子。
第四吻,則情不自禁落在聞恩汗噠噠的手心。
聞恩靠着紀宗政滾燙的胸膛,兩人肌膚相貼,感到紀宗政的吻讓他手心癢癢的,這才下意識攥了攥手,想躲開。
紀宗政卻不滿意地将聞恩亂動的手一把抓住,送到自己嘴邊,貴族的目光根本無法從聞恩身上移開,他轉動着聞恩手腕上那只他親手戴上的镯子——
餘光瞥到腳上,另一只也在。
紀宗政心滿意足,最後又一吻落在聞恩手背上,不再多言。
——
“住手!我看你們誰敢攔我!”走廊上,紀鶴跟了紀宗政一路,期間跟丢一次,好不容易問了傭人,得知紀宗政回到房間,又輾轉找過來。
等待這麽久,才得到這唯一的機會,他怎麽能輕易放棄!
他之前可在聯邦許多男人身上試過,作為一個omega,他的信息素堪比春.藥,幾乎沒人能抵抗!甚至連聯邦醫術高明的醫生也解決不了!必須他親自出馬才行!
今天他非成功不可!
“我這裏可是有紀大人正需要的解藥,你們确定要一直攔着我嗎?!”紀鶴厲呵,可這裏是達維莊園,所有人都聽令于紀宗政,又怎麽會被他的三言兩語唬住?
一傭人知道紀鶴的身份,知道他是紀老爺子送來的,不敢得罪,只好上前勸說道:“您要不還是先回吧,我們大人連醫生都沒叫,您說的解藥……就更不會要了。”
“對啊對啊。”其他人也應和:“大人交代了,任何事都不能打擾,我們是絕不能放您亂來的!”
“好!好!這可是唯一的解藥!到時候紀大人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們都得跟着陪葬!”紀鶴氣得火冒三丈,但又拿這些榆木疙瘩沒辦法,可讓他回去……他又怎麽甘願就這麽回去?!
他絕不回去!
紀鶴見什麽方法都使了,最後只得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他嗓子一揚:“好!你們不讓我進是吧!那我今天就在這門口等着!”
“我等在這兒總行了吧!等紀大人出來知道你們做了什麽蠢事,到時候有你們好果子吃!”
聞言,傭人們面面相觑,都露出厭煩的神色。
半夜,當紀宗政抱着聞恩出門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一衆傭人聽他令守在門口,而走廊上,竟然還蹲着一個昏昏欲睡的紀鶴。
紀鶴聽見開門的聲音,倏然驚醒,剛想嘆一句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他等到了。可在看見紀宗政那張冷然的臉,以及男人懷中用毯子包裹住的清瘦身影時,猛地僵住了。
紀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沒人告訴他,紀宗政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紀宗政房裏這人是誰?這是誰?
一道白光閃過,紀鶴腦海中猝然跳出了奴隸這個詞,難道……難道這就是那個奴隸?紀慶傑口中提到的那個奴隸……那個懷了孕的奴隸?
紀鶴睜大了眼,死死盯着,直到紀宗政抱着懷中的人走到他身前,貴族目光陰鸷,咬牙道:“你怎麽會在這兒?我沒去找你麻煩,你反倒送上門來了!”
“來人!給我拿下!”
“是!”
傭人們一時全圍了上去,将紀鶴摁在地上。
可紀鶴不知發現了什麽,就在短短幾秒間,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空洞,沒有了之前的嚣張氣焰,被人摁在地上也不見任何掙紮——
他只是不斷地聳動着鼻子,聞着這股從房間、從紀宗政身上散發出的味道。
不對,這不對。
他是個omega,因此對這股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這股味道……這股味道竟然也來自omega!可這并不是他的,這是屬于另一個omega的味道!
是誰!究竟是誰!
這世上難道不止他一個穿越者!這世上還有其他穿越者!這個穿越者甚至比他更早地進入達維莊園,更早地出現在紀宗政身邊!
可還能是誰,縱使紀鶴再不願意相信,最後還是将目光落入了紀宗政懷中,許是動靜太大,紀宗政懷中那人動了兩下,緩緩探出頭。
“怎麽了?”焦點中心的聞恩被吵醒,迷迷糊糊問。
“沒事。”紀宗政更緊地抱住了懷中人,他向傭人們使了個眼色,還沒等聞恩看見紀鶴,紀鶴便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睡吧。”紀宗政拍了拍聞恩的背,如若不是他房間的床單實在濕得不成樣子,他也不會大晚上的折騰聞恩去另一間房,更不會碰上紀鶴了。
好在聞恩也并未看見。
紀宗政松了口氣,即使他和紀鶴間并沒發生什麽,可他仍不願意聞恩知道紀鶴的存在,他不希望聞恩有任何不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