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代入感
第26章 代入感
奚斐然這一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趙阿姨不知道為什麽沒來叫他,他好像難得的睡到了自然醒。
清晨的陽光從窗口透過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奚斐然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的只感覺自己像是躺在奶糖堆裏似的,周圍香香甜甜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模糊的視線對上了面前牆上陌生的極簡風格鐘表。
10:08
奚斐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自己在滕時的房間裏。
他猛然側頭看向身邊,床上空空蕩蕩的,滕時已經不在了,柔軟的被子蓋在他自己身上,周圍一片安靜。
奚斐然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柔軟清新的洗衣劑味道和滕時身上經久不散的奶茶甜,仿佛融合出了一種奇異的讓人心安的獨特味道。
鬼使神差的,奚斐然伸出手,緩緩按住了滕時躺過的枕頭,手指微微蜷縮,像是想要抓住些什麽。
“早上好啊。”
床頭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吓得奚斐然整個人彈飛出去。
“今天是周末,我讓他們別來叫你,讓你睡個懶覺。”
原來是床頭的電子管家感覺他的蘇醒,屏幕自動亮起,開始播放滕時的錄音。
奚斐然哭笑不得地放松了緊繃的身子,昨天晚上他吓了滕時一次,今天就一報還一報又被吓回來了。
“在你醒來之前,我已經拉着我大哥陪我去醫院了。放心,我會安撫好他的,一定不會剝掉你的皮的……頂多打斷你一條胳膊。”
奚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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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裏的滕時憋不住笑了出來:“好了不吓你了,今天你先在家裏自己玩吧。”
奚斐然靜靜聽着。
“可以多和趙阿姨聊聊天,你們是同鄉,應該有很多聊得來的……”
奚斐然豁然站了起來,沒有再聽後面的話,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了洗漱間。
***
“肩膀受傷就不要玩手機了。”
車子後排,滕禹冷冷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滕時,又轉回頭去。
滕時吊着左手,右手從善如流地打完最後一個字,按下發送,然後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同學約我出去玩。”
滕禹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這兩天就算了,你的傷需要修養。”
“嗯,”滕時溫順地點頭,“我就是這麽說的,改成約下周。”
能和同學一起出去玩是件好事,看到滕時逐漸從失去母親的陰霾中走了出來,滕禹心中的一塊石頭無聲地落了下來。
車內的空氣有些安靜,隔了好久,直到安靜得幾乎有些尴尬的時候,滕禹忽的打破了沉默:“還疼嗎?”
“唔,還好吧。”滕時随口調侃,“傷筋動骨一百天,哥,我至少又一百天不能作妖了,你開心不。”
滕禹忽的轉頭看向他,視線如箭般射過來,滕時驚訝地從那眼神裏看到了惱怒,好像生氣了似的。
“哥?”
“你為什麽覺得你受傷了我會開心?”滕禹黑着臉盯着他。
滕時:“?”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滕禹冷冷轉過臉去,目視前方:“你是滕家的子嗣,受了傷別人會怎麽想?會覺得我們滕家連自己少爺都保護不了!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滕時:“……”
上輩子滕時和滕禹的關系從來都說不上好,尤其是這段時間。
作為被滕仲雲從小重點培養、把“家族”作為第一要務的滕禹來說,叛逆期的滕時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兩兄弟之間經常爆發激烈沖突。
那時候的滕時覺得滕禹就像自己的第二個爸,什麽都要管,煩得要命,而且無論如何都永遠和滕仲雲占在同一戰線上,讓他根本無法忍受。
在叛逆期裏他對于滕禹的煩更是上升到了頂點,也為很久之後的兄弟反目打下了基礎。
不過這一世,滕時以一個成年人的視角來看滕禹的所作所為,似乎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他盯着滕禹堅硬的側臉,忽的覺得滕禹對自己的關注好像并不只是因為家族臉面,而是真的出于關心。
細細想來,滕禹管自己,是因為他出手,滕仲雲就不會再出手,就好像自己用鞭子抽奚斐然,滕仲雲就不會再下狠手一樣。
設身處地一代入,以長輩的視角重新看,滕時忽的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上輩子心智不成熟的時候,好像誤會了很多事。
什麽樣的哥哥會為了給弟弟出氣而半夜沖到別人家的房子裏?
又是什麽樣的哥哥會因為自己早上的一句“哥,我有點疼”,而立刻放下手中的正事陪他去醫院?
滕禹好像真的很在乎他。
***
與此同時,滕家的後廚裏,昨天第一個沖過去扶住滕時的黃毛小夥正靠在角落的壁櫥上,低頭看着手機。
他耳朵上打着一個耳釘,看上去有點像街上的二流子,一頭金毛獅王同款金發,讓他身上又多了些不正經的氣質。
此時他不知看到了手機上的什麽內容,嘴唇微微抿緊,回複了一句,然後無聲地把手機收進了口袋裏。
趙阿姨正在不遠處的餐桌上剝碧根果,扒完之後一口一個往嘴裏塞,另一只手扒拉着自己的手機。
家裏的少爺不在,趙阿姨臉上的溫潤和善仿佛面具一樣卸下去了,吧唧着嘴挑三揀四,面相裏透出一種中年婦女的油滑和尖酸。
手機裏的男人發來消息:“你打算在這家幹到什麽時候?別呆太久,你冒名頂替的事情做不長,容易被發現,媳婦兒。”
趙阿姨咀嚼着碧根果打字回複:“放心吧,現在一切都好。等我找找機會做一票大的,咱們就撤。”
“這是給奚少爺的,”一旁用洗地機吸地的侍女走過來,不滿地看了趙阿姨一眼,“你都吃了他吃什麽?”
“小姑娘家不懂。”趙阿姨把手機扣在桌面上,嘴裏鼓鼓囊囊,“這東西油大,小孩子吃了不好,而且都是激素催熟的!”
侍女小镯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那你還吃的那麽歡。
不過趙阿姨是滕時親自雇來的,是奚斐然的貼身阿姨,身份比他們要高。
侍女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掃過趙阿姨那的時候雨語氣不善:“擡擡腳!”
趙阿姨坐在高腳凳上險些被她碰到,趕緊縮回兩只短腿,正要發怒,一旁靠在竈臺邊的黃毛小夥兒忽的揚了揚下巴:“小镯,一會兒也去把三樓掃一下吧。”
小镯愣了一下:“三樓?又到了該清理那間房間的日子了嗎。”
“不是,就掃掃外面走廊就行,樓上灰大,怕少爺這兩天上去的時候踩到。”黃毛說。
小镯點點頭:“行,知道了小陽哥,我一會兒就去。”
趙阿姨剝着碧根果的手微微一頓,仿佛從兩人的話音裏聽出了什麽不同尋常。
“三樓好像就只有那一間主卧,”趙阿姨好像随口提起似的,“一直上着挺高級的電子鎖呢,也不知道放着什麽寶貝,難道是保險櫃?”
小镯把洗地機一支,不知道她提到這個想幹嘛,充滿敵意地盯着她:“那是我們以前夫人住的卧室!平時除了二少,誰也不能去!”
“誰說我要去了?”趙阿姨“切”了一聲擺了一下手,同時飛快的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信息。
“二少的母親不是去世了嗎?我就是好奇。”
“去世又怎樣,屋子裏的一切都留着呢!我們二少爺那麽重感情,更何況去世的是她母親,我們每周都要上去請掃一遍,确保屋子裏一切如常。”小镯驕傲地揚起頭,“只有我們幾個受二少爺信任的人能進去,其他人一律禁止。”
趙阿姨好奇地追問:“那屋子裏有什麽?”
小陽在一旁随口道:“還能有什麽,都是夫人生前用的東西呗,衣服鞋子包包,還有珠寶首飾什麽的。”
小镯有點警惕:“你問那麽多幹嘛?”
她話音未落,忽的看見趙阿姨站了下來,飛快的收拾起桌上的碧根果,把沒吃完的都一股腦塞進了塑料袋裏,然後踹進口袋轉身就往外走去。
“喂!你幹什麽去?”小镯下意識脫口問道。
“關你什麽事,”趙阿姨頭也不回,“我去和小然聊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