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泡溫泉
第15章 泡溫泉
根據奚斐然這兩天的觀察,滕時進出都是有專人接送的。
一般是黑色賓利或者其他貴氣又低調的車,總之不會過于招搖。
但當今天奚斐然被保姆打扮好着裝,從別墅走出來的時候,卻看到樓下停了一輛亮紅色的阿斯頓馬丁。
奚斐然的眼睛都睜大了,飽和度極高的亮紅在素淡的莊園裏無比顯眼,畫風和周圍格格不入。
騷氣直沖天際,還經過了改裝,車輪上甚至鑲了鑽,在陽光中幾乎能閃瞎人眼。
滕時半靠在車門邊。
他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衛衣,領口微微向下露出一點雪白的皮膚,整個人顯得幹淨又高級。
清瘦修長的身形讓他又憑空多出一些少年氣,和那騷到冒煙的車子完全不搭,卻又似乎有那麽一絲同類紙醉金迷的氣息。
此刻他正低着頭玩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緊不慢地敲着什麽,好像在和誰聊天。
奚斐然整個人呆愣兩秒,滕時卻忽的心有所感似的,從手機上擡起眼,看到他的小領結小馬甲,笑眯眯道:“打扮一下還挺可愛。”
奚斐然惱羞成怒,低着頭快步從他身邊走過,沒搭理他。
經過幾天翻來覆去的思考,奚斐然作出了重大決定。
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該幹嘛幹嘛,絕不能被悲傷的情緒壓垮。
他寄人籬下,只要對方不害他,管他飯,他就不找麻煩。
他唯一要做的養精蓄銳快快長大,好給自己爸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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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的,都無所謂。
滕時把手機揣回口袋裏,随手給奚斐然打開後面的車門。
奚斐然也沒客氣,直接鑽了進去,坐了幾秒,卻遲遲沒等到他把門關上,不禁擡頭。
滕時一手搭在門框上,彎下腰:“往裏去去,給我騰個地兒。”
“你不開車?”奚斐然下意識問,滕時漂亮的鎖骨在陽光下晃的他有點眼暈。
“我未成年,開什麽車。”滕時笑得意味深長。
真是奇怪,奚斐然想。
雖然滕時也是個未成年小孩,和自己沒差幾歲,但他總會下意識覺得他很成熟,像個大人。
“我進來了。”滕時說罷擡腿就往裏邁,“再不動地兒我坐你身上了。”
這個壞蛋!
奶糖香瞬間湧入奚斐然的鼻腔,奚斐然幾乎倉皇的往另一側逃了過去,把自己貼在了門上,如臨大敵似的看着滕時在他身邊悠然坐了下來。
滕時似笑非笑,無視奚斐然的緊繃,環顧一圈車的內飾,有些感嘆似的向後靠去:
“這車我改裝過,一會兒跑起來你就知道了,性能遠超過同系列的阿斯頓馬丁,是輛好車。”
奚斐然心說關我屁事,視線卻忍不住瞄了一眼前面的儀表盤。
滕時嘴角輕勾閉上眼:“好好體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司機坐進了前面的駕駛座,車子平穩的駛出莊園,開上了高速。
周圍的景色飛快退去,奚斐然坐在車裏,看向外面陌生的一切,思考着自己破碎的人生,情緒又有些低落了下來。
之後要怎麽辦呢?
一想到自己要和滕時這個僞善的人一起生活,他就感到絕望。
想到滕時用鞭子抽自己的場景,更是恨得牙癢癢。
奚斐然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種把滕時大卸八塊的方法,卻忽的在某一刻,想到了他今早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滕時說那些話的時候好像是真心的,那時候的他甚至不像是個壞人,只像是一個平常的鄰家哥哥。
奚斐然發現滕時好像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自己稍微不堅定,就會被他的思維自然而然地帶着走。
奚斐然如夢初醒,偷瞄着滕時在陽光下漂亮得過分的側臉。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得離他遠遠的。
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放松警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沉浸在他的糖衣炮彈中,或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忘記跟滕家的仇怨。
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滕時低頭玩手機,忽然感覺到自己身旁一道利刃般的視線,一側頭只看到奚斐然像一只小野狼似的陰森森地盯着他,目露兇光。
滕時:“……”
自己又怎麽惹到他了嗎?
太陰險了,奚斐然心想,竟然能一直保持這麽清澈平靜的眼神看着我,甚至還有點無辜。
滕時莫名其妙,剛要問怎麽了。
奚斐然忽然怒道:“我是不會和你說話的!”
滕時:“??”
車子在蘭山溫泉門口停下,車門一開奚斐然就從他那側竄了出去,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大門口。
滕時推開門:“你認路嗎!”
等他話音飄過去,奚斐然早已經沒影了。
滕時無奈地笑了笑。
也罷,反正他已經提前給老板發了消息叫他安排人接待,肯定會有人照顧好奚斐然的。
他從車上下來,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一回頭看見是祁南槿正在車裏沖他招手,兩人幾乎前後腳到。
“你今天怎麽開了一這麽騷氣的車?”祁南槿下車走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掃了掃那輛紮眼的阿斯頓馬丁。
滕時聳肩:“換換口味。”
祁南槿深感不可思議,又想起什麽,左顧右盼了一下:“我剛才好像眼花了,恍惚看到一個小屁孩竄進去了。”
“你沒看錯,”滕時拍了一下他肩膀,攬着他走進去,“我把奚斐然帶來了。”
祁南槿猛轉頭:“納尼!你帶他幹什麽?”
靠,本以為是和阿時的二人世界,竟然多了個小屁孩搗亂!
“讓他轉換一下心情,”
滕時摸了摸鼻子:“另外聽說這裏的專門的藥浴能療傷,正好養一養他的屁股,省得每天撅着。”
“專門的藥浴?”祁南槿眼睛一亮,反應過來了弦外之音:“所以他不和我們一起泡?”
滕時這兩天他早已被小屁孩折騰得身心俱疲,也是借此機會和奚斐然分開,養養生。
“咱們泡咱們的,”滕時說,“不跟他一起。”
祁南槿的心情瞬間又愉悅了。
***
溫泉池水涓涓,亭臺樓閣錯落其中,楓葉如火将飄着袅袅白汽的池子圈住,景色絕美。
兩人一起泡在山頭位置最好的池子裏,祁南槿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往滕時的身上溜。
滕時仰頭靠在池邊閉目養神,脖子以下都浸泡在溫泉池裏,滿臉的惬意,只有一節白皙的手臂搭在蜷起的膝蓋上露出水面,像晶瑩剔透的玉。
祁南槿若無其事地在水中挪到了他旁邊:“阿時,你真打算養着他?”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我爸的命令,我能違抗得了嗎?”滕時沒睜眼。
“你不是正叛逆着呢嗎!”祁南槿坐直了,一根手指頭一下下敲在掌心,“逃學、絕食、賣股票,再多加一件也沒什麽。你才不到十六,養個小屁孩得多麻煩你知道嗎!”
滕時懶洋洋地把他的爪子按到了水裏:“此一時彼一時,我想明白了,叛逆對我沒好處。”
突如其來的奚斐然确實打亂了他的一些計劃,但為了不讓滕仲雲把奚斐然弄死,自己只能暫且養着這個小東西,就當行善積德了,畢竟整件事也是因為滕家而起。
“你要是不想當惡人,我幫你把他扔路邊上!”祁南槿自告奮勇。
“可行了吧你,”滕時哭笑不得地睜開眼,随手撈起一片落在水中的楓葉放在祁南槿頭上,“我不會親自帶的,到時候雇一個專業的阿姨來幫忙,我只出錢就好了。”
祁南槿依舊覺得不爽。
“你是不是擔心奚家的仇家找上我?放心,放眼全國有幾家真的有膽量敢動滕家?”滕時淡淡笑笑,“沒事的。”
祁南槿被戳中了心事,不吭聲了。
他排斥奚斐然,一是覺得不安全,二是覺得奚斐然給滕時填了巨大的麻煩。
而且他總覺得滕時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實際上對這個小孩遠比嘴上說的要上心,祁南槿有點不舒服,在心裏細細咂摸一圈之後,發現自己好像是在吃醋。
憑什麽這個小混蛋什麽事都不做就能輕而易舉就和阿時住在一起?
自己和阿時當朋友那麽多年,有些話都說不出口。
“而且他真的挺可憐的,”滕時仰靠在石頭上輕聲說,“小小年紀,父親母親最好的朋友都去世了。”
祁南槿微微一怔。
阿時的母親也去世了,是因為這個,他才和奚斐然有點同病相憐的嗎?
清澈的水波微微蕩漾着,氤氲的白汽飄渺在其中,祁南槿心裏有點亂,垂下眸子,卻忽的看到水面下,滕時的上腹一塊明顯的青紫在水中若隐若現。
祁南槿剛對奚斐然産生的一絲同情瞬間煙消雲散,原地炸毛,指着滕時的上腹咆哮:“你看!你看看!這小混蛋都幹了些什麽!我今天非得把他屁股揍開花!……”
“祁少哪來的這麽大火氣,這是要去揍誰呀?”
忽的,不遠處一聲纨绔專有的吊兒郎當聲音由遠及近,似乎和祁南槿很熟。
在透過水汽看到滕時的時候,有點意外:“哎喲!滕二少竟然也來享受了?”
滕時從石頭上擡起頭,臉上适度的露出兩分驚訝:“覃少?好久不見。”
覃鵬飛,覃氏集團的二公子,家裏做的是房地産生意,此時正帶着兩個同樣地位稍低一些的二代從不遠處走過來。
祁南槿額角青筋還在抽搐,但礙于外人在,知道奚斐然被養在滕時家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強忍着火氣壓了下來,沖覃少揚了一下下巴:“這麽巧。”
“今天閑着就過來了。”覃鵬飛熟絡地一笑,試了試滕時他們這個池子的水溫,“好久不見了滕少。最好的池子被你們搶了先,那就一起行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滕時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