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這裏是軍械庫,新兵營的制式裝備想必是配不上你的武藝的,挑件趁手的兵器吧。”
毛小豆領着阿拓來到了虎牢軍的軍械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拓的身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件筩袖甲扔給阿拓,随後指了指另一邊滿架子寒光閃閃的兵器讓阿拓自己選擇。
“謝少将軍賜甲。”阿拓恭恭敬敬地道謝。
“你既然做了我的親兵,我自然會給你親兵該有的待遇。”毛小豆的語氣不溫不火,他退到一邊的牆角,等着阿拓自己做決定。
阿拓的手指慢慢接近一把刀的刀刃,只是輕輕一剎那,皮膚就感覺到了刃口的寒氣。阿拓低頭看了一眼,那刀的利刃在他指腹的薄繭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白痕。
“真不愧是漢人的鍛鐵技藝。”阿拓并沒看角落裏的毛小豆的臉色,自顧自地在那評價,“就這麽一把軍營裏的刀夠我們那的小部落打一陣子了,得死上幾個人才能決定誰配當它的主人。”
對于阿拓不請自來的故事,毛小豆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并未搭腔,而阿拓也不以為意,他撇了撇嘴角拿起一把刀掂了掂分量後随手揮舞幾下後複又放下。整個軍械庫裏詭異地安靜,只有阿拓挑刀時随手揮出的刀鳴。不過只憑那随手的幾下,毛小豆反而更加确定了一點——自己的武藝遠遠不如阿拓。
“敢問少将軍,我選兩把可以嗎?”阿拓雙手各拿起一把放在角落的短刀一翻手腕改成了反握的姿勢。
“你要選短兵器?還是雙手?”毛小豆挑起一邊眉毛眼睛如毒蛇般盯着阿拓,“你是不要命了呢——還是想當個刺客?”
“這樣方便殺人。”阿拓随手比劃了幾個抹脖子的動作,速度快到毛小豆幾乎看不清的地步,“我是少将軍的親兵,要我動手的時候必定是少将軍有危險的時候,那樣的話——我殺的越快,少将軍越安全。”
毛小豆面無表情地看着阿拓,仿佛對于他剛剛的回答并無任何想法,沉默一點一點在四周蔓延,然而阿拓似乎對于這種緊張的氣氛毫無感應,依舊一臉坦蕩地看着毛小豆。盯了一會沒有發現異常的毛小豆終于露出了一個微笑,可惜這種笑意卻無法傳達到他依舊冰冷的雙眼裏。
“就依了你說的理由罷。”
“謝過少将軍。”阿拓将雙刀還鞘後單膝下跪行了個謝禮。
毛小豆慢慢走到跪着的阿拓面前,俯下身湊到阿拓的耳邊,用幾乎氣音的音量說道:“但是——你最好內心也是真這麽想的。”
“挑完了就趕緊走吧,剛剛将軍交待了,我們得去關下的鎮子裏迎接徐參軍,別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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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軍械庫裏這點時間并沒有耽誤什麽事,等毛小豆一行趕到鎮子門口時遠遠地看見徐參軍的車馬正沿着官道走來。
“司州中兵參軍毛小豆在此恭迎鎮軍參軍,徐州別駕從事史,領軍司馬徐參軍。”毛小豆的禮剛行到一半就被徐參軍拉了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德衍啊,我又不是帶着公務來的,你這孩子見面就行大禮,卻連聲徐伯伯都不肯叫嗎?”
沒錯,毛小豆表字德衍,但是虎牢關裏沒人這麽叫他。他爹興致來時好叫他小豆子,其他人都叫他少将軍,于是這個字取了也近乎白取。也就外來的親近人會叫叫,可是能與毛将軍交好的統共也就這麽幾個人,而這位徐羨之徐參軍剛好是其中之一。
“你爹呢?”徐參軍也是多次出入虎牢關了,下面的人已經熟門熟路的在那搬行李、趕車馬了。
“爹在營裏等您,我剛剛出來時他正在那擺棋局,看來是徐伯伯許久不來,早已技癢難耐了。”
“行啊,那你跟着一起來吧。”徐參軍一邊往軍營的方向走一邊示意毛小豆跟上。
“我就不去了,我還得去鎮子裏查訪一下,十日前出關外巡邏的一隊官兵理應前日上午就該回營了,再怎麽有事耽擱都已經過去兩天了,眼看着今天已經快申時了這就再多一天,現在他們遲遲地不見人影,我得去查查。”
“你有軍務那我就不耽誤你了,德祖也真是的,什麽都推給你,他自己倒是落得個清閑。”
“爹畢竟要長期坐鎮關內,以免有什麽突發事件發生。”毛小豆一板一眼地回答。
“行了行了,你們兩父子啊,當爹的吧太不正經,當兒子的吧又太老成,也不知道是怎麽生的。快去快去,慢慢查就行,別擔心關內的事了,這兩天有我和你爹在,出不了什麽事的。”
“那德衍告辭了。”毛小豆又恭敬行了個禮後帶人離開,徐參軍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德祖啊,你就是這麽守虎牢關的?”
徐參軍踏進毛将軍的書房的時候,後者正拿了本棋譜興致勃勃地擺棋子。徐參軍想了想剛剛和他道別的那位不辭辛勞的侄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玩得不亦樂乎的侄子他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就擠兌了他一句。
“就是這麽守啊。”誰承想毛将軍居然就這麽沒臉沒皮地認了,知道他是什麽性子的徐參軍也只能嘆着氣扶着額到毛将軍的對面落了座。
可憐徐羨之在外人面前也是一身的才智氣度,每每被譽為出将入相的人傑之才。更難得的是他城府極深,仗着一張謙謙君子的溫柔面相,對人永遠是笑三分敬三分的恭讓模樣。世人都道他惜字如金,知而不語,卻沒見過他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的這幅皺眉哀嘆的鮮活樣子。
“等等,這譜——”單論棋力絕對稱得上當世名家的徐參軍只匆匆瞧了一眼就疑惑地看着毛将軍。“你這是個死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