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33、三個分享
33、三個分享
送信的人比收信的人還緊張, 弟弟把感謝信往姜茶手裏一塞,轉身就走了。
他離開得又快又急,好像塞的不是感謝信, 而是欠條。
姜茶捏着那封感謝信, 嘴裏那句“謝謝”還沒說,人已經跑沒影了。
不過,收感謝信還真是個人生新體驗。
姜茶低頭瞧着手裏粉色的信封,淺淺地笑起來。
她現在是個初入職場的新醫生,在此之前,由于八年制特殊的學制, 她并沒什麽機會接觸臨床。
至于實習,說來慚愧,姜茶的實習比較水, 那時候她提前進了組, 大部分時間在實驗室。
不過博士生涯結束後, 姜茶深覺自己不是搞科研那塊料,與其在實驗室“弄虛作假”, 不如去臨床上幹點實事。
雖然臨床上的生活和姜茶的想象大不一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搞科研一樣令人痛苦。
或許是因為,隔岸的風景總是看上去更好。
但姜茶也不後悔, 比起冰冷的實驗室,這裏的生命是鮮活的,這裏有死亡也有新生,在衆多絕望的哭泣中, 也會有渺茫的希望。
在醫院裏會遇到很多人, 極惡和極善都是少數, 大部分是普通人,有時候姜茶凝視着他們的面孔,似乎能看到他們的人生和故事。
她為能夠幫助到別人而感到快樂,所以在收到來自別人的感謝信後,姜茶覺得這個世界又美好起來了。
姜茶第一次收感謝信,和她第一次發sci的心情差不多,恨不得廣而告之,但最後冷靜下來,連朋友圈也沒發,只是悄悄地分享給家人和親密的朋友。
[我今天收到了手寫感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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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茶發給蘇眠:[太感動了!人生第一次!]
姜茶發給姜爸姜媽:[圖片.jpg.家屬給我的感謝信!]
可是姜茶的手指停留在與顧方池的微信對話框頁面好久,才不經意地點到了發送鍵。
[我今天有收到感謝信。]
人們說,喜歡一個人就會忍不住有分享欲。
不知道為什麽,姜茶在拿到這封感謝信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顧方池。
抛去她喜歡他的私心不談,他确實是最适合分享的人選。
他與她同是臨床醫學,也一樣在臨床工作過,能懂她的喜悅。
果然,顧方池很快回複:[祝賀我們的姜醫生得到病人和家屬的認可。]
顧方池說:[為了慶賀此事,我請你吃飯,有空嗎?]
顧方池也有事情與她分享:[朋友給我推薦了一家還不錯的酸菜魚館,離醫院不遠,你吃魚嗎?]
[好。]姜茶迅速在腦中過了一下自己本周未完成的工作,确認還有剩餘的時間,便答應下來。
“聊什麽呢?這麽入神?”孫嫣看姜茶一邊敲手機一邊走進來,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這是什麽?”孫嫣手疾眼快地抽走姜茶胳膊肘裏夾着的粉色信封,開玩笑道:“不會是情書吧?”
姜茶放下手機,在旁邊抽出的椅子上坐下,為孫嫣的腦洞震驚:“誰給我寫情書?”
她按住孫嫣的手,把感謝信拿回來,說:“是感謝信。”
“感謝信?”孫嫣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問:“原來那男的把你單獨叫出去就是為了給你送感謝信?”
孫嫣撇嘴:“我當什麽事,還以為他要和你表白呢?這信……”
孫嫣說:“粉粉嫩嫩,花裏胡哨的,說是情書我也信。”
不知道姜茶哪裏惹了她,最近孫嫣又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他幹嘛只給你送感謝信?還搞得這麽見不得人。”
“你別瞎說。”姜茶吓了一跳,認真糾正她:“人家弟弟還是個學生,你不要瞎開玩笑。”
姜茶說:“我看他是個講理的人,是真心感謝我們。”
“感謝什麽?”孫嫣諷刺道:“我們這裏是産科,他姐的孩子又沒生出來,難道感謝我們沒讓孩子生出來嗎?”
“你今天怎麽了?”姜茶疑問:“怎麽說話夾棍帶棒的?”
姜茶說:“15床的孩子是沒有保住,但現在這個結果也不算很差。15床還很年輕,借這個機會認清丈夫和婆婆的嘴臉,與親生父母和好……對于她而言,這不全是件壞事。”
“或許15床的弟弟也只是感謝我們通知了他們,不至于讓這件事情繼續惡化。”
“是啊。”孫嫣說:“那他當然要感謝你,畢竟醫院裏的大好人可不多了。”
“謝謝?”姜茶看出來了,自己大概是什麽時候又惹得孫嫣不快了。
孫嫣的心情是複雜的,她并不是真的讨厭姜茶,但好像又無法喜歡她。
孫嫣承認,當她們在同一場困境中的時候,她們的關系要和諧很多。
這件事情結束了,姜茶得到了家屬的感謝,但孫嫣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明明姜茶做了一件風險很高的事情,但她似乎總能化險為夷。
随着15床的父親和弟弟把人接走,一場本來要發酵的醫鬧就這樣消失了。
只是一通電話而已。
但是孫嫣扪心自問,她是絕不會幫15床打這個電話的。
孫嫣在想明白這一點後,對姜茶的心情更複雜了,她随手拿起身後的靠枕,扔進姜茶的懷裏,沒好氣地說道:“這世上怎麽就出了你這樣一個大好人!”
姜茶抱着幾乎蓋住她整張臉的抱枕,很是莫名其妙。
謝謝,人生中第一張好人卡。
不過姜茶并沒有立即拆那封感謝信,因為她很快被叫去幹活。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其他的小心思:她準備去和顧方池一起拆信。
……
來自顧律師的酸菜魚的邀約在明天晚上,因為今天晚上姜茶要值班。
像姜茶她們值班都是跟帶教老師一起的,畢竟她們無法處理一些突發狀況。
李蘭最近請假,姜茶便和組裏的另一位老師一起值班。
大約是最近的苦難太多,姜茶終于要否極泰來,這一個晚上風平浪靜,姜茶得以一覺睡到大天亮。
只是第2天的時候,姜茶發現所謂的“否極泰來”,果然還是自己的錯覺。
第2天的早會,李蘭出現了,這似乎意味着15床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李老師瘦了不少。
姜茶望着李蘭幹癟下去的臉頰,心裏想道。
李蘭的臉上失去了笑意,可能是沒休息好的緣故,總之她的神色顯得冰冷,竟然有些像之前的王鳳紅。
早會和查房都結束後,姜茶還是不能走,她得坐在辦公室裏把查房的病歷敲完再走。
敲敲打打又是一上午,反正24小時的值班永遠是24+5以上。
辦公室裏,鄰桌剛來産科報道的規培打工人和她悄悄咬耳朵:“哎,你有沒有感覺李蘭憔悴很多?我今天看她吓了一跳,還以為見到了王鳳紅!”
姜茶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打哈欠:“李老師這段時間的心理壓力也很大吧估計……”
姜茶敲敲打打,又删掉了一行,24小時值班過後,她的神智全靠頑強的意志力維持。
其實如果繼續跟手術還好,但只要身體挨到凳子上,還要看電腦上密密麻麻的字,姜茶的腦袋就犯困。
“哎,姐妹,你也是其他醫院委培到這裏嗎?”
委培,就是說醫生在其他醫院已經找好了工作,但是由于該醫院沒有規培資格或者其他一些原因,所以送該醫生到另一個醫院來參加規培。
“不是,我就是自己找的規培。”姜茶問:“怎麽了?”
“哎——”鄰桌長嘆一口氣:“我跟婦幼簽的合同,到這裏來規培,結果到了這裏後只讓我天天寫病歷,壓根就不帶我上手術,說是婦幼的手術多,讓我自己到時候回去練。”
姜茶:“……”
确認過眼神大家都是工具人。
鄰桌說:“我看你最近沒跟手術,還以為和我一樣坐冷板凳。”
姜茶:不是,她只是情況特殊而已。
姜茶和孫嫣現在還是跟着李蘭的,李蘭帶她們上手術,她們才會上手術。
說話間,孫嫣帶了兩個學生模樣的人進來。
孫嫣說:“看!這是什麽?”
姜茶:“實習生妹妹嗎?”
“對的!”孫嫣說:“李蘭老師剛才分過來的,我倆一人帶一個!”
實習生的到來,意味着科室又多了免費打工人。
不過由于科教科的不合理安排,總會出現一段時間內實習生過多或者過少的情況。
孫嫣說:“你想要哪個?”
孫嫣又轉頭對實習生:“你們想跟誰?跟我還是姜茶?”
姜茶剛要答話,便見李蘭走進來。
“李老師好。”
“嗯,你們好。”李蘭微微點頭,緊抿着唇,看上去神色不快。
原本還有聲音的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了,大家都變得拘束起來。
在這種令人害怕的沉默中,李蘭點了姜茶的名字:“姜茶,你做事情還要穩重,以後不要做違反規定的事情了,不要總是私自答應家屬什麽事情。”
姜茶懵了,她在一瞬間腦袋嗡嗡作響,李蘭沒有明說,卻也和明說沒有區別。
李蘭是在警戒她,不該給15床的家屬打電話。
姜茶垂下眼睛:“是。”
李蘭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幸運地有個好結果,所以,不要做引火燒身的事情。”
李蘭說完這話,沒看辦公室裏的人,就走了。
她離開後,辦公室仍是一片長久的沉默。
大家都知道打電話的是姜茶,雖然沒人明面上點破這件事,但科室就這麽大,在內部是沒有秘密可言的。
還是實習生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安靜,有個實習生主動說:“我跟姜師姐吧。”
“那行。”孫嫣對另一個實習生說:“你就跟我好了。”
于是姜茶和孫嫣各自開展“教學任務”,大家的第一句都是:“你會用住院系統嗎?”
“在上個科室寫過。”實習生說。
姜茶便問:“你上個科室在哪兒?”
“神外。”
姜茶說:“那我還是再教你一遍吧,你從他們那兒學的寫病歷不作數。”
“為什麽?”實習生好奇地問。
姜茶說:“他們賺錢多,不怕扣病歷錢,我們科室背不住扣。”
實習生懂了。
姜茶開始教她:“在性別這一塊,婦産科的性別都是默認為女的,改不了,所以你也不用填……”
實習生大約是看姜茶“和藹可親”,大着膽子問:“那如果有男病人要住在婦産科呢?比如說其他科室床不夠用的情況下。”
姜茶:“……應該不會吧。”她們醫院的婦産科也不至于蕭條成這樣吧?
雖然也不是沒可能。
據姜茶所知,現在5樓的兒科住的大部分都不是小孩子,而是神外的病人。
神經外科的新大樓正在火速裝修中,現有的床位已經滿足不了神經外科的需求,目前只能擠占其他科室的床位。
沒辦法,誰叫他們賺錢多呢,誇張點說,整個醫院都靠神外養活了。
姜茶仔細思考了一下,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目前應該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實習生總是有很多的問題,她們剛從學校裏出來,覺得醫院的一切都新奇有趣。
她們身上的活力與熱情給沉悶的科室注入新的力量,也讓姜茶想起年輕的歲月。
姜茶在微信上和蘇眠感慨:[年輕真好啊。]
蘇眠:[???你今年不才25歲嗎?]
姜茶說:[我在醫院裏已經開始想退休了,雖然我還沒找到工作。]
姜茶說:[我今天帶了一個實習生妹妹,她還沒聯系導師,問我哪個科室性價比最高,就是那種收入中等,可以正常雙休,夜班也比較平穩的科室。]
蘇眠思考了一會兒:[對不起,我離開臨床已經太久了,不過現在有這種科室嗎?]
姜茶說:[所以年輕真好啊。]
年輕,就會對未來充滿希望,而不是看透現實的冰冷。
蘇眠察覺出不對勁:[你怎麽了?怎麽感覺你今天這麽喪?你不是才收了感謝信嗎?]
姜茶:[沒什麽。不過就是在連續工作了24h+後,被老師說了,默默擦眼淚。]
蘇眠:[為什麽?]
姜茶發了一個嘆氣的表情包:[不知道。其實我知道老師說的沒錯,只是我不知道,下次還應不應該這樣做。]
好難啊,當一個合格的醫生真的好難。
昨天收到感謝信的喜悅一下子被沖掉了,李蘭老師的警戒猶如當頭一棒讓她清醒。
她幫了一個人,有可能會失去幫一群人的資格。
當一個醫生,要怎麽平衡感情和理智呢?
……
姜茶看着實習生在她的指導下補完一份病歷,點點頭:“可以的,就這麽寫。”
“好!”實習生充滿幹勁:“師姐,謝謝你,你先走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嗯。”姜茶和她加了微信:“有什麽事情,可以随時在微信上聯系我。”
姜茶又叮囑幾句:“如果她們讓你送病人,你就管我們組的病人,問清楚是不是周主任組的病人。”
姜茶小聲說:“要是其他組的病人,你就讓他們去送。”
“明白!”實習生會意地眨了一下眼睛。
事實證明,一切的情緒問題都來自于睡眠不足。
姜茶回到家後,一覺睡到下午,神清氣爽,煩惱全無。
在鬧鐘響起後,姜茶從床上爬起來,坐在鏡子面前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
她今晚要去赴顧方池的酸菜魚邀約,也不知怎麽回事,姜茶這一次就起了要化妝的心思。
姜茶把手機架在桌面上,一面慢速播放着教學視頻,一面給自己帶美瞳。
“啪叽——”
姜茶像是聽到了日抛美瞳掉在衣服上的聲音。
事實上她根本沒找到掉下去的美瞳在哪裏。
姜茶在廢了整整一板子美瞳後,終于把那兩個薄薄的圓片戳進了眼睛裏。
收拾完之後,都市麗人姜茶為了不遲到,借了鄰居的小電驢,疾馳而去。
現在将近晚上六點,下班高峰期兼吃飯高峰期。
姜茶到飯店門口的時候,門口坐滿了兩排等待叫號的人。
姜茶:怎麽吃個酸菜魚還要排這麽久的隊?
姜茶看了一眼手機,距離顧方池和她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她決定拿個號等顧方池過來。
直到已經坐在店裏的顧方池卷起窗簾,在二樓與她遙遙相望。
也正巧了,那一刻姜茶正好擡頭,正好對上他往下看的視線。
一人在窗裏,一人在窗外;一人在人聲嘈雜裏,一人在萬籁俱寂裏。
二樓也不是很高,所以姜茶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好像是說:“姜姜,上來。”
姜茶走到飯店門口,前臺問:“請問您要拿號嗎?現在小桌預計等待兩小時哦。”
姜茶說:“不是,我在裏面已經有座了。”
姜茶第1次在海都市體驗吃飯不用排隊的快樂。
“好的,請進哦——”
姜茶跟着服務員行至2樓,挑開外面的竹簾,裏面是獨立包廂。
自姜茶一出現,顧方池便注意到她與平日裏不同。
好像是眼睛的顏色,顧方池第一次見姜茶的時候,便注意到了她的眼睛。
姜茶的眼睛是圓杏型,像小鹿的眼睛一樣清澈明亮,也像天然形成的黑晶石,烏黑似墨。
但今天她的眼睛變得有一點灰,像一層朦胧的紗蓋在她的眼睛上,又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像一層碎鑽。
她的唇色也比往日赤紅,像一顆深色胡蘿蔔。
顧方池為她拉開椅子:“坐。”
于是姜茶坐在熱氣騰騰的包廂裏,脫下外面的白色羊絨外套,和随身的小包一起挂在椅子上。
“師兄來得好早。”姜茶想了半天,想了一句笨拙的開頭。
顧方池輕笑着說:“吸取教訓,正好我今天沒事,所以一早就來拿號了。”
顧方池說:“我點了一些涼菜,鍋底和其他菜等你來點。”
他把一張新的菜單推向她。
姜茶拿着筆看向他:“那你一般吃什麽?”
“我都可以。”顧方池借此說:“我其實不太挑食,什麽都可以。所以如果你想吃其他什麽,我也是都吃的。”
“那千頁豆腐?響鈴卷?肥牛?肥羊卷?”
姜茶一個一個問顧方池,顧方池都說“好”。
姜茶點的不多,她此時尚有些拘束,等後來真和顧方池談了戀愛,便又是另一種畫風。
兩個“各懷心思”的男女吃飯,便不能真的只是低頭沉默,所以就開始邊吃邊聊。
首先問候各自的工作,然後分享各自的近況。
姜茶便自然而然地說到了那封感謝信:“……或許我這麽想并不好,但我覺得這樣的結果對于15床來說,并不壞……”
“我不後悔給15床的弟弟打電話,但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做你認為對的事情。”顧方池說:“你當然是有分寸,才會這樣做。”
姜茶不明所以。
顧方池說:“有一種藥在教科書上對于心衰的病人而言是毒藥,對于原發性心衰的病人确實如此,但對于一些繼發性心衰的病人卻并非如此。”
“臨床上沒有絕對的可以或者不可以。保護自己是對的,冒險也是對的,但有時候兩者并不沖突。”顧方池拿漏勺撇去浮沫:“你有你的判斷,做你認為對的事情。”
其實這些話,姜茶心裏也隐隐約約地摸到了門道,只是聽顧方池再說一遍,她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世人都說“盡分內之事”,可是分內的範圍是很大的,不過憑個人良心而已,看做到哪一步。
對于姜茶而言,她還做不到完全按照冰冷的規章制度行事,那麽她只能在保護自己的情況下,盡自己的能力。
換句人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能勸的就勸,不能勸的随他去吧!
在姜茶思索的時候,顧方池突然問:“對了,感謝信上寫了什麽?”
姜茶說:“昨晚我值班還沒來得及看,不過就在包裏,師兄要一起看嗎?”
作者有話說:
更新時間一直是晚六點,其餘時間的更新提示是因為修文和捉蟲。
關于最後一段:有些情況按照保險的方法就那樣,冒險的話還有希望,但如果醫生和家屬說了冒險的辦法,家屬也同意了最後結果不如人意,家屬鬧事,妥妥醫生倒黴。在這種情況下,醫生肯定會“少說少錯”。
而且有些情況挺複雜的。
這裏姜姜其實是想過“打電話”這件事的後果的,并不是一時同情心沖動,而是衡量過15床的情況,以及能承受的結果才這麽做的。
這件事情結束啦,15床已經出院了,在準備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