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潘多拉的魔盒02[番外]
潘多拉的魔盒02
難耐的沉默裏,漢森問:“你怎麽不回答。”
自說出要帶走這少女的話後,漢森的焦躁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在意。
門外的埃德溫見漢森還沒出來,無奈地先去搜查這層樓其他人家。
桑慈坐在沙發上,摟緊浴袍搖了搖頭:“警官說笑了。”
“我沒有。”漢森擰着眉頭,“難得發一次好心,你不抓住機會,還等什麽。”
桑慈垂着頭,沉默而固執。
漢森走近她,欲要說什麽,桑慈先開口道:“多謝警官好意,不過我不會離開的。我明天還有生意,需要好好休息,就不打擾警官了。”
漢森停了下來,難以置信,眼神夾雜着惱怒,忍了好片刻,還是拗不過心中那口氣。
“好,随你。”漢森轉身便走。
但到了房門,他又停了下來,呼吸略微急促,咬牙暗恨,倒回來找到紙筆留下聯系方式。
沒有終端,被淘汰的手機總有一個?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漢森咬牙道,“你有足夠的時間後悔。”
話說出口,漢森再也無法容忍自己多露出一分在意,丢下紙條便關門離去。
桑慈看着桌上的紙條,沉默麻木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略微戲谑的笑來。
那張素淨清冷的面容,頓時有了冰刀一樣的殘忍魅力,仿佛能剮出人一身皮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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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笑容變得柔和清淡,漸漸地平息了。
抱着或許有朝一日能用上的念頭,桑慈将紙條上漢森的聯系方式與姓名存到了手機上。
天色還早,桑慈吹幹頭發,慢慢梳妝。
她還要去見見她的好“金主”,霍讓。
·
霍讓坐在院子裏等待桑慈的到來。這座庭院是古式風格,現在早就不時興了,他倒還蠻喜歡,最常呆的就是這座庭院。
他穿一身素淨長衫,像一個活在古老藍星的人,神色也總是淡淡的,沒有星際人特有的張狂勁兒。
霍讓的長發梳得柔順,一個玉似的人,身體瞧上去不好,臉色有些病弱的蒼白。
管家說桑小姐還沒來,霍讓輕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原來霍讓不是這樣的長發,只是桑慈喜歡。從前他便能看出,她清冷順從的表相下,有一種肆意殘殺的危險,抓着他頭發叫他不得不仰起頭來時,她嘴角的笑意貪婪。
那麽一瞬間,霍讓懷疑桑慈是想咬下去的。
不像一個人類,倒像是吃人的蟲族。
霍讓不在意,無論桑慈是什麽都好,他喜歡她呆在身邊。
哪怕吃了他,哪怕要他喂養,霍讓也能當成一種瀕死的情趣。
他身體不好,基因病,沒法治,不知道能活多久,也就得過且過。
桑慈來到霍讓的宅院,一副特殊服務人員的謙卑姿态,管家引着桑慈來到霍讓面前,而後識趣地離開。
這裏沒有監控,沒有新時代的一切科技,庭院裏只剩兩人時,桑慈面上的神情緩緩變得銳利。
她看着霍讓的唇,冷漠道:“唇色太蒼白,我不喜歡,下次見我,記得抹點口紅。”
霍讓溫柔地瞧着桑慈,沒說話。
桑慈走近了些,撫上霍讓面容,低聲問:“聽清了嗎?”
霍讓點頭。
“你這副模樣,真是叫人想要淩.辱,我在外就老學你,一副不說話任勞任幹的模樣。”桑慈撫上霍讓的唇,“你的病看起來又厲害些了。”
“霍讓,你死了,我該多孤獨啊。”桑慈垂手,微阖眼眸吻上霍讓唇瓣。
出門前她抹了口紅,正好給霍讓添點氣色。
她的第一條狗,第一個忠實的下屬。
早在十年前,她就借機讓霍讓飲下她的血,從此,他就是她的了。
霍讓擡手,抱住桑慈想要加深這個吻。
桑慈反倒推開了他。
她微笑着:“你算什麽。”
那樣的笑意裏帶着諷刺,霍讓蒼白的面容像是被針紮一樣,微紅。
他看着她,目光仍然柔和。
微紅的臉并不妨礙他的靜美,反倒如夕陽斜照般增添光彩,好看極了。
霍讓心中有一種獻祭的渴望,他想死在桑慈的刀下,死在她的手裏。
如果她能享用他的軀體,那便再好不過。
他像一只螞蟻崇拜太陽那樣愛着桑慈。他願意在烈日下燃盡成灰。
她是他的神女,是他的貪求,亦是死亡的憐憫。
星際沒有神靈,或許是命運的垂憐,将她送到他身邊,給他無味人生甜與苦。
他想要她,怎樣都好,哪怕獻祭他自己。
桑慈側過了頭去。
她厭煩他這目光。也不是厭煩,就是心裏怪得很。
她說起正事來:“除了首都星派人來這找什麽潘多拉之女,最近還有什麽特別的人來索莫費爾德星嗎?”
她要确認這顆星球是否安全。
索莫費爾德星算是最落後的星球,常在星際上被稱為垃圾星,科技落後到古老,勢力盤根錯雜。
跟其他星球幾乎脫節,常被用作流放之地。
霍讓原來也是首都星的,不過他不是流放,而是主動來到垃圾星,不想治病了找個蠻荒星球等死。
小少爺剛來沒幾天,就不慎中了桑慈的招,等死的灰茫人生開始有了別樣光彩。
霍讓流連桑慈面容的目光緩緩收回,他看向自己蒼白的手,骨節纖長青筋微露,讓人很有虐待欲的一雙手。
“還有一夥星盜,逃到了這裏。”霍讓邊說邊站了起來,他走近桑慈,用這雙好看誘人的手抱住了她,“別去其他人那裏,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霍讓知道,桑慈除了來他這,還會去別的男人家裏。
她說她只是明面上是伎女,去也只是為了辦別的事,可是霍讓不放心。
她确實沒有跟他發生關系,可說不定只是嫌棄他病弱,誰知道在外面,會不會找別的男人消遣。
霍讓嫉妒,卻無法阻攔。
“我也可以帶給你快樂,絕不會讓你失望。”星際什麽藥沒有,哪怕會嗑藥而死,霍讓也想跟桑慈夜夜笙簫。
霍讓雖然病弱、單薄,身高并不低,他整個摟住桑慈,擁她入懷,想将她刻入骨骼般眷念。
桑慈擡手,扯住他長發,叫霍讓擡起了頭,一副甘願受辱聽之任之的模樣。
桑慈磨了磨牙,想要咬上他喉結,叫霍讓再也出不了聲才好。
良久,桑慈松開了他。
“別一副怨夫模樣,”桑慈道,“做好你該做的事。”
桑慈松了手,霍讓卻不肯松,他垂頭埋于桑慈頸窩,輕嗅着,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桑慈推開了他,霍讓沒站穩摔到了地上。
手破皮出了血,他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桑慈。
桑慈嗅到血香,微微蹙眉。她對人類是有欲望的,渴望他們的血肉,貪食湧上心頭。
霍讓見到桑慈目光,主動取出手帕将手擦幹淨,而後舉起來遞了上去。
“吃吧。”他說。
血還在冒,霍讓甚至特意撕裂傷口,讓血流得更厲害。
桑慈的神智變得有些不清醒,野獸般的渴望回蕩腦海,她半跪下來,捉住霍讓的手舔舐。
血液入口,如此香甜,這一口,蟲族的基因蘇醒,桑慈的雙瞳金紅。
她閉上眼,細致舔舐,克制輕柔。
霍讓的心融化,他感到桑慈成了他弱小的孩子,需要他的供養,離不開他。
他是被需要的,不是随手可扔的廢物。
霍讓另一只手輕柔地摸着桑慈的頭,或許她是蟲族,或許是人蟲混種,或許只是異食癖,霍讓不在意。
這個世界的安危與他這個将亡的人無關,他只在意眼前的少女,不希望她忍饑受餓。
她的胃口這樣的小,都不用殺人來喂,他怎麽忍心她受餓?
如果非要殺人,也請先讓他自願地獻祭,為了她的餍足添上第一塊磚瓦。
·
聯邦第一調查局的警官們,通過努力抓到了零丁幾個相像的人,事實上符合程度都不算太高,不過為了交差,總得抓上幾個送到首都星。
這樣漫天遍野地找,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說服力。線索顯示當初那孩子,确實在脫離潘多拉後幾經輾轉被賣到了這裏的紅燈區,可這些年過去,沒準早就死了,也或許早就去了別的地方。
這片也夠亂,每年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問上一句十幾年前有幾個孩子在這,回話的女人調笑道:“那可多了去了,每年把女兒送這邊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誰也懶得費心記這。”
“警官,”女人右腳的拖鞋落地,她擡起腳輕輕勾着警官的小腿,“進來問話也是可以的,外面多熱啊。”
埃德溫迅速後退,擰起了眉頭。
漢森瞧埃德溫一眼,有些好笑,想起桑慈,起了打探消息的心思,問:“你知道住那棟5層3號的人叫什麽嗎?”
女人被拒絕也沒有露出受辱的神情,自自然然将腳放回了拖鞋裏:“那棟5-3?受歡迎着呢,好多金主捧她。”
“好像叫桑慈,也不知道那麽多金主捧,為什麽還住這。許是為了她媽?”女人靠在門邊,抽了口煙,頭歪着略微思索起來,“你們打探她幹嘛呀,也是個可憐孩子。被媽賣了還在這等媽回來。”
“其實,”女人笑起來,“給我點小費,我也可以當她媽的。母愛的游戲,我擅長着呢。”
埃德溫眉頭擰得更緊,見打探不出消息,拉着漢森離開。
漢森有些失魂落魄,被埃德溫一帶就跟着走了。
出了紅燈區,其他隊員也零零散散地回歸了。
星際太多星球,又太多人,想要在上千億人口中找到一個,無異于大海撈針。
有些星球又窮得脫節,沒上星際戶口的一大堆。排查起來實在太難。
只能寄希望于研究院研發出基因甄別感應手段,到時候或許能一抓一個準。不過幾年下來,有的高層已經漸漸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對于占用太多資源去抓一個潘多拉之女并不支持。
誰知道這潘多拉之女是不是早就死了,近年來也并沒有高層被蠱惑的現象。
一個個正常得很,為了各自的利益你争我奪。
埃德溫正跟其他隊員交流着情況,漢森沒過腦子地聽着。
夕陽斜墜,夜幕将至,幾道餘晖殘留。桑慈走在紅燈區裏,聽着耳邊嘈雜,看着彩光閃爍,街角糜.爛又肮髒。
隊長萊爾正打量着這片紅燈區,目光裏撞進一個少女,他沒有急着轉移視線。
誘人的小羊羔,他想,走在最肮髒的地方,卻一副純潔清冷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