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堕落是多麽的輕易,楚憐生抽出自己的骨骼,只剩副皮肉癱倒在楚青晚懷裏。
沒了支撐,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摔落下去,不必猶豫,不必徘徊,随着重力的牽引,直直落入他懷裏。
選擇依附,等待腐爛。一切本就毫無意義。
還掙紮什麽。
沒有可怨的人,是她要毀滅自己,都說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可她就是個廢物,不用外力,輕飄飄就融化了。
三人成虎,她就作伥。她自願的,還能怨誰呢?
富貴啊,楚家的富貴她消受不起,賤賣自己去抵。
床榻上疼痛的時候,她想停下來,卻只能小聲啜泣。
她問楚青晚給她的定位。
楚青晚說是女朋友。裁一段遮羞布,遮住赤.裸低劣的品格。
她仿佛得到一陣呼吸的權力,急切喘息。
天光大亮,白日宣淫,她低賤,大哥也低賤。
她若是廢物,大哥也不過一介乞丐罷了。
她垃圾,他撿垃圾,蛇蟲鼠蟻穿行的時候,兩個見不得光的人,一樣的肮髒。
這令楚憐生感到好受些。
Advertisement
楚青晚輕撫她臉頰:“怎麽又哭了。”
楚憐生睜開濕潤的長睫,凝視楚青晚:“大哥,如果某天我快死了,我一定會先殺掉你。”
楚青晚笑了下,汗意淋漓中竟有些媚:“好啊。
“大哥願意。”
兩人都累了,抱在一起仿佛回到母親的子宮裏。
一切生靈的開始,聖潔的源頭。情.欲從來就不是污穢。
兩人睡着了,如同生命之初,平和而寧靜。
楚憐生漸漸習慣了新的生活,沒有壓力,不用見人,每天睡到自然醒。
醒來後就看看書看看電影,等楚青晚回來就做一番床上運動。
只是偶爾,她不知不覺地落淚,毫無緣由。
楚青晚微蹙起眉頭,擦幹她淚:“憐生,你要不要去上學。”
楚憐生搖頭:“不要。”
“隔壁秦家的小孩邀請你去玩,要不去散散心。”
“不要。”
“最近大哥很忙,并購那個案子有些麻煩。過陣子大哥陪憐生出國逛逛好不好?”
楚憐生仍是搖頭。
楚青晚滿目愁緒:“憐生,你後悔了是嗎?”
楚憐生摸了摸楚青晚的額角,又撫弄他的唇瓣,最後抱住他,将頭擱在他肩膀:“大哥,這是不對的事,我們不該這樣。可你非要逼我,而我太過軟弱……”
“我們并無血緣關系。”
“可你是憐生的大哥,”楚憐生撫摸他寬闊的脊背微涼的肌膚,“被人知道了,所有人都會罵楚憐生是個下賤的東西,而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說,要是楚弗柳焉知道,他們會怎麽看待你我?”楚憐生笑了下,“不,他們不會對你怎樣,只會鄙棄我一人。”
“說到底,大哥是把我當玩意兒吧。”楚憐生擡起頭來,笑得清淺,“裝什麽呢,楚青晚。”
楚青晚面色微冷,似靜水凝了層薄冰:“何必這樣自輕自賤。真把你當玩意兒就不會顧及你的感受。”
楚憐生笑笑:“你慣會裝相,誰知道呢。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就算死了,也沒人會悼念。”
楚青晚微嘆了口氣:“是我不好。”
楚憐生又開始落淚,雙眼睜着,淚落得無知無覺。
楚青晚輕撫她眼眶:“乖孩子,別怕。”
楚憐生驀然抱住楚青晚,低低地急切地問:“大哥,你不會抛下我對吧。你不會的。”
楚青晚摸摸她腦袋,柔和地說:“當然。”
楚憐生抱得很緊,像在抱她最後擁有的東西。什麽都失去了,什麽都不再存在,只有大哥還陪着她。
這樣也好,這樣也罷。
她不會有明天,過去也是虛幻,可她此刻靠着的人真實存在,帶給她少得可憐的溫暖。
“弄疼我。”她在楚青晚的耳畔輕聲說,“大哥,弄疼我。”
楚青晚俯身吻舐……
沉浸在欲望的海洋,人的理性無限縮小,被點燃成灰的原野,落不下的甘霖。
楚憐生又是痛快又是惡心,背德壓縮成薄紙,輕易戳破的謊言,被阻斷的生命,一場沒頭沒尾的獻祭。
她勸自己,心甘情願,自甘堕落,怨不得人。
她一口咬上楚青晚的肩膀,見了血才精疲力盡地摔落床榻。
柔軟與生硬,在侵與情的愛撫裏,楚憐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餘下的時光,不過是一場可有可無的等待。
楚憐生變得更宅了,每天活動的最遠距離就是到花園看花。撫弄一朵朵無力反抗的花朵令她有種自己足以掌控一切的錯覺。
在人類的世界她一敗塗地,在植物的世界她充滿生機,随意地挑弄、撥動、彎折,甚至是殘忍地碾碎它們的花瓣,在指尖,撚摩出汁液。
她自發地成為一個惡徒,一個殺手,殺戮無聲之物,緩解內心的空洞。
鄰家的小孩有時路過花園,會隔着木栅欄跟她打招呼,問:“姐姐,你為什麽要肢解玫瑰?”
“因為我是壞皇後。”楚憐生面不改色地吃掉殘瓣,“我不但殺了她,還要吃掉她。”
“好吃嗎?”秦郁樓天真地發問。
“不知道。”
“那姐姐分我一些,我幫姐姐嘗出味道。”
楚憐生搖頭:“小孩子不能亂吃東西,會鬧肚子的。”
“姐姐不是小孩嗎?”秦郁樓驅使着輪椅,眨着那雙看得出矜貴的雙眼。
“當然。”楚憐生的語氣甚至有些自豪。
“那姐姐真可憐,”秦郁樓微嘆一聲,“做大人很難的。”
小孩繼續他的秘密冒險了,楚憐生坐在花壇上看着他遠去。
夜晚楚青晚回來的時候,楚憐生問:“大哥,我要是懷孕了怎麽辦?”
“生下來。”楚青晚抱着她,摸摸她柔軟的肚子,“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
楚憐生垂下長睫,覆上楚青晚的手背,困惑地問:“一個孩子和一朵玫瑰的區別是?”
楚青晚吻了吻她側頰,先說了句無關的話:“你悶壞了,需要到處走走。”才緩緩回答道:“花園的花憐生可以随意攀折,肚子裏的孩子卻必須保護好。”
“等憐生有了孩子,就不會整日胡思亂想。”他揉肚子的手開始往下,輕慢又輕柔,“給大哥多生幾個,男孩女孩都要有。”
楚憐生被弄得緋紅了臉,軟倒在楚青晚懷裏,含混不清地推拒:“不要在這裏。”周圍時不時有路過的傭人,盡管他們不會往這邊瞧,楚憐生還是有種暴露人前的羞恥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