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狠心腸 今天的Mia不夠甜
第11章 狠心腸 今天的Mia不夠甜
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指定為靳家父子的家庭日。
靳征活着的時候,靳家三代人還能有說有笑,後來他過世,家庭日的傳統保留下來,但氣氛已經不在了。
靳宗建帶着兩個孫子,談得最多的,還是公司的事。
茶桌上,高沖低泡,一套動作下來,滿室茶香。
俞秘書将茶盅雙手奉上。
老爺子接過,抿了一口,問:“今天是尖東那個項目開工的日子吧?”
靳宗建幾乎不去公司,但對靳氏這個帝國,他仍舊了如指掌。
所以,這個問題,不需要靳斯年回答,他手執茶蓋,輕刮浮沫,只要認真喝茶就好。
老爺子的秘書早有準備:“今早已經開工了。供燒豬、打生樁,一件一件事都很順利。”
“居民沒有鬧事?”
俞秘書:“開始的時候,居民阻攔過施工隊,但因為咱們這邊準備充分,先叫警方把左右街道封鎖了,記者和圍觀的人進不來,所以事情還沒有鬧起來,就被按了下去。”
“這件事是誰辦的?”
“是棠大狀。”
“事前棠大狀已經清退了90%的人,今天鬧事的,只剩十幾個刺頭,棠大狀現場處置很果斷,一邊叫推土機開道,一邊叫醫院白車待命,那股狠勁,把一票大男人都震住了。 ”
老爺子點點頭,還沒發話,就見靳佑之在笑。
不知道二少爺剛從哪個派對脫身,一身懶肉歪在太師椅裏,正在低低發笑。
“阿延,你又笑什麽。”老爺子不滿。
靳佑之瞥了靳斯年一眼,“我笑棠大狀終于長記性,上次淋豬血,被記者圍觀,搞得醜照漫天飛,這次學精了,做惡人辦壞事,她知道先清場了。”
“你呀,有空笑人家,不如管好自己!”
老爺子拿靳佑之沒辦法,幹脆不去理他,轉過頭,他對靳斯年又是另一種語氣。
“今天的事辦得這麽順利,說明爺爺的眼光沒錯,斯年,我一直很看好你。”
“……我年紀大了,你們父親早逝,公司早晚是你們兄弟兩個的,斯年你把手下的人都調理得那麽好,有時間也教教佑之,兄弟和睦,家族才能興旺,你說呢。”
靳斯年端坐,目不斜視,正好靳佑之看過來。
同父異母兩兄弟,今日難得默契,兩人相視一笑,各有意味。
……
同一時間,尖東街頭。
九個月的大肚孕婦抱着棠妹兒的腿,死活不肯上車。
“求求你,我肚子裏是遺腹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你們把我的房子收走了,叫我和孩子住哪裏?!”
“他們說你是負責人,你倒是負責啊!你要叫我流落街頭嗎?!”
身後舊樓一片狼煙,眼前女人托着肚皮,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棠妹兒站在衆目睽睽之下,冷道。
“你是拿了補償款的,去租去買,總會有地方住,沒人叫你流落街頭。”
“周圍房子一尺多少錢,你們又給了多少錢?!那些錢怎能叫補償,你們根本是明搶!”
棠妹兒:“這位小姐,白紙黑字,你簽過合同了,和我鬧無濟于事,你現在羊水破了,我勸你為了孩子,趕緊上救護車!”
“我不去!除非你還我公道!”
棠妹兒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
确實,沒有記者,沒有路人,在場工作人員哪個不是聽她指揮,可頭頂一片青天,昭昭日月,自有神明在看。
一個人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将面對怎樣的人生,棠妹兒一清二楚。
她同情眼前的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許總。”棠妹兒揚聲。
許冠華斜着肩膀,笑笑地走過來,“棠大狀,怎麽樣,需要幫忙嗎?”
“叫你的人把這個女人從我身上扯下來。”
許冠華笑容一滞,随後給手下使眼色。
很快,在一片哭嚎聲中,女人被塞進救護車離開現場。
棠妹兒也準備離開,許冠華跟在她身後,“你們都是女人,我以為棠大狀會心軟呢。”
車門拉開,棠妹兒駐足回頭,“我和你一樣,許總,我們都是靳生的屬下,為老板分憂是我們的本分,你說對嗎?”
許冠華舔了舔腮幫子。
棠妹兒:“工作是老板分配的,我只是聽吩咐辦事,許總不該怪我搶了你的工作,更不該給我使絆子,如果我把剛才的事,告訴靳生,許總你準備怎麽辦?”
“剛才那個孕婦,你憑什麽說是我安排的?你去告狀,靳生會信?”
棠妹兒:“孕婦的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許總一直照顧我,我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失去許總這個朋友。”
賓士車絕塵而去,許冠華眯了眯眼,終于笑不出來。
……
在工地逗留一天,身上都是塵土味。
棠妹兒開車準備直接回家的,半路接到靳斯年電話,叫她過去彙報進度。
于是,車子下交流道,掉頭,直接往山上開。
太平山是富豪聚居地,住宅從山腳到山頂,按身家排位,靳斯年的別墅,被濃密綠植環繞,隐匿在木棉樹和修剪整齊的灌木之間。
把車停在訪客車位,棠妹兒徒步進入宅邸。
靳斯年還沒回來,傭人請她在客廳等待。
白日微風,挑高的穹頂,洩入璀璨的陽光,舒朗而安靜的空間,讓人犯困。
棠妹兒靠在沙發裏,漸漸眼皮發沉,歪頭閉上眼,以為打一個小盹沒關系,哪知道再睜眼時,身邊一團漆黑。
恐懼來自本能,棠妹兒快速起身,這一動,才發現自己趟在床上,身上搭了一條薄被。
記憶回籠。
她來找靳斯年,最後竟然在老板家裏睡了一覺,莫名好笑。
棠妹兒穿好鞋,從這間房走出去。
恰好有傭人路過,叫了一聲,棠小姐,你醒了。
“靳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這會在書房。”
棠妹兒請傭人帶路,敲開靳斯年的門。
時間大概很晚了,靳斯年已經洗過澡,一身黑色居家服,站在桌邊核對一份文件。
他低着頭,落下幾縷濕發,遮住眉眼,聽到動靜,他瞥了她一眼,半是開玩笑地說。
“我回來的時候,你在睡,吃完晚飯,你還在睡,我以為你準備睡到明天早上,所以幫你挪了個地方,哪知道這麽快你就醒了。”
棠妹兒:“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在老板家裏睡着。”
靳斯年笑了一聲,“張口閉口叫我老板,現在是晚上十點,棠大狀,可以下班了嗎?”
棠妹兒發怔,“可今天的工作,我還沒彙報。”
睡到昏頭的人,腦袋裏只剩一根筋。
傻到可愛。
文件合攏,靳斯年轉身,長腿往桌邊一靠,半站半坐的姿勢,朝她勾勾手腕。
棠妹兒走過去,只差一步,靳斯年一把将人拉進懷裏。
棠妹兒踉跄,不想撲得太難看,她下意識拿手去撐,過于結實的觸感與溫度,叫人暗自心驚。
緊接着,靳斯年的手臂交合在她腰後,呈占有狀。“棠大狀今天的工作表現,我已經知道了。”
“老板的評價是?”
“果斷、心狠、滴水不漏。”
棠妹兒擡頭,有些迷茫:“這算誇獎嗎?”
“當然。”靳斯年一直是個慷慨的老板,“我還有獎勵給你。”
拊在她身後的手掌稍稍用力,棠妹兒往前,距離近到呼吸可被感知。
她試圖去解析這個動作背後的含義,可一切都是徒勞,該落下的,終歸要落下,像雨像雪,細密的、微涼的質感,覆蓋她的唇瓣。
棠妹兒下意識閉上眼,納入靳斯年的糾纏,在她以為這只是短暫停留時,一切才剛開始。
溫度會上升,雨雪會蒸發,看起來的冷淡君子,也有讓人熱切的一面。
他在引火,點燃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期待。
這期待是什麽,連棠妹兒自己都不清楚,只是意識到後,她走神了。
她又一次想到宋小姐。
這些天,棠妹兒時常設想,那日她走以後,靳斯年獨自面對明豔的宋小姐,是否也做了同樣親密的事。
如果他們還會做親密的事,那又為什麽會分手?
種種疑問萦繞,棠妹兒有一秒鐘的晃神,雖然只有一秒,靳斯年還是捕捉到了。
獎勵驟然收回。
棠妹兒揚唇,一臉愕然。
“今天的Mia不夠甜,怎麽,還沒下定決心?”
靳斯年退開一寸,剛剛還缱绻的目光逐漸有了審視的意味。
棠妹兒急忙搖搖頭,甚至為了自證,她主動圈上靳斯年的肩膀,踮腳去夠他的唇。
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太多了,靳斯年往後退了一步,人還在他懷裏,但這動作流露嫌棄。
棠妹兒難堪:“我真的下定決心了。”
靳斯年反問:“你的決心是什麽?”
“白天做好下屬,晚上做好情,人。”
靳斯年幹脆松開手,徹底拉開兩人距離,“說的時候信誓旦旦,做的時候卻三心二意。”
“我沒有。”
靳斯年淡淡地問:“那你剛才在想什麽?”
棠妹兒答不上來。
嫉妒宋小姐是大罪,何況她連嫉妒的立場都沒有,怎能說得出口?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靳斯年把文件插在書架。
已經失了興致的靳斯年,走到門邊。
“今晚就到這裏吧,我叫司機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