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宮中宴會
宮中宴會
這名中年女子,是藍沅月母親從前的婢女,現在是聆雨樓名義上的掌櫃。
藍惜玉和藍以沐被唐掌櫃引到一個雅間坐下,一同喝過茶後,便跟着藍沅月去二樓挑選一些秋季的衣裙。
“小姐……您就放過奴婢吧……”
三人剛剛上了樓梯,一聲無奈嘆息的聲音便傳入了藍沅月的耳中,仔細辨別,這聲音竟是顧寧然身邊的侍女織雲。
見藍沅月來了,織雲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連忙上前“求救”:“奴婢見過清懿郡主。郡主救救奴婢啊……小姐她……”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顧寧然的手中,赫然是一件薄如蟬翼的衣衫。仔細一看,這衣衫上雖然沒有什麽繁複的花紋,但料子卻極為光滑柔順,一看就是極好的蠶絲制成的。
“織雲,你就換上給我瞧瞧嘛。”顧寧然笑盈盈地将手中的衣衫遞給織雲。
看着那輕薄的衣衫,織雲的臉色更紅了,她低下頭,跺了跺腳,面色羞愧道:“小姐,您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藍沅月見織雲這般羞赧,便轉過身,上前拉住顧寧然的胳膊:“表妹這衣衫做工倒是極為考究,不如,我替織雲試試?”說罷,從織雲手中接過衣衫,轉身往屏風後走去。
片刻後,藍沅月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轉了個圈,伸展着胳膊,笑着問站在一旁等候的顧寧然、藍惜玉等人道:“如何?這衣衫可否合适?”
藍以沐上下打量了藍沅月一番,贊賞地點了點頭:“大姐姐果然是極美的!”
藍惜玉和顧寧然也附和着連連點頭。
“惜玉、以沐,這位是皇後娘娘的侄女寧然。”藍沅月笑着對藍惜玉和藍以沐介紹道。“表妹,這便是我的兩個妹妹,惜玉、以沐。”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顧寧然,輕聲道。
“寧然見過二位姐姐。”顧寧然與雙生姐妹互相行過平禮,便一同挑選起了衣衫,直到巳時,宮裏的馬車來接藍沅月赴宴,四人才一同離開聆雨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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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藍沅月一行人來到宮宴所在的永延殿時,大殿中已經有不少權貴世家的公子小姐在此等候了。
藍沅月步伐輕快,走到一身華服的昭王李辰郢的身邊坐下,在他的耳畔輕聲道:“臨淵,我們是不是遲到了?”
李辰郢轉頭看向她,低聲道:“父皇正在朝晖殿與北燕使臣商議元嘉公主的婚事,想必,很快就會過來。清紋若是無聊,可先看會話本解悶。”說罷,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冊書,遞給藍沅月,仍然一副淡淡的樣子。
藍沅月接過話本,略翻了翻,見李辰郢對此無甚興致,便扭頭與身邊靜坐無言的顧寧然說起了悄悄話:“表妹與我一起看看話本可好?”
“嗯。”顧寧然見她興致勃勃,不忍掃她的興,便點頭應下。“表姐在看什麽話本?”
“《花魁傳》。這話本倒是有趣的緊。”藍沅月笑道,随即翻開話本,放在膝上,與顧寧然一起低聲讨論。
“聽聞,這話本最近在澧都流傳甚廣,好像是講了什麽‘三月流芳’。”顧寧然的臉頰浮現出一抹紅潤。
……
兩刻鐘後,大殿外終于響起了一陣喧鬧之音,建元帝李玄珂、皇後顧浮舟與一衆使臣,在一隊宮人的簇擁下,一起行至大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永延殿中的大臣見皇帝到來,紛紛跪拜叩首。
“衆卿平身。”建元帝擡手示意衆人起身,随即便坐到了上首的龍椅之上。皇後顧浮舟,則端莊地坐在了建元帝身邊的位置。
“謝陛下……”衆人起身,規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恭敬而嚴謹的樣子。
宮宴在一片歌舞聲中開始了。
藍沅月向來對這種宮廷盛宴沒有興趣,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吃着盤中的點心,打發時間,眼神卻在席位之間四處游離,觀察着這次來訪澪朝的使者們。在這些人中她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北燕的使者,藍沅月幾年前是見過的,那人姓解名濯钰,是北燕的丞相,曾與北燕公主燕元玉一同在澪朝當過質子,青梅竹馬,關系很是不錯。
後來,燕元玉被北燕王嫁與澪朝和親,解濯钰也被建元帝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幾年前,莊貴妃突然薨逝,解濯钰便辭去官職,護送莊貴妃的靈柩北上而去,回到北燕,扶持北燕王唯一的兒子、莊貴妃同父異母弟弟燕少晗上位。不久後,便娶了一位與已故莊貴妃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為妻。
江湖上有傳聞,當年的莊貴妃乃是服下藥物假死逃遁,與解濯钰一同回到北燕,而今北燕的丞相夫人,正是澪朝的莊貴妃。
這次,這位北燕丞相來到澪朝,就是作為使者,替北燕王來求取元嘉公主為王妃的。
“當真有趣呢。”藍沅月想到她在小說裏看的那些和親公主假死逃遁的片段,便越發覺得,當年那位與顧皇後平分秋色的莊貴妃,并沒有真正故去。
坐在解濯钰下方席位的,是蒼南來澪朝為質的六公主慕白瑤與其同母兄長——五皇子慕重雲。
藍沅月打量着這二人,總覺得慕白瑤有種熟悉感。
慕白瑤感覺到藍沅月的視線,便也擡眸望了過去。二人的目光對碰,都露出一抹詫異的微笑,随即,又各自低下頭去,吃着盤中的糕點。
“六妹,你怎麽老盯着別人看?”慕重雲注意到慕白瑤頻頻往藍沅月那邊瞅,忍不住問道。
慕白瑤收回目光,笑道:“沒什麽,只是瞧那人眼熟,便多看了兩眼。”說罷,又将目光投向大殿正中的歌舞表演。
酒過三巡,冉桑公主忽然站起身來,行至大殿中央,對着建元帝行禮,道:“陛下,我們冉桑之人皆善歌舞,仆固歆慧願獻上一舞,為諸位助興。”
“冉桑公主既要獻藝,朕豈能拂了你的美意。”建元帝說罷,便要命宮人去取來古琴伴奏。
仆固歆慧微微欠身,臉上浮現出一種張揚的笑容,道:“此舞需一人伴奏,聽聞,澪朝有一搖簽玩法,本公主便帶來竹簽一筒,中簽者,為本公主伴奏,不知陛下可否應允?”
建元帝思索片刻,才颔首道:“準。”
随即,仆固歆慧命人呈上竹筒竹簽,在大殿中央,搖動着竹筒。
“啪——”竹簽落地,仆固歆慧的侍女撿起竹簽,遞給她。
仆固歆慧把竹簽遞給一旁的太監趙公公,趙公公看了一眼竹簽上的名字,愣了愣。竹簽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清懿郡主。
“請清懿郡主為本公主伴奏。”仆固歆慧看向藍沅月,眸子裏滿是得意。
昨天回到下榻的客棧,她便命侍女去查過了,那藍沅月,最是不擅樂器歌舞。明日,她要在宴會上獻舞,需要一人為她伴奏。她要利用這個機會,讓藍沅月在衆人面前丢臉。因此,便自制竹簽一支,藏于袖中。
藍沅月看着仆固歆慧手中拿着的竹簽,秀眉微蹙,她的确不擅長樂器。
“難不成,清懿郡主竟連最基本的琴技都不會嗎?”仆固歆慧見藍沅月猶豫,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坐在席位之中的章頤見藍沅月如此反應,臉上竟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她倒要看看,這未來的昭王妃藍沅月在宴會上顏面盡失的樣子。
見那冉桑公主來者不善,李辰郢微眯鳳眸,站起身來,對着上首的建元帝拱手道:“父皇,兒臣願代替清紋,為冉桑公主伴奏。不知公主可否同意?”他淡淡地看向大殿中央仆固歆慧,眼眸中不帶一絲溫度。
仆固歆慧聞言,望向李辰郢,見他身着一襲玄色長袍,面容如玉,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她曾聽聞澪朝太子李蘊昌俊逸非凡,卻不料,這昭王李辰郢竟然更勝一籌。
“殿下,中簽者乃是天意。”半晌,仆固歆慧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笑着道。“本公主也是聽聞,澪朝人皆擅器樂,這才生此想法。”
“看來,這仆固歆慧是要我在衆人面前出醜啊。”藍沅月暗道不好,她從未對器樂上過心。平日閑暇時間,不是在修煉靈力,就是在練劍,若是讓她跳舞,她還可以用劍舞糊弄一下,但是讓她做什麽音律表演,那簡直就是要命。
她在腦海中飛速過了一遍在現代接觸過的所有樂器,最後,還真想到了一件。
藍沅月站起身來,把手伸進衣袖,從海紋手镯中取出一只豎笛,對着建元帝行了一禮,道:“清紋願意一試。”
“清紋。”李辰郢低聲喚了一句。“不要勉強。”
藍沅月看向他,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她在現代,還是多少學過一些豎笛的吹法的。“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她沖着李辰郢眨了眨眼睛。
李辰郢見她如此自信,一時也有些驚訝。他的清紋,總是能給他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他又對着建元帝行了一禮,坐回席位。
“公主可聽好了。此曲名為——《尋常傳奇·水上詩》。”藍沅月淡然一笑,舉起豎笛,放在唇邊,悠揚婉轉地曲調飄逸而出。
大殿中的衆人皆是一愣。他們從未聽過如此的曲調,這令他們産生了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仆固歆慧一愣,她也從未聽過如此曲調,對着樂曲的內涵,更是一無所知。但是,她心裏卻隐隐約約感覺到一種危機,卻只能随曲而舞,一邊舞,一邊往李辰郢的席位靠近。
李辰郢感覺到仆固歆慧灼灼的目光,很是煩躁,他最是反感女子近身。這仆固歆慧,竟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簡直令他厭惡至極,不禁握緊了手中的酒杯。“砰”的一聲,酒杯化作碎末,他卻渾然不知。
藍沅月笛聲一轉,樂曲進入了高潮部分。她故意往仆固歆慧身旁走了一步,仆固歆慧趕忙變換了舞姿,一個慌忙之中,竟跌坐在地上。
藍沅月沒有看她,只是自顧自地吹着豎笛,仿佛仆固歆慧根本不存在一般。
一曲終了,她手持豎笛,對着建元帝行了一禮:“清紋獻醜了。”說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來。
“沒想到,清懿郡主竟有如此本事……”
“那首曲子,是清懿郡主自己做的吧……”
“清紋此曲,甚妙啊。”建元帝這才緩緩回過神,開口贊嘆道。“冉桑公主的舞不錯,但清紋的這首曲子,更得朕心。”旋即,才對愣在一旁的冉桑公主道:“冉桑公主,你且回座位吧。”
仆固歆慧咬牙切齒地瞪着藍沅月,昨日,她在街上顏面盡失,今日,藍沅月又奪走了屬于自己的榮耀,她怎能不恨!
“歆慧這次前來澪朝,是奉父王之命來和親。”她擡起頭來,望向建元帝,目光中帶着幾分期盼與希冀。
“朕的四個兒子,除與清懿郡主定下婚約的昭王外,皆未娶妻。”建元帝的語氣中頗含深意。方才,他就發現,冉桑公主頻頻看向他家臨淵,似是有意于他。但,臨淵已與清紋有了婚約,自是不能讓她嫁進昭王府。
仆固歆慧自是聽出了建元帝的言外之意,她緊抿着紅唇,想起了臨行前父王的話。她的父王,要她嫁給澪朝太子為正妃。片刻之後,才看向坐在建元帝下方席位的太子李蘊昌,出言道:“歆慧愛慕太子殿下許久,懇請陛下……成全。”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震。原因無他,實在是仆固歆慧的話實在是有些勉強。她作為冉桑的公主,從未見過身為澪朝太子的李蘊昌,卻突然對其表白,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建元帝端起酒杯,飲盡杯中酒水,道:“你們的婚事,朕會考慮。”說罷,站起身來,離座而去。太子李蘊昌見狀,趕忙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