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試試這樣拉伸身體, 深呼吸。”
糸師冴這樣教着，看向不一會就趴在瑜伽墊上不自覺玩起手機的某人。
“凪？”見他不吭聲，糸師冴又問了一遍。
“……啊, 抱歉，這局開始了, 沒辦法停下來, 馬上。”銀發少年低頭看屏幕, 專注地操控着機械手槍。
見狀, 小豆色頭發的少年站起身，走到半開放的陽臺，将玻璃門拉到另一邊，發出“嘩啦”的一聲。
清晨的陽光照進屋子裏，新鮮的空氣湧了上來。窗臺邊的石榴花吸收了充足的水分，每一片花瓣都色澤飽滿, 豔麗非凡。
柔軟的花瓣上裹挾着清冽透明的朝露，在金色的光線下, 像鑽石一般閃閃發光, 璀璨而耀眼。
下方球場，一群穿着青訓隊的年輕球員要麽靠在圍欄上，要麽坐在計分板旁的休息椅處，偶爾他們會将視線掃過正式球員的住所，聚堆閑聊的那刻, 白色金邊的隊服上露出顯眼的皇冠隊徽。
萊昂納多從球場的邊緣走過，手上握着手機, 低頭正和別人交流着什麽。
在他走後, 有人“哇”了一聲，随後更加興奮地交流了起來。
似乎是對成功偶遇到貴公子先生這件事感到高興。
糸師冴看了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注意力又回到了屋內那人的身上。
“天氣不錯，洗衣服嗎？”仍是慣常的冷淡聲線，卻聽起來自然又合乎情理。
“好啊。”正好一局結束，他放下手機，拖長了聲音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接着又站起身，去拿昨天只穿過一次的黑色沖鋒衣，走到智能洗衣機面前，打開蓋子，将衣服放進滾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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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維持着單手抓着門蓋的動作，拖長聲音回頭說了一句，“miss冴——你家洗衣機壞了。”
幾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回應，“是嗎，待會讓經紀人買個新的。”
絲毫不拖泥帶水，隔壁房間的糸師冴一邊拉伸着身體，一邊輕描淡寫地做下決定。
世界杯……他們接下來下對手……
那雙孔雀綠色眼瞳的潋滟着光彩，糸師冴在心裏分析着接下來的局勢，仿佛與周身安靜的環境相融洽，在日光的拂照裏希望暈染。
再見這位天才少年之時，盡管難掩比賽經驗的不足，卻依舊毫不掩飾地展示着少年的肆意，只有站在球場上時，才透露出眉眼間的那抹銳氣與凜然。
天才之所以被稱作天才是有真正的道理的。
從對手的視角就可以看出，vs國家隊的那場比賽中，凪和藍鎖球隊的整體水平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的。
遠遠超過場上球員的進攻角度，截球技術和踢球水準，再加上新英雄大戰取得的進步和成就——國際頂尖前鋒的水準。
“……”
我要拿下U-20世界杯的勝利。
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中場指揮官。
我要榮耀，向我俯首。
想到這裏，糸師冴不動聲色地揉了把刺到眼睛裏睡翹的下睫毛，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刺痛。
下睫毛刺激到眼球，眨眼的瞬間激起生理性的濕潤，世界被染上一層模糊的、半透明的暈影，就在分明的光影下，少年靠着門框，輪廓格外明顯。
糸師冴抹了把眼睛，光影恢複清晰。
他眨了下眼，視野中出現那人冷冽的神情。
“武器的缺陷。”糸師冴站起身，雙眼直視着他，“新英雄大戰比賽的後半場，你射門的動作，斷球的角度，在行動之前截斷皮球。”就像是預知到了對手會如何行動似的。
“怎麽做到的？”
……
“叮，節點已切入。”
也就是這一瞬間，一陣陣電流的波動在少年的腦海中流蕩回旋，訴說着他眼中倒映的景象。
【最終劇情節點已開啓】
……
嘿诶……那場比賽的後半場嗎？凪誠士郎開始回想。
玩家需要的是足夠漂亮的成就。
當時他在賽場上踢出第一記世界波之時，名為凪誠士郎的足球球員的天才屬性已經被直播昭告世界。
——但是這樣還不夠。
足球界又有多少被稱為“天才”的球員？光是被稱作“新時代世界十一傑”的糸師冴早年就享有“Japan足球界的瑰寶”的美譽。而對方的球技也早在國外得到了科學的鍛造，水平遠超和他一隊的國家隊水準，是名副其實的國際級球員。
天才只是這片綠茵場的入場券。
玩家需要的是實質的成就。他需要證明的是一個傳奇。
系統說，就像是網球劇場的數據網球一樣，碳基生物的數據是可以被解構觀測的。
那是領先人類當前科技的處理庫，是幾乎超越光速的、關聯到時空維度和行為邏輯的速度。
系統說，我們就如同巴西海面上的那只小蝴蝶，每一次的決定都可以導致得克薩斯州的龍卷風暴，每一步行動都能帶動系統長期且巨大的鏈式反應。
就像是赤司征十郎的改變，從未出現過的分裂人格；就像是冰帝學園的改變，被攪動的網球賽場，國中冠軍隊的成就。
【但是玩家你又總是忽視本系統…】
系統在他腦中怨念地嘟嘟囔囔。
【我們升級了，只要你想要，把所有球員的武器缺陷和踢球習慣打包整理齊全，到時候我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樣不是沒什麽意思嗎？』
玩家說，『眼中看到的世界不同，感覺人生都不真實了。』
系統說不出話了。
『此時此刻，在我眼中，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類。』
『親情與友情，過去與未來，現實與虛拟，這個世界是鮮活的。』
『他們——禦影玲王、跡部景吾、赤司征十郎、孤爪研磨、糸師冴……還有機場那位小提琴青年，不是數據構成的虛拟人物。』
——『我的人生是真實的。』
他用手隔着空氣指了下虛空，對着糸師冴一字一句道：
“是習慣，踢球時的習慣性動作，暴露出的信息。”
清亮安靜，銀色的少年開口，仿佛杳遠天際的落雪從晚霞中墜落。
糸師冴想到少年踢球時随意般掃視的眼神。
“就像你自己，和你弟弟單獨對上的時候，傾向于用左邊的角度過人，而右腳的行動軌跡也大多是從左邊直角的路徑轉動，會産生兩秒鐘的空隙。”
糸師冴說，“賽場上的動勢，跑動的頻率，随着動作改變而帶來的骨骼與肌肉的變化？”
一句疑問幾乎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幾乎是在問出的那一刻，矛盾的念頭劃過他的大腦。
“嘛……也可以這樣說吧。”凪誠士郎偏了一下頭，餘光看見桌子上零零散散擺放着飲料和零食。
不像是屋主人的風格，卻矛盾般地被主人放到了桌子上。
窗外的天空毫無預兆地下起了太陽雨。
滴答、滴答。
像是水晶球裏落下的雪花，霧氣染上玻璃門，又被水滴沖刷幹淨，此刻聽來像是悅耳的波動。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怎麽的，心裏平靜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