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萊昂納多站起身, 顯眼的金發貴公子低頭俯下身，湊到凪誠士郎耳邊：“我幫你，你把行李放哪了？”
凪誠士郎看了一眼他, 起身拉起行李箱搖了搖頭，“不用。”
走到機艙門前, 燦爛的燈火迎面而來, 風浪吹得衣角獵獵作響。
馬德裏——藝術賦予城市的自由。
充滿藝術與浪漫, 一座慢節奏的城市, 這裏有人們鐘愛的啤酒火腿和鱿魚圈。
美食、古典建築以及世界上最好的足球隊。
在南歐烈陽熾烈的火光下，感受熱情似火的首都馬德裏。
凪誠士郎跟着克雷爾走出機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歐洲标志性的地标建築，古堡風格的建築與機場遙遙相對。古典，與現代，在一瞬間同時存在于同一空間中。
——矛盾又和諧, 跨越世紀的穿梭。
走出機場天色随之黯淡下來，路燈尚未全部亮起, 零星的店鋪門前搖曳着星星點點的螢火。
街頭的道路漸漸傳來音樂聲, 樣貌清俊的陌生青年手裏拉着小提琴，音樂聲正是從小提琴裏傳來的。
駐足這裏的路人蹲在他身旁打着拍子，搖晃着腦袋嘴裏輕輕哼唱着。
“Ames quién ames， Madrid te quiere.”
空氣中除了蛋糕的甜香，他還捕捉到一種熟悉的輕微的木質香調。
“你一直在盯着那邊看, 很好奇？”萊昂納多走過來搭上他的肩膀，是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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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送的車輛要等一會才到呢, 你要過去玩嗎？”克雷爾推着自己的行李箱過來, 看了一眼腕表。
還是算了吧，凪誠士郎有些疑惑, 他只是感到有些新奇，為什麽都認為他想過去玩？
【是玩家一直盯着他們的緣故吧。】系統說。
【啊……是這樣嘛。】
興許是他的目光停留确實過久了，原本低頭慢慢擦拭着鋼琴的老紳士也敏銳地擡起了頭，精準地和他對上了視線。
戴着單片眼鏡的老紳士認真看了他一會兒，随後，微笑着對他脫帽致意。
凪下意識地同樣脫帽，對他點頭致意。
老紳士對他招了招手。
啊？
是在叫他過去嗎？
克雷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接過他的行李箱。
他走過去。
老紳士說：“您要試着彈一曲嗎？”
凪誠士郎搖搖頭，雖然母親之前帶他學過一段時間，但是他的鋼琴技藝只能算是業餘。
老紳士看起來堅持不懈：“您看起來需要為自己彈奏一曲。”
一衆路人也紛紛起哄般地鼓起了掌。
好吧，凪誠士郎想，那就當是為自己彈奏一曲吧。
……彈什麽好呢？
于是他坐在琴凳前，手指輕撫着琴鍵。
第一個音符從少年修長的指尖流出。
《The best of me》是荷蘭作曲家Dion Timmer的作品，彈奏難度系數不大，曲調高昂激亢蘊藏着悲傷的剛毅感，意極致的瘋子創造天才。
……
指腹在琴鍵中游走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遲鈍。
騰挪、跳躍與碰撞。
憑借炫技般的指法和肌肉記憶，創造出直擊靈魂的力量。
琴音穿過街區的樹、在路旁的店鋪旁墜落于地、在落于地面的瞬間撥弦回蕩，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蓬勃擴散、飛速流動，拂過玻璃、拂過報箱、在整條街道裏回旋，令人心馳神蕩，目眩神迷。
陌生的小提琴青年與此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将琴身架在肩膀之上，微舉手臂拉弓，弦音随着手指顫動，澎湃的、優美的、默契的合奏随之迸發而出。
【只為自己而彈奏的曲子。】
【那就把這首曲子送給自己吧。】
這麽想着的少年，低垂着眼敲擊着琴鍵，銀白色的短發随風而微微揚起，柔軟而蓬松的銀發間，露出一個個争相亮起的明燈。
你見過盞燈一個接着一個亮起的瞬間嗎？
原本人煙稀少的街道上開始聚集越來越多的人，被合奏聲吸引，從關閉的店門裏好奇地探出頭，星火的明燈發出朦胧的光暈，從街道各地一層層升起。
在最後的音符落下的一秒，燈火輝煌的組成夢幻的畫卷。
……
琴凳上的少年站了起來，在洶湧的掌聲與贊美聲中接過行李箱，準備離開。
“還請您在這裏稍等片刻。”那名小提琴青年叫住了他，眉眼微微彎起。
……
一分鐘後，青年重新出現在他們眼前，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他。
凪誠士郎有些詫異地接過。
豔麗似火的石榴花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将它最美一刻綻放在人前。
“時間匆忙，只能買到一束。赤色的石榴花，西班牙的國花。”青年褐色的眼眸中帶着笑意，流暢溫和的西語從唇中吐出。
“Bienvenido a Espana y le deseo lo mejor.”
歡迎來到西班牙，祝你一切順利。
凪誠士郎将目光收回，想了想回道：“你也是，祝你順利。”
= =
黑色的漆面在燈光下反射出低調的弧光，車頭安靜地停留在小巷的出口，車窗貼上了單向保密的不透明貼紙，讓人對車內的空間模糊視線。
轎車在三人面前打開車門，凪誠士郎将行李箱放在手邊，放松地靠在沙發上。
“座椅旁有果汁，想喝的話可以拿。”
坐在前面的克雷爾透過後視鏡看向後面的兩人。
凪誠士郎“嗯”了一聲，沒動彈。車內的氣氛安靜了下來。
萊昂納多收回視線，看了眼他手邊的石榴花，和他聊道：“nagi你還會彈鋼琴？”
他又“嗯”了一聲，回了一句，“母親教我的，我總共也就會那麽幾首簡單的，多了不會。”如果是小景來彈的話，可比他彈得好太多了。
“诶——是這樣嗎？”萊昂納多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嘟囔了一句，“可我感覺真的很好聽啊。真的。”
……
＊
凪誠士郎拖着行李箱進入房間，按下開關，燈光随之亮起。
他眨了下眼睛，和屋內面無表情的某人對上視線，糸師冴的手上拿着一瓶水，一手托腮看着電視，上面準時播報着晚間新聞節目，小豆色頭發的少年轉頭看他。
盯——
凪誠士郎：“……”
凪誠士郎：“你怎麽不開燈？”
“沒什麽。”對方淡淡道，“看會新聞打發時間。”他又看了眼凪誠士郎手中的花束，将手中瓶裝水遞給他，“用這個裝。”
随後起身指了指房間裏的每間屋子，“那是你的房間，已經提前收拾好了，那邊是洗漱間，廚房、還有陽臺，就這樣。沒什麽事了，我回去睡覺了。”
像是交待完想要說的話了，他推開卧室門走了進去，在關上門的前一刻轉身看他，“對了，凪，歡迎來到RE·AL，今後請多關照。”
“咔噠”，門被關上了。
凪誠士郎将石榴花插進瓶子裏，放在半開放式廚房的窗臺上，夜色的月光透過窗戶撒在花束上。
廚房的用具看起來像是從商店裏臨時買來的嶄新廚具，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他走進自己的卧室，裏面的裝修十分現代化，柔軟的沙發和床鋪，點綴着藍色花紋的牆紙，看起來幹淨整潔。
掃了一圈周圍，将手中的行李箱随意放下，洗完漱後一個轉身，三步并作兩步飛撲到柔軟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滾了兩圈。
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卧室中亮起一道光。
Game Start！！
系統冒泡：【玩家，不要不開燈看手機屏幕，對眼睛不好。】
玩家不聽，并連着打了三把游戲。
贏了，好耶！
再次睜眼的時候還是卧室昏沉黯淡的光線。
銀白色的月光順着窗簾的縫隙照進卧室，浩瀚的星辰在蒼穹下閃耀。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表顯示，現在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多。
飛機上睡多了，凪誠士郎盯着天花板發呆，有些無聊。
思索片刻，他從包中翻出耳機，披上黑色的外套起身，走出了房間。
= =
同一時間裏，另一間房間裏的糸師冴也從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走到房間裏的陽臺，深夜淩晨的月色之下，球場旁邊的長椅處，某個熟悉的身影安靜地坐在那裏，像是在曬月光。
糸師冴愣了一秒，沉吟半晌，也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間。
= =
“你睡不着？”
冷淡的聲線從身後傳來，凪誠士郎暫停耳機中的音樂，回頭看他。
“昂，打發下時間。”
糸師冴走到他身邊坐下，西班牙夜晚的群星像是随意排列的棋子，隔着億萬光年的遙遠距離散發璀璨的光芒。
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銀色頭發的少年擡頭看向夜空，眉眼間堆砌着冰雪一樣的淡漠。一無所求又好像別無所求，像幼年他們初遇之時糸師冴看到的目光。
糸師冴偏頭看他，在這個瞬間鬼使神差地打破了沉默。
“回去吧。”他看着銀發少年的眼睛說，那雙眼睛清澈幹淨，像是黃昏浪漫的金色晚霞。
“也差不多快要天亮了，回去吧。”
“回去做什麽？”“晨間瑜伽怎麽樣？”
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像是意識到自己回答的太過迅速，小豆色的少年不禁皺了下眉。
凪誠士郎也短暫的詫異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