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紀雲橋震驚到失語,半晌沒說出話,反應過來才掙紮着問道:“你、你怎麽會在這?”
林清霄的手慢慢滑到他肩膀上說:“別動。”
即便內心裏有千百個疑問,紀雲橋還是立即定住動作。
不遠處謝韶對着安全員說:“既然你們拿到了一半的錢,也該放一半人走。”
安全員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
謝韶反問:“這樣交易才公平,不是嗎?”
安全員皺眉問:“你的意思是……”
謝韶指着林清霄說:“我和他留下來做人質,哈桑已經拿到了我的錢,這代表了我的誠意,先放他們走,等他們安全回到來時的地方,剩下的一半錢立馬打到哈桑的賬戶裏。”
“這……”
謝韶無所謂說:“我知道你做不了決定,給哈桑打電話。”
安全員猶豫片刻,走出倉庫。
倉庫內還有十幾個哈桑的小弟圍着他們,每個人都把手放在腰間,如果意外發生可以立馬拿出武器。
謝韶毫不在意,在倉庫內走了一圈,所有小弟都緊緊地盯着他,生怕這人突然暴起繳了誰的槍。
安全員回來後,說:“哈桑先生同意放4個人走,不過謝先生和林先生要留下。”
“好。”謝韶随意一指說:“就讓他們四個走吧。”
林清霄懂了謝韶的意思,對紀雲橋說:“他們準備先放四個人走,你先離開。”
依舊是用波尼亞島上的土著語說的話。
紀雲橋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受到林清霄覆在他肩膀上的溫柔有力的手,下意識用同樣的語言回他,焦急問:“什麽意思?我走,那你呢?”
“我沒事。”林清霄站起身,立即有小弟上前要解開紀雲橋手腕的繩子。
同樣地,另外三個幸運被謝韶點中的正好都是攝影師。
其中一個攝像師感受到有人要解開他的繩子帶他走,有些不安問:“你要帶我去哪?”
其他兩個被帶走的人聽到他的話,紛紛問出一樣的問題:“要帶我們去哪?”
昨晚和紀雲橋聊電影的少年人聞言說:“放你們回去。”
幾人驚喜到說不出話,被綁将近24個小時,他們真的可以回去了!
安全員走到紀雲橋被綁的柱子旁邊,對謝韶說:“不好意思,哈桑先生說,他不能離開,畢竟是您朋友的弟弟,還是和您朋友一起離開比較好。”
林清霄從他的動作中,隐約明白了什麽意思,但還是看向謝韶,用眼神詢問。
謝韶無奈用中文回道:“沒辦法,哈桑不讓他離開。”
他的本意是把林清霄的人先送出去,然後就可以肆不忌憚地端了哈桑的老巢。
敢威脅他的人,除了周逸,都會得到相應的報複。
想到周逸,謝韶心髒跳漏了一拍,事成之後,就可以回到港城,永遠都不和他分開。
理解謝韶意思的那一刻,林清霄真想殺了哈桑和所有攔在他路上的人。
紀雲橋松了口氣說:“可以,我留下。”
謝韶又随意指了個人說:“他吧。”
有兩個小弟向着盛昌走去。
被蒙着眼罩的王玉宸和盛昌大概猜到了怎麽回事。
王玉宸期待着被解開繩子的人是他,可腳步聲卻停在了身旁幾步遠的位置,接着傳來了繩索的摩擦聲。
那是盛昌的位置。
希望落空後,心情仿佛從天空跌到谷底,情緒強烈的大起大落,王玉宸終于繃不住,哭着說:“放我走!你們先放我離開!求求了!”
寂靜的空間裏只有王玉宸的哭鬧聲在不斷回響。
盛昌猶豫下說:“不然先放他走吧。”
謝韶被哭聲吵得頭疼,聞言冷聲說:“那要不要你們都留在這兒?把他嘴堵上。”
立即有個小弟上前,抽出兩坨衛生紙,分別塞到了王玉宸和盛昌嘴裏。
謝韶:“……”我讓你塞的是哭的那個人。
不過不重要。
四個人被送走,幾個哈桑的小弟随之離開,倉庫內頓時空了一片。
謝韶看着周圍的環境,嫌棄道:“我們好歹也是哈桑先生的貴客,就讓我們待在這種地方嗎?”
說着說着,一腳踢開了橫在地上的被燒了半截木頭,木頭順着他的力道朝着一個小弟的膝蓋上打了過去。
那個小弟正是剛才掏槍指着謝韶的人,被砸得痛哼一聲,卻不敢再用剛才那樣态度對他。
安全員被這尊大佛搞得沒了脾氣,只說:“我去請教下哈桑先生。”
幾分鐘後,安全員走了回來說:“哈桑先生請大家去另一個地方休息,跟我來吧。”
五輛汽車依次行駛在無人的公路上,第二輛坐着謝韶和王玉宸。
第三輛坐着紀雲橋和林清霄。
這兩輛車裏除了司機,還有一位小弟,剩下的三輛中全是哈桑的人。
總共16個。
謝韶透過眼罩縫隙露出的光,默默盤算着。
與此同時,第三輛車中——
紀雲橋和林清霄坐在後座,因為蒙着眼罩看不到彼此,只能通過小臂處相貼的皮膚感受對方的溫度。
“哥哥,你怎麽會來?”紀雲橋問。
“是啊,我為什麽會來?”林清霄沉聲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該管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紀雲橋着急解釋道:“你為什麽不和節目組……這樣很危險。”
“沒有下次。”
聽着林清霄的話,紀雲橋心裏一顫。
哥哥的意思是,以後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再也不管自己了麽?
“哥哥……”紀雲橋下意識叫他。
卻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聲刺耳的鳴笛。
紀雲橋愣了下,瞬息之間,猛地被林清霄拽住護在懷裏。
鼻尖瞬間充滿了獨屬于哥哥的味道,紀雲橋恍惚片刻,他們好久沒有這麽貼近過。
緊接着是一次猛烈地撞擊,兩人抱在一起的身體因慣性向前撞去。
林清霄重重地撞在前方車座上,痛得悶哼一聲。
而紀雲橋因為被他護在懷裏,毫發無傷。
還沒等紀雲橋反應過來,林清霄立即把他扶到一邊坐好,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後,是兩聲鐵質物品砸在人肉皮上的聲音。
紀雲橋焦急出聲,“哥哥,你怎麽樣?”
“沒事。”林清霄一邊說着一邊把昏死過去的司機拖到副駕駛,然後坐到駕駛室裏。
司機和副駕駛座位上的男人一上一下,不大的空間裏塞滿兩個成年男性。
車外響起交火的槍聲,林清霄回身按住紀雲橋的頭說:“趴下。”
“這到底是……”紀雲橋心髒一陣緊縮。
緊接着他聽到汽車油門轟鳴的聲音,然後林清霄對他說:“別動。”
下一秒他們所在的汽車也發動了。
紀雲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趴在後座上一動不敢動,直到汽車仿佛開走了很遠,車速慢了下來,車門打開,兩聲重物落在地上。
車門再次關閉,繼續向前駛去。
紀雲橋判斷他們或許脫離了危險,開口問:“哥哥,現在我能動了嗎?”
“可以。”
紀雲橋借着膝蓋的力量蹭開眼罩,一眼看到了坐在駕駛位的林清霄。
穿着黑色襯衫和西裝,眉眼間有尚未平息的戾氣。
這是自他們吵架來第一次見面。
恍惚中,紀雲橋注意到他右臂上的黑色襯衫顏色更深了些,像被水淋濕一樣,只不過泛着血腥味兒。
“你流血了……”紀雲橋被吓到。
“沒事。”林清霄眼睛始終注視着前方,平靜說道。
“這怎麽可能沒事?多久能回去?我們先去醫院。”
紀雲橋話音剛落,車速漸漸慢了下來,然後停在一個森林深處的湖邊。
林清霄率先下了車,坐到後座,給紀雲橋解開手腕的束縛的繩子。
他被綁了快一天一夜,手臂酸痛,小臂白皙的皮膚上留下道道紅痕,有些地方滲出紫色的斑點。
可紀雲橋并不在乎自己,擔心地看着林清霄問:“疼不疼?是怎麽弄的?被槍打傷了嗎?為什麽停在這兒?我們趕緊去醫院。”
“沒關系,只是被子彈劃了下。”林清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先下車。”
下了車紀雲橋才注意到,他們車輛前方還停着一輛,一個陌生的男人正靠着車門,看見他們下來走上前說:“出了點小問題,我的幫手還沒到,但哈桑的人要追上來了。”
說着拿起手機示意,幕屏上,一個綠點被好幾個紅點即将圍住。
林清霄看着屏幕,包圍圈裏只有一個方向是空檔,而那個方向正是他們的右手側,一座山林的入口。
“去山上?你熟悉地形嗎?”林清霄問。
“賭一把。”謝韶看着他流血的右臂,問:“你堅持的了嗎?可別出什麽意外,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
林清霄沒什麽表情地說:“走吧。”
謝韶點點頭,上車把後座上吓得魂飛魄散的王玉宸揪出來,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們走,二是留在這裏被哈桑的人抓回去。”
王玉宸雙腿無力,坐在地上立即說:“我跟你們走!”
謝韶說:“那就快點站起來,我不帶拖後腿的人。”
……
山裏樹木高聳,即使是白天,太陽被成片的樹葉遮擋,陰暗得像晚上一樣。
所幸謝韶有衛星地圖,可以辨別方向。
紀雲橋一直走在林清霄身邊,看他傷口時不時向外滲血,揪心得難受,問:“謝先生,我們多久才能走出去?”
謝韶一邊看着地圖一邊說:“直線走的話,五六個小時,如果哈桑派人進山追擊,我們繞道躲避,那就不一定了。”
紀雲橋皺眉說:“可是……”
“啧,麻煩。”謝韶看着手機屏幕說:“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