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林清霄升入初中後,除了學業外還要參加各種社團活動,十分繁忙,初一期中考試後,才有幾天休息時間。
放假當天,學校破天荒允許學生家長入校,紀雲橋鬧着要來。
林清霄拗不過他,從考場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時候,紀雲橋已經老實坐在床上等他。
博頓中學給每個學生分配了宿舍,但不強制初中學生住宿,到了高中才是真正的封閉式管理。
“唉!安安來啦。”秦子翁從敞開的門縫裏伸出腦袋,問林清霄:“考完試了,去打球麽?”
“不去。”林清霄把床上的紀雲橋抱起來放到旁邊的凳子上,一邊收拾床鋪一邊拒絕道。
秦子翁明白林清霄拒絕的原因,因為怕他弟弟出門了生病了住院了,繼續勸說:“帶着安安一起嘛,也不能總把小孩圈在屋裏啊。”
林清霄略一遲疑,轉頭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的紀雲橋,安安靜靜的,心中泛起愧疚。
打開窗戶指着一個地方問:“安安,你想去麽?在外面的體育場。”
紀雲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球場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他經常在家裏呆着,很少看到這麽熱鬧的場景,好奇地點點頭,同意了。
走廊裏突然變得吵吵鬧鬧,秦子翁呼朋喚友要去打籃球。
他看到林清霄拉上書包拉鏈,又替紀雲橋把外套穿好,慢慢悠悠的,在嘈雜的人聲中對他喊,“我去叫崔衡和老鄭,我們在球場等你!”
博頓是兩人一間宿舍,崔衡和鄭卓誠在一間,秦子翁和他的小學同學分到了一間,林清霄幸運地自己一間。
秦子翁原本鬧着要搬過來,被林清霄斷然拒絕。
等他領着紀雲橋一到球場,秦子翁遠遠就看到他們,把球在空中抛出一段弧線,林清霄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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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的學業負擔下,他好久沒打球了,心裏躍躍欲試,又轉頭看向紀雲橋,有些為難。
鄭卓誠跑過來,蹲下身摸了摸紀雲橋的頭,笑着說:“好久沒見到我們安安了,小王子終于從城堡裏跑出來啦。”
紀雲橋是個外表可愛內裏高冷的小孩,面對鄭卓誠的調笑不發一言,但牽着林清霄的柔軟的手指在他手心裏撓了兩下。
這往往是不想說話讓哥哥去解決的表現。
林清霄拍下鄭卓誠放在紀雲橋腦袋上的手,沉聲道:“別碰他,剛摸完球手髒。”
“啊,我忘了。”鄭卓誠立馬把手往校服上蹭了幾下,站起身說:“走吧,去打球,崔衡那小子說家裏有事先回了。”
林清霄想說你們先打,紀雲橋沒人看着他實在不放心。
秦子翁理解他的猶豫,說:“你去打吧,我帶安安去看臺坐着,我看着他。”
對紀雲橋來說,秦子翁算是全籃球場裏除了他外最親近的人了,林清霄還算放心。
林清霄蹲下身子,平視紀雲橋的眼睛問他:“安安跟着子翁哥哥去那邊坐着看哥哥打球,好不好?”
紀雲橋乖巧地點點頭。
秦子翁帶着紀雲橋坐到第一排看臺上,他皮膚瓷白像個娃娃一樣,頭上還帶着個奶黃色的帽子,頭發及肩長在腦後紮了個小揪,臉上帶着口罩,漂亮小孩一過來吸引了所有的視線。
旁邊的一位女生眼睛直冒光,說:“這也太可愛了!秦子翁,是你妹妹麽?”
“不!停!”秦子翁大聲吼道,壓住了女生後面的話語。
女生一臉莫名其妙,“你搞什麽?”
“這是林清霄的弟弟。”他又低聲強調,“弟弟!”
他聽說過林清霄三年前以一句話就把紀雲橋氣哭進醫院的故事,所以妹妹女生等一系列詞是被嚴防死守不能提到的。
紀雲橋要是在他手裏哭了,林清霄還不得殺了他。
女生感嘆道:“哇!他家基因也太好了吧!一個兩個又帥又漂亮的。”
是的,林清霄其人——在少男少女春心萌動、崇尚顏值至上的年紀,他便是學校風雲人物。
從林清霄投進一個三分球,看臺上爆發出少女熱烈的歡呼聲中就能看出來。
他在球場上揮汗如雨,和隊友配合默契,又進了一個球,他高興地和鄭卓誠擊掌。
正在這時,看臺處鬧哄哄的氣氛仿佛一瞬間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緊接着,一個女生突然跑進球場裏,着急地對林清霄說:“你快去看看!你弟弟……”
話還沒說完,林清霄猛地跑到看臺前,手一撐翻過欄杆,迅速地往一堆人圍着的地方跑去。
看林清霄突然跑走,鄭卓誠愣住:“哎,怎麽……”
林清霄撥開層層人群,就看到最裏面秦子翁一臉無措地抱着紀雲橋,他臉蛋通紅,不住地咳嗽,一聲比一聲咳的強烈。
身下的熱汗唰一下全都冷下來。
林清霄坐在凳子上,把紀雲橋抱進自己懷裏,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強迫自己鎮定,根據以往紀雲橋犯病的經驗,現在不是太嚴重的症狀,要先吸氣霧劑。
他強制自己鎮定,轉頭對秦子翁說:“我包裏有瓶噴霧,你幫我拿出來。”
“哦!好!”秦子翁手忙腳亂地拉開他書包,翻出一瓶噴霧,遞給他。
林清霄用力搖了幾下,把噴頭塞到紀雲橋嘴裏,低聲叮囑道:“安安,吸氣。”
就這樣吸氣呼氣幾個來回,紀雲橋的咳嗽聲漸漸平複下來。
林清霄看着他因咳嗽而浸滿淚花的眼角,心疼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拿出紙巾替他擦了擦,又安慰地吻了下紀雲橋的額頭。
紀雲橋小聲叫了句:“哥哥”,然後把臉都埋在他懷裏,無比依賴的姿勢。
他把衣服拽開點,怕悶到紀雲橋。心裏又自責又愧疚,紀雲橋并不經常犯病,要不是今天執意帶着他出來,他也不會這麽難受。
他皺眉問秦子翁:“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咳嗽了?”
秦子翁也很懵逼,紀雲橋坐在這沒一會兒,就低聲咳嗽了一下,他還以為他喉嚨不舒服,遞給他一瓶新擰開的礦泉水。
兩分鐘的時間,紀雲橋的咳嗽就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劇烈,秦子翁馬上叫身邊的人去找他。
聽了秦子翁的敘述,林清霄也感到非常疑惑,按說紀雲橋不會無緣無故發病的。
這時,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林清霄看過去,是一個帶着口罩的女生,說:“應該是樹上飄的小毛絮,我有鼻咽炎,吸入了就會流鼻涕。”
操場邊種着很多從國外運回來品種秋,一到這個季節,就漫天飄絮,正常人可能意識不到,但對于紀雲橋這種對空氣格外敏感的哮喘病人,無疑是災難。
林清霄自責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這麽明顯的事他怎麽能意識不到!
遲來的鄭卓誠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看着他情緒不穩,哄開了圍着的人群。
一時間,這裏只剩他們四個人。
紀雲橋聽到聲音擡起頭,柔軟的小手摸了摸林清霄側臉泛着紅的地方,又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睛,柔聲說:“哥哥,不哭。”
林清霄強撐起一個笑臉,安慰他,“安安,哥哥才沒哭。”
紀雲橋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盯着哥哥紅紅的眼睛,顯然不太相信,但也沒拆穿他。
“我們快走吧,安安不能在這多呆。”秦子翁出聲道。
林清霄背起紀雲橋,離開了操場,秦子翁和鄭卓誠跟在他身後,兩個人拿個三個人的書包。
回到家後,紀雲橋還是蔫蔫的,每到生病的時候,他都特別粘人。
林清霄彎腰要把他放在床上,紀雲橋摟着他脖子不撒手,林清霄只能跟他一起躺上去,他側躺着,把紀雲橋環在胸前。
紀雲橋躺着他懷裏,安靜地玩着他襯衫扣子,時不時湊近了用鼻子嗅。
林清霄看着他小狗一樣的動作,笑着說:“你幹嘛呢,安安。”
他沉默了一會,小聲說:“哥哥臭。”
林清霄打了半天球,又背着紀雲橋走了一段路,渾身都是汗。
他拽起前襟嗅了嗅,确實不那麽好聞,怕熏到紀雲橋,他說:“哥哥去洗個澡,回來再陪安安躺着好不好?”
紀雲橋拽着他的衣服不說話,顯然是不想讓他走的意思。
那林清霄當然一動都不敢動。
晚上,秦子翁打來電話,問紀雲橋的情況。
林清霄看着紀雲橋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小口吃飯,旁邊擺着一盅雪梨湯,是他吩咐傭人給紀雲橋熬的。
他回:“好多了,現在在吃飯。”
“好,那我就放心了。”
随着紀雲橋的長大,他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好,哮喘發作的頻率逐年降低。
平時,林清霄時刻注意着各種能讓他犯病的引子,讓他欣慰的是,自那次操場意外後,紀雲橋好幾個月都沒再犯。
因為身體原因,紀雲橋不能出去上學,林文正為他物色了許多老師,讓他接受家庭教育。
暑假剛開始,天氣悶熱,因為紀雲橋病的原因,室內空調溫度不能開太低。
林清霄坐在書桌前漫不經心地寫作業,右手時不時寫兩個字,左手拿着扇子給紀雲橋扇風。
還不敢扇得太狠,受涼了又要咳嗽。
紀雲橋最近在學鋼琴寫樂譜,坐在林清霄旁邊,握着鉛筆,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神态認真。
林清霄看着他白皙的小臉,熱得紅撲撲的,到肩膀半長的頭發貼在他汗濕的後頸。
他撥開紀雲橋的頭發,問:“安安,哥哥幫你把頭發綁起來好不好?”
紀雲橋高冷地點點頭,然後又說:“想剪掉。”
“現在不可以。”他想都不想就反對道。
林清霄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皮套,站在他後面,攏起他深棕色的頭發,邊給他紮辮子邊說:“等安安長大了,身體好點了再剪。”
這也是他從以前照顧紀雲橋的保姆那裏聽說的,一種迷信的說法——小孩子留長發會比較好養。
他不在乎紀雲橋有多不好養,他就是國寶他也能養。
只不過在面對紀雲橋的疾病時,無可奈何地相信了這種迷信的說法。
可能紀雲橋就算把頭發剪短了也沒什麽事,但他不願意冒一丁點兒險。
林清霄熟練地給他紮了個小辮子
他剛開始紮得松松垮垮,紀雲橋一蹦就能掉出一绺頭發,或者有時候,又紮得很緊,把紀雲橋頭發都薅掉了幾根,到現在已經紮得很完美。
他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心裏誇自己是天下第一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