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咚咚咚——”紀雲橋敲響房門。
“進。”
打開門,房裏沒開燈,窗外只剩一絲落日餘晖,天空中鋪滿冷寂的深藍,林清霄站在落地窗前,沒回頭。
紀雲橋走到他身邊,林清霄手裏正握着一個方方正正的檀木盒把玩。
林清霄轉頭問:“怎麽上來了?人走了?”
“還沒,”紀雲橋下意識回答,定定地看着木盒,猶疑地說:“這個盒子……很眼熟。”
林清霄打開檀木盒上的鎖扣,盒蓋打開後裏面隐隐散發出寺廟香火的味道,盒子中央放着一枚翡翠平安扣,他修長的手指提起來,晃了晃。
他說:“記得麽?以前在同一個寺廟給你請過平安扣,我覺得效果不錯,那之後你很久沒生過病。”
紀雲橋當然記得,小時候他三天兩頭生病進醫院,不知是聽誰說那寺廟很靈,林清霄翹了幾天課去求的,但那枚扣子在他後來遭遇綁架的時候碎掉了。
他心裏一陣酸澀,每跳動一下都像是被擠壓的檸檬,酸得他四肢百骸發軟,連着聲音都顫抖:“哥哥……”
林清霄轉身走近替他帶上,紀雲橋的側頸感受到他的溫熱的呼吸。
他看着紀雲橋,臉上帶着旅途的疲憊,嘆息般說道:“帶上平安扣運氣就會好了,別再受傷。”
——是我運氣不好。
前幾日他在醫院裏說的話,林清霄都記在了心裏。
那間寺廟在西部地區,他是來回坐了飛機又在一天內趕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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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橋摩擦着那枚平安扣,表面溫潤光滑,卻又像發着燙一般,他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悲傷,這種悲傷是因為雖然傷在自己身上卻因此給林清霄帶去了痛苦而自己感受到更深的難過,“我……”
林清霄伸出手指點在他眼下的皮膚,半認真半威脅道:“不許哭。”
紀雲橋深吸一口氣,把淚意憋了回去,喃喃道:“太霸道了吧。”
林清霄繼續吩咐:“不許受傷。”
紀雲橋老實地點點頭:“嗯。”
在昏暗中對視半晌,不知是誰先靠近誰的,嘴唇相貼的那一刻,像是在黑暗中煙花綻放的瞬間,把一切點燃點亮。
林清霄依舊強勢地攻城略池,紀雲橋從一開始熱烈的回應變得只能被動承受,被吻的身體發軟,然後被林清霄禁锢着腰,摔到床上。
這一摔讓他稍稍恢複了理智,他不太堅定地推拒着林清霄的肩膀。
林清霄擡頭,在昏暗的房間中那雙眼睛更黑,像的海底下幾千米處的某個地方,神秘又危險,他溫柔地撫摸着紀雲橋的側的臉,聲音被情欲燒得喑啞:“怎麽了?”
紀雲橋喘息着說:“遠哥還……”
沒等他說完,林清霄又吻了上來堵住他的嘴唇,又兇又用力,像是不滿意他提到別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等紀雲橋被吻得虛虛然,林清霄停下了,臉埋在他脖頸處,不輕不重地吸吮着。
紀雲橋的腦袋一片漿糊,仰着脖頸,呼吸混亂,本能地叫着:“哥哥……”
林清霄從吻變成用牙磨,叼着他的喉結和附近的皮膚,用鼻音哼出一句:“嗯?”
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紀雲橋的理智憑一根細線吊着,“我……客廳……有人……”
林清霄大發慈悲般放開他,拉着紀雲橋坐起來,替他整理好半開的衣領:“去吧。”
紀雲橋深呼吸幾個來回,平複一陣,下床前飛速親了林清霄一口,說:“等我回來。”
跑下樓梯前,紀雲橋在轉角停下,整理幾下衣服,确定沒什麽問題後下了樓,看到張知遠抱臂坐在沙發上的背影,心裏一陣歉疚,遠哥大老遠過來看他,卻被自己晾在一邊。
紀雲橋:“遠哥。”
張知遠回頭,看到他從樓梯上下來,說:“我該走了。”
紀雲橋拿起一件衣服,“嗯,我送你。”
按理說張知遠不會讓他一個腳受傷的人送,但他有話對紀雲橋說。
走到門口,紀雲橋套了件大衣在外面,露出一小片脖頸下面的皮膚,張知遠看着他皮膚上一片一片紅色的痕跡,嘆了口氣說:“衣服穿好。”
紀雲橋下意識向旁邊的穿衣鏡上看過去,臉色頓時變得通紅,拿起架子上的圍巾将脖子圍了個嚴實。
看到紀雲橋脖子上吻痕,加上林清霄對他并不友善的眼神,張知遠就知道,這位林總是故意的,惡趣味也好占有欲也罷,對紀雲橋來說兩人身份差距太大,并不是好選擇。
兩人走向去地下停車場的路上,張知遠幾番糾結,不想讓紀雲橋再受到任何傷害,還是問了:“小橋,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麽?”
紀雲橋走在他旁邊:“嗯。”
張知遠:“你們可能麽?”
紀雲橋:“不試試怎麽知道。”
張知遠勸道:“你太年輕了又單純,容易被騙,有些人最好僞裝,更別說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個頂個都是人精。”
“我知道的,遠哥。”紀雲橋認真地看着張知遠,想讓他明白自己的決心,遠哥不知道自己和林清霄的過往,有擔心是應該的,更何況這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紀雲橋明白。
張知遠沉默片刻,又說:“他要訂婚這事你知道麽?”
紀雲橋:“聽過,只是傳聞。”
張知遠說:“不是,5月31號訂婚宴,啓生銀行的獨女陸香君,我認識女方的家屬。”
“……”
5月31號,是林清霄生日的後一天,時間不到一個月。
原來這麽快。
紀雲橋一直刻意避開的話題,如今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如果林清霄真的訂婚了,他要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
“去了這麽久?”
林清霄洗過澡,穿着睡衣靠在床頭,手裏拿了本書看。
紀雲橋帶着一身寒意,爬到床上,窩到林清霄懷裏,側臉靠在他胸膛上,耳邊傳來沉穩的心跳聲,卻把自己的心跳攪得很亂。
林清霄對他是有愛的,或者說是憐惜,但有愛憐不代表能放下過去的一切和他在一起,林清霄忽冷忽熱的态度說明沒有原諒他,訂婚也是真的。
他能理解林清霄的糾結,不能接受他,又控制不住被他吸引,或許是因為十多年巨大的慣性。
但不管怎樣,都不能讓林清霄訂婚。
他必須是屬于我的。
紀雲橋從他懷裏擡頭,仰頭看着那張讓他無比着迷的臉,伸出食指輕描着林清霄的嘴唇。
他最喜歡林清霄的嘴唇,很标準的M型,唇峰與唇形輪廓明顯,上唇克制利落,下唇飽滿圓潤,看着禁欲誘惑,吻起來又柔軟。
單手攬住林清霄的脖頸,壓下來,柔軟的嘴唇一下一下啄着林清霄的,像玩一樣。
兩人肌膚相貼,離得近,內心卻不安。
那就該再近一點。
紀雲橋翻個身,半邊身體壓在林清霄身上,熱切地索吻,而林清霄摟緊他的腰,讓他更貼近一點,加深,暧昧的水聲與喘息在房間中回蕩。
紀雲橋感到有東西頂着他的腿,他手向下滑,隔着絲綢睡衣,劃過林清霄的鎖骨,胸肌,腹肌,肌肉手感很好,紀雲橋沒忍住揉了兩把,再想往下就被林清霄按住了,不讓他向下。
紀雲橋退開一點,嘴唇殷紅帶着水漬,眼睛盛着水汽,不解地撒嬌問:“幹嘛?”
他掙不開林清霄有力的手臂。
林清霄和他鼻尖相抵,說話間嘴唇若有若無的觸碰:“太晚了,你要睡覺。”
“我不要,我睡不着。”
紀雲橋的手又動了下,被林清霄死死按住。
林清霄松開他,身體退遠,剛才火熱的氣氛仍留有餘溫,話卻說得冷漠:“回去你的屋。”
“別鬧了哥哥。”紀雲橋靠過來。
林清霄伸出手指抵住紀雲橋的額頭,冷靜地說:“沒鬧,回去,睡覺。”
像情欲完全消失一樣。
紀雲橋一陣不解,想說他在開玩笑,可神情卻不像是開玩笑。
為什麽?
他越來越搞不懂林清霄了,華鵲山頂是第一次,那次可以理解為他太沖動,讓林清霄覺得自己不夠矜持,或者……
哪有那麽多或者!
紀雲橋一個翻身坐起來,看着林清霄恢複如常繼續看書,心裏一陣氣憤。
他伸手在林清霄眼前打了個響指,繼而林清霄的視線向他看過來。
紀雲橋拽了下變緊褲子,充滿暗示地看他一眼,勾唇一笑說:“我會想着你的,哥哥。”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門關得震天響。
這都第二次了,誰能沒有脾氣。
紀雲橋實在搞不懂,他對自己是有欲望的,那為什麽不願意繼續。
他在玩弄我?還是在擔心什麽?
紀雲橋現在沒法進行深入思考,一回房間就進了浴室,沒有規律的喘息聲消失在溫熱的水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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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空曠的房間裏,随着紀雲橋的離去,仿佛空氣中都帶着一股冷意。
漲得發痛,林清霄腦海裏全是各種各樣的紀雲橋,可愛的,撒嬌的,深陷情欲的,可他沒有動,自虐一般硬挺着。
還不到時候,不能這麽快讓他心想事成,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被珍惜。
所以……
耐心一點。
——我會想着你的。
林清霄嗤笑一聲,狡猾的小狐貍,紀雲橋說出那句話的神情暗示意味過于明顯,釣着他,勾着他,讓他去找他。
狡猾又記仇,林清霄太了解他,此時此刻紀雲橋的房間門一定是鎖着的。
林清霄翻開一頁書,揉了揉額角。
等着……
等着以後,好好收拾你。